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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香,可那香侵入骨髓便化作冷意幽然,心如冰雪。

☆、第二十八章 (1)

楊禦風走到皖寧跟前的時候忽然止住腳步,略略打量了她一眼,才說:“我之前就說你跟被狐仙吸了血似的,嘖嘖,看這小臉憔悴的!改天姐姐我給你推薦幾款保養品,保準你丫迅速起死回春,容顏煥發!”

皖寧笑,在笑意退卻前說:“好啊,有你在,還愁迷不倒男人嗎?”略停了停,又問:“你用的什麼香水?很好聞。”

楊禦風仍是嫣然笑意,鼻翼微動,輕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似乎在做一番自我欣賞。“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我都用了這麼久了,你才發現?”

她聳聳肩,“也許這才會讓人驚喜。”

楊禦風眼睛刹那蘊起柔軟的波光,仿佛沉浸在某種旖旎的回憶裡,連線條凜冽的%e5%94%87角都似帶有溫柔的弧度,可語調卻是低迷哀婉的,“驚喜?遲到的驚喜?你說曾有一個人那麼近那麼深刻的愛你,為什麼要很久很久以後你才會覺出她的好?到底是距離產生美,還是人本來就是那麼賤,非要一路跌得頭破血流,才懷念來時的溫馨明媚?”

沒有人回答她的疑問,也沒有人可以回答。

說是加班其實也不過是將平時整理好的資料歸納總結,便於上頭閱覽審核。所以平時工作細致認真的人很快就全部OK,隻是一個個地將之彙報給傅柔然,卻又一個個地被打回,一時間弄得人心惶惶叫苦不迭。

皖寧向來不愛在這上麵“敢為人先”,但在她一直磨磨蹭蹭中卻接到了傅柔然的內線,話語沒有一絲多餘,“你過來。”

她想也許對方是嫌她工作效率低?對於傅柔然針對她的吹毛求疵,她總算習以為常。隻是這一次她的確是速度太慢,也許是心不在焉,也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反正她已經無所謂,什麼對與錯,罪與罰,不過是看掌控者來下定論。

傅柔然難得顯得精神不濟,但眼神仍然銳利,瞥了她一眼,才淡淡地問:“這一段時間你很忙?”

她實在是詫異,下意識地答:“沒有啊。”

傅柔然微皺著眉頭,“那你都在乾什麼?”

她頓了一下,“照常上班啊。”

“你……”傅柔然忽然有些莫名地煩躁,“除了這個,你就不能想想彆的做點彆的?”

她是真不明白,“除了上班和休息,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對於她,除了上班已經沒有更好的生活方式。

她以為自己回答的雖然不夠技巧,可也是實話實說,對方這莫名地發問,實在讓她摸不著頭腦,更彆提見招拆招了。可她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的神色變化極快,如果說之前隻是煩躁和不耐,現在就是莫名地焦灼和鬱怒,似乎想說點什麼,可又仿佛難以開口。

皖寧等了許久,對麵的人卻隻是沉默,眼睛一直在她身上膠著,卻顯得魂不守舍。於是皖寧主動開口,“傅總,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等會兒我就把資料發給您審閱,您稍等。”

在她即將轉身而去的時候,傅柔然終於再次開口,“孟皖寧,我想問你,如果你從年少時就愛一個人,愛得心無旁騖傾儘所有,而對方也有意與你,隻是命運不肯成全彼此,你會怎麼做?”

她停住腳步,“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她身邊的兩個女人都在問她關於愛情關於命運的問題,可她又不是愛情專家,也沒有跟誰郎情妾意,叫她如何回答?白玫瑰與紅玫瑰,也真是為難他了,可這兩朵花卻偏偏來找她這朵二月蘭“請教”,豈非是絕妙諷刺?

各據半壁江山,此消彼長,永無休止。而她不過是匆匆過客,看過後一笑而過,繼續走該走的路,就算血流成河,也與她無關。

可為什麼眼裡漸漸似有風起雲湧,眼前的一切都隻是模糊的浮光,可是她並沒有哭。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她忽然明白過來他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也許有些感情死灰可以複燃,但一滴眼淚滴上去就可以讓它徹底湮滅。從此她再也不會哭,淚流過一次就夠了。這輩子她除了他,她隻為父母哭過。可她不願意再哭泣,因為沒有人會再那樣愛她,她淚流得再洶湧,也不會有人替她抹去,給她最溫暖安全的懷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傅柔然的辦公室,她隻是一步不停歇地往頂樓爬去。天台的風獵獵地吹過來,她慢慢走到邊沿處,看著腳下孤單的地圖,仿佛在微微搖晃著。她試著伸開雙臂,寬大的衣擺迅速鼓起來,就像鳥兒的翅膀,好似能隨時禦風而行。

從小到大,隻要不開心,就會找一個人跡稀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凝望。這個天台是她無意間發現的,於是偶爾會來吹風。這裡是除了家以外最私密最放鬆的地方,沒人打擾,也無需自擾。

她不覺間往前走得更近一點,其實她有嚴重的恐高症,平時根本不敢在高樓上往下俯瞰,但這一天她想去仔細看看腳下的十丈紅塵,萬裡城郭。來到這個城市這麼久,她才發現她看到的一切都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隻是一個似是而非的輪廓而已。或許是她一直不想看明白,隻怕太過清楚,便會加速它的支離破碎。但人心是用來跳動,也是用來破碎的。

已是入秋的季節,風將臉上殘留的溫度一點一點地吹涼吹散,隱在高樓大廈後的夕陽漸漸被幽暗淹沒,極遠處的群山隻是一痕青黛,蒼茫鬱鬱,被夕陽鍍上了一層變幻的光圈,一切宛若夢境……

距離越走越近,心跳越來越快,卻控製不住地想跨過那道護欄,走向未知的前方。在呼吸都有點窒息的那一刻,背後有人驚恐地喊她,“孟皖寧,你在乾什麼?!”

那一聲猶如平地一聲雷,她來不及分辨聲音的歸屬人,畏高的恐懼刹那間排山倒海,她心猛然一顫,終於%e8%85%bf軟的站不住,搖搖欲墜的像是在寒風裡打旋的落葉。再看一眼離自己仿佛觸手可及的土地,她發現自己終於還是一如從前的軟弱,心跳幾乎停滯,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仿佛又聽到了那個人久違的聲音,但不是她最初愛上的那個清冷絕產的聲音,而是驚懼萬分焦灼萬分,簡直一點也不像她曾經迷戀過的樣子。他一直在喊:“皖寧,皖寧……”

她幾乎以為是父%e4%ba%b2在半空中這樣呼喚她,她曾經總愛琢磨自己名字的含義,後來父%e4%ba%b2告訴她皖是故鄉,寧是安寧,所以寓意是希望她走到哪裡都如同在故鄉般安寧喜樂。可是她並沒有做到,父%e4%ba%b2也沒有等到。在他生前,他看到的隻是一個為愛執迷不顧雙%e4%ba%b2的不孝女,她又蠢又卑微,公主般的生活她不要,隻要飛蛾撲火的一往無前。

意識再次清醒的那一秒,她感覺很累很累,仿佛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不願撐開沉重的眼皮,隻想繼續沉睡不醒……但有人不肯饒過她,輕拍著她的臉,喚她:“皖寧,皖寧,快睜開眼睛,我知道你醒了。”

於是,她隻好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深邃卻失卻了光彩的眼,雙眼皮的痕跡極重,嘴巴緊抿,神情疲憊。見她終於睜開眼睛,欣喜難言,眼裡甚至有淚光閃爍。仿佛他害怕她從眼前消失,因為失去一次,便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不想看見眼前這張迷惑人的臉,隻是環顧四周,從床單到牆壁,全是純白色的,鋪天蓋地,讓她窒息。她掙紮著起身,他按住她,問:“你想去哪兒?”

她看了他很久,久到她身邊的人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問她:“你不會已經不認得我了吧?”

時有時無的想起,似是而非的片段,夢裡夢外的紛擾,她終於慢慢拚湊起故事的全部。她不願意那隻是一個故事,所以充愣裝傻,刻意去忘掉那些不該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從前一樣,她又自私任性了一回。她要他,即使是付出她的所有,而她能給的隻有自己的心。可他的心不是她的,從前是,現在更是。他真是難得,可以在這麼多個女人中穿梭自如,來去無掛礙。她是真傻,她忘了他是沒有心的,就像洋蔥,她一邊剝落表皮一邊流淚,然後發現裡麵沒有她要的東西,於是心被風化成粉末,不留分毫。

這純白的空間裡她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是溫香軟玉的味道,她曾經在不經意地明了之後,去了解過那款香水的資料。

“ArmaniSensi是一款充滿著木質、東方、花香的一款香水,也呼應了GiorgioArmani心目中最熱愛的東方氣息!調香師便循著這樣的方向,設計出這款充滿著神秘東方風情的香水!花香細膩的Sensi搭配著鵝卵石造型的瓶身,盛載著清新而細膩優雅的花香,隱隱的幽香觸動著每根神經,讓女人充滿著柔美的性感!

值得一提的是,這款香水的平麵廣告是由國際知名導演張藝謀拍攝,在拍攝的過程中為了能夠充分的捕Sensi帶給人感官上的神秘,甚至大費周章的動用燈光效果,呈現出最性感柔美的金色風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香調:東方花香調

前味:金合歡花、卡菲爾萊姆、大米

中味:苔蘚、南非茉莉

後味:香子蘭、安息香樹、核桃”

☆、第二十八章 (2)

香水果然是有毒的。

她終於用力推開他,心頭長久地佇立著一座火山,終於在此刻猝然爆發,“你給我滾開!”

他眼裡是深切的擔憂,“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她看著他,話語裡充滿了空泛的無力感,“為什麼你%e4%ba%b2手摧毀了我的信仰之後,又轉而來撩撥我?難道在你眼裡我真就那麼賤,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的感情也許很廉價,那你就乾脆不聞不理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給我渺茫的希望?你知道不知道,一個從來沒有希望的人才是最勇敢最堅強的,因為她永遠不會失望,也就不怕傷心,不怕命運一次又一次地無情捉弄。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瘋魔般喜歡你,可你明明不要,為何還要繼續在我的生命裡遊走?”

他愣住,很久以後才遲疑而小心地問:“你……都想起來了?”

她沒有回答他,直接站起來翻身下床。想起來?應該是從未忘卻吧!那樣刻骨銘心的情感,她知道此生不可再遇見。

他像是在害怕著什麼,竟不敢去攔她,隻低低地說:“你要怎麼樣都可以。但醫生說這段時間你休息的不好,好像還受到了一些驚嚇,免疫力各方麵開始下降,需要好好修養下。”

“我要怎麼樣都可以?”她嗤笑,直到笑得眼淚流出來,他說了那麼多,可偏偏將這樣的字眼放在首位,他大概不知道有時候她也會敏[gǎn]的可怕。“我讓你去死,能換回我的幸福嗎?一切都可以回到原點嗎?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從來沒有為你做過那麼多蠢事,而你也從來沒有認識過我?”

她曾經那麼那麼喜歡他,可父%e4%ba%b2母%e4%ba%b2又多麼多麼愛她,年少輕狂或許沒有錯,可錯的是她為之付出了負載過多的精力和真心,她失去雙%e4%ba%b2,就沒有了家沒有了根,即使她死一萬次也換不回來……她此生最好的時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