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1 / 1)

—再者他也總得打發點時間,才見著方其雅,這心情自然不怎麼好,現行去找些樂子更是無妨。

然後方其墨怒火萬丈得回來:“搞什麼非要亂跑!都說了這裡風水最好了,居然還跑沒人影!”拽上阿禍就走。

每個人所求的道都不同。牽機老道多年醉酒渾渾噩噩,卻比誰都要活得清醒,他一生都在天下遊走,看過的算過的解過的更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境界,但誰也說不清他究竟在尋找什麼……或許,讓方其墨岔岔不平的不是那老道亂跑,而是他回回都選擇和桑峰。和桑峰是方其雅曾經的山頭,隻她並不在此常駐罷了。

飛到峰頂停下,方其墨立馬滿山頭尋人,阿禍在原地環顧四周,見得這風光也與這洞靈源的景致無二,一應都是寧靜閒雅到極致的山明水靜。唯一的不同之處,大約便是洞府邊上一株極其繁盛的長春樹,太過惹眼。於是這一看,也便牽動了記憶深處那些被埋沒的往事。

彼時天界成,洪涯境整個搬遷,隨木神句芒離去的,還有眾多自鴻蒙便傳承下來的稀奇木種。長春樹自然在其列。此樹葉如蓮花,身似桂樹,花隨四時之色:春生碧花,春儘則落;夏生紅花,夏末則凋;秋生白花,秋殘則萎;冬生紫花,遇雪則謝。故號長春。

當年句芒自東南海島遷此樹,獻之於東方大帝,帝甚喜,從此長春樹是為東帝象征——亙古以來的福緣氣運壓身,便是凡胎亦能得道,更何況這原是鴻蒙異種。而這天道底下規則最繁雜的莫過於人界,遠離了那瑰麗奇詭的時代,縱然出身再不凡,也要在靈氣愈少修行越困難的地境為天道所壓製。自是不曾想到,在凡間的修行之地,還能見識到長春樹的存在。

不,要驚訝的不應該是這個桃花劍影女尊全文閱讀。而是它為什麼會在洞靈源為什麼會在和桑峰!

阿禍站在樹下,淡淡注視那繁盛至極的紅花灼灼似火般燃燒。色澤無比濃烈,卻又不至過分放肆,與內斂無搭邊,偏又飽含著不曾蔓延的生命力。

他又看了它一眼。終於確定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在他的視線中,這株高大繁華的長春樹真的如同惺忪轉醒一樣,更加用力得釋放自己的生機——似乎迎著他的注目,那火灼的枝椏便像是受到鼓舞般,雀躍得展現自己試圖吸引他的注意。

於是整個世界的顏色都像是瞬間發生改變,一切都黯淡了,連腦海都隻剩下這抹燃燒的紅。

負著手緩步走進他娘%e4%ba%b2的洞府時,阿禍越發清晰得感受到那股莫名的異樣。

他並不能琢磨清楚這異樣的來源,隻有冥冥中一種類似於警覺的提醒在回蕩,不斷回蕩。當他注視著它時,總有一種感覺,似乎它也在注視著他。可他分明探知到,這長春樹似乎並不曾聖靈。那是因何?

……反常即為妖。

或許,過後他有必要探聽下這樹的來源。

出乎意料,最後方其墨並不曾在和桑峰上找到牽機老道。

兩人又轉往主峰,飛劍一落地就見著石桌邊自顧自喝茶的大師兄,不由驚愕:“大師兄?呃……師尊在哪?”名義上說他管著整個洞靈源,但底下各項事務皆有各弟子所束,不過大方略需他做主罷了,於是算起來,倒是他最清閒,尋常整日裡閉關修煉,偶有出府也隻拜訪些故友。方其墨的山頭本就偏,一貫少跑主峰,這會兒竟見著他,倒也稀奇。

男子一身氣度無比優雅閒適,雖為劍修卻並不曾環繞有銳利或侵略性之感,反而如沐春風般自然又淡泊。臉容缺乏精致的俊朗,卻勝在大氣。散發素衣,與天地山川相容,單單憑石獨坐,自是天然去雕飾,灑%e8%84%b1而不羈。

大師兄放下杯子,視線不著痕跡在阿禍身上一點,對著小師弟笑了笑,解釋道:“這一回,牽機師叔隻算了一卦,我也不知算的是什麼,總之師尊因此卦,早些時日便出了山門,卻不知去何處,要做什麼。至於師叔,剛與我對飲了一杯,這便離去了。”

石桌上確實隻一個茶壺幾個茶杯,底下石凳邊上卻散落著好幾個酒壇子。隻酒味不濃,因此不明顯。

方其墨抓了個重點,大怒:“混蛋!這便走了——我都說了我要尋他算上一算!”

大師兄對著他,明白他性子,也不因話語中的肆意而責怪他,隻是含笑得搖了搖頭。

那老道要走人,哪怕隻走了沒多久,也彆想將他追上,因而方其墨隻是在原地轉圈圈,一點辦法也沒有。阿禍剛把視線從舅舅身上挪開,就見對麵的男人對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微微一頓,他就順從得坐下。然後得到一杯靈茶。

“嗷師兄!也給我來一杯!”這茶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出品又極少,連師尊想跟大師兄要,都要經過好一番糾纏。

阿禍盯著杯中的清湯沉默了好片刻。終於舉起杯子,慢慢下咽。

方其墨沒聽懂的意思,他聽懂了。

那老道是特意避開了他。他不想、或者不能為他算出命數。

本該是慶幸的。可他現在卻覺得……無論哪種答案,都如此可笑。

大師兄請完茶就自顧自遁了,仿佛留在這裡特地坐上那麼會兒就是為了與他們說那幾句穿越成佩妮的魔法生活全文閱讀。

方其墨沿著主峰慢慢遛過那麼幾圈,到底還是在石桌邊又坐上了。他將阿禍帶走前,方其雅正要去重洛峰,而重洛峰頂還有個練雲生,他實在不想再過去自己找瞎,索性在外麵多拖會。況且不知為何,心中總有那麼點不安,卻又說不出是什麼緣由。

然後當那一道劍氣以力拔山兮之勢猛然出入雲霄時,方其墨一個用力,被捏碎的杯子便狠狠嵌進了血肉裡。

甫一瞬間,阿禍的注意是為那劍氣奪去的。那筆直向天的一劍太過於奇詭,分明是冷厲到深淵寒潭般生人勿進的外在氣勢,可是骨子裡蘊著的,竟然是柔,柔腸百轉千回的柔。而這點軟和生生嵌在寒冰中,倒無半分突兀,甚至叫人覺得,兩相此般融了亦無多少不對。

隨即他的注目便放在方其墨的手上。

靜靜的、沉沉的視線在順著瓷片滑落的鮮紅血液映襯下,越發幽深。可視線中的那人似乎並不曾意識到這身體細微的疼痛,隻是抬著頭,遙遙望著重洛峰方向的上空翻騰如同即將爆裂般的雲層。

無窮無儘的劍意自那個地方蔓延開,帶著像要將天空劈裂成兩半的威勢,浩浩不休。

方其墨看著看著,頹喪便慢慢爬滿了眼眶,最後他很輕很輕得說:“走吧,阿禍。”

他即可就帶著阿禍出發,倒不是回去重洛峰,而是再次向和桑峰的方向而去。

身後那般鬥法的聲勢依然無比浩大,約莫整個洞靈源的靜寂都為這種氣勢所奪,但這些山頭的主事者沒一個趕往那廂,光芒一閃,反倒同樣往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舅舅?”阿禍詢問了一聲。

“沒事。隻是瞞不住了而已……”方其墨摸摸他的頭,神情倒是淡淡的了,“你生時我們就知道定然會有這一遭了。”

重洛峰上隻有兩個人。那麼出這那一劍的必然不是練雲生便是方其雅。可,想來,劍是練雲生的劍,出劍的卻是方其雅。方其雅入道時學的是陣圖,誰也沒見過方其雅出劍,也從沒人教過她劍,不過今日過後,所有人怕都是知道了,原來,她的劍,是這樣的。

一個有情道一個無情道,怎能共生?當年,所有人就在想,最後會是誰毀了誰。世人隻看方其雅成就了練雲生,方其雅避守洞靈源數百年,以為方其雅在這場糾葛中落敗——可若是如此,為何一忍再忍的,是練雲生?那心境當真固若金湯沒有縫隙?當事人不說,連方其墨都不清楚其中的緣由究竟是怎樣,旁人看著看著,隻會更費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阿禍看不透練雲生,更看不透方其雅。

出乎意料,他們不是最先到和桑峰的。方其墨拉著他直接到一個禁製前,便看著,方才似乎在重洛峰大打出手的兩人此刻已在此地對峙。

出劍的明明是方其雅,那劍至此都在她手上,可更狼狽的也是她。她所注視的男人,依然白衣勝雪,寒若冰霜。

“讓開。”練雲生這樣說。

方其雅柔柔一笑,那眉眼間的愁色更濃,濃得近乎淒慘了。她經常流淚,可此刻,眼波隻是溫美瀲灩,連一滴淚都不曾落下。

“你會後悔的。”她笑得如此慘淡,“我等了三百七十五年,就為了等你這一場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11.5

原以為會寫到的,既然這段劇情沒開始,那就放在下一章唄,今明兩天還有四更才算完成任務……字典小姐一直在作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看內容提要,就能想到某字典想寫些什麼了……

第70章

‘我等了三百七十五年,就為了等你這一場後悔。’

那飄然落地的聲音迷茫得像是隔著無數重時空,才輕悠悠進入耳廓。方其雅身上有一種不好用言語來描繪的感覺,飄渺如無根的浮萍,輕薄若九天的雲層,光是站著不動,便似乎令得整個世界都毫無反抗之力得暈染上了她的心境。

她本就是在此地布下禁製之人,揮手之間破開封印亦讓人不覺訝異。

所有人的視線都專注得盯著前方,可阿禍卻輕輕轉了頭,注視著那株明明在不甚遙遠之地紮根卻毫無存在感的鴻蒙異種。就仿佛時間的輪轉在這個刹那倒回一般,那長春樹的華碩瘋狂得掉落又瘋狂得生長,生生滅滅,流轉不休,於是在悄然之間,什麼事物倒轉了數百年。

阿禍的心臟在瞬間劇烈跳動起來,躁亂得像是要破開%e8%83%b8膛鑽出來。他的嘴%e5%94%87在顫唞,胳膊在顫唞,身體更在控製不住顫唞,他看上去就像被什麼事物懾去了心魂般,眼看著塑造禁製的法訣煙消雲散,迫不及待得要上前——可是一隻手驀地抓住了他。

阿禍回眸,看到方其墨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他再扭頭,看練雲生身影消失在眼前,方其雅也不見了,但其餘人,毫無例外,皆立足原地,不曾上前。

“多謝各位師兄師姐前來……”他頓了頓,說不出口,就皺著眉頭含糊過去,“此地有我,你們先回也無妨(綜)運氣君,每天一人八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