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1 / 1)

時候才能出動,所以我總是恨得咬牙切齒的;這一點,就算現在當上了偵探也還是沒變。

“因為,沒有案件,就沒有委托——現在也是。”

“說到偵探……我還一直以為都是些英姿颯爽地登場,然後乾淨利落地把棘手的案件解決掉的人呢……”冬子“嘿嘿”地笑出了聲。

“那是小說裡的情節罷了——不管是明智小五郎還是金田一耕助,在現實中都不存在。警察也好偵探也好,就算能製止犯罪,也不能防止犯罪。

“不過——防止犯罪,恐怕也隻有警察才能做到;也就是說,無論何時,我都處於被動的地步。”

“老師……你還是警察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冬子試探性地問我。

“啊,這個——”

為什麼,我突然想要告訴她那件事情呢。

“我的未婚妻被殺害了,在我還是警察的時候。”我坦言道。

“那樣啊——”冬子的臉更近了。

“所以……時阪老師……很寂寞……?”

——寂寞?

“啊,母%e4%ba%b2回來了。”冬子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隻剩我一人的房間裡,我調整了一下呼吸。

——那個少女,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似乎窺探到了,就連我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內心深處。

寂寞?我麼?真是無稽之談。

“時阪老師,讓您久等了。”冬子回來了,身旁跟著一位身著和服的苗條女子。

“我女兒一直受承蒙您照顧了。我是冬子的朽木千鶴。”她向我行禮道。

“你好,我是櫻羽女子學院的時阪。”

雙方你來我往的幾句寒暄過後,房間便複歸於寂靜。

我仔細地觀察著朽木千鶴。總覺得,她不像冬子——不僅僅是樣貌,還有氣質。千鶴和冬子不同,給人一種極其柔弱的感覺。

“那麼,我這就告辭了。”

“是嗎……那麼,今後冬子也請您多多關照。”千鶴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注意到了——從剛才開始,她一眼也沒有看向冬子。

千鶴對待冬子的態度並不算冷淡,招呼問候也不像是出自公務禮節——但總讓人覺得欠缺點什麼。

“時阪老師,我送你出門吧。”冬子牽起我的手。

“好的——那麼,朽木女士,下次再見。”我正式向千鶴道彆,轉身和冬子離開了房間。

走出門,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小冬子?”

我循著聲音望去,迎麵走來一位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紀的文質彬彬的男子——看樣子,應該就是冬子的舅舅。

“初次見麵。時阪老師——對嗎?我是她的舅舅,朽木文彌。”他很紳士地向我伸出手。

“嗯,請多關照。”

“伯父,診療結束了嗎?”冬子插話道。

“嗯,但還有些事情要做,比如說整理病曆什麼的——”他無力地笑了,看上去真的很累。

“診所裡就你一個人嗎?”

“是啊……以前父%e4%ba%b2也在,不過他後來在中野建起了大型醫院,基本上就留在那邊了。至於我——實在不適應大醫院呢,還是這裡更合我的性格。”

“不能再打擾舅舅了——老師,我們走吧。”冬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時阪老師,下次再見。”遠遠地,文彌向我揮了揮手。

走出了一段距離,冬子才肯放開我的手。我剛想開口,她卻搶先了一步——

“並不是關係不好哦——隻不過是不知道如何麵對彼此罷了,兩個人都是。”她輕描淡寫地呢喃道。

“時阪老師家似乎相處得很融洽呢——所以說,這裡,並非我真正的歸宿。”

“為什麼這麼說?”

“偵探先生,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冬子略顯驚訝地望著我。“算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了。”

我屏住了呼吸——

“我並非朽木家的女兒,隻不過是養女罷了。從戶籍上,確實是這樣。”

——原來如此,無論是童年的記憶,父%e4%ba%b2的身份,還是與千鶴的關係,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時阪老師。”冬子將手放在%e8%83%b8`前。“我現在正式委托您,請您找出我的身世;請您告訴我,在被朽木家收養以前,我到底是怎樣的人;還有,最重要的,請您告訴我,我父母到底是誰。”

“我明白了,你的委托我會完成的。”傾聽過少女的請求後,我鄭重向她承諾道。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完成到什麼程度;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告訴她。但我會儘我所能;

——我終於知道,名為朽木冬子的神秘少女,原來無時無刻不在為她自身的存在而感到迷惘;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降臨於這世上的意義究竟為何;

——換作我,也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

——那麼,我就試著幫她解答好了。

“那麼,我就期待你的消息了。”她微笑著,轉身消失在暮色中。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燈影初熄的房間裡,我望著天花板靜靜躺下。而冬子的話語,一直在腦海裡縈繞,盤旋不去。

並非是那過於沉重的委托,而是那一句“你寂寞嗎”。

雖然當時覺得很可笑——但是,我真的不寂寞嗎?

閉上眼睛,由記子的音容笑貌便在氤氳間如水霧般悠悠上浮。

——那個半帶羞澀地告訴我自己身懷六甲的女子,記憶中的她無論何時都一如當年模樣。隻有我一人獨自蒼老;

——那個已被殘忍殺害的女子,我甚至沒能見過她死後的容顏,便從此陰陽兩隔。

“混賬,六識命,我一定要找到你。”

六年來,我就是這麼壓抑著自己的感情麼?

但就算真的寂寞,又如何?這種痛苦,也唯有在真凶得以繩之於法之時方能得到解%e8%84%b1。

抬首處——窗外一鉤明月鉤懸如梭。

簡直如同淚水盈眶的眼眸,微漾著一抹淺紅。

第二天——3月12日一大早,我便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玲人,又出現了!在石神井公園!你趕緊過來!”

又出現了,屍體?!——原本一片混沌的意識,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當我趕到石神井公園的時候,魚住已經到了。

“魚住,又是命案嗎?”

“你自己看吧——”他順手一指,我望到了牆邊的一團黑布——

黑布下,包裹著一具少女的胴體。

走近一看,我暗暗吃了一驚。這是何等的殘忍——

屍體的頸部被扭斷,整個臉部被擰向背後;雙眼遭到重創,鮮血留至雙頰凝固成痕;屍身背後,似乎有被什麼抓過的痕跡;右臂被斬下,腹部留有一道縫合的痕跡——那是用粗線極不工整地縫上的。

那裡麵,估計就是黑之卵了。再加上黑布,還有這詭異的死法,很好,和多磨陵園的案子聯係上了。

等一等,這是?

我戴上手套,伸入屍體的口中,取出一張沾滿唾液的紙條。

“上麵寫了什麼?”魚住湊過來。

這是——

“吾於此賦詩,誌敘新的罪刑,沉淪獄道的第一支曲,展示二十歌中眾生相之刻來臨;

“望於眼,慮於心,吾望向絕望深淵,此處為痛苦之淚浸透;

“泣而無言,行而無止,眾生以三跪九叩之姿,如祈求之行列;

“其%e8%83%b8麵也相錯,其心口也不一,吾驚懾於其畸;◆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扭曲於後背的容顏,望不見前路的雙眼,唯有,倒退。”

這是什麼?從什麼引用過來的嗎?

扭曲至後背的容顏,這與屍體的形態如出一轍。那麼,之前%e8%85%bf部被點燃的屍體,難道說也是按照某個記載進行的嗎?

詩集……吾於此賦詩……第一支曲……二十歌……總記得在哪裡看到過。

紙條上沒有的內容,就是這團黑布。

黑之卵,黑之卵,黑之聖母——

隨身攜帶黑之卵,若保殼不破,則心願成真;若殼破碎,則黑之聖母降臨,引來殺身之禍。

這麼一來就對上了——殼在人在,殼碎人亡。

“玲人,你有什麼想法?”魚住問道。

“顯而易見——這與上一具屍體是同一人所為,相似之處太多了。”

——手臂同樣被砍掉,腹部同樣被切開,屍體同樣裝飾得十分詭異。

“請你先把這個屍體送到夏目那裡去解剖,我還有點事情要做。”我抄下紙條上的內容,不等魚住回話便匆匆走開了。

到達了目的地——私立櫻羽女子學院。

夏目說過,她已經搜集了所有被害者的筆跡,除了一個人。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最後的那一個。

一年級教室的走廊上,我找到了佐東步。

“佐東同學,請問你有沒有什麼留著西園同學筆跡的東西?”

“筆跡?這個可以嗎?”她從包裡取出一封信。“我們經常寫信交流,這是唯寫給我的。老師,這個能成為找到唯的線索嗎?”步的眼神中滿懷期待。

“嗯,我答應過你,會把她找回來的。”

——雖然這麼說,我心裡也沒有底。

不,有沒有底,就看接下來的這個人了。說實話,我也是剛剛才想到找她幫忙。

走進二年級的教室,我高聲問道:“柚木同學在嗎?”

“啊拉,老師,找我什麼事嗎?”要找的人——柚木加菜子出現在我身後。

“是這樣的。”我掏出筆記本。“柚木同學,你曾經見過這麼一段話嗎?”

“這是……”加菜子仔細地讀了一遍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但丁的《神曲》。”她嚴肅地回答道。“我去圖書館看看有沒有。”

“非常感謝,我就在樓上的曆史準備室裡,如果你借到了的話,請到那裡去找我。”

在曆史準備室裡坐下,我心裡暗自竊喜——果然,找她是沒錯的。不愧是博學多才的加菜子。

沒過多久,加菜子便進來了,她遞給我厚厚的一本磚頭書。“還好,總算是借到了。”

“讓我看看,第二十歌——”我翻到第二十篇。“‘吾於此賦詩,誌敘新的罪刑’,就是這個,一模一樣的文字。”再往下看,確實是屍體死狀的記載,還多了一句紙條上沒有的“讀者們啊,請自思量,淚水沿背脊留下”。

那麼之前的呢?我趕緊往前翻去。終於,在第十九篇找到了:

“雙足焚於業火,刑於無間罅隙,一如土石累積,在我麵前猶有無數,身犯鬻聖之罪的生靈。”鬻聖之罪即是瀆聖之罪——也就是買賣聖物的罪行。

這個死狀,正與多磨陵園的屍體相%e5%90%bb合。第二十篇所記載的罪行是——

“拋棄針機織紡,化身卜者巫婆,以藥草人偶行使妖術,口吐妄言。”占卜師?五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