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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猶未儘似的,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動也不動。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她那樣靜默無言,他也不敢動一下,仿佛怕驚動了什麼一樣。後來剛好有本班的同學經過,狐疑地看著他,臉上有明顯的探究,“這是你什麼人啊?是不是你女朋友啊?老早就看到你陪她在這兒站著,你甚至動都沒動一下哎。”

他一愣,然後臉刷地一下紅了,囁嚅地說:“不認識的。”

“……”同學頓時一臉驚為天人的表情。

她仿佛這才回過神來,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隨之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再一言不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很快走掉了。

再然後,他就被那位同學笑了很久很久,說他準是魔怔了,和一個不認識的女的在太陽下傻站了1小時。

他是魔怔了,過了這麼多年都沒緩過來。

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心心念念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多麼無能為力。

皖寧覺得疲倦,對他說:“輕寒,我有點累了,想睡了。”

冷輕寒默默把手從她的手上移開,然後合上本子,重新裝進口袋,輕輕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緩緩起身,然後隻留給她一道清瘦的背影。

“輕寒!”她終於忍不住喚他,他的離去忽然讓她覺得比他來之前更孤獨更淒惶。

冷輕寒聞言止步,但沒有回頭,隻是靜靜等著她將要說的話。

皖寧的聲音很平靜,“是林中桓通知你來的嗎?

他頓了一下,說:“是。他說你進了醫院,身體狀況不太好,讓我來看看你。”

她身子虛%e8%84%b1般地從床頭滑落,“好。我知道了。”其實事到如今知道不知道也無所謂了,就像她還是不是一如從前一樣愛他也不重要了。

“也許我來其實是多此一舉。”到底忍不住,他終於說出這句話,然後腳步不停地離開,就像來時那樣叫人措手不及。

皖寧閉上眼,腦中一片混沌。他一定是誤會了吧,她是真的覺得累,多說幾句都有點無以為繼,並不是存心趕他走。不過這樣也好,她再也不用對他感到抱歉。也許這次命運讓他來這裡,是讓他主動跟她告彆,好讓她知道她所擁有的到曾經是鏡中花,水中月。

她一向認床,這段時間也總是心緒不寧睡眠不佳,這晚隻勉強睡了三四個小時,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就躺在床上看著晨曦一點一點地透進來,直到滿室光亮。

很快起床刷牙洗臉,醫院裡的味道總是讓她不習慣,手裡的動作不由加快數倍,然後迅速把自己收拾妥當以後,馬上就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走出好長一段路,才想起自己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包括包包、錢包和家裡的鑰匙。沒錢打車,回不了家到不了君臨,甚至也吃不了早餐,她一邊想一邊懊惱,可是腳下卻絲毫未停。

外麵的光線已經非常強烈,深秋的陽光雖然不比盛夏,可是也非常刺眼,她一邊用手擋著陽光一邊跨出了醫院大門。走到一個拐角處,忽然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鼻端嗅到薄荷般的清涼氣息,在清晨的空氣裡彌漫著,讓她陡然一驚。

沒來得及說抱歉,那人已經穩穩扶住她,平靜地問:“沒事吧?”

皖寧不由抬起頭,冷清寒的臉在陽光下白的近乎透明,可是仍然掩不住他眼角下方的一圈青色。看來昨晚無眠的人並不止她一個。他打量了她一眼,“你怎麼出院了?”

她知道他雖然生氣,可到底是舍不得她的,可最後她卻隻是“哦”了一聲,然後說:“又沒什麼病,為什麼要費這個錢?”

“反正有人替你付錢。”

%e8%84%b1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兩人一起呆住。冷輕寒眼神閃爍了一下,低聲說:“皖寧,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皖寧搖搖頭,問他:“有沒有帶錢?借我點。”

他愣住,然後問:“你要錢做什麼?”

“吃早餐,坐公交。出來的時候太急,手提包和錢包都沒帶。”

他“哦”了一聲,說:“我的車在那邊,我載你去吃飯。”

皖寧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便利店,“不用了,我去那裡隨便買點就好了。你借我點錢就好。”

“走吧。”他直接拖起她的手,徑自往前走,他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皖寧幾番掙紮無果,隻好任由他去。

坐在車上,睡眠不足的疲倦讓她閉上了眼睛。冷輕寒側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臉色青白暗淡,眼下已經有了淡淡的眼袋,仿佛休息的很不好。

他還記得那時他們初次相遇,柔光照在她臉上,那時的她有一雙清亮水潤的眼睛,眼下還有可愛的臥蠶。還是青蔥少年的他看著那汪盈盈碧水,心頭似被春風般溫柔的手輕輕拂過,蕩起無數漣漪。

可如今她是這樣疲倦,再也不是那個沉靜明澈的少女,而他也不再是那個陽光爽朗的少年。他待她的心一如從前,可有些東西他一直無能為力。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在西華見麵的時候,他幾乎不認得她。她很不安,新手上路的忐忑充斥在一言一行,可是她還在逞強,還在對他微笑,甚至竭力討好他。他忽然感到非常憤怒,不僅僅是他不願意看見她這樣委屈又笨拙的表情,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完全把他當一個客戶看待。不,是一個陌生人,因為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哪怕是作為一個客戶,她也沒有上心地去好好地去事先了解他。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對於她不關心的人事,總是儘力不儘心。

他更為之震怒的是她竟然在林中桓手下做事,甚至還為他前來跟自己談業務。那他憑什麼讓他們如願?於是他口不擇言,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刻薄的話來羞辱她。她果然被成功激怒,最後甩手而去,從前的沉靜已然不見。他在她走後又開始懊惱,試圖在空氣裡尋找她留下的痕跡。但其實根本什麼都找尋不到,因為她身上一向很清淡,從來不擦香水。

☆、第二十九章 (2)

他一直覺得一切都是一場夢,春夢無痕,可他心裡知道不是夢,他許久不曾悸動的心再次變得鮮活有力,他許久不起波瀾的眼睛再次變得炙熱明亮。

可他卻不想再見她,但她即使再不情願,卻又三番五次地前來打擾他。他明知道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儘在林中桓的掌控,卻他卻又甘願沉溺。他對那株*上了癮,纏綿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戒得掉?但隻要看到那株*,他就會不可抑製地想起她身後的那個人。他覺得自己像是跌進了一個噩夢,他多年平靜的生活被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所以他終於決定不再見她。他討厭束手無策的感覺,他討厭自己一看到她就會心軟的感覺。

他總是想了又忘,忘了又想,周而複始,困坐愁城。

可是,今天她卻是真正的回來了,當林中桓打電話告知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狂喜,而是不敢置信。以前他臆想過很多次他們的重逢,但現實讓他將微弱的希望一點一點地碾碎,於是他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回來。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知道一切是開始還是結束,就像他不知道他是歡喜還是悲哀。

皖寧發現自己又做夢了,夢裡有人很溫柔地注視著自己,那麼眷戀,甚至有點小心翼翼。他的手極輕地撫著自己的臉,像是怕把她驚醒似的,更像是怕打破一場夢境。可是,她卻真的醒過來。

這不是夢,她看到冷輕寒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溫暖的手掌還貼在她冰涼的臉上。她感覺像是被烙鐵灼傷,忍不住偏了偏頭,眼神閃躲。

他還是她熟悉的冷輕寒,但又不是她曾經熟悉的冷輕寒。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發生微妙的變化。

冷輕寒將她的舉動儘收眼底,很快就垂下了手,默默拉開車門走下去,在皖寧怔忪間他已經迅速繞到另一邊幫她開門。他一手撐在她頭頂等著她下來,然後另一隻手則迅速而輕輕地握住她的,她出乎意料地沒有掙紮,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可她已經不想再去想了。

她沒有胃口,讓她更為難受的是身邊的他全程默默的注視,讓她簡直如芒在背很不自在。他選了一家很普通的中餐廳,點了很多東西,但她隻吃了一小塊麵包,喝了點牛奶。

吃完早點,皖寧說要回君臨,冷輕寒深深地看著她,“你還要回去繼續上班?”他心裡的話是“你還要守在他的身邊?”

她說:“我東西落在公司了,錢和家裡的鑰匙都在那裡。”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車子很快在初秋豔陽高照的柏油馬路上一路疾馳。

冷輕寒本想送皖寧上樓,但被她堅決地拒絕了,她竭力微笑,“放心吧,我決定辭職了,以後我會徹底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再也不會犯傻了。”@思@兔@在@線@閱@讀@

他怔住,半響才說:“你說真的?”他的聲音竟然在顫唞。

她點點頭,然後轉過身,邊走邊朝後麵揮揮手,“你回去吧,我會*好我自己的事。”

目送她進了電梯,慢慢消失在視線裡,他才緩過神來,繼而轉身離去。

君臨還是那樣忙碌而有序地運作著,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有所改變。但她踏進公司的第一步時,就受到了四麵八方的眼光迎接。他們齊齊停下了動作,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她苦笑了一下,原來自己這麼受人矚目,甚至比以前還要來得洶湧,真是諷刺。一個小職員竟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為全民關注點,真是不容易。

走進銷售部,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同等待遇,隻有楊禦風迅速跑上前來,抓住她的手,擔憂地問:“你沒事吧?昨天我看林總像瘋了一樣地抱著你下樓,你沒看到那副樣子,簡直像要殺人。”

這下所有的人眼光變得更為意味深長。

皖寧感到尷尬,強顏歡笑地說:“沒事,我就是有點疲倦,醫生說沒有大礙,隻要平時多休息就好。”

楊禦風也笑,像是完全放心下來,“沒事就好,你不在一天,我總感覺像是少了什麼。現在你回來了,我們又可以一起苦樂年華了。”

皖寧一把拉過楊禦風,“我有話跟你說。”

楊禦風疑惑地看著她,但還是一聲不吭地跟著她一路去了洗手間。

關上門,皖寧看著楊禦風,輕輕地說:“禦風,我要走了。”

楊禦風的表情很奇怪,眼神變幻了好久才問:“為什麼?”

“倦了。”

楊禦風遲疑了下,“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啊?你跟林總到底……”

皖寧打斷她,“我跟他什麼都沒有,隻是想換個工作環境而已。”

楊禦風“哦”了一聲,拍了拍皖寧的手,似在安慰她,“這樣啊。那你準備去哪兒?我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要不要我幫忙介紹?”

皖寧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我現在隻想先休息下。”

楊禦風說:“那你跟他們說了麼?”

“沒有,正準備去說。”

楊禦風眼睛帶著笑,“%e4%ba%b2愛的,離開也好,做這一行是很累心。先休息下,再重新出發,說不定你會看到比這更好的風景。”

皖寧終於伸出雙臂,用力擁抱楊禦風。她不知道這麼久以來楊禦風是否真心待她,但她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