不幸啊。
剛到事務所,我就給魚住打了通電話,向他打聽間宮心像的住址。
“小子——”電話那頭的魚住歎了口氣。“又沒發生事件,我哪能告訴你呢?”
“這樣啊——那我把那天你喝醉酒的醜態到處宣揚一下如何?秋五一定愛聽。”
“你這混蛋,居然敢威脅我——”魚住剛想發怒,但又平靜了下來。“算了,就當作是還你一個人情好了……間宮心像他家在保穀。”
“保穀?櫻羽女子學院附近?”
“不,那是田無的方向上延伸過去的地方吧。間宮的宅邸是在西武池袋線的保穀站還要往北的地方。詳細的地址是——”
沿著寫下的地址,我來到了一個極其荒涼的地方。
新興的住宅街上,孤零零地佇立著雜樹林;一旦踏入其中,簡直就像是在森林中迷路了一般。
森林——不,這是樹海。
我記得自己應該還在街上——方向感卻變得奇怪了。
小路上雜草叢生,就連沙礫也沒有鋪,更沒有半點車轍。稍微找了一陣子,我便看到了一棟已經腐朽不堪的洋館。
這就是間宮心像的家嗎?完全沒有人的氣息,簡直就是一棟凶宅——庭院裡齊膝高的野草瘋狂地生長著,原本華麗的雕欄早已覆蓋上厚厚一層藤蔓;老舊的百葉窗緊緊閉著——從外麵看,裡麵透不出一點燈光。
我壯著膽子走近了大門,敲了敲。
毫無反應——魚住該不會是騙人的吧?可是門牌上那模糊不清的字跡,確實又是“間宮家”。
走了一圈,發現百葉窗不僅僅是關著——內側似乎全部都釘上了木板,一點縫隙都見不到,難怪完全不透光。
——這是偏執狂,還是吸血鬼?
最後,我注意了一下大門前的地麵——殘留著幾個和自己不同的腳印,雖然無法確定人數,不過可以肯定不隻一個人;其中,有很多比自己的鞋子稍小。
真的沒人嗎?我試著轉了下門把手,門牢牢地鎖著——
算了,史黛拉說過間宮心像不願見客,那麼今天就彆乾老本行了。
天色已晚,我到保穀站坐上了回家的巴士。
回到家吃晚飯的時候,我向小紫和加菜子問道:
“對了,我想問一下——朽木冬子和水原透子是什麼關係?”今天發生的事情,令我對透子有些在意。
“是朋友哦。”小紫回答道。
“不對,那兩個家夥是雙胞胎——”加菜子糾正道。“她們兩個整天黏在一起,就連名字讀起來都一樣。”
“說起來,確實是這樣呢——那麼,她們大概就是‘S’的關係吧——”小紫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便點頭說道。
“S?那是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事。
“就是Sister——姐妹的‘S’。”小紫解釋道:“與其說是前輩和後輩,不如說是關係極好的朋友呢——”
“……就像你和綴子那樣嗎?”
“跟我和綴子可不一樣喔——”小紫搖了搖頭。“應該說……精神上的聯係更緊密吧……就好像——”
“就好比男女之間所謂的戀人那種關係。”加菜子一針見血地補充道。
原來如此,所以她才要我彆搶走冬子嗎。
等一下,另一個當事人不就在這裡嗎?
“那麼,加菜子——”我揶揄道:“你好像最近在橫刀奪愛啊——”
“什麼呀——”加菜子一臉鄙夷的表情。“冬子又不是誰的東西,反正不是透子一個人的,她憑什麼獨占?”
“先彆說這個了——兩位,我還想問一下,關於間宮心像這個畫家,你們知道些什麼?”她們都是美術部的成員,想必了解得比我更多。
一聽到這個名字,加菜子立刻便沉默了;小紫則是托著下巴,認真地思考著;半晌,她終於開口:“是這樣的……詳細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教導主任的話很有可能知道些什麼。”
“佐伯主任嗎?啊,他好像是美術部的顧問對吧?”
“嗯,而且教導主任好像以前就是畫家,或許他和間宮心像有過交流也說不定。”
“我明白了——加菜子不說點什麼嗎?”我望向正在發呆的少女。
“啊——”她總算反應了過來,然後使勁地搖了搖頭。“抱歉,這個領域我完全不了解呢。”語罷,她又低下了頭。
顯然是另有所思——不過我沒當麵點破。
又過了一天,轉眼便到了四月一日——複活節祭。
我和紫還有加菜子三人一同走在櫻花盛開的街道上,前往久違的櫻羽女子學院。
“——話說回來,為什麼連我也要被你們拉上?”
“哥哥不是說過要來幫過忙的嗎?”小紫微笑著說道。
“難得的複活節祭,不來享受一下就真是太可惜了。”加菜子也附和道。
“說是複活節祭——你們學校到底要做什麼呢?”我雖然了解風俗,卻不知道活動的具體內容。
“要祈禱喔——還做了複活節彩蛋——我們把彩蛋藏起來,然後再讓同學們去找——其實就是小孩子的遊戲啦——”小紫詳細地說明道。
“在學校裡做這個嗎?”
“嗯——全體參加者都要去找,聽上去很有趣吧?”
“我可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實在是很期待呢——”加菜子一臉興奮——她果然還隻是個小孩子啊。
“我就算了,在一旁看著就好——”我推%e8%84%b1道。
到了校內,發現這裡依舊是一成不變的寂靜——全然沒有節日祭典應有的熱鬨氣氛。
和往常相比,學生更少了——可能是自由參加的吧。
我們來到了美術室,發現已經有人來了——是冬子和綴子。
“奇怪——”我向冬子問道:“水原同學呢?”
“很遺憾,透子今天休息呢——她好像是身體不太舒服。”冬子無奈地聳了聳肩。
“現在正是季節交替的時候呢——冬子你也得注意下`身體啊——”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她——這家夥今天倒是好像沒什麼問題。
“我知道的啦——”冬子笑了笑,從椅子上站起來。“既然全員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準備吧。”
隨著冬子一聲令下,大家都紛紛投入到各自的工作當中去——我也不好意思閒著,就來到了冬子身邊。“冬子要做些什麼呢?”
“啊,我要把那邊的彩蛋運到教室裡去。”她指了指角落裡的箱子和手推車。
“讓我來吧——”我搶著把一箱箱的彩蛋搬到車上。“可不能讓你累著了。”
“那麼,就拜托老師您了——”她向我行了一禮。
推著堆滿各色彩蛋的手推車,我走過裝飾樸素的走廊。
遇到的學生們都用稀奇古怪的眼神看著我——但照樣沒有一個人上來和我搭話。
在走廊的中間,我和另一輛手推車擦肩而過——上麵堆著的似乎是用來吃的普通%e9%b8%a1蛋。
把蛋送到指定的教室後,我回頭遇到了朱崎。
“哎呀,這不是時阪先生嗎。今天是來陪妹妹的嗎?”
“嘛——不完全算是。”
我們兩人站在一起,看著有些冷清的走廊。“……這裡跟平時一樣呢……明明發生了那種事件……大家卻好像不怎麼在乎……”我直率地說道。
“也不是那樣喔……月島同學去世以後,來我這裡的學生也增加了呢……大家雖然心裡很痛苦,卻都不願意表現出來呢……”
“我現在已經不是老師了,所以我要說——沒必要從學生時代開始就要求女生們以那種拘謹的方式活著——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
“可是,傳統的文化還是被頑固地繼承下來了。女人規矩,克製才是美德——這種想法照樣在到處橫行著——”朱崎無奈地說道。
——我本以為,自己就是戰前那種古板的人,但社會上顯然還有比我更古板的人;
——不過,在這個森嚴的體製裡,並不是沒有一絲希望的。
正這麼想著,朱崎突然說道:“時阪先生,好像走廊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抬頭望去——果然,對麵站滿了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大家罕見地騷動著;仔細一看,似乎有學生跌坐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我用手撥開人群衝到最前麵。
“什麼啊,這是——”
%e9%b8%a1蛋打翻一地,從破碎的蛋殼中出現的是——肉。綴子站在一旁,整個人呆住了。
“啊,老師——”她望著我,說不話來。
“退後,綴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首先應該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走廊的地麵上散落著肉片和碎掉的蛋殼;
——正在孵化中的%e9%b8%a1?絕不可能。
——這明顯就是某種大型動物的肉;
——應該開始腐爛了吧,肉片散發著酸臭味,還有少量的血;
“這該不會是——”
“不用懷疑了,老師——”加菜子也來到了現場。她蹲下來,用戴著手套的手撿起一個東西——一個手指頭。“你看這個,肯定是靈長類動物——人類的。”
我點了點頭,然後轉向站在一旁的綴子:“綴子,馬上到辦公室去——讓佐伯主任叫警察來。”
“嗯……嗯……”愣在那裡的綴子回過神來,急忙下樓去了。
“加菜子,疏散周圍的學生,保護現場——”我向自己新任命的助手下達了第一個指示後,便開始打量起這些填進了人肉的蛋來。
“混蛋,究竟是誰做了這種惡心的事情——”
我用手絹包起箱子裡一個還沒碎掉的蛋——很沉,比普通的蛋要重得多。
莫非這箱子裡的,都是——
仔細察看了一下殼的表麵,還真沒發現這和普通的%e9%b8%a1蛋有什麼不同。
很快,佐伯主任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大驚失色——
“時阪老師,這到底是……”
“聯絡過警察了嗎?”
“嗯、是的……說是馬上就來。”佐伯連忙回答道。
“那麼——現在請你讓全體學生都進教室裡。”
“好的——”在佐伯的命令下,學生們都回到了各自的教室。
——有不少人目睹了現場的慘狀,不安的情緒很快便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可即使如此,這個學校裡也隻響起了小聲的議論。
“……時阪先生……”朱崎也走了過來,一臉驚恐地望著地麵。
“朱崎老師……你也彆看這個比較好……”
“剛才……四十宮同學告訴我的……這到底是……?”她時不時用餘光瞄一眼那些%e9%b8%a1蛋,然後立刻收回。
“……我想,這恐怕是人身體的一部分……難以置信,好像是塞在蛋裡了……”我也向返回來的佐伯進行了說明。
“為什麼,這種事情……”佐伯焦急地問道。“那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