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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背對著她的神祇淡淡一語傲天狂尊。

辰湮:“去迎天皇。”

雪皇嚇了一跳,還愣著神呢,身體已經相當自覺地轉過去往殿門口飛去。小心臟砰砰直跳,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情大條了。

天皇伏羲,皇位天降,洪涯境之主,地位尊崇眾神景仰。兩戰之後,天地更無對其不敬之人,伏羲仙家帝威越來越浩瀚,隨之而生的則是高高在上深入簡出的作風。而隨著洪涯境與人間種種的分歧越來越強烈,伏羲與是地皇也是人母的女媧之間關係緊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說天地間還有一個人能讓伏羲%e4%ba%b2自上門拜見,那便隻有青華上神無疑。

雪凰剛飛到殿門口,便見著九龍帝車漸行而來。

腦袋為天皇來意胡思亂想中,身體已經熟稔收了渾身氣息,斂下眼瞳輕輕俯身,抬眸時已然現出道體人身。雪衣冰眸,銀發彩冠,容顏絕麗,猶如冰雪雕鑄而成。

當年鴻蒙三族,無論是水族龍族,還是飛禽鳳凰,走獸麒麟,都是立足天道頂端的靈種,何等的驕傲,對於本體的執著也越強烈,雖說人的模樣才是最為天道所眷的道體,但這些種族還是更習慣於以自己的本體出現。當然有些時候,再如何驕傲還是要頷首作揖的。

一禮過後,遲遲未起身。天皇正好踏下帝車,緩步而來。伏羲麵上難掩行色匆匆,眉宇微蹙似有鬱結之色,天皇氣度卻是分毫不減。

雪皇:“拜見天皇。上神囑我來迎。”

九九八十一重台階縈繞著淺薄的混沌氣流,好似直聳入雲端。太易宮中亙古沉謐,於此地竟也感受得如此清晰。

伏羲定了一定,微微頷首:“有勞凰君。”

雪皇又是恭恭敬敬動作到位的一禮,麵情淡然轉身帶路。外人麵前裝裝樣子總是會的。沾了青華上神的光,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這洪涯境哪個仙家不得喚她一聲“凰君”?便連天皇亦從未改口過。

瓊閣此時已經罩上無形的結界,所有的混沌氣流都被阻在外頭。正值寂夜,星空如洗,燈似螢火粲然,方景靈焰在石柱之上平靜燃燒,天地浩瀚,此景卻是分外冷肅。

雪皇在瓊閣外老遠已經躬身退下,看著天皇背影各種撓牆卻不敢去偷聽。

伏羲匆匆而來,一個照麵竟是連寒暄都沒有直接切入主題:“上神可知吾來意?”

大荒格局已定,六道輪回已出,天道已全了大半,剩下的……自然可以預見。這樣的大事,無怪乎連天皇伏羲亦難以淡定。

辰湮淡淡抬頭,直視伏羲不威自怒的臉:“天庭當立。”

能%e4%ba%b2口為青華上神道出的,必然是事實。如此,天道預示便是當真無誤。伏羲麵上一喜,神色瞬間又如水紋般恢複平靜,喜怒不形於色的涵養早已修煉到出神入化:“此言何解?”

辰湮:“天地人三界本是一體。人間定,地府出,天庭當立。”

這本是在伏羲意料之中,多此一問無非也是讓自己心安。他確實是心安了,但下一問出口確是連天皇都免不了急切的渴望:“上神可知,如何立得?”

辰湮沉%e5%90%9f片刻:“二戰儘,人間定;後土沒,地府出。為全此天道,大道必降難。天界既為這最後的關口,其中當有一劫。”

伏羲似乎想到什麼,麵上難掩晦澀:“此劫可是應在吾身上?”

辰湮淡淡抬眸在他臉上落下一眼,很是自然地回頭望向天際痞仙當道。她所注視的那點星子被薄薄的烏雲遮蔽,旋即雲卻散了,星子光輝倒是更盛。

“陛下福澤天降,自是逢凶化吉。”

此話一出,細細嚼得其深意,饒是以天皇之尊依然忍不住兩眼光芒大漲、紅光滿麵。

“天皇”名號當然是天道所賜,由不得諸神不尊,然天地人三皇並提同尊,以伏羲驕傲,卻是不屑於此。若天庭得立,他自是天帝,為此天地唯一的主宰!這一聲“陛下”,端得是預祝了!

“還請上神教吾!”

辰湮緩緩閉眼:“陛下不是已經知曉了?”

此言便是認同他的想法了!伏羲再也忍不住,眉間鬱結之色儘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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榣山水湄,白袍仙人倚水而坐,手中認真擺弄著一截細長的竹子。鳳凰無力趴在他的鳳來琴上,攤得扁平,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

誰叫天皇那般意外地來了趟太易宮,回去之後這麼久又始終不見有什麼動靜,雖然胡攪蠻纏想從青華上神口中聽得什麼,但阿湮什麼都不肯說隻是講時機未到,看戲的鳳凰表示很沒意思。

慳臾從水中探出半截身子,炫耀般展示著自己威風凜凜的鱗片,滿懷雄心壯誌:“再兩百年,我便能化角龍了!”

雪皇懶洋洋瞥它一眼:“再兩百年,爬蟲還是爬蟲。”

慳臾已經習慣麵無表情無視她的話語。繼續自顧自甩尾巴。不是所有生靈像這貨一樣千萬年下來都還能天真無邪的。誌向高遠的水虺自認自己的智商與她不可同日而語。

或許是青華上神一直忘了幫她把腦子安上……嗯,肯定是這樣!

“……上神將它……喚作蕭?”太子長琴自言自語般喃喃。指尖輕輕劃過細膩的竹身,下意識地將它移到%e5%94%87邊,無師自通般開始吹奏。既是天道%e4%ba%b2封的樂神,對於普天之下所有的樂器都有掌控的能力,即便,這是天地間第一柄竹蕭。

聽到某個詞眼,雪皇就忽然來了精神,直起身來蹦蹦跳跳:“對對,阿湮是這麼叫的~我原以為阿湮不喜琴瑟,所以從來不彈奏,倒是彆的樂器,當年與我遊曆大荒時,隨手搗鼓出的不少。但看她對你之琴樂沒什麼彆的情緒……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太子長琴緩緩放下手中的樂器,卻也說不清楚此刻是什麼感覺。他所見的,似乎永遠隻有冰山一角。

慳臾尾巴拍打了一下水麵,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成功吸引了注意:“還是琴比較好聽啦!”

“你個爬蟲——不懂就不要亂說!都沒聽過比毛比——”

一凰一虺一邊爭吵,一邊又糾結著廝打起來。

白袍的仙人微微一笑,抱起自己的本體放在%e8%85%bf上,素手輕撫,琴聲泠泠。

清風拂過,榣山若木灼灼光華,此時的歲月還是如此美麗,還無人知曉之後,那被宿命注定的種種磨難。

青華上神所說的“時機”一直不曾到,洪涯境內的壓抑雪皇也不曾覺察,每日裡聽聽樂神彈琴,與水虺打打鬨鬨,偶爾回太易宮與青華上神待個片刻,時光便如同流水般嘩啦嘩啦淌過。

那一日,她照例奔去榣山尋那位白袍的仙人,聽得一曲琴來,然後落在鳳來上,不管不顧朝著琴弦“啪”一下就貼了上去。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太子長琴也不在意,縱容笑笑。

第13章

慳臾從水裡探出身,認真望向水湄上的樂神:“長琴長琴,若有一日我成了應龍,你便坐於我龍角旁可好?我定要帶你上天入地,乘奔禦風,往來山川之間,看儘山河風光——”

太子長琴微微一怔,然後忽得笑起來:“慳臾如何作此想?”

慳臾倒有幾分扭捏起來:“你天天來給我彈琴,我又不能報答什麼……如此……”

溫和沉靜的仙人含笑:“山中不知歲月,待得久了心如沉水,彈琴奏樂本是為了怡情,但若無你陪伴,未免也太過孤單,何來報答之說?”

太子長琴:“不過你的話我記下了,縱然慳臾尚有數千年方能修為應龍,今日之約永遠不變。”

聽得好友鼓勵,慳臾心中忽得冒出熊熊誌氣。

雪皇在琴弦上艱難地翻了個身,又“啪”一聲把自己貼在上麵:“乖乖做自個兒的水蛇不是很好,非要不自量力窺探應龍之身,誌向是不錯,你可知天道之下靈獸受到的限製何其多,一個不慎著了天道算計連魂魄都難保!”

太子長琴手一頓,顯然聽出這話外音,訝異:“凰君何出此言?”

難得說了點真話的雪皇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難得棄了跳%e8%84%b1給這一仙一虺細細道來:“洪荒三族失了氣運沒落以來,自身一蹶不振,上頭又有天道打壓,萬千年來可有哪族恢複點血氣?水族還好,有鐘鼓在,又以自身永鎮四海,享四海氣運,因而隻受了神仙奴役之苦罷了;飛禽走獸為償罪孽,不但要受奴役之苦,更是有扒皮抽筋飲血吃肉之宿命;鳳凰隻餘下我,幸而有青華上神庇佑,地位水漲船高,連天皇見我亦是得喚聲‘凰君’,飛禽從我身上分去點氣運,倒也可蔭庇一族;麒麟最苦,天地至今沒有它容身之處,走獸雖仍歸它統領,但若是找不到法子謀點氣運,怕是再過萬千年,世間便無走獸這一族了。”

說起這個,雪皇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憤懣:“天道欺我靈獸一族!草木成靈,百獸化妖,靈族得天所眷,我靈獸一族卻永受欺壓!當年我靈獸盛時也不曾拿人族為食,天道卻要人族以我靈獸為食!化妖的天劫本就九死一生,如此一來,便是要我靈獸永墜深淵不得翻身!”

雪皇涼涼看向慳臾:“彆以為化龍便是好事!你身上本就有洪荒異種之血脈,這血脈固然會給你好處,但你彆忘了,還有天道在上麵虎視眈眈!越強大越是威脅。你自己著了天道算計無甚要事,莫要連累到旁人——話儘於此,好自為之極品鐵匠!”

慳臾傻了眼,又覺得這話挺對,想不通,拿眼睛瞅著自己的好友。

太子長琴沉%e5%90%9f片刻,眸中的笑意漸漸褪去,倒是%e5%94%87角還勾著:“天道之下,萬物皆螻蟻。連眾神,亦不過大點的螻蟻罷了……凰君莫這般嚇慳臾,慳臾誌向本無過,化為應龍至少強大到有讓天道算計的資格,若是仍為小小水虺,怕是數年之後便壽命將近,再無得見。”

雪皇懶懶抬頭,倒是承認了自己在嚇它:“哼!不過我可沒危言聳聽。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

雪皇轉向白袍的仙人:“不過你莫怕——我會護著你的。阿湮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不管出了什麼事,有我們護著你,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太子長琴聞言倒是哭笑不得:“那倒要先謝過上神與凰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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