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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上撞見的那個中年男人,那人眼睛裡的光仿似淬了毒一般,目光炯炯全數鎖定著初妤,這樣一想,顧元灝更覺不安。

“讓我進去。”

大力撥開了她的阻攔,夏初妤幾乎是踉蹌著往旁邊讓開,看到一身長黑風衣的男人大步朝裡屋走去,初妤大呼不妙,“元灝!”腳步立刻跟上。

顧元灝停在了沙發邊。

一言不發地盯著麵相痛苦,正熟睡的陶晟林。

因為沉默,所以氣氛變得更加壓迫。

“顧元灝。”她輕輕喊他,顧元灝不回頭,初妤也不敢走上前去。

“顧元灝,你聽我解釋。”

男人終於出了聲,“我聽著。”

“陶晟林他好像被人打了,我準備睡覺的時候他敲響了門,我也沒多問,看到他滿身是血,就先幫他處理了一下,然後你就過來了。”

“穿著睡衣照顧他?”

被他回頭的目光憤怒地打量全身,夏初妤忽然生出了一股異常逼人的感受。

她現在才更加後悔自己身上正穿著這一套粉紅色的睡衣,無奈地跺腳:“所以才說是一場意外啊,我已經在很努力地跟你解釋了,是他忽然來找我的,我沒有辦法對這個樣子的他袖手旁觀。”

“為什麼會提高音量?為什麼會忽然變得煩躁?因為被我看到了某些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

即便一再告訴自己要忍耐,可惜效果欠佳。

“顧元灝?”初妤歪著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說話,隻是對她看著,因為害怕一開口是更傷人的語句。

實在是不能接受。他在外地三四日,一個來自於她的電/話均沒有,郵件裡亦沒有來自於她整理的公文處理、文件預發等,他對公司事務的擔心倒是其次,可是沒有她半點的生活消息,這實在不是一對正常男女朋友的相處模式。

所以,是因為陶晟林嗎?

眼見著顧元灝的眉宇間一派疲憊,青黑色的眼圈以及暗紅的血絲,那副表情似乎在指責她——我不在墨城的這幾日,難道這就是你的生活狀態?

“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

陶晟林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e5%90%9f,打斷了初妤好不容易才想要解釋的***,她立刻拋下顧元灝走到了陶晟林身邊。

“醒醒,陶晟林?”

“……”

“很痛嗎陶晟林?”

“你說說話啊陶晟林?”

其實夏初妤更擔心的是,該不會是由於自己的不專業救護,導致陶晟林傷勢加重,畢竟剛剛出現的他說是渾身是血也不為過,可是這一副女方擔心男方受傷的場麵,在正牌男友的眼底真真是,無比刺目。

顧元灝三步並兩步走到沙發邊緣,一把拉開夏初妤。

“他需要的是待在醫院,該照顧他的是專業的護士,不是你。”

說完就掏出手機撥通了惠安醫院的電/話,“給我安排個床位,有病人馬上到。”

掛了之後又接通了一個電/話,“我要救護車,配幾個嘴風緊一點的員工。”

忙完這一切才坐下來,雙手撐著額頭,手機被他丟在一邊的台幾上,留夏初妤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她對顧元灝望一望,又看了看陶晟林,對方依舊沒有醒轉的跡象,唯獨痛苦的呢喃聲經久不衰,這聲音似乎很讓顧元灝困擾,因為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正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我……”

他看了一眼時間,“派來的是最近街區的救護車,所以你是要穿著睡衣出門,讓更多的人誤會我顧元灝的女人和這個受傷的明星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初妤當下就險些被他說出了眼淚,又忍了回去,“我去換掉。”

很快就來了救護車,擔架架著陶晟林一路下電梯、上了車。

夏初妤要跟上去,被顧元灝一把拽住手腕拉回了自己的懷裡。

他推著她走到了車邊,夜色讓他的表情顯得陰晴不定,“你回家睡覺。”

“我要跟過去。”

“陪著守夜?明天不上班了?”

“我保證明天不會出錯。”

簡直要被她氣死了,可她一臉賭氣地瞪著自己,好像真的不讓她去她就會立刻翻臉,“他如果要做手術,你難道就在手術室外麵一守守一晚上?”

“你說什麼?陶晟林要動手術?”

“至少需要進觀察室做檢查。”

夏初妤忽然就要哭了。

顧元灝幾乎是快咬碎了牙,“他這明顯就是遭人惡意報複,對方那些勢力是出了狠手,陶晟林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肯定會停了,你現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給我乖乖回家呆著,醫院明兒一早肯定會圍滿狗仔隊和記者,到時候你想%e8%84%b1身都沒有辦法!”

可是她完全聽不進這些,狀態好像快接近崩潰,她隻顧拉著他的袖子問他,“求求你帶我過去吧,我就等他檢查結果出來就走。”

“夏初妤!”生氣的是她怎麼一點勸都聽不進去!

“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好不好……”

“夏初妤,你能不能為我想一想?”

顧元灝忽然覺得有些累,沒有辦法再多解釋的那種疲累。

他拉開了後車座的門,“上去。”

夏初妤立刻鑽了進去。

.

惠安醫院。

陶晟林沒有太大的組織性創傷,醫生說這並不算重度暴力毆打事件,夏初妤的心思這才終於放了下來。

原本是跟著他朝出口走去,可惜走到一半,她囁嚅著又開了口:“元灝,我想去一下病房。”

顧元灝忽然就停下腳步,他背對著不回身,好半晌聲音才飄了過來:“初妤,你夠了。”

☆、顧元灝可能真的生氣了

顧元灝麵容上的疲憊感似達到巔峰,他望著初妤,眉峰緊蹙,雙眼皮褶皺得很深,襯得那雙眼睛在背光裡看上去似是凹進去了般,他的眸光沉沉壓迫而來,青黑色的眼暈與這淩晨冰涼的醫院環境相得益彰,更填森然寒意,讓人不敢接近。

初妤微微局促不安,等著他開口,顧元灝的聲音飽含疏冷與潮濕,像一具熱帶叢林裡水分充足的植物,兼具洶湧而來的暗傷:“如果你還願意為我想一想的話,現在就立刻回家。”

沒有等到初妤回話,他大步朝出口方向走去。

五步之後他回了頭,初妤依舊怔在原地,不做反應。

顧元灝眯了眯眼眸,看著她說道:“1804。”

“誒?”

默了會兒。

“我說病房,你自己做決定。”

又過了好半晌,初妤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決定”應該是回家或是去探視。

彼時已經隻剩下空蕩蕩的過道和昏暗的走廊燈光陪伴著她,初妤追了過去,隻看見電梯上的紅色數字一級一級往下跳,像是來不及告彆就要失去的心情。

停在了一樓。

紅色數字靜悄悄地停在了“1”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她伸出手,下意識就要觸碰到電梯按鈕,卻又在指尖快要碰到的那一秒將手收了回來稔。

夏初妤轉身往回走去。

顧元灝在底樓電梯門邊抽完了一支煙,還剩幾口的時候,他盯著半晌不變的電梯數字終於放棄,將煙頭掐滅丟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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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4室很好找,夏初妤已經站在了門口。

玻璃清透,初妤可以看見陶晟林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像是經曆了一場盛大的噩夢,現在的他終於得以安寧。隻是連帶著這一整晚的噩夢裡,也無端讓她席卷進來,攪得原本清透的湖水現下有一灘爛泥正逐漸浮出表麵。

依舊是剛剛開來醫院的那輛車,司機一言不發地看著方向盤,等待後座老板隨時可能會下“開車”的命令。

顧元灝仰脖靠著後座,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他整個人維持靜止的狀態,唯獨那右手指尖有意無意地撥著左手腕上的手表,秒針走了一圈複一圈,直到終於相信,她已然做出了決定。

顧元灝沉沉開口,“開車。”

司機瞥了一眼後車鏡,原本還想問“要不要等夏小姐”的話也自動噤了聲。

車很快淹沒在暗黑夜色之中。

.

幾乎是一前一後的時間,旋轉玻璃門自動感應到有人走近,開始旋轉。

在她走到屋外的時候,身後的門又緩緩合上,靜止不動。

門口沒有車,也沒有他。

西風甚大,初妤宛如被卷進了風暴中心,頭發被呼嘯的寒風吹得肆意飛揚。

因為出門匆忙的原因,她並沒有穿多少衣服,一件單衣外麵套了一件外套,起先在顧元灝的車裡沒有察覺寒冷是如此無孔不入。

初妤一摸口袋,身無分文。四下裡多瞧了幾眼,確實沒有他的影子,唯有頭頂的西風和光禿禿的樹枝、路燈陪伴著自己。

夏初妤走到了保安門衛室,借著那股暖燈光線她敲了敲師傅的玻璃窗沿,很快得到回應——“啥事情姑娘?”

“有沒有見到一輛車?黑色的。”

“什麼車呀,早開走了。”

又支吾了幾句話,師傅關上了窗門,將一屋子的暖氣也帶走了,夏初妤怔在原地,仍舊覺得難以置信。

開走了。還是“早”就開走了。

他一刻都沒做停留。

“篤篤篤。”

“又乾啥啊姑娘?”這回微微有些不耐煩了。

夏初妤說:“借我打下電/話。”

師傅讓她進了門。

電/話接通那一瞬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初妤忍了一晚上的心情這才終於化為委屈的淚水,滾燙地滴落了下來。

“哎你怎麼了初妤?”

“水靈,我回不了家了。”

忽然就哭聲轉急轉大,沒一會兒就讓電/話那端的水靈嚇得徹底精神了,一聽現在的她又是在惠安醫院,具體出了什麼事情這妞也死活不肯說,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水靈一邊聽電/話一邊開始穿衣服,冬天裡的晚上離開被褥更是寒氣逼人,可她也完全顧不上,隻說,“你等著,我馬上到。”

初妤掛了電/話,一個人站在門衛室外的冷風裡,裹著衣服等水靈救援。

不知道自己這麼脆弱,是不是最大程度上的原因是來自於這一回被拋棄的對象是他,是從來不會懷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