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1 / 1)

便是,派人仔細盯住了…免得觸了我兒子的黴頭……”

聲音逐漸變成細小的低喃,隔著層層紗帳,恍若未聞。屋外,曉風吹過,牆角一叢綠竹沙沙作響,昏黃的燭光透過窗紗灑落在青石板上,一片靜謐安寧。

————————

如今九月中的天,和風中帶著些秋日的涼爽,滿院子的菊花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前日放了課,豪哥兒帶著天業和承哥兒跑了過來,腳才邁進來還沒有站住,便伸開胳膊朝璧容撲過來。好在旁邊伺候的夏堇和秋桐眼疾手快,將他抱了起來。

豪哥兒在秋桐懷裡很是掙紮了兩下,伸長了脖子衝璧容喊道:“母%e4%ba%b2,母%e4%ba%b2,先生說山上的菊花都開了,要帶我們出去秋遊寫生。”豪哥兒說話的時候臉上眉飛色舞,看的出他是極高興的。

這魏先生待學生從來是亦師亦友,幾個孩子跟著他學讀書,都學了些附庸風雅的性情。

璧容對此倒很是支持,便道:“那挺好的。可訂了日子?”

幾人均是搖搖頭,“先生說先叫我問問母%e4%ba%b2。”

璧容想了想道:“這會兒要準備東西有些來不及了,不如後日如何?”

幾人一聽樂得不行,好像生怕璧容反悔,忙不跌地點了點頭。

承哥兒站在豪哥兒的身旁,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稚聲道:“先生說去西山爬山,要帶些吃的才行。”

豪哥兒聞音也跟著點點頭,“母%e4%ba%b2叫廚房給我們做菊花餅帶著吧。先生說了文人雅士都是朝飲木蘭…木蘭露,夕食菊花……”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半,一張小臉憋的通紅。

天業搖了搖頭,接過話來道:“是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

豪哥兒也不管對錯,忙跟著點了點頭。

璧容沒想到天業已經開始背起了離騷,忙伸手招了他過來,又摟了豪哥兒兩個小的,笑盈盈地道:“好好,就做菊花餅。旁的東西你們隻管用單子擬出來,明日便叫人按著單子上的幫你們準備。”

幾人一聽忙立正做了個揖,惹得一眾丫鬟笑歪了嘴。

備妥了明日要帶的一眾行囊,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璧容才從豪哥兒院子裡出來。

回來時已是酉時過了兩刻。

隨手招了一個小丫鬟過來,問道:“二爺可回來了?”

小丫鬟點點頭,指了指西廂的書房,回道:“一個時辰前便回來了,問了夫人的去處,婢子說夫人去了八少爺院裡,二爺便進了書房,一直沒再出來。”

“可吩咐晚飯了?”

小丫鬟搖搖頭。

璧容微蹙著眉,心中疑惑,吩咐夏堇去廚房吩咐晚飯,自己則進了書房。

屋裡明晃晃的點了一排燈燭,紫檀雕螭案前站著一個高大筆挺的身影,正神色專注地在絹紙上筆走龍蛇。

璧容隻站在一旁默默注視,並未出聲打斷他。

約麼過了一刻多鐘,才見他長袖一揮丟了筆杆。

此時沈君佑方察覺到身旁有人偷看,正欲發作,轉過頭來見是璧容,忙收斂了回去,問道:“何時來的,怎麼也不叫我。”見她動了動腳,恐是站了有一會兒,心下懊惱,忙過去扶了她坐下,“可是站的%e8%85%bf酸了,坐下我給你揉揉。”說罷,便撩了衣服蹲了下去。

璧容聽話地坐了下來,拉了他的手站起來,笑道:“剛來了一會兒,見你畫的專注,才沒敢打擾。”不及沈君佑開口,便出言打岔道:“今個兒怎麼有了這番興致,聽下人說你一回來便進了書房。”

一說起這事,沈君佑眸子裡閃爍出了兩抹亮色,暢快地道:“京裡得了消息,朝廷急需一批絲緞,命內織染局的副使到各地方擇選上品織物,如若消息可靠,預計下個月月初便要到了忻州。”

璧容聞聲一驚,見沈君佑神色不假地點了點頭,目光又轉回到了長案上的畫作上,“可是預備織布的花樣子?”

沈君佑等著她的意見。

“若是真能織出來,中選必是不在話下,隻是…這樣浩大的工程,時間上來不來得及?”

沈君佑沉思了片刻,聲音低了低,“昨日兩位工匠商量著又改造了幾個地方……明日帶你過去看看。”

☆、第113章 不翼而飛

緞子相較細絹要難織的多,圖案又是尤其的精致。六十多片綜框,四個織布女工,不眠不休織了足足三天三夜,才換得一塊長約一丈四尺的緞子來。

樣子自不必說。工筆畫的風格,單是配色就足足有十四種之多,緊抓著色暈的渾厚真實層層推出紅白紫三色牡丹,兩側又用了金線織邊,著實是件新穎彆致的織金妝花緞。

“喲,這才幾日的功夫,便已經織出來了?”擷芳一隻腳才邁進織布廳裡,一臉驚歎地道,“我的老天,在朔州城活了十幾年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布!”

她的表情叫幾個織布的女工頗為受用,這樣的東西她們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到,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是出自自己的手。

“這都要感謝思思姑娘,沒有她,便不會有這麼好的織機,更莫要說織布了。說起來,二爺和思思姑娘可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另一個女工接著話附和道:“可不是嘛,整整好好六十四片綜框,顏色也剛好是十四種。”

正說著,外麵有人進來,“聽說東西已經織好了?”來人正是織布坊的程管事。

四個女工滿臉喜色地點了點頭,其中一人捧了織好的布過去鋪在桌上,“您看看,可有哪裡不好?”

程管事上上下下仔細地看了一遍,點點頭,暗自低聲呢喃道:“如此下月的競選便是掌中之物了!”

伸手招了一個小夥計過來,“趕快去向二爺稟告,就說樣布完事了。”

小夥計路上撞見了趙思思,趙思思一聽說了事情急忙跑了過去,進門便嚷嚷道:“快給我看看,快給我看看!”

程管事忙領了她過去看,頭一回耐著性子給她講解了各個部分織了多久的時間,聽得思思一個勁地點頭,隻覺得頭頭是道。

“這樣的話,下個月定然是可以出貨了!”趙思思一臉興奮。

程管事點了點頭,笑道:“這些日子趙姑娘也跟著費心了。”態度裡明顯透了一絲恭謙溫和,看得眾人暗自驚訝不已。看來,往後趙姑娘在織布坊的地位便踩的牢牢實實了。

夜裡亥正時分,響了幾聲悶雷,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打在芭蕉葉子上,簌簌作響。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早些年沈君佑跟著商船出海的時候,%e8%85%bf上受過傷,沒調養好落下了病,平日裡沒有大礙,隻一到了陰雨天膝蓋就一陣陣的疼。

耳房裡值夜的青瑤進來關上了窗欞,璧容吩咐她去擰了條熱帕子給沈君佑了敷%e8%85%bf。忙活了一通躺下來才剛睡著,外麵突然一陣響動,門口有人在低聲地說著什麼,緊接著便聽見咚咚的叩門聲。

“二爺,外院來了人,說是有急事找您。”隔著門聽見青瑤略帶焦急的聲音。

璧容驀地醒了過來,“出了什麼事?”支起手肘,靠在了沈君佑的懷裡。

沈君佑皮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衝著門外揚聲問道:“外頭來的是什麼人?”

“回爺,是織布坊的程管事和庫房的姚管事。”這回說話的是關恒。◤思◤兔◤網◤

沈君佑眉頭微蹙,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接著睡,我出去看看。”給她掖了掖被角,彎腰穿了鞋,從架子上拽了件錦緞棉袍子披在了身上。

“這麼大的雨,小心%e8%85%bf上受了涼。”說著喚了青瑤進來,去櫃子裡取了兩塊棉布護膝來伺候他套在了膝蓋上。

“你留下伺候夫人吧。”沈君佑吩咐了一句,便匆匆走了出去。

這大半夜地跑來,外頭又下著雨,會是什麼事情?璧容心裡一陣陣發慌,才剛躺下複又坐了起來,急忙招了青瑤過來,“去看看關恒可走了,我有話問他。”

“噯。”青瑤忙小跑著出去了。

“夫人,您找我?”關恒在門口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漬,才撩了簾子進來,站在內間門口的屏風後麵回話道。

“外頭出了什麼事?”說完又補了句,“據實回答,莫拿些話來搪塞我。”

且說方才關恒已走到了大門口,又被青瑤給拽了回來,說是夫人有話要問他,他便在心裡道了句倒黴,以爺的脾氣若是知道是自己透了口風叫夫人擔心,又要縮上好幾天脖子了。可夫人什麼性子,他也是知道的透透的,兩邊都是惹不得的主。

“回夫人的話,隻知道鋪子裡出了些事,估麼是庫房裡鬨的動靜,姚管事隻叫我來找爺,旁的閉口不提。”

“庫房……”璧容蹙眉沉思了起來。

“您不用擔心,從前也經常這樣,爺會處理妥善的。”關恒安慰道。

璧容點點頭,“你快跟過去吧,仔細看著他的%e8%85%bf,莫要受了涼。”

關恒應了一聲,又囑咐青瑤在屋裡好生伺候著,福身退了出去。

————————

此刻,東大街的鋪子後堂燈火通明,每個穿堂口、回廊上的屋簷下都站著兩個看守的人。

沈君佑臉色鐵青地坐在廳堂正中央,織布坊、繡坊、染坊的各位管事一應坐在左右兩側,獨看管小庫房裡的兩個夥計哆哆嗦嗦地跪在庫房偏廳的地上,顫著聲音回道:“回,回二爺的話,我倆,晌午在後頭屋裡喝了幾兩酒,然,然後打了個盹,申正回來時便發現門敞開著……”

“申正出的事為何現在才來稟報!”沈君佑厲聲問道。

那回話的猛打了個寒顫,結結巴巴地道:“小人見銀子分文沒丟,幾件庫房也都上著鎖,隻當是有貓狗撞開了門……直到晚上姚管事過來……”

“回二爺的話,他們並不知道圖樣放在哪裡,小人酉正臨走時過來檢查暗層才發現丟了圖樣,尋了他二人過來問話,這才知道出了事。”姚管事狠瞪了地上跪著的二人一眼,又道:“小人事後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發現新織機的製造圖和幾日前織的那塊樣布也都不見了。”

眾人一聽,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若隻是一張圖樣,那倒還有的補救,沒有適合的織機,縱是有了圖樣也是織不出來的,可如今連同織機的製造圖也不翼而飛,若是被同行的人得到了,後果如何大夥心知肚明。

沈君佑聞聲眉頭又緊了幾分,看向姚管事道:“這些東西的位置除了你還有何人得知?”

“隻有織布坊的程管事,還有前頭鋪子的周掌櫃知道。”姚管事頓了頓,又補道:“小人隱約記得上次程管事過來送樣布的時候,趙姑娘好像也跟著一同來的。”

沈君佑聞聲便把目光轉到了左下首位的程管事身上。

程管事想了想,點頭道:“是跟著我一同去的,小人記得她那時說要放在盒子裡密封保存,又問小人庫房裡可有驅蟲蟻的東西,免得布被蟲子咬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