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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腳步。

“海棠快下來。”他站在樹下,抬頭望著她,語氣放緩,“女孩子怎能爬到樹上去?要是摔著怎麼辦?”

她偏頭望著他,眉眼柔柔,柳眉微蹙,這樣的姿態總是帶著一股天真迷茫的神態,紅衣的豔色並不能掩蓋那氣質的秀雅,而且不知為何,哪怕她隻是安安靜靜站著什麼都不做,都帶著幾率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明明是無憂無慮極聰穎活潑的女孩子,或許還帶點超越年紀的小成熟,怎麼都不該有那些許愁的當巫行雲穿越成貝拉特裡克斯。於是總讓人疑心著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正如這笑,還是如此恬淡安然,甚至帶著幾許俏皮:“是三哥哥教的噢。”

打小,她與阿和便是跟著三皇子瘋玩到大,莫說上樹掏鳥蛋了,禦花園那一池子的牡丹錦鯉也沒少被他們禍害。

少年怔了半晌,似乎想起了什麼,到底是無奈笑笑:“可海棠長大了啊。”

她就眨眨眼睛,歪著腦袋,靜靜得抿%e5%94%87笑。

這個模樣,總是安靜得讓人心尖都泛疼。他總與她們混在一起,自然知道這兩個妹妹的真性情是什麼。要他說,阿和才像是長公主的女兒,內裡有著迎春一般的韌性野草一般的活力,而海棠則與他溫柔純善總是把人想得太美好的母%e4%ba%b2,如同一個模子烙印出的那般。一不看著點,總憂心著她會出什麼事。

莫看阿和一副柔柔弱弱白蓮花的模樣,實際上一肚子壞水,有什麼損的或者招恨的主意全是她出的,但她就負責出主意,而整個詳細過程從進行到善後就全是海棠的工作。要說海棠也極聰穎,比阿和乖巧懂事多了,怎的就會讓人覺著不放心呢?

這總是讓他想起那時回廊的頂端,那個拉著她的衣服結果帶著他栽倒在地上的娃娃。

還是那樣相似的眉眼。隻是海棠太柔軟。比阿和的外貌還要柔軟得多。

然後就聽她呐呐得開口:“三哥哥,怎麼爬下來?”

她雙手抓著枝椏,眼睛望著樹乾上坑坑窪窪的洞眼,似乎想翻身去夠,可是又有些不敢,隻是拿詢問的眼神投向他。麵上也看不出有任何害怕,一直都像是被動接受著什麼,卻不會因任何事物而動容。

是啦,就是這種明明處在險境還一如既往淡然的模樣,讓人覺著是不是連死亡都回那樣安然不發一言得去觸碰。若是處在懸崖邊,阿和會拚命抓住能抓住的一切,逃離深淵,而她卻還是會帶著笑、或者不帶著笑,隻是安安靜靜坐下,似乎底下的深淵與平地是一樣的。

……對她來說,存在好像隻是存在本身罷了。

少年苦笑不得的擰起眉頭,測量了一下樹與她的距離,動作乾脆利落上了樹,把手遞給她:“來,我背你下去。”

她於是很開心得站起來,把手放到他脖子上纏緊,窩在他肩上,看他小心翼翼往樹下蹭。

“以後再不能爬樹了!”教訓不起來,隻能語氣略重得強調。

“知道啦三哥哥。”她的腦袋在他肩上胡亂點著。

他幾不可聞得歎著氣。

有時候他總是無法理解對於海棠的耐心從何而來。奪得他人的魂魄便總會或多或少繼承些屬於這個身體本身的情感,海棠並不如母%e4%ba%b2與阿和般濃重,卻不知為何,總割舍不掉。

就好像心臟本身就為她停留了地方,除了她,沒人能填補。

與她一起回去,他去見杜淑妃,她與長公主一道出宮。

他不著痕跡得轉頭望了眼,身姿纖弱的女孩已經出%e8%84%b1了少女的線條,與長公主的妖冶全然不同的柔美。

……是他離開她太久了麼,怎的總在他人的眉眼中見到她的影子?

一點遺憾,真的能夠綿延如此漫長的歲月麼?

※※※※※※

晴光正好的時候,五皇女突發奇想要去彆莊小遊末日超級遊戲係統。三皇子在邊上跟著。

這樣真的好麼?

好吧,休沐日皇子沒課,愛去哪去哪。

辰湮被從長公主府上拖出來的時候,兩隻眼睛還惺忪著。漆黑的杏眼水潤潤的,努力想撐大些,眼神還是找不到焦距。阿和撲上來就狠狠蹭了幾把,笑眯眯將人丟進馬車,直奔郊外彆莊。

除了重大日子,不得不早起見禮外,她一向起得晚。被她娘帶壞的。

公主出嫁就如縱虎歸山、如魚得水……大概的意思就是,普天之下,隻要不做過於出格的事兒,沒誰能管得她們了,就連她爹娘她兄弟,大多也隻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

駙馬去後,長公主更是自由。什麼縱意按什麼來。她從小與這樣的娘%e4%ba%b2處在一起,習慣多多少少也沾了長公主的影兒。特彆是,她打小便與她睡一道,長公主沒起床前,她就彆想起床。

“哥哥,車慢點,海棠又睡著了!”阿和衝著外麵喚著。

已經長身玉立的少年騎著馬,掀開簾子望了望裡頭,熟悉的人影蜷在那裡,小臉睡得紅撲撲,嘴%e5%94%87略略嘟著,柔軟的青絲鬆鬆垮垮挽的髻更加散亂,麵上的神色卻極為寧靜。

她迷迷糊糊睜了睜眼,眼瞼掀不開,又側頭倒下去了。

幸好阿和早有先見之明得在車廂裡堆滿錦緞柔毯,否則便又像上回那般,硌得睡不著,卻偏偏又極困,眼睛含得水汪汪的,嘴巴抿著,擰眉坐得一聲不吭,看著各種委屈。

她是在阿和滋吧滋吧吃了一大碗的纏條子之後才醒的。這個季節的山路邊,灌木叢中長滿了野生的櫻桃樹,一串一串指甲蓋大小的果實,隨手就能采到很多,甜甜酸酸的味道非常好。

於是接過碗也開始吃。

說是去彆莊,阿和其實是看上了彆莊外麵這圈山野。

三皇子帶著侍衛進山捕獵去了。山挺矮,雖然沒有大型的獵物,但是山%e9%b8%a1兔子什麼的倒是挺多。獵來正好烤了吃。

辰湮拿著魚竿垂釣。阿和沒這耐性,從邊上的農莊裡掘了些塊%e8%8c%8e吃食,烤著玩兒。

一條魚還沒釣上來,那些打獵的已經回來了。三三兩兩湊在河邊拔毛洗血套內臟……他剛把手洗乾淨,回頭便見她在邊上抱著魚竿默默望著,笑了。

“海棠喜歡吃野漿果呢,我在路上采了很多。”

她就丟掉魚竿很開心跑過去接漿果了。

“哥哥偏心!”阿和笑著嚷嚷。

他無奈笑笑。

侍從那邊新開了火堆燒烤。阿和很有勁頭得擺弄了一番,結果能入口者寥寥。辰湮完全不會。於是兩人正好眼巴巴見著他烤完分食。

“海棠要%e9%b8%a1%e8%85%bf,我要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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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安安靜靜小口吹氣的海棠,再看一眼咋咋呼呼撕咬成一團的阿和,越來越覺得兩人這顏貌與性子生錯了對象。

這時的天很晴朗。

風光也正好。

第38章

辰湮長到聘婷嫋娜顧盼生輝的年紀的時候,朝堂後宮鬨騰得更加厲害。

約莫這世道也都這樣輪轉著,十多年前剛中止的紛爭經過這漫長時間的醞釀與準備,竟也該掀起新的一輪了。可總歸,再大的火也燒不到長公主府上。

越長,她的小日子卻是過得越來越舒坦。隨著知事程度的不斷加深,長公主有些事也不再瞞著她,甚至還有大多時候,特地將她拎著在身邊圍觀,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得給她增加常識跟經驗,將來也不求她多有能耐,至少能在她百年之後能護著自己一生逍遙安康便好。

說來她娘%e4%ba%b2那雙眼還真是犀利。旁人觀著她聰穎從容隻是性子軟乎些,長公主卻深諳那柔乎背後潛藏的底子有多深,不是沒有,隻是不願表現出來。她終究不像長公主一樣,有一個當皇帝的爹,有一個當皇帝的弟弟,受到的束縛總該是要更多些,按長公主的話來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要靠就得靠自己。

自三皇子他們長大之後,長公主便置身事外作壁上觀了。與杜淑妃的交情雖不錯,但慢慢的似淡非淡也說不出好壞,原本攙和得就不明顯,抽身而退就越加方便,而且放她進宮與阿和紮堆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索性人長大了,教養不一樣,隔開的理由也是現成的。

隻是到底有些傷感情。

她與阿和是從小玩到大的,感情自然不一樣,莫說同吃同時,連闖禍都紮堆著來的。她雖比阿和穩重些行事稍微老道點,可有些時候,總是阿和護著她。天生生在這宮廷裡的女孩子,似乎連那心竅都是九曲玲瓏的,那些子本事與生俱來,每每都讓她暗下裡歎為觀止。

現在被疏遠了,似乎連多年的情分都有些損害。她不進宮,阿和也出宮好幾趟尋她,她自然會高興,隻是阿和被長公主不著痕跡擋回去幾次,後來似乎明白什麼,過府得也少了……不,是極少。除了重大場合,或許長公主進宮時候順帶著也拴著她,便極少見到阿和了。

辰湮很敏銳,回過頭好奇得問她娘%e4%ba%b2:“阿娘不喜歡阿和嗎?”

一定有什麼原因……要不喜歡,怎麼這些年才開始不喜歡呢?

長公主表情有些古怪,也分辨不出她是什麼情緒,隻是淡淡囑咐她:“離她遠點。”

她硬要問出個緣由。不是真舍不得阿和,而是她還想著能多見他幾麵。苦就苦在他這一世渡魂對象是在帝王家,不怎麼好接近,年少時兩小無猜接觸多些,年長了,礙於各種禮數與規矩,如今連遠遠站著看的機會都沒有了。

長公主被她纏不過,這樣回答她:“公主都是瘋子。”

……公主都是瘋子?那麼長公主呢?

長公主戀慕上一個不該戀慕的男人。那個男人許是心中有一個不能逾越的影子,於是哪怕是旁人的真心捧在他眼前,約莫於他也不過一灘鮮血淋漓的肉塊罷了。她原也是不肯罷休的,源自骨髓裡的瘋狂會趨勢她做出一些根本無法被挽回的事,但她後來為什麼沒做呢?

因為太傅身體壞了,天一涼發寒,寒了偶爾還會咯血黑鐵之堡全文閱讀。她不想刺激他,就在原地慢慢候著。候著候著,卻候到了他死。長公主徹底死了心。

長公主很快振作起來。一是性格使然,二是女兒真好玩。她撿著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娃娃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