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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事情你怎麼都不跟我商量,自己就拿了注意,還認不認我這個老婆子了。”說罷,眼淚斷了線地往眼眶外麵滾,倒是嚇壞了璧容。

璧容聽了心裡也著實酸澀,哽咽道:“娘,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則我不管去了哪,也是你閨女,咱們雖不連著血脈,卻自注了那比血還濃的%e4%ba%b2情,娘這般說可是再罵我不孝不是。”

秀蓮歎了歎,道:“姐兒,俺們知道你是為了咱這個家,可……”

“嫂子,真要把家都賣個乾淨不成,業哥兒以後念書考學,哪個離的了銀錢,家裡有多少糧食能這般接二連三地賣!”

璧容的一番話說的秀蓮啞口無言,神色黯淡地低下了頭。

璧容此刻委實後悔剛才的衝動,又故作羞澀地緩聲道:“再說,我如今年歲不小了,也是想著趁著這會子好好給自己存些嫁妝,日後也好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鄭母哎的歎了口氣,悲戚道:“我的兒啊,你這是要讓我內疚一輩子哇!”

說罷攬過璧容,母女二人對麵相擁,嚶嚶地哭了起來。

晚間,鄭母並秀蓮劉氏二人細致地幫著收拾了平日穿的幾件衣服、鞋子,劉氏還特意給她帶了一支珠釵紐花銀質簪子,心道本就是她老娘塞給她去賣了錢給天旺治病的,如今且給了容姐兒戴著,也免叫外麵拿作坊裡的媳婦婆子們小瞧了去。

璧容連聲推卻不得,才勉強塞進匣子裡。

臨彆前夜,躺在溫暖的火炕上,聞著那怪異的泥土味道,卻是心生眷戀,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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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年掌櫃仔細盤點了賬目,拿去後院竹園,見了沈君佑,恭聲道:“二爺,賬目對清了,這半月總共盈利四百八十三兩四錢七分,這裡是紋銀四百三十兩總,那五十兩午前支給了鄭家姐兒,餘下的三兩多碎銀我私下做主讓於媽明日備桌席,給鄭家姐兒迎個麵兒。哦,前個兒接的太原那匹訂單,賬算在了縣裡的鋪子上。”

沈君佑點點頭,蓋上銀匣子叫年掌櫃放進了櫃子裡,待年掌櫃剛要離開,突又問道:“她明日何時來?”

年掌櫃楞了一愣,不明所以。

沈君佑本欲再說,卻又自感莫名其妙,微微笑道:“無事,年叔先回去吧。”

☆、第27章 沈記作坊

從沈記鋪子內堂進去,推開那扇深紅色的大門,便進了這鋪子後麵的內院,院子不大,搭了個高高的藤蔓架子,圍在四邊有幾棵枯了枝子的合歡樹。左右兩側是古樸的抄手回廊,沿著左邊遊廊走到頭,隱約能聽到一陣陣織布機的噠噠聲。

璧容跟在年掌櫃身後跨過垂花門進去,隻見得裡麵小廝、婆子抱著東西來回走動,正忙得不可開交。

早有一個體態偏胖的中年男人匆匆迎上來,對著年掌故點頭哈腰地道:“掌櫃的咋跑後頭來了,有事差人來吩咐我一聲便是,哪裡用得著%e4%ba%b2自過來。”

年掌櫃暗自斜了他一眼,側過頭向璧容介紹:“這是薛管事,以後作坊裡的事宜你與他說便是。”

璧容微點了下頭施了禮,道了句:“薛管事。”

年掌櫃對著麵前躬身彎腰的薛管事沉聲道:“這是鋪子新請來的繡娘,姓莊,你。”

薛管事聽了微微一驚,心道:這小姑娘能得掌櫃如此重視,定不是那普通的繡娘,搞不好是掌櫃的哪家表%e4%ba%b2,我不可輕易與她為難,且好生照看兩天,看看手藝再說。

想到此,薛管事立正了身子,清了下嗓子大聲喊道:“大夥都把手裡活先停了啊,聽我交代個事兒!這是咱們鋪子特地請來的新繡娘,莊家姑娘,大家都仔細認清楚了,莊家姐兒初來乍到,以後凡事大家都要幫把手,若是讓我知道了有人仗著資曆暗自使壞,可彆怪我提前沒說!都聽見了嗎!”

待大夥都齊聲應和,薛管事才滿意的轉過身,又恢複一臉笑眯眯的諂媚模樣,對年掌櫃道:“您看可有不妥?”

年掌櫃點了點頭,又道:“你且領她熟悉下作坊裡的情況吧,再帶去繡房,把頭前兒縣裡送來的那兩單年貨分給她吧。”

薛管事聞言抬頭問道:“可是那批桌屏?”

見年掌櫃點頭,薛管事心中不禁又起了一陣盤算,嘴上連連說道:“您儘管放心。”

待年掌櫃走後,薛管事先帶著璧容在作坊裡四處認了路。作坊左麵幾間大屋是織布的地方,約麼有十來人,都是些歲數不小的婦人婆子。

從後麵角門進去是染坊,院子裡立著四五排高高的曬布架子,下麵擺著幾口的染缸,顏色均以藍青為主。染坊裡大體上都是幾個染布師傅分門獨立,染自己的顏色,薛管事特彆指了下左邊牆頭一位四十來歲姓孫的精瘦男子,暗自說道此人是鋪子花大價錢從彆的縣請過來的,能染出一種澄亮的秋水碧藍,但此人心高氣傲,孤僻寡合,名聲不甚好。

趁著各處閒逛的功夫,薛管事話裡話外向璧容問了幾句,諸如可是鎮上的人?打那個村來雲雲。待聽得璧容說自己是西坪村的鄭家的遠房%e4%ba%b2戚,出來賺點家計,薛管事這才停了話,心中納悶既是一普通農家閨女,又不是遠方宗%e4%ba%b2,怎會得掌櫃的如此看重。

從染坊出來回到大院,織布廳對麵的幾間連通大屋便是繡娘們做工的地方,管事的是個三四十歲的婆子,穿著赭色棉襖兒、齊腰裙,外搭黛色的寬袖褙子,吊眼豎眉,薄長嘴%e5%94%87,額間隱約透著些戾氣。

“丁大嬸,這是新來的繡娘莊家姑娘,年掌櫃特彆吩咐了拿縣裡那批桌屏的活兒給她。”

姓丁的繡娘管事抬頭看了一眼,見薛管事一臉深意,畢竟是作坊的老人,人情關係自是明白的透徹,定下也不必思索便點頭應下,又聽得薛管事道:“得了,旁的我也不多說了,人我交給你了,好生照顧著吧。”

送了薛管事離開,丁管事才對著璧容上下打量了一番,跟底下忙乎著一種繡娘們交代了一句,便引她去了最後麵角落裡的繡架處,因中間隔了一扇地屏,倒是顯得清靜。

“姑娘瞅著這地方可好?”丁管事問道。

璧容低聲謝過:“很是不錯,勞您費心了。”

“嗬嗬,哪的話兒,既然是年掌櫃特彆交代的,自是手上功夫了得的,怎麼能和這群粗手婆子們坐在一塊,憑的失了身份。”

璧容聞言眉頭一顫,心道不過隔著扇屏風,他二人說的話可是全能叫外麵人聽見,不知這丁管事是借機立威還是旁的心思。遂道:“大家都是憑這雙手出來賺些家計,哪裡有什麼身份貴賤之說,管事還是莫要打笑我了,我也不過是個出生農戶之家的小小繡娘,初來乍到沒見過市麵,日後還需您替我多擔待著才好。”

如此既摘了丁管事給自己扣上的這頂高帽子,以免剛來就成為眾矢之的,又拿高話讓丁管事得了麵子,兩麵不得罪人。

午間休息的時候,一眾女工都是到右側偏廳吃飯,有幾個年歲相仿的姑娘便嘰嘰喳喳地圍到一塊,一邊偷著拿眼打量著璧容,一邊又低下頭竊竊私語。有個頭上梳著雙平髻綁著花繩結的小姑娘被後麵人一推,跌跌撞撞地到了璧容跟前,“呀”地叫了一聲,然後紅著一張小臉低頭道:“姐姐也是惠安鎮的嗎?看著和我們不一樣呢。”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璧容四下抬眼看了一圈,並未覺得自己有旁人有何不妥,同是穿著素布衣裳,何況自己連米分黛也未施半分,便打趣道:“我是西坪村的,自是比你們鎮上的姑娘多了些鄉氣。”

那姑娘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覺得姐姐特彆好看,頭發也和我們梳的不一樣呢。”

起初來的時候,劉氏說鎮上姑娘會瞧不起她們鄉下的,非要璧容待了她送的兩件首飾。璧容被她說的心裡也起了擔憂,便不似往日那般隨意在腦後挽個節,細致地梳了個隨雲髻,兩側各綁了三股辮,但想著不可引起風頭,便並未帶珠飾,隻插了一支雕花木簪。

聽得那姑娘這麼說,璧容笑著回道:“你若喜歡,我教你可好?”

小姑娘驚得瞪大了眼睛,頻頻點頭,衝著身後的幾個姑娘們喜笑顏開,又道:“我叫劉馨兒,姐姐叫什麼?”

“我叫莊璧容。”

後麵的幾個小姑娘見得璧容溫柔有禮,一臉笑意,也都紛紛走過來,爭相報著自己的名字,問了方知,這些小姑娘都是鎮上幾戶中等家庭的孩子,因家中請不起繡娘教學,遂過來做小學徒學女紅的。其中最大的不過16歲,最小的劉馨兒剛滿13歲。

作坊裡的繡娘們大都是鎮上的人,故而每日下了工便回各家去,真正在作坊後院下人房裡住下的隻有丁管事、兩個婆子並兩個年頭幫工的鄉下婦人。

午間還是跟那幾個小姑娘說話,才略微了解了這大院的格局。鋪子後麵連著的左右回廊,左麵連著的是二進的大作坊院子,右麵連著的則是一處沈記主家的一處彆院,兩處院子後麵是共通的下人房。一個二進的長院子,前麵是男仆住的,後麵則是她們這些女工。

璧容和劉馨兒幾個小姑娘擺了擺手,這才轉身穿過作坊院子側麵的角門,回屋子歇息。說是歇息,也不過是趁著晚飯前再繡些小件的花樣子,冬天日頭短,沒過一會兒天就黑了。

下人房裡也是吃大夥飯的,府裡有個廚娘,主家的下人的都管做。待到晚間大夥坐上了桌,璧容卻見桌旁坐的都是作坊裡的那幾人,並無旁人,心下不解,以為主家的奴仆和她們不在一塊吃,卻又聽得丁管事跟那廚娘問道:“全媽媽那兒可送飯過去了?”

廚娘回道:“我去的時候,全媽媽還沒回來,便給放在桌上了,等她回來我再給她熱一遍吧。”

丁管事點點頭,又跟璧容囑咐道:“全媽媽是主子內宅管事的,日後見了要客氣一些。”

璧容一一應了。

那幾個婆子婦人都是兩兩一屋,丁管事許是頭前兒得了話便把璧容安排進了一間緊邊上略小些的獨間屋子,一張木床,一個雕花木櫃子,一張圓桌兩張圓凳,另有一個小張梳妝台,點上炭火,倒是比鄭家還暖和寬敞許多。

且說那劉馨兒等姑娘們自那日和璧容說上了話,每每趁著丁管事不在,便過來在她身邊圍坐一團,連勝哀著要給她做學徒,惹得幾個婆子心生不滿。

其實,璧容也知道這些小姑娘的的父母都是鎮上中等富裕的家庭,有的做些小買賣,的把女兒送過來本事打算學得一副好女紅,待日後嫁人才不愁。因著不用給銀錢,作坊自是願意雇的,但這些婆子卻不是真心要教她們,隻當是給自己安排了個使喚的,沒事便愛支她們端個茶倒個水,再不然就是讓坐在一旁穿針拆線。

幾個姑娘們礙於那些婆子的嚴厲,也不敢出聲反抗,這回見了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