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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一體 Dolor 4244 字 2個月前

……”

“……閉嘴。”總督瞪了他一眼,轉而盯住他身後的黑影。

“……是你吧,”彼拉多嘶嘶開口,“是你吧,惡魔。”

眾人俱是一驚。尤其是那個書記官,幾乎要把雙眼瞪了出來。耶舒阿則是若有所思地回過了頭。

“沃蘭德,”總督語氣肯定,“怎麼,來了這裡竟然不敢現身嗎?”

“嗬……”

總督耳邊響起一聲輕笑,接著,一陣風吹過,帶走了所有濃鬱的令人作嘔的玫瑰香。但即便他所討厭的玫瑰香氣減輕,彼拉多仍然頭疼的想要用毒藥來一勞永逸地止疼。他似乎更不清醒了。因為他聽見自己問下麵那個罪犯,“我看到你的那份案卷上有這麼一句話,‘舊信仰的聖殿將會坍塌,一個新的真理的聖殿將會建立起來’,那麼,你是說過這樣的話吧。”

“可是……”耶舒阿嘴%e5%94%87囁嚅著,“總督大人,我那隻是個比喻,是為了讓人們更好地明白某些事情……”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某些真理。”

彼拉多卻突然笑了起來,轉頭看向書記官,看向克雷索博伊,看向一邊的士兵們。“嘿,你們都聽見了吧!這個人,他,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竟然在教導人們真理!”

書記官僵著一張臉笑了,其他士兵也放聲大笑,隻有克雷索博伊有些擔憂地望著彼拉多。

“我說……”總督眯起眼睛,“你這流浪漢,為什麼要到集市上妖言惑眾,談論什麼你毫無所知的真理?你明白什麼是真理?嘶——”總督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劇烈的疼痛,那張俊秀的臉整個扭曲了起來。

耶舒阿眨了眨眼,不顧被綁住的雙手向著彼拉多走了過去,卻被克雷索博伊擋在了距離彼拉多三步距離的位置。

克雷索博伊狠狠瞪著耶舒阿,想看看這個男人在玩什麼把戲,他甚至伸出了手強硬地扳住了耶舒阿的肩膀。

耶舒阿毫不在意,隻是說,“首先,此時此刻的真理就是你的頭在痛。痛得很厲害,致使你怯懦地想到自戕。你現在不僅無力同我談話,甚至看看我都困難。現在我正身不由己地折磨你,這使我很難過。你的頭腦現在甚至不能思考什麼,隻是幻想著你的仆人下一秒給你送上一碗毒藥,給你永久的解%e8%84%b1。但這可不是一個好方法。”耶舒阿這樣說著,臉上升起一絲憐憫,“可憐的總督大人,不過,你的痛苦馬上就會終結,你的頭不會再痛了。”

他一邊說著安慰的話,一邊十分輕鬆地向著彼拉多走去。克雷索博伊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力量無法禁錮住男人的行動,甚至,他竟然看著男人在那裡,也抓不住男人的肩膀,又或者衣服的一角。

彼拉多整個人僵在了椅子上,雙手先是抱住了頭,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再次恢複到慵懶的坐姿,隻有額角鼓起的青色血管顯示出他現在承受了多大痛苦。他看著耶舒阿朝著他走來,感受著太陽的溫度從毛孔滲進肌膚,流進血液,雖然溫暖,但卻仿佛要灼燒起來一樣。

耶舒阿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他沉默了三秒鐘,突然間笑了起來,還一邊用自己的身體為彼拉多遮住灼熱的陽光,“總督大人,看,您的頭不痛了吧。”耶舒阿眼中滿是善意,或許還蘊含著當事人都沒有發覺的寵溺,“但我還是要說,我希望您能夠暫時離開宮殿,到郊外去散散步,哪怕去橄欖山的林苑裡走走也好啊。”

說著,他回過頭去,眯起眼望著太陽道,“過些時候,傍晚之前,要有一場雷雨。散步對你極有好處,我也樂於奉陪。現在我腦子裡又產生了一些新想法,依我看,你會對這些想法感興趣的,我也很樂於把它告訴你,因為我非常喜歡您。”

書記官嚇得麵如死灰,手中的羊皮紙卷都掉到了地上。

耶舒阿卻還在不停地說,好像誰都無法使他住口。

“糟糕的是,總督大人,你過於閉塞了,而且你對自己、對彆人都完全失去了耐心和信心。你自己也會同意吧:一個人哪能沒有一丁點的對於生命和這個世界的眷戀之情呢?你的生活太貧乏,總督大人。”他說著竟然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書記官此刻卻隻在想一個問題:他該不該相信自己的耳朵?當然,隻得相信。於是他便竭力設想:麵對罪犯如此狂妄無禮的行為,生性暴戾的總督大人今天將會用什麼樣的奇特方式來表示他的震怒?儘管書記官對總督深為了解,但還是沒有想象出來。忽然,他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是總督在用拉丁語下命令。

“給他鬆綁!”彼拉多道。

一個士兵就要上前來為犯人鬆綁,卻被克雷索博伊擺手製止,反而是他自己,在深深地看了總督一眼,發現總督比原來放鬆的神情後,他%e4%ba%b2自為耶舒阿鬆了綁。

總督終於感覺到自己清醒了一些,至少他再沒有自戕的念頭。他僅僅盯著台下的犯人,兩人對視了幾秒後,他又環視了一圈四周,開始用希臘語道,“你說實話吧,你是個了不起的醫生,對嗎?”

這下,書記官徹底停下了筆,他甚至把羊皮紙卷了卷收拾了起來。多麼奇妙啊,他想,一向暴虐的總督竟然也會如此容忍一個人!他已經打定主意暫不記錄任何東西,也不再為總督和這個犯人的話和行為而大驚小怪。

“但是,總督大人,我真的不是醫生。”耶舒阿的語氣輕快。

聽到他的回答,彼拉多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再次環顧四周,等他看到周圍士兵們毫無例外的迷茫眼神後,他滿意地笑了起來。至於說能聽懂希臘語的書記官和克雷索博伊,總督把他們忽略了個徹底,這兩個人身為他忠實的仆人,絲毫沒有擔心的必要。

“嗯,那好吧。”總督道,“既然你想秘而不宣,那就隨你的便吧。無論如何,這與本案沒有直接關係。那麼,你是肯定說你並沒有號召人們拆毀……或燒毀、或是用彆的什麼辦法去毀掉聖殿,是嗎?”

“總督大人,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號召任何人去做這類事。難道我像個傻子?”

“嗯,對,你倒是不像傻子。”總督打量著男人英俊的臉龐,低聲說著,微微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他覺得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起來,就連刺眼的陽光都沒能使他的好心情受到影響。

“既然如此,”彼拉多站了起來,向前走了一步,“那就起誓吧,說你沒有做這種事。”

“那用什麼起誓呢,總督大人?”耶舒阿幾乎是眉飛色舞地回答,在他看來,那張沒有疼痛折磨的臉龐十分地可愛。

“用你的生命來起誓,怎麼樣?”彼拉多道,“你看,眼下用它起誓最合適不過,因為,你要明白,你的性命確實是猶如千鈞之重係於一發呀。”

耶舒阿咯咯笑了起來,“啊,難道大人您認為是您把它係於一發的嗎?”

總督大人皺起眉,語氣不耐,“可我能夠割斷這根發絲!”

“哦,總督大人,您看我這麼說,隻有把它係上去的人才能割斷它,對不對?”耶舒阿笑%e5%90%9f%e5%90%9f地,似乎在麵對一個受寵愛的無理取鬨的孩子。

彼拉多覺得男人的這種態度還算是新鮮,再加上他覺得自己想要和這個男人聊些與案件無關的東西,比如說,他是如何緩解了他的頭痛的。

於是,他衝著克雷索博伊擺了個手勢,中隊長會意地衝他行禮,帶領著衛兵們離開了這裡,書記官也很有眼色地離開了涼台。

等到隻剩下總督和耶舒阿兩人,耶舒阿率先道,“總督大人,您是要去樹林裡散散步嗎?”

總督點頭,先行一步後又停了下來,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耶舒阿道,“你,跟上來……我有些事情想單獨問你。”

作者有話要說:  ●思●兔●在●線●閱●讀●

☆、Part 3

林蔭中草木的清香掩蓋了陽光下升騰起的灰塵的味道,彼拉多愜意地吸了吸鼻子,而後用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欣喜的語氣對耶舒阿道,“看來,在某些方麵,你是一個講真話的人。”

“總督大人,事實上,我一直都沒有說謊話。”耶舒阿笑得眯起了眼,“那麼,您現在還是認為我是一個醫生嗎?”

“如果你不是醫生,那麼你是如何讓我不再頭痛了呢?”彼拉多停下腳步,一動不動盯著男人看。

耶舒阿由於總督過於專注的目光而有些害羞,臉頰上飄起了淡淡的紅暈,但還是堅決否認自己是個醫生。他說,“總督大人,您的頭痛病還沒好。”他抿了抿%e5%94%87,“我無法為您徹底治愈它,我隻能為您緩解一下、緩解……”

彼拉多點點頭,“或許你不是個醫生,但是,你不能否認你的%e8%88%8c頭十分的靈巧,十分地會狡辯,難怪城內好多遊手好閒的人都願意很在你身後四處遊蕩。”

耶舒阿聽到總督再度把他當做是一個遊手好閒的人,心裡有些不悅,甚至還有不少委屈,但他卻無法反駁什麼,他明白自己的質不是這樣的,但無可否認總是有很多人無緣無故跟在他身後。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啊。

於是,他辯解道,“大人,我也不知道那些善人為什麼要跟著我。我可是什麼也沒做啊,什麼多餘的事情也沒做。”

總督大人冷哼一聲,順手從枝頭折下一支淡黃色的茉莉花,漫不經心地放在鼻尖下輕輕嗅著,突然間又用指尖狠狠碾壓著花瓣,直至沾上些許泛著茉莉香的汁液,這才嫌棄地把已經不成樣子的花瓣扔到地上。

耶舒阿一直盯著彼拉多看,期間看著彼拉多蹂|躪那朵花時眉目間的狠戾,眉頭也沒皺,隻覺得心中有些難受。然而,還沒等他開口,總督大人就道,“你為什麼把那些人全都稱作是‘善人’?哦,對了,你還這樣稱呼過我。那麼,我就要問你一個問題了,你也見過剛才那位中隊長了,也領教了一番,那麼,你還會這樣稱呼那位中隊長嗎?”

“是的。”男人的語氣肯定,接著,又翹起嘴角道,“當然啦,他也是一個不幸的人。一定是有些善人摧殘了他,才會讓他變成現在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

“嗬。這話你倒說得還有些道理。我可以告訴你,是哪些人把克雷索博伊變成了這樣。”總督半仰著頭,由於病怏怏的蒼白膚色,整個人有那麼一個瞬間顯得有些脆弱。

“那是在伊吉斯塔維佐的女兒穀戰役中的事。當時那些人……”他不動聲色瞥了耶舒阿一眼,“按照你的說法,那些‘善人’們,凶殘地朝著克雷索博伊撲了上去,凶殘的像是撕咬狗熊的獵犬。那些日耳曼人,卡著他的頭和四肢,幾乎要把他給撕碎了。他的步兵中隊陷入了日耳曼人軍隊的重圍。如果不是我指揮騎兵大隊及時從側翼插|進|去,今天你這位哲學家就不可能再分析這位‘善人’的不幸了。”

他說到這些的時候,語氣中難掩自得,耶舒阿卻越發愁眉不展。

“總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