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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挽著頭發,透著鏡子看見沈君佑臥在床上支著腦袋看她,站起來把羅帳勾好,調侃道:“爺是今天不準備出屋了嗎?”

沈君佑拽著她的手略一用力就將她拽到在床上,慵懶地道:“也好啊,我們就在屋裡睡它一天。”

璧容一聲驚呼,生氣地擰了他兩下,摸摸剛盤好的發髻,怒道:“還要去大夫人那請安呢!”然後從他懷裡使勁掙%e8%84%b1出來,拿了烘籠上的衣服給他更衣,兩人利落地出了門。

一早上倒是還算平靜地度過了,原本以為四個媳婦站在婆婆身邊伺候吃飯的情景並未出現,大夫人也沒有明著刁難璧容,可越是風平浪靜,人的心理就越會緊張,鴉雀無聲的一頓早飯吃的璧容戰戰兢兢,暗自想著以後要提前吃了東西再來。

下午的認%e4%ba%b2禮定在申初,未正二刻的時候全媽媽特意過來接了她過去。

太夫人和大婦人一左一右坐在正中間,大奶奶笑著挽著璧容的胳膊給她一一介紹。

大奶奶指著左麵坐著的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道:“這是山陰縣的二嬸嬸,這是永福胡同的三嬸嬸。”璧容屈膝依次見了禮,二奶奶送了一套銀嵌珍珠的頭麵,三奶奶送了一套赤金玉簪花的頭麵。

二奶奶三奶奶身後各自站著自己的兒媳婦,璧容和她們互見了禮,遞了自己繡的帕子,她們也各自還了一個荷包。

大奶奶又指著三奶奶身邊坐著的一個穿杏黃色緞麵底子繡如意紋對襟長襖,戴著一頭赤金頭麵,三十歲樣貌的婦人道:“這是大姑小姐雲娘,旁邊那個是二姑小姐慧娘。”

比起雲娘,慧娘雖然也是一頭赤金頭麵,可樣式卻顯得有些陳舊,穿著一件藍綠色妝花通袖襖,眼角有一絲細紋,看著比年長一歲的雲娘要大上幾歲的樣子。

說起來,作為嫡女的雲娘、月娘,一個嫁的是朔州知府陳大人家的三公子,一個嫁的是謝家大爺,而作為庶女的慧娘卻嫁給了山東的一個茶商做填房,也難怪兩人的生活反差如此之大。

雲娘給了一個金累絲嵌珠挑心簪,慧娘給了一個空心的赤金滿池嬌分心。

“這是咱們四姑小姐沅娘,前陣子染了風寒一直歇在院子裡,所以昨個兒你沒見著。”

璧容見她和自己差不多大,卻仍梳著未婚女子的發髻,穿著一件淺紫色的交領長襖,顯得臉上越發蒼白。

她淡淡地露出一抹笑叫了聲二嫂,因為是未嫁的小姑子,璧容給了她一個寶銀嵌珍珠蝴蝶梳篦做見麵禮。

剩下就都是熟人了,她們四個妯娌各自互見了禮,大奶奶拿了一個纏絲嵌紅寶的如意簪出來,笑道:“月娘婆婆病了留她在跟前伺候,特地托我向你告個罪。”

四奶奶撇撇嘴替璧容接過來,抱怨道:“就她是個有錢的,人不來還送這麼重的禮,這不是變著法跟咱們搶風頭嗎!”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老太太對底下坐著的二夫人三夫人道:“你看看,你看看,不說她自己的禮輕,倒說起來彆人的禮重了!”

兩人也是掩嘴直樂,三夫人笑著對太夫人道:“四奶奶這是跟您哭窮呢。”

四奶奶聽了含笑的嘴角僵在了臉上,隻覺正麵坐著的大夫人鋒利的目光朝她掃來,旁邊的大奶奶和三奶奶見了神色不明地朝她看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隻有恍若渾不自知的三夫人繼續跟身邊的二夫人說著話。

☆、第53章 認%e4%ba%b2之禮(下)

三夫人無意地說出那句話後,四奶奶就沒再張過嘴。

過了一會兒大夫人帶著大奶奶出去布置宴席,太夫人叫了耳房的%e4%b9%b3娘把宏哥兒、玉姐兒和秋姐兒都抱了進來,一時間屋裡滿是孩子的笑鬨聲,如此也就沒人注意到四奶奶的不快。

認%e4%ba%b2畢竟是喜慶的事,璧容又是主角,特意穿了一件大紅緙絲百蝶穿花通袖襖,外罩盤花四合如意雲肩,下麵一條妃紅色金海棠花紋月華裙,梳了隨雲髻,插了一支累絲鑲三色寶石垂金流蘇鳳釵,一支點翠鑲紅瑪瑙攢珠寶結,指甲蓋大小的兩顆紅寶耳墜熠熠生輝,越發襯得她眉目如畫,膚白似雪。

太夫人見了點頭讚道:“年紀輕輕的,就是穿這樣亮麗的顏才好看。”又看坐在門口的沅娘,眉頭微蹙,“沅娘啊,趕明兒你也跟你二嫂學學,彆整天穿的跟個小老太太似的,難怪三天兩頭地生病。”

二夫人三夫人對這後半句話恍若沒聽見似的,隻是誇璧容模樣好又會打扮,又恭喜太夫人得了個貼心的孫媳婦。

璧容回頭看了沅娘一眼,見她病弱拂柳般半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顯得身體越發瘦弱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一樣。她愣愣地看著花斛裡盛開的茶梅,眼睛裡透著與世隔絕的空洞。

像是感覺到了璧容的目光,沅娘緩緩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又麵無表情地轉了回去。

晚宴的時候,太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坐在了上桌,璧容幾個媳婦還有雲娘三個姑小姐坐在了下桌。璧容特意躲過了大奶奶的眼神邀請,坐在了四奶奶的身邊,四奶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笑著和她挽了胳膊。

趁著還沒開席,璧容跟四奶奶閒聊了起來,“四弟妹,我看沅娘好像跟我年紀到差不多。”

四奶奶看了她一眼,顯然是不知道她會提起這件事,半響歎了口氣,“可不是嗎,過了年就十八了,若是再這麼病著可怎麼是好啊。”

璧容想起她那蒼白的臉來,蹙著眉頭問道:“這是得了什麼病啊,怎麼還好不了了?”

“要是知道什麼病就好了,整個朔州府的大夫都請遍了,隻說是打娘胎裡落下的虛症,可小時候沅娘比我們四爺還調皮,誰知道長大了身子到成這樣了呢。”

很多大夫在診不出病的時候,就會說是病人天生虛弱,可到底是哪裡虛,卻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午來,結果亂補了一通,反倒適得其反。

“四爺為了給沅娘治病,整天尋醫問藥,有一回婆婆嫌往家裡亂領人,還把四爺好一通數落。偏偏我們都急的要命,她自己倒是一點不在意,整天悶在屋子裡看書,弄得跟要考女狀元似的。”四奶奶越說越生氣,一半是對大夫人的不滿,另一半則是對沅娘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璧容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四弟妹也沒太過擔心了,這病呀隻要找到了根就好辦了,我回去讓二爺也幫著打聽打聽,忻州那邊也有不少好大夫呢。”

四奶奶感激地點點頭。

兩人就這麼著又說起了沅娘的婚事,璧容問她想找個什麼樣的人家。

四奶奶歎著氣滿麵愁容,“哪裡還敢那麼多要求,隻要家裡清白,彆太窮困,能好好照顧沅娘就是了。”

北方這邊時興女子十九歲不婚嫁的習俗,而且大多數的女子如果十七、八歲還沒有嫁人,彆人通常就會覺得這女子的身體或是命格上有什麼問題。

過了年沅娘就十八歲了,意味著她如果今年不能嫁出去,就要等到二十歲了,提起這樣的事,璧容就會對沅娘產生一種莫名的%e4%ba%b2切感,仿佛她就是早前的自己。

“今年夏天那會兒沅娘的病好了一陣兒,我就跟她說了我娘家的一個表兄,兩人差五歲正好不是,結果大嫂非說成%e4%ba%b2是大事,得好好考慮,沅娘可是我們四爺的%e4%ba%b2妹子,難道我還能害她不成!結果一拖二拖,拖到九月份沅娘又病了!”四奶奶繃著一張臉,顯然在這事上對大奶奶很不滿意,“當年那事也是,大……”

璧容正專心地聽著,卻見四奶奶突然閉了嘴,一轉眼,瞅見大奶奶朝這邊看過來,目光中夾雜著好奇、疑惑、謹慎,甚至還有些審視……

旁邊的婆子喊了一聲,一個個端著碟子的小丫鬟們魚貫而入,大奶奶很快收回了目光,熱情地張羅了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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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三人一進門,璧容好笑地看著一臉亟不可待的夏堇道:“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四姑小姐和三爺四爺都是楊姨娘所出,因為性子活潑從小就備受老爺寵愛,十二歲的時候大姑小姐做媒給定下了陳夫人娘家的侄子,可成%e4%ba%b2的前一年,那公子突染急病去了。後來,四姑小姐就開始得了虛症,一病就是五六年,外頭都說四姑小姐是被那公子克著了。”

不是說她克死了男方,而是男方反克了她。璧容原本還替沅娘感到可惜,可突然又覺得她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病得恰到好處。

璧容見夏堇還憋著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著問道:“還能有話讓你忍著不說,看來還是件大事。”

夏堇困惑地道:“聽說自從四姑小姐開始患病以後,楊姨娘為了給四姑小姐祈福信了佛,後來更是要吵著去寺廟裡出嫁,還,還自己絞了頭發,最後逼的老爺沒辦法,在家裡給她建了個家廟。”

璧容聽了也是大吃一驚,如果說這楊姨娘真心是想求佛祖保佑沅娘,大可以做個在家居士,為何非要做得如此極端,或者她真是看開了一切,一心向佛了?

“你這都是從哪兒打聽來的事呀?說的我想不信都不行。”

“嗬嗬,夫人有所不知,我這幾天都是和內院的粗使婆子們混在一起,她們這些人乾了一輩子也不受主子待見,所以背地裡常喜歡圍在一塊說各房主子的事,我隻是每次給她們一人買包瓜子,她們就樂嗬嗬地任我打聽。”

璧容讚賞地看了夏堇一眼,以前倒是沒看出來這小妮子還挺會看人,知道什麼人有什麼用處。

“以後啊,我每月多給你一吊錢,沒事就買點小零嘴喂喂她們,隻是你自己也得留個心眼,彆回來把自己套進去了還不知道。”璧容還是謹慎地囑咐了她一句。

“我曉得,夫人放心吧。”

晚間,沈君佑回來的時候,麵色有些清冷,一擺手把夏堇和秋桐都遣了下去。

璧容隻好%e4%ba%b2自為他寬了衣,又斟了杯茶,見他蹙著眉頭,端著茶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開口問他出了什麼事,可轉念一想,沈君佑好像平時總喜歡把事情憋在肚子裡,於是強自忍住了心裡的疑問,站起來鋪床去了。

沈君佑看著璧容忙碌的身影,幾次張嘴,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連著喝了三杯茶,心裡越發的煩躁起來。

不知怎麼,他突然想她和自己說說話,或者,是自己其實想和她說說話……

“容兒……”

璧容頓了頓,沒有轉身,自顧自地和他說起來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貞姐兒因為打碎了茶杯被大夫人訓斥,宏哥兒晚上吃獅子頭結果一不小心紮進了碗裡……

沈君佑聽她絮絮地說著話,心突然變得平靜了下來,攬住她的腰坐到床上,“晚上吃飯的時候,三叔說起了這幾年朔州的生意不好做,年底他對賬發現三哥這一年居然少收了一萬兩銀子……三叔就攢等著父%e4%ba%b2讓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