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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皆唏噓不已。

而沈府這邊卻裡裡外外忙的團團亂。

沈君佑隻給了她一天的時間收拾箱籠,京城離忻州曆路程遙遠,又是寒冬時節,要準備的棉衣、皮襖一件也不能少。況且此次去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是求人辦事,各處都要打點,各種數目的銀票、元寶……忙的正房的幾個丫鬟手都停不下來。

臨行前,兩人依依不舍,璧容幾次落下淚來,沈君佑見了心痛如絞。

“……但凡身子有一點不舒服就去請了大夫過來,切不可含糊過去…一日三餐要按時吃,夜裡務必叫了丫鬟在屋裡值夜…有事就去找陳叔和全媽媽…我已經叫阿三去西坪村接了秀蓮嫂子過來陪你,我不在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我答應你一定在你生產前回來……”

璧容用帕子抹了淚,強子忍著心頭的不舍點了點頭,“你不必擔心我,我會好好的等你回來,和我們的孩子一起,你要答應我,一定得平平安安的回來……”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沈君佑伸手攬了她入懷,一通柔聲撫慰,又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好好看住趙思思。

璧容點點頭,這事昨夜沈君佑已經跟自己說了。秦書懷的事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陰謀,如今就連鋪子裡的掌櫃、工匠都被抓了起來審問,隻剩下趙思思一個人因為來了沈府而躲過一劫,將來若是想洗%e8%84%b1罪名,恐怕還要靠趙思思。

沈君佑走的當天下午,秀蓮和鄭天洪兩口子便來了,借著他們來的馬車夜裡就由鄭天旺將趙思思送去了西坪村。附近的人都認得鄭天洪兩口子是沈家奶奶的兄嫂,隻當是他們來沈家串%e4%ba%b2戚,當天晚上就回去了。

☆、第120章 初生艱險

還是剛到京裡的時候給家裡寄了一封信,說是投宿在了西華門外安平街的高升客棧裡,此後一連十天都音訊全無。璧容的一顆心懸的七上八上,終於耐不住給嫁到京裡的嚴宓寫了一封書信。

說起嚴宓的夫家,是京城有名的書香世家。

曾祖曾是前朝有名的文豪,後來太祖皇帝登基稱帝,祖父因為學識過人給皇太子做過五年的太子少師。嚴宓嫁的是吳家的二公子,永樂四年的庶吉士,年少有為,如今在吏部任左給事中,而吳家當家的吳大老爺則正巧在禮部任侍郎一職,官居正三品。

意料之內的是四日後便收到了回信,意料之外的卻是由關恒%e4%ba%b2自送過來的。

一封是嚴宓的,另一封則是沈君佑的平安信。

信上大致說了吳二公子與沈君佑見了麵,經吳二公子透露,秦書懷確已於半月前入獄。而此事乃是由禮部一位給事中直接報到了王尚書那裡,聖上龍顏大怒,當下便處置了銀作局的葛、茅兩位公公。

這件事吳二公子早有耳聞,又聽了沈君佑的話,已經把事情告知了給了吳大老爺,叫璧容莫要擔心。

看過了信提起的一顆心這才緩緩放下,喊了關恒去了正屋廳堂裡,仔仔細細問起了京裡的事來。

“……夫人彆擔心,二爺一切都好,吳家二公子已經將各處都打點好了。”

璧容聽說沈君佑一切都好,點點頭,又問道:“帶去的銀子可還夠?”

“夫人放心,走的時候帶的都是大興錢莊的銀票。”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牛皮紙封的信封來,“二爺叫我單獨交給夫人。”

璧容一愣,忙收了起來,叫秋桐去給關恒預備了飯菜,遣了身邊服侍的,進了內室。

信並不長,將將寫了大半張紙。一是說璧容即將臨產,叫她帶著全媽媽幾人到西坪村彆院去,另轉告年掌櫃說年關將至,各個鋪子暫時歇業。二是叫她安排車馬叫趙思思今天夜裡跟關恒返回京城。

信裡並沒有交代原因,她也摸不清楚事情究竟進展到了什麼地步。

複又招來關恒問了問,關恒也是搖了搖頭。

生怕耽誤了事,待關恒一吃過了飯便安排車馬去了西坪村去接趙思思,然後趁著夜深之時不動聲色地便出了忻州。

送走了趙思思,璧容邊忙起了去西坪村的事。孩子的包被、小衣裳,一應換洗的棉衣、皮襖,還有生產所需的東西,連人帶物足足裝了三大馬車,浩浩蕩蕩地去了西坪村。

先前問過沈沅娘的意思,她說自己跟著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何況豪哥兒幾個兒的學業也不能落下,不如留在這裡也好有個照應。這邊有陳孝儒夫妻照應,璧容自是放心不過,何況西坪村那邊也著實住不開這麼多人,便又留下了兩個小丫鬟過去伺候。

而秋風院的擷芳卻是被全媽媽的一句話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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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家裡的人都緊張起來。初一的清早鄭母便帶著秀蓮和劉氏去送子觀音廟裡燒了頭香,又捐了五兩銀子的香火錢。

初八那日劉氏在院裡支了口大鍋,煮了滿滿一鍋臘八粥,帶著璧容身邊的幾個小丫鬟拜了括門神、戶神、宅神、灶神、井神等一眾神靈,祈求豐收吉祥。

原本是十二月中旬的分娩日,可直到過了小年,肚子也始終不見動靜。有愛打趣的婆子便說這孩子是個聰明的,知道外麵天氣冷,躲在肚子裡不願意出來。不過倒是也夠安穩,起初懷孕時的害喜、%e8%85%bf腫現象都沒有了。

雖說孩子晚出生幾日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可說不上來為什麼,璧容的一顆心始終放不下。

北風凜冽,厚重的烏雲積壓了幾日,終於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雪,一連幾日紛紛揚揚,天上地下頓時一片白皚皚的景象。

火盆裡點著上好的銀霜炭,燒的極旺,與外麵肆虐的寒意相比,屋子裡溫暖如春。

幾個小丫鬟拿著小兀子圍在火盆邊上說著話。

璧容便歪在燒著熱烘烘的大炕上聽她們講。

“昨個兒夜裡那場雪可真夠大的,半夜聽見後院撲通一聲響,還以為招了賊。”秀蓮說起昨個兒夜裡雪壓塌了家裡豬圈頂子的事來。

“嫂子家的兩頭豬養的可是好,該有三百斤吧?過年的時候可要賣了?”妙月問道。

妙月不像青沐幾個都是沈家的家生奴才,她爹娘都是在莊子上做事的,她直到滿了十二歲才給送到了府裡來學規矩。

秀蓮笑著搖搖頭,“崽子的時候買來的,拿糧食喂了足足一年呢!可舍不得賣,要宰了留著家裡過年吃呢。”眉眼之間儘是喜色。

過去隻有過年才舍得燉一回肉,更不要說養的%e9%b8%a1鴨牲畜留著自己吃了。可如今不同了,他們老鄭家可是西坪村有名的富戶了,蓋了新的青瓦房不說,姑娘嫁去了縣裡做當家奶奶,兒子在鎮上開了木匠鋪子,滿村的人哪個不羨慕。

“咱娘已經跟你大哥說了,兩頭豬的豬腳都留著,給你做豬蹄通草湯喝。”秀蓮道。

這還是劉氏生百順時沒有奶,沈君佑請來的大夫給開的食療方子,秀蓮一直記著。

可這個小家夥什麼時候才肯出來呢。

算算日子,還有三天就過年了。

沈君佑,怕是趕不回來了。

璧容摸摸自己的肚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秀蓮怕她胡思亂想,便安慰道:“今年生了好些個孩子,有兒有女,都可順溜呢,一個糟蹋的也沒有。”

幾個小丫鬟聽了也都嘰嘰喳喳地附和了起來,有的說夫人肚子尖,肯定懷的是小少爺,有的說先開花後結果,夫人有福氣,指不定要先生下一位小小姐。

大雪一直下到了除夕這日。

除夕的一大早,鄭天洪兄弟倆便穿著蓑衣拖了圈裡兩頭豬去了打麥的麥場裡宰,兩個豬頭、四隻豬腳留了下來,又留了大半頭豬肉,一半自家吃,一半則當人情關係送給了要好的%e4%ba%b2戚鄰裡,剩下的便賣給了村裡的街坊。

年前的時候,鎮上的豬肉價錢漲的飛快,老鄭家也不指著它掙錢,便仍舊賣的平時的價錢,村民們聽了都瘋著搶著跑去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村裡的人都知道老鄭家嫁到城裡的姐兒回來了,趕上年關紛紛拿著自家置備的年貨過去串門,秀蓮知道璧容喜歡清靜,熱情地在自家招待了她們。

中午秀蓮燒了一大鍋豬頭肉,特地給璧容做的清淡些的燕窩粥,算上秋桐夏堇一種丫鬟,大家不分上下圍坐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下午幾個小丫鬟幫著秀蓮、劉氏一起包除夕的餃子。

除夕夜裡燈火通明,各家都待在家裡守歲。

全媽媽怕她累著,早早就叫她上床歇了。

剛有一絲睡意,肚子突然一陣陣地疼起來。

睜開眼睛,猛然清醒過來,莫不是要生了吧!念頭剛起,便覺得身下的褥子一片濕漉,嚇了一跳,忙拉開簾子喊人。

秋桐、夏堇就待在外間的大炕上,聽見聲音趿了鞋便跑了過來。

“夫人,怎麼了?”

“快,快去叫人,我怕是要生了。”話正說著,肚子越發的痛起來,因為驚慌聲音裡帶著些顫唞。

兩人也是嚇了一跳,秋桐還算鎮定,推了門便去找全媽媽,夏堇這時也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在院子裡喊了一通。

穩婆是沈君佑早就請好了的,一路從定襄跟到了這裡,就住在璧容隔壁的屋裡,聽見喊聲便披衣跑進了正屋。全媽媽跟著一塊出來的,井然有序地安排著下人們去燒水、煮手巾,又叫小廝去通知了鄭家的兩個媳婦過來。

穩婆進來先是摸了摸肚子,然後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見羊水已經破了,忙叫璧容躺好,開始指令性地叫她吸氣、呼氣,什麼時候用力。

丫鬟們過來在床上係了白綾好叫璧容抓著借力。

璧容隻覺得疼痛漫天遍地的襲來,仿佛要從腰那裡生生地撕成兩半,兩耳嗡嗡作響,隻隱約聽見穩婆聲嘶力竭地喊著用力,用力。

汗水浸濕了枕頭,秋桐不斷地拿帕子給她擦著臉上的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穩婆突然一臉驚慌地站起來,疾步走了出去。

見著全媽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羊水已經破了……孩子還沒有完全轉過來……”

全媽媽聞言一驚,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可是一點差錯也馬虎不得,急聲道:“不是早就足月了,怎麼還沒有轉過來。”

璧容不知所以,隱約聽見她說了羊水兩個字,緊接著便見全媽媽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秀蓮和劉氏,抿著嘴,都是一臉的嚴肅。

璧容的心突地一沉,顫聲問道:“嬤嬤,出了什麼事。”

全媽媽僵著嘴角,扯了個笑,坐到她旁邊,捋了捋她的頭發,寬慰道:“你彆擔心,沒有彆的事,隻是羊水破的早了些,孩子,孩子可能還要再等會才能出來。”

璧容心中警鈴大響,撐著胳膊坐起來抓住全媽媽的袖子道:“嬤嬤,這是什麼意思,孩子…孩子會不會有事?”

秀蓮聽見全媽媽的話,便已經明白了個大概,臉色刹那間一片蒼白,擺著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