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1 / 1)

我得的是胃病,你得的是心病。”

她瞪了他一眼,“你才心裡有病呢。”

他又看了她一眼,“你昨晚沒睡好?”

其實是一夜沒睡。她最近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了,失眠多夢,大多數是惡夢,有時候還不如不睡。至於昨夜……隻是一場意外而已。“還好。你辦公室的空調很給力啊,我被熏得頭腦發昏,身體暖和的要命,連夢都沒做一個。隻是女人老得快,一熬夜就難看的不成樣子了。”

他笑起來,“所以才說女人如花花似夢嘛。”

她拋下惱人的思緒,忍不住調侃他,“那你還是手下留情,少到外麵辣手摧花,就算功德無量了。”

他怔了怔,按了按眉心,“被你說的我好像跟采花賊似的。”

她無辜地看著他,“難道不是嗎?”

他敗給她了,“算了,我不跟你這種人見識。”

她被激怒了,“什麼叫你這種人?你什麼意思?”

他已經喝完粥,放下碗,比她之前還無辜地說:“黃種人啊。”

她啼笑皆非,隻好悶頭吃下虧。不過難得看見他這幅樣子,簡直有點孩子氣,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

回到公司,楊禦風看見她吃了一驚,“你昨晚被狐仙吸了精血啊,瞧這臉色難看的像鬼似的。”

“……真有那麼難看?”刻意忽略掉周遭好奇的眼光,忍不住發問。

一麵鏡子迅速遞到她手上,“你自己看!”

果然,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黑眼圈猶如上好的煙熏妝,嘴%e5%94%87乾燥微裂,整個人像是經曆了一場浩劫。

楊禦風歎息,“你完了你完了!女人一過二十五,那就是入了半截土。我看你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做好工作,而是趕緊找個可靠的男人嫁了,省得將來沒得挑。”頓了頓,又說:“當然了,我知道你也並不是沒有選擇,隻是我怕你再不名正言順,結局就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啊。”

眾人皆默。

皖寧無語,心想這人到底是來打擊人的,還是勸誘她彆做無謂的掙紮了,這份工作根本不適合她。

☆、第十四章 (1)

既然冷輕寒已經回來,或者說是壓根沒走,那麼孟皖寧的工作就還要開展下去,她必須要堅持將傅柔然的“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革命宗旨貫徹到底。

本來她自從那天以後就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可林中桓有一天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來,問她最近西華的案子怎麼樣了。她心裡藏不住事,一下子什麼都交代了。於是好不容易愜意了一陣子,林中桓又下了一道聖旨打發她去“一雪前恥”去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不要”,但林中桓隻是輕輕一瞥,“錢也不要了?”

她英雄氣短,“要啊。不過你有時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威脅人,我好揪心害怕的。”

他倒笑起來,乾脆地答:“行!”

她也笑起來,但笑意還蘊在眼裡,就聽到對方很“善意”地補充,“如果你夠聽話的話。”

皖寧忍不住咬牙,這人絕對五行缺德。

這天照例先去公司打卡開會,然後又踏上了去西華的漫漫征程。

經過前台的時候,皖寧發現那個細眉細眼的小姑娘沒在,換成了一個不苟言笑的女孩子,長得不是很好看,但看上去就感覺辦事特靠譜,皖寧心想看來西華還是挺注重實用性的。隻是那小姑娘看起來天真無邪的,與這個殘酷現實的社會格格不入,不知道還能不能在其他地方找到什麼好工作。

這次不用那個俏秘書冉冉帶路,皖寧自己終於憑自己可憐的記憶輾轉找到冷輕寒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他一貫淡漠的聲音,“進來。”

看見來人,冷輕寒似乎有點意外,“怎麼是你?”

皖寧嗬嗬一笑,“可不就是我?”

冷輕寒嘴角彎成很小的弧度,轉瞬即逝,“今天來的倒是挺早。”

“林總跟我說早起的鳥兒捉蟲多。”上帝保佑她能壽終正寢,人林中桓壓根沒講過這樣的話。

冷輕寒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林中桓是這樣跟你說的?”

“……”皖寧黑線,怎麼自己自從在周年慶上與林中桓打了一回照麵,智商就開始間接性地低下呢?本來這話也沒什麼問題,可是……把冷輕寒形容成蟲,還真的有點那啥。隻是夏蟲不可以語冰,他的名字和這個東西好像確實不適合聯係在一起。

冷輕寒麵部線條已經恢複成一貫的雕塑狀態,用了非常肯定的語氣下定義:“林中桓倒是對你挺上心啊。”

“是挺上心的。”皖寧非常認同地點頭,上心的簡直讓她傷心,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麼狗屎運,難為他這樣費儘心思地折磨她。喃喃補充道:“他對我簡直太好了。”

“你真這麼覺得?”冷輕寒的聲音忽然拔高。

皖寧渾然不覺冷輕寒的情緒變化,兀自低語:“也不知道我是哪裡吸引到他了,讓他這麼念念不忘地時刻關懷。”

“夠了!”冷輕寒覺得自己快要窒息,驟然發作:“你給我走!”

皖寧感覺莫名其妙,懷疑對麵的男人是不是什麼病發作了,鬨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情緒失控成這樣。以前雖然喜歡對她冷言冷語,但從不輕易表露出喜怒哀樂,而此時的冷輕寒完全失去了一貫的冷漠,隻剩狂躁和不耐。或許他還在為初見時的事耿耿於懷?可是,應該耿耿於懷的是她才對吧?

其實落水那天他江湖救急,她還是很感激的。而且她記得那天他神色也很不對,但卻是令人不抗拒的,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她,眼角眉梢似有無限蕭索。他的聲音是陌生的沙啞低柔,“你醒了?”

她忽然心裡有個奇怪的念頭,隻願當初就那樣沉睡,不再清醒。這樣她再也不用去分辨他到底有什麼樣的靈魂和思想,而她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心神不定寢食不安。

他一直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如他所願地走開。但她一直沒有走開,而他也一直沒有再開口。

她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不想期期艾艾,不想彆彆扭扭,怎麼說人家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欠你一條命,如果你想拿去,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你……”他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眉頭皺得緊緊的,眼睛裡似乎蒙上了沉沉暮靄,半響才冷笑道:“對啊!你還欠我一條命,我怎麼忘了這個。你知道嗎?你欠我的永遠還不清,永遠!”

皖寧有點被他的語氣嚇到,總覺得他後麵的那句“永遠”似乎暗含深意,有一點決絕狠厲的味道,可她卻不明白到底為了什麼。

“當你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平息客戶的壞情緒,而身邊也沒有人可以幫你解決,那麼你就隻能選擇暫時抽離,以免繼續刺激對方。”這是傅柔然在一次例會上的話,皖寧不知怎麼就想起這句話,於是她欠了欠身,“冷總,對不起,看來您今天心情不太好,我改日再來拜訪您。”

他深深看著她,神色在刹那仿佛無限疲倦,“孟皖寧,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你隻要出在我視線範圍內,我就覺得心情糟透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很平靜地回:“我知道。”

他仿佛在刹那蒼老,“不,你不知道,永遠都不知道。”

他將手肘支起,手心覆蓋住眼睛,滑膩的料子無聲滑落到肘部,隱隱露出一道又長又細的傷痕。那傷痕似乎是近期內造成的,還透著淡淡的粉色。

皖寧的心莫名一慟,忍不住傾身上前,輕輕撫摸那處凹起,傷痕並不是很深,但摸上去很紮手。他膚色如玉,這一抹傷痕便顯得有些猙獰。

他身子震了震,卻並沒有抬起頭。

她忽然掉下淚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他仿佛被那淚灼傷似的,身子猛然一顫,他仍舊沒有抬頭,隻是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說:“你走吧。以後都不用過來了,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見麵了,相見無期,連再見也可以省卻了。”

言儘於此,多說無益,皖寧靜靜看了他一眼,轉身輕輕帶上門,而身後悄無聲息。

天還是那麼藍,雲還是那麼白,所不同的隻是心吧。有人說當你想流淚的時候,抬頭仰望天空,這樣眼淚便流不下來了。皖寧照做了,可眼裡的淚意卻愈來愈濃烈。

冷輕寒對她而言是個謎,讓她經常莫名的震動悸動,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她隻知道當他露出莫名的悲傷來,她也莫名的難過起來,仿佛同呼吸共命運似的感同身受。

意興闌珊地打道回府,楊禦風見她一臉衰樣地走進來,關切地問:“這麼快就回來了?”

皖寧苦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楊禦風秀眉微蹙,“誰是胡漢三?”

皖寧實在是心煩,也懶得回應她,直挺挺地攤在座位上看著仙人掌發呆。心裡無限苦悶,但那種感覺是無法言喻的,壓不下去,又不能釋放。她隻覺得最後那一刻,看著他埋首手心,心裡很難過,特彆難過,仿佛有什麼寶貴的東西正在悄然溜走。她已經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但他的好他的壞,她永遠來不及琢磨。

楊禦風忽然走近湊上前來,調侃道:“我怎麼感覺你像是一個棄婦啊,這麼痛不欲生的。”

皖寧歎息,“差不多吧。”如今被冷輕寒棄了,她也算是走到絕路了,還不知道林中桓會怎麼處置她呢。

楊禦風還不忘調侃,“是誰這麼狠心拋棄我們可愛又美麗的寧寧啊?”

“一個隨時抽風的人。”簡直像自家的抽水馬桶,隨時讓你欲哭無淚。可這話隻能放在從前,如今心裡有了疙瘩,再也不能如從前那般坦然從容地控訴了。他其實已經是她心底的秘密,但卻不嫩跟任何人說。

楊禦風隨口問:“這個人是何方神聖啊?”

“你認識,冷輕寒。”

楊禦風瞪眼,一臉不可思議,“他?”

“可不就是他麼,我跟他總共也沒見過幾次,但也賠笑陪吃陪聊天的,差不多就是*了。可他倒好,說翻臉就翻臉,一點也不顧及我的脆弱心靈。”皖寧驚訝自己還能這樣自然流暢地表述,仿佛這便是全部事實。

楊禦風靜默幾秒,然後笑說:“這麼高大上的男人,孟皖寧你要好好把握啊。”

把握你個頭!皖寧懊惱,這楊禦風還真是會陷害她,這下周圍所有人都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她,很顯然是前後貫通之後才有的反應。

好好把握他?眼下她還是好好把握自己的小命要緊。

接下來的日子,皖寧還是風雨無阻地去西華,但卻再也沒有見過冷輕寒。冉冉總是禮貌地直接將她帶進會客室,然後倒了茶水就笑笑走了,總是說冷總在忙,等他忙完了自然會來找你。

皖寧知道這是明顯的回避了,但她也隻能枯坐一隅,間或瞌睡,然後驚醒。有幾次因為西華有客戶到訪,連會客室她也不能呆了。但她還頂得住,除了會客室,前台也是可以坐的。

前台坐著的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女孩子,皖寧有一次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來問她:“原來那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姑娘去哪兒了?”

姑娘麵無表情的樣子倒是和冷輕寒神似,一板一眼地答:“不知道。我來的時候這裡沒有彆人,所有的東西都是冉冉姐教我的。”

皖寧有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