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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住了。

“誰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你好生躺著就是。”沈君佑道。

璧容一想也是,方才還誇大聲勢地叫丫鬟在大奶奶麵前演了一出戲,如今戲還沒有散場,自然還要繼續下去,故而老老實實地閉上眼裝作昏睡。

華媽媽邁著碎步聲音極輕地走了進來,屈膝行了個禮,低聲道:“給二爺請安,老太太吩咐我過來看看二奶奶,這些是老太太特地囑咐我帶來的金絲燕窩,用來給二奶奶安胎那是最好不過了。”

說罷揮揮手,叫身後的小丫鬟把東西遞給了秋桐。

沈君佑並未起身,隻是小心翼翼地替璧容掖了掖背角,冷硬地回道:“嬤嬤回去替我謝謝祖母,二奶奶頭會兒吃了藥如今尚未蘇醒,待明日一早我%e4%ba%b2自過去給祖母請安。”

華媽媽點點頭,便輕聲告退了。

過了一會兒,屋裡沒了動靜,璧容悄悄地睜開一條眼縫,小聲問道:“走了?”

“走了。”

璧容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回兒躺了大半天,腰軟的難受,就想要坐起來。可這回頭才抬了一半,就再次被無情地摁回了枕頭上。

沈君佑的聲音裡有了些嚴肅:“你就不能好好躺著嗎,如今可不比從前,你醒了,孩子可還沒醒呢。”

璧容有些鬱悶地撇撇嘴,悶聲嘟囔道:“你光知道想孩子,就不能想想我,我也難受呢。”

沈君佑啞然失笑,無奈地%e8%84%b1了鞋坐上床,讓她枕在了自己的%e8%85%bf上。

“你不知道下人來尋我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情,我都能無所畏懼地往前衝,唯獨這一次,當我聽說你有了身孕昏迷不醒的時候,我的心好像被生生切掉了一半,我隻能拚足了勁往家裡趕,生怕晚了一刻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璧容聽著他簌簌地說著,隻覺得握著自己的那雙手越來越緊,像是怕一鬆手,她就會從眼前消失一般。

原本她隻是對牛%e4%b9%b3的味道犯惡心而已,可想到廚房裡的人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換它的東西,她便想要趁機整治整治她們,也免得將來真的因為吃了什麼東西,而害了肚裡的孩子。

可此刻,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導演了這場戲,不為彆的,隻是眼前這個真心為自己擔驚受怕的男人。

“爺,我隻是……”

“答應我,無論今後遇到什麼事情,你都不能離開我,一定,要等我回來。”

璧容突然笑了,堅定地點了點頭,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她相信他的話,無論再大的危險,他一定會想儘辦法回到她的身邊,她一直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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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院裡

餘媽媽一醒過來,就地由兩個小丫鬟攙著一路顫巍巍地進了大夫人的臥室。

大夫人正頭疼病發作,捂著額頭歪在炕上虛弱地呻[yín]著,屋裡伺候的丫鬟們無一不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餘媽媽忍著%e5%b1%81%e8%82%a1上的疼痛,咬著牙跪在了大夫人腳下,“奴婢辦事不利,讓人抓住了話柄,累及了太太,奴婢該死。”

大夫人見餘媽媽發髻零亂,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冷汗淋淋,慘白一片,再瞧那裙子上偷著一片暗紅色的血跡。想到她從做姑娘時就跟了自己來到沈府,如今過了三十幾年,今日也為了自己挨了這樣一頓打,心裡越發的感到愧疚不忍。

“你快起來吧!”大夫人讓身邊的兩個丫鬟慢慢地攙了餘媽媽站起來,讓她半趴在了一旁的軟榻上。

“你如今都這把年紀了,老太太也當真狠得下心來!”大夫人越想越氣,再不敢去看餘媽媽身上的血跡,隻命人快去請了大夫來。

餘媽媽趕忙出生勸道:“太太使不得啊,老太太這才打了奴婢,您若是後腳便給奴婢請大夫,那不是明著跟老太太作對嗎,奴婢賤命一條,太太切莫為了奴婢惹了老太太不快。”

大夫人聽了若有所思,話雖然是聽進去了,可她越想越覺得憋屈。老太太雖然是打的餘媽媽,可誰不知道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我嫁進沈家來,幾十年來勞心勞力地做了多少事,她不過是仗著大姑奶奶如今做了太原知府夫人了,便想要回過頭來跟我示威了,哼,這個沒心沒肺的老太婆也不仔細想想,當初她閨女的嫁妝用的可都是我們餘家的銀子!”大夫人瞪著眼睛狠狠地道。

“太太,老太太今日這舉動隻怕已經有些容不得咱們了,這裡裡外外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尋著咱們的錯處呢,可越是這種時候,您才要冷靜,切不可為了一時意氣,因小失大啊。”

餘媽媽此刻生怕隔牆有耳,被人不小心聽了去再惹禍端,方才她挨打時,老太太給的罪名便是接著主子的名義妄生是非,甚至還有挑唆主子、引起家宅不興之嫌。如今但凡太太在任何事,老太太也隻會把錯誤歸結到她身上而已。

想想,也是她當日糊塗,怎麼就被王全家的三言兩語便給糊弄了!想她仲祿家的在廚房這麼些年,一向最愛乾的事便是各方討好,如若可行,她隻怕早就做了,也就不會叫自己白替她擔了一大半的罪責。

“太太且把心放寬些,這老話說的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隻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如今老太太已是花甲之年……太太隻要能忍過這一時,福分可都在後頭呢!”

大夫人聽了心頭不由暗暗點頭。

對,她隻要活著一天,這家裡永遠都得有她的地位!

縱是老太太又如何,不過是老太爺的一個繼室,又沒有生下兒子來,那個閨女也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甚至還得為著自己後院裡的事情自顧不暇。

隻是,哎……大夫人的心中到底憋著一口怨氣,臉上的陰霾始終退散不去。

餘媽媽沉了沉,低聲道:“奴婢且說句大不敬的話,大奶奶也不過就是隻借著虎威的狐狸罷了,可有一點,您可是她的婆婆,就是將來在大爺麵前,您若要休她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話大夫人覺得中聽的很,她兒子可是京官,她這個官老爺的%e4%ba%b2娘%e4%ba%b2,哪個敢不賣她的賬,就是王氏,還不是她一句話就能休了的!

這麼著就想起她送去京裡的自家外甥女杜氏,回來傳信的婆子說照兒十分喜歡她。她開始籌劃著等杜氏一旦生下了兒子,她一定要就過來好好撫養,叫她王氏也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忌憚!

☆、第72章 蠢蠢欲動(上)

四月下旬的時候,沈記布莊在大同的分號無聲無息地開了張,因賣的都是些精貴料子,故而開張的頭一日便在大同的街頭巷口傳的沸沸揚揚。

而此前沈府的人卻是半點都不知情的,這就好似一個悶聲雷,在春夏交接的某個寂靜午後突然大作,周圍亦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此時已近酉時末,月已高升,清光滿院,昏暗的夜色裡透著一抹淡淡的暈色。

秋桐趕著進來稟告:“奶奶,爺方才派了人回話說晚上不回來用飯了,叫奶奶自己先用。”

璧容想也知道他是被什麼纏了身,這年頭最是講那“貧賤%e4%ba%b2戚離,富貴他人合”,沈君佑既然在大同開了分號,定然不會舍了朔州老家這塊富貴寶地,有心人自然要早早攀搭上交情。

無奈的歎了口氣,便扭頭吩咐道:“叫人進來便擺飯吧。”

秋桐喏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婆子端了矮腳小炕桌進來,秋桐扶著璧容從一旁的椅子上起來挪到羅漢床上。

炕桌上依次擺著清燉蘿卜牛腩、薑汁菠菜、枸杞豆腐等幾樣清淡的小菜,中間燃著炭火的小爐上的佛手薑湯冒著滾滾的白氣。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自打上個月那羊%e4%b9%b3事件過後,仲祿家的先是挨了二十板子,而後便被大奶奶免了職,連同她男人的廚房買辦也在不久後的一次采買中,被底下人舉報因公濟私而丟了差事。

大夫人雖然心有不滿,可念及上次餘媽媽被仲祿家的拖下了水,受了板子,如今都沒能好利索,故而也沒有出聲替仲祿一家說半句話。

如今新換上來的廚房管事是大奶奶配房中的一個婆子,人叫王勤家的,與那王全家的是嫡%e4%ba%b2的妯娌,但聽人說這二人向來脾氣不和,說不上三句話就要吵個臉紅脖子粗。眼下王勤家的升了官,那原本在廚房做閒差的王全家的卻是被大奶奶貶去灑掃灶台,一時間廚房裡說什麼的都有。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大奶奶的囑托,那王勤家的對二房的餐食頗為重視,因聽說二奶奶孕吐的厲害,每天換了樣的安排吃食,且都是些清淡止吐的菜肴。

約麼到了亥時末,沈君佑才回來,身形有些踉蹌地掀起簾子,身上沾染的酒氣立刻撿了空子飄進了屋。

璧容鼻尖地伸手捂住了口鼻。

沈君佑亦是捂著嘴打了個酒嗝,極為緩慢地道了句:“我去洗洗。”便又踉蹌著退了出去。

待洗乾淨了出來,璧容已經換了綾衣鑽進了被子裡,沈君佑仔細地在手上吐了口氣聞了又聞,確定沒了味道以後,才輕手輕腳地躺到了床上。

才剛閉上眼,便聽得身邊人道:“莫不是往後都要喝醉了才曉得回來。”

沈君佑愣了一愣,對璧容話裡的生氣意味有些不明所以。

便溫聲解釋道:“今日本不想去的,奈何是四弟做東,又有一乾商賈跟著起哄,我總要給他一份麵子,實在推%e8%84%b1不得。”

璧容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鬨了。隻是自她懷孕以來,沈君佑不論有多忙,都必定趕回來與她一起吃晚飯,還不時地說一些外麵好玩的事情給她解悶,今日自己無聲地吃了頓飯,便開始有些不適應了。

“怎麼了?可是今兒身子又不舒服了。”沈君佑本就沒有睡意,便坐起來向裡側探頭過去。

璧容搖搖頭,翻過身來麵向他道:“天天喝薑茶,若是再吐個不停,可就真沒法子了。”

“對了,方才在酒席上,有個吳姓老板向我介紹了一個揚州來的廚娘,說是手藝極好,本來他是想請到自己府上的,豈知他夫人嫌那女子是個寡婦不吉利,不如明個兒就叫她過來給你見見。”

璧容有些訝異,忙問道:“他如何得知咱們想找南邊的廚娘?”

沈君佑淡淡地笑了笑,緩緩道:“有心人多得很,消息也自是靈通。”

翌日一早,關恒便帶了那廚娘進府來。

那廚娘姓傅,二十七八的樣子,穿著一身石青色的素服衣裙,人長得也白白淨淨。因從前在娘家姐妹裡排行第三,家裡人便喚她作三娘。

她先是做了一道荷葉%e9%b8%a1,一道冬菇菜心,一道香芹鱔絲,璧容夾了幾口,倒都是些地道的淮揚菜,而且這廚娘也是極有經驗的,撇了淮揚最有名但孕婦最不喜的鱖魚、鰣魚等菜。

不一會兒丫鬟又端上來一屜晶瑩剔透、形狀像朵花似的水晶餃子,隻憑著麵向便讓人忍不住胃口大開。

“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