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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既往的敏[gǎn],他很快轉過身,逆著光看著她,她看不清他的臉,他在她莫名緊張和害怕的情緒裡開了口,“昨天晚上謝謝你!”

她萬萬沒有想到他開口就是這樣一句,隻好呐呐地回應:“不客氣。”

“昨天晚上……”他仿佛有點遲疑,頓了頓才得以繼續,“我有沒有說什麼話,或是做出什麼事?”

她沉默了一下,平靜地答:“你說了。”

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靜,聲音的急切掩飾不了刻意的自持,“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口渴了,想喝熱水。”

他似乎愣住,過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

她想了一會兒才說:“今天你不去公司吧?我先走了。”

他似乎“嗯”了一聲,依舊還是不動如山地站在那裡。

她拖著沉重的身軀去了公司,剛進辦公區就迎頭碰上了楊禦風,後者倒是神色如常,“早!”

她總算還能微笑,“早。”

如她所料,傅柔然也回來了,雖然在例會上精神尚好,但難掩疲憊。在期間似乎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她想興許隻是自己的錯覺。

每個人都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專業認真,隻有她坐在那裡魂不守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妒忌心這麼強烈,也許林中桓這次的離開隻是去麵對某種不愉快的事,可她多希望陪在他身邊的是自己。或許從撞見他和傅柔然之間的%e4%ba%b2密舉動那天開始,她就應該明白人和人畢竟還是有所不同的。橫亙在她麵前的是她沒來君臨的那段漫長時光,是她不曾參與不能明了無力去想的時光,而那些時光足夠他們之間醞釀無數個絕版故事。

有部電影裡說愛情這東西,時間很關鍵,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她想她或許是個“中間人”,雖然明明是她先遇見他,可到底輸在缺失的那一段上,一步之差,然後永遠遙不可及。

銷售部在上班的時間人人都異常專注,所以楊禦風一直沒有在跟她說話。皖寧想也許昨日種種隻是自己的一場幻覺,就像遇見林中桓,也從來隻是她一個人的臆想。假裝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是不是就容易獲得快樂?

快下班的時候有客戶給她打來電話,說有事情需要當麵談談。

她知道情緒不佳是不適宜跟客戶麵對麵交流的,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還是勉為其難地去了。

原來對方隻是有一個小問題還不太明白,卻非要人當麵去解釋。她一邊在心裡抱怨對方小題大做,一邊強打精神應付著,對方看她態度還不錯,便邀請她共進晚餐。

她在詫異之餘有些招架不住,但盛情難卻之下隻得從命。

吃的是西餐,皖寧一向隻鐘愛中餐,所以全程吃得愁眉不展,唯一慶幸的是無需飲酒。對方兀自吃得享受愜意,但到底不是粗神經的人,半途總算察覺到了,頗感抱歉,“看來孟小姐不太中意這頓晚餐啊,早知道就讓你挑選地方了。”

她微笑著回應,“您太客氣了。隻是我對咱們的傳統美食感情特深沉,一時間難以將愛意轉移到彆的地兒。”她心裡想的卻是現在倒是風度翩翩。早乾什麼去了。

皖寧之前的講解和餐桌的禮儀顯得煞有其事,倒把這個人唬住了。他還以為這真是個柔美端莊的女孩,所以一時間有些轉換不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哈哈一笑,“看不出來,孟小姐還挺逗。”

她繼續擺出但笑不語狀。

☆、第二十七章 (1)

也不知道是對方時間太多沒地方打發,還是怎麼的,飯後又邀請她一起看電影,是最新*的一部文藝片。

她簡直要瘋掉,疑心這天黃曆上是不是寫著不宜出行。萬般無奈下,隻得拿出殺手鐧,“對不起啊,本來您一番美意我是很樂意接受的,但是我老公還等著我回家帶孩子呢,實在是抱歉!”

對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你都有孩子了?”

她笑得滿足而幸福,努力把自己塑造成全身上下都閃耀著母性光輝的女人,“是啊!自從有了*,每天還沒等到下班就歸心似箭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對方靜默了一下,沒有再堅持,但還是說:“我送你回家吧。”

她隻得再次婉言拒絕,“謝謝您的好意。隻是我先生這個人醋勁比較大,是萬萬見不得我跟陌生男人單獨相處的,尤其是還單獨送我回家。上一次我公司的一個領導送我回家,被他看到後好一頓數落。您是不知道,那領導還是我老公相熟的呢,領導戲稱他為‘霸道老公,舍我其誰’。”

對方這下顯然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直到兩人背道而馳,她才算鬆了一口氣。

街上還是那麼熱鬨,冬日的寒冷卻讓更多的情侶攜手並肩,平添了幾分溫馨。即使外貌不夠出色,可眼裡都是滿滿的幸福感,那是獨一無二的光芒,比簡單的美麗漂亮來的更鮮活奪目。

有一對格外引人注目,男的女的都十分清瘦修長,即使隻是個背影也顯得卓爾不群,更讓人好奇廬山真麵目又是如何的驚豔。

那個人的身影,大概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是她最初的執迷,如今的迷惘。她一直記得她愛他,卻忘了到底是怎樣的開始。她不記得那麼多重要的片段,她隻記得她曾經那樣執著地愛著他,即使他離開她那麼多年,即使她失去了那麼多記憶,可她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他。隻要他重現出現在她麵前,她的心便如解凍的河流,重新歡快熱烈地流淌著,每一次喜悅就像是一朵浪花澎湃。

她終於記起來了,他走在花草清香的校園裡,黑色的發如同上好的墨,陽光仿佛給他打了一道光束,耀眼卻絕塵。身形清瘦頎長,白色的衣衫在溫軟的春風裡飛揚,潔白優美如同鴿子的羽翼,可又清冷疏離的像是高山的皚皚白雪。

他並沒有正眼看她,就那樣如風一樣地自由,不為任何人停留。不過來了一下子,她卻記了一輩子。

但他明明就在她麵前,隻要她馬上追過去,便可以和他並肩而行。她不要一下子,她一直很貪心,喜歡一件東西就會一輩子。

他走得那麼急,根本沒有留意到後麵的她。但她想沒關係,她可以追上去,隻要他不要走得太急。

她像是被誰驅趕控製了一樣,就那麼目標明確卻表情木然地尾隨著前麵的人。她看見走在他旁邊的女人將手臂挽住他的,他並沒有拒絕。那個女人偶爾會跟他說幾句,他很少回應,沉默卻溫和。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就那樣如同上了發條般地不停走。她的額頭已經有薄薄的汗水,但她渾然不覺。她看著那一對男女一直走到了一間咖啡廳,她模糊地想起她以前也去過一次,但她今生再也不想踏進去一步。

她止住腳步,站在白霧籠罩的玻璃外,遠遠地看著玻璃內的一對璧人。汗水已經慢慢乾透了,一陣冷風吹過來,幾乎冷徹心扉。但她隻是那樣靜靜地站在外麵,靜靜地看著他對著那個女人微笑,再怎麼心如鋼鐵也成繞指柔,那個女人露出從來沒有見過的柔情。他們相對而坐,靜靜對望,即使不說什麼不做什麼,仿佛也有種默契和溫情。

她覺得冷,仿佛到了冰天雪地,四處都是白茫茫的,隻有她一個人行走,冰雪浸透了身體,每一次呼吸都讓肺微微抽搐。

她想回家,她從小就怕冷,從前一放學回家,母%e4%ba%b2就會拿熱水袋給她取暖,父%e4%ba%b2會取笑說要不要拿床棉被給你當衣服披在身上。の思の兔の網の

對!她要回家。她拖著僵冷的身軀在凜冽的寒風中行走,她想隻有家才是安全的。可是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她想起了那個夢境,父%e4%ba%b2母%e4%ba%b2在夏日的綠蔭匝地裡攜手並肩,一往無前地向前麵的河流走去。一直走,一直走,連他們最愛的女兒也不能讓他們回頭。

他們已經不要她了,所有的人都不要她了,愛她的,她愛的,原來隻是大夢一場,她想要的得不到,想所依賴的早已經失去。她其實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如果注定無望,何況給她希望?沒有希望,何來絕望?沒有絕望,何來斷腸?

她沿著街道一直走,向前走,不回頭。她覺得冷,她想起小時候看的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每點燃一隻火柴,就會多一分幸福感,可幸福是有額度的,火柴燒到了儘頭,幸福也就沒有了。雖然幸福沒有了,但她卻獲得了永生,因為她的奶奶在天上等著她。

可她並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經不要她了,連在夢裡都不肯回頭看她一眼。他們走得那樣決絕,就那樣義無反顧地拋下他們唯一的骨肉,留下她在這世上不知所謂地活著。

她就任由自己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走,仿佛一條生活在河裡的魚到了茫茫無際的大海,載沉載浮地遊著,不知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走到一處燈火通明處,窗口有個年輕的小夥子微笑著跟她打招呼,“孟*,回來了?”

她看了眼前的人很久很久,不禁苦笑,原來不管她怎麼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這裡來了。她模糊地記起眼前這張年輕朝氣的臉龐,貌似是最近才來的保安,操著一口方言,見人總是笑眯眯的。可她也知道他認得她,不過是因為林中桓的關係。他的房子雖然不算多麼奢華,可住在這片叢林的人一向是非富即貴,試問哪個*人員敢不殷勤不恭敬?她竟也“狐假虎威”了一回,真是奇妙。

她從包裡掏出鑰匙開了門,滿室漆黑,猶如深海。她把自己浸在這片深海裡,她沒有刺眼的光亮,沒有痛楚的灼傷,她才能自由的呼吸,才能安全的撤離,就像一條小魚。魚兒即使在夢裡也不能閉上眼睛,所以隻有在黑暗裡才能不讓人看出它在做噩夢。

深海裡的魚一直很安靜,它睜著眼睛,輕微地呼吸。因為初來乍到,還殘留著幾分茫然無措。隨著外來者的闖入和光亮的透進,它終於重新陷入了不安和驚惶。

偌大的空間亮如白晝,那片沉睡寧靜的海水迅速流失,隻留一點腥甜和冰涼。岸邊的男人訝異地看著埋首手心的人,“你乾嘛不開燈?”

她忽然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她是一尾魚,那他就是一隻慵懶優雅的貓。他有足夠的能力能撕裂她鯨吞腹中,可他卻不急不躁,慢條斯理地梳著自己潔白的羽毛,偶爾%e8%88%94*自己殷紅的嘴%e5%94%87,遲遲不肯下手,仿佛反複的逗弄比直接獵殺更來得刺激。他不喜歡魚的味道,但他喜歡挫人銳氣拔掉驕傲的過程。

她終於如他所願,瀕臨絕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等他給一個痛快。生或死,隻求乾脆利落。

她正視著他,他頭頂的燈光直直地刺進她的眼睛,有一瞬間她幾乎什麼也看不清,眼前隻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洞的可怕,以至於她以為自己是否靈魂出竅,而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不過是一個空殼,無意識地坐在那裡如同癡傻。她的靈魂聽到那個空殼發出了聲音,“你到底想怎麼樣?”

有一個男人愣愣地看著那具軀殼,似乎同樣癡傻,“什麼怎麼樣?”

“不愛我就放了我。如果愛我就不要對我若即若離。”

男人以長久地沉默來回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