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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樣一覽眾山小的位置,她什麼都不做就能過得很好了,但她一直在為一個神奇的目標努力著,決定讓自己過得更好……於是在她爹她弟凶神惡煞大開殺戒的時候,她負責關心她爹她弟身心健康。

……收效頗大。

而且,辰湮也是知道的,她這位尊貴的娘%e4%ba%b2自個兒列了張表單,瞅著機會,該上眼藥水的上眼藥水,該順手撈一把的順手撈一把,手段高明到能讓人為之驚歎。

長公主不像大多的皇家公主那樣荒唐,她一直很低調。低調得嫁了個駙馬,還能特賢惠得給駙馬房中送人——當然主觀原因是她並不喜歡駙馬。低調得參與太子之爭。低調得為自己拉籌碼。唯一出格的事……大約就是戀了個先生。

這不真怪她。當年先生中探花的時候,長公主還未出嫁。聖上當初是屬意讓他尚主的,而最適齡的就是長公主了,誰能料到後來神發展,他自個兒通好了門路自請外放,一個疏忽批都給批好了。今上反應過來之後便是大怒,悶聲不響怒完也就眼不見為淨把他遣走了。然後回頭長公主就給嫁了出去。

長公主不傻,所以她沒反抗。她乖乖等,然後終於等到他再度進京。

駙馬爭風吃醋,想設計讓他難堪,卻反倒無故喪命。她其實是覺著高興的,自己還沒動手,最大的障礙就已經沒了。接下來就該是與他情同意和雙宿雙棲……總歸還是講點禮數。駙馬死後第二年才向她爹提出要嫁少傅季容。

少傅當夜就病了,病了大半年,太醫去看,病得起不來身,還進了帖子說要致仕,返老歸鄉。

長公主當場氣樂,得,暫且作罷,回家逗女兒去。

辰湮四歲那年,新皇登基。先生極為不正常得成了本朝至今最年輕的太傅。朝中居然還沒多少反對聲音,主要是能出聲的一半被廢了,另一半不敢出聲了。

這回長公主去求她弟弟。

一麵是素來對他很照顧的長姊,一麵是自己相當敬佩的恩師,她弟兩頭大。

長公主決定自救。找了個太傅被她弟宣進宮的時機,尋了個由頭便進宮堵門去了。如果說有什麼意外……應該是當時還帶著她那便宜女兒。

得到消息的時候兩人正在逛街,長公主抄順手了一並給抄進去了。

第35章

鮮紅的襖裙極其亮眼,一路走來環佩玲瓏叮當作響。作為今上這一輩裡最大的這個,又受自家弟弟敬重,無論從待遇還是地位看來,長公主的優勢都極高。這樣一路風風火火氣勢洶洶走來,過往禦林宮婢太監皆目不直視悄然無聲,硬是沒一個敢攔。

聖上與諸大臣辦公之地是在稍微靠東麵的昭華宮,也是合該季太傅運氣不好,商議議了一半,重要事已經有了結論,剩下的無傷大雅,今上惦念老師身體不好,便放他早早回家,哪想一個出門,一個進門,剛好在走廊端口被堵上曖昧高手最新章節。

當時那場麵,約莫就如隕星落地般震撼。兩邊連著禁中原地守衛的禦林都倒抽了一記冷氣,然後迅速鴉雀無聲努力裝不存在。

長公主怔怔望著對麵那人,沒有哭,沒有鬨,看上去依然冷靜,隻是神情覺著有些恍惚。

她還清晰記得,當年高中探花意氣風發奉旨跨馬遊行的青年,俊容顏,美風儀,也是在長長的走廊上相遇,可那時拱手作揖悠然避讓的,如今早已身居高位位列三公,該輪到她給他見禮了。

約莫近幾年果真是疾病纏身,才而立之年,那兩鬢的發已然斑白,麵貌仍然是能讓人為之屏息的俊美,隻是因年歲的增長更多了持穩與長者信服的魅力。眼角眉梢還有些微靜謐的冷意。看來竟有些陌生。

“為什麼?”長公主很鎮定,很安靜,所有的張揚似乎在見著他的第一眼便全然收斂,甚至不曾多說什麼,隻是輕輕得、緩緩得,問了那麼一聲。

“承蒙公主厚愛。”淡淡的聲音,連語氣起伏都不帶,倒讓這句話聽上去如同諷刺一般。他也僅僅是微微點頭,便當作罷,準備舉步從另一側繞過去。

“……你有戀慕之人?”人怕是總會本能逃避不願知道的問題的。這麼多年來,她竟然還是第一次有勇氣問出口。

季容平靜得望了她一眼,又毫無停留得移開視線,長長的睫毛掩著漆黑清透的眼,依然是美,隻是從他的麵情他的姿態之上,似乎永遠也看不透他的真實想法。有時候會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念頭,是不是……他就沒有情緒?

他拂袖後負抬步離開,長公主不曾攔,隻是拿手掩著額,掩著掩著就忽得哈哈大笑起來,那聲音滿是淒楚蒼涼,笑得聲嘶力竭肺裂心撕,笑得涕淚俱下,竟是失聲痛哭:“這天底下有誰能拒絕你?!你既無娶為什麼就不能考慮我?為什麼!”

太傅充耳不聞,姿態仍是遇時的施施緩然。要繞開長公主一側的人,於是便往她這側過。

辰湮一直安靜望著他的臉。悄無聲息,很是乖巧。靈動的黑眸流轉著微光,一眨不眨,掩著眸底久違的感念與小小的貪婪。

她現在年歲尚小,還是短胳膊短%e8%85%bf的,走不快,而且一會兒就累了。所以向來都是奶娘抱著的。

先生目不直視直接走過,那瞬間她驀地伸手,抓住他的肩。手太小,隻能緊緊拽著他的衣服,用得力道如此之大,而先生也未料到這一遭,一拉一拽,被驚著的奶娘心中慌亂,手臂一軟,她竟%e8%84%b1出懷抱倒栽蔥得跌了下去。

在場諸人全是大驚,電光火石之間,卻是先生反手撇身將她一把攬入懷中,但也因著這勢道維持不了平衡,就這樣往下倒去。一聲悶哼,跌倒在地的時候手臂還下意識護著她。

“海棠!”長公主見得這番危急,忽然停了哭笑,慌著喊道。

奶娘意識到自己的作為,魂不守舍,臉色煞白,猛地就跪倒在地,渾身顫唞。

先生緩緩鬆開手臂,寬大的袖子從她的眼前移開,光漏進眼睛裡,她趴在他身上抬眼,抿著%e5%94%87就這樣望進他的眼睛裡,微微偏頭。

“海……棠?”他怔忪而恍然得,低低喃道。瞳眸微微睜大,眼神茫然又帶著迷離,似乎見到的是什麼不敢置信的事物,卻小心翼翼得連觸碰都不敢。

%e8%83%b8膛的位置有什麼在顫唞,她也分不清究竟是什麼。隻是麵上依然天真而乖巧,歪著頭,認真得說:“你惹娘哭了。”

孩童的聲音清脆又奶聲奶氣,他在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愣,然後又苦笑,似乎是在為自己的恍惚失笑重生之無肉不歡。雙手扶起她,自己扶著侍從的手也站起來,振振衣袖,看著長公主撲上來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靜靜得又望了她一眼,低低歎息了聲“海棠”,也聽不出什麼情緒,轉身便離開了。

辰湮從長公主的臂彎裡緩緩抬頭,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眼神依然平靜又清澈。

就因為她是長公主的女兒麼,不耐煩竟已經表現得這樣明顯。

是啊,為什麼一直不娶妻呢?你戀慕著什麼人麼?誰能拒絕你呢?

真難受……你說,這樣的情緒是什麼?

※※※※※※

長公主沉寂下來。

被那樣得拒絕過,怕是已然心如死灰。再追究下去,也該是更深得步入歧途,何苦呢。

辰湮過得很好,就算是沒有先生,她也該好好活下去。長公主待她真的猶如己出,今世的因果總要償,何況前生還欠著明傑的,她該還了。否則輪回罔替,越積越深。

她得知明傑消息的時候,確實也悵然了好一陣。先生約莫這輩子都不會娶了,哪想得明傑也與他靠齊,自流年死後,便再不曾提過議%e4%ba%b2。#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想她明白長公主為何對她這般疼寵。原本與駙馬亦隻是貌合神離,先生回京之後更是連麵子問題都不去維持了,後來怕也是隱隱約約預料到自己的夙願終不能成的,自己再沒想懷孕生子,見著她,投了緣,便也作%e4%ba%b2生的好好教養了。

辰湮一直在等,等命途中的那一個契機。

她又那樣一天一天長大。

再見過先生一次,是在她七歲那年的元宵燈會。她被高大壯實的婆子抱著,手裡拿了個半麵的孔雀的麵具,後麵的侍女手中幫她提著一盞精致的走馬燈。

長公主去赴宴,她不想去,求著鬨著得了應肯,才出得家門。就是這樣,前前後後也跟了好些人,就怕人多會出了什麼岔子。

啃了冰糖葫蘆,吃過元宵,又讓人拎了芝麻糖花生糕類的小食,她順著人流,慢悠悠得往前淌。看到茶樓,也覺得口有些喝,這便進去先坐坐。

她在二樓的窗戶邊往外望,那樣巧得,便見著他立在遠遠的角落,隻有一個人。燈火闌珊,大片大片的陰影都罩在身上,隻有邊角一線光亮。抬頭望著遙遠的天際,存在感輕得幾近於無。

這讓她想起她的阿曇。

可阿曇已經不在了,連先生也不在了,現在有的,隻是太傅,或者說……大人。

她戴上她的孔雀麵具,偽裝得就像是她的阿曇還在身邊一樣,遠遠看著煙火。

歲月如梭,白駒過隙,到了九歲那年秋天。

太傅府大喪。太傅無後,翰林侍讀學士明傑服喪。

辰湮不小心被針紮了手指,血流下來,把繡棚都給沾汙了。而她還是呆愣愣得不知所措。

是否宿命輪轉,永無變更?當年那場秋狩圍獵,她以自己那一生作代價,為他續了至少二十年的命,要說他就算使勁揮霍也不該就這樣耗完的……今歲又是秋狩圍獵,可他沒能逃過去。

總歸是,太傅體弱因病身死。三皇子不甚落馬傷了腦袋,昏睡四日,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卻奇跡蘇醒。

第36章

三皇子與五皇女一母所出,其母杜淑妃,為皇後表妹,世出書香名門,甚受今上寵愛。

今上子息還算興旺,至今已有六位皇女三位皇子。皇後無出,便將杜淑妃子女視為已之子女,由此三皇子地位水漲船高,是以其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受朝野關注。

原本若是一直如此,便也和樂安康,奈何去年三月皇後有孕,今歲便生下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