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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夫 蕭七七 4124 字 2個月前

!”皇上氣急敗壞,徑自跳下馬車換了馬,向京城方向奔馳而去。

本來他還想著回京就把賜婚昭告天下,如今定遠侯身故,實在不吉利,隻能等熱孝過了再昭告天下了。

至於定遠侯身故的消息,暫時無論如何不能傳到大同去!

誰辦的蠢事!

“皇上!皇上!……”後麵的人焦急地跟上去。

大同,北城樓。

風聲唳唳,兵刃鏗鏘,持續了一天一夜的混戰還未結束。

“夜裡偷襲,事先半點先兆全無,導致應對不及時,才陷入苦戰,”周指揮使愁著一張臉,“真不知韃靼怎麼會玩這一招,不都撤軍了嗎?”

“當日撤軍就十分蹊蹺,我們一直認為韃靼保存了兵力,還以為他們想來年再戰,誰知已經等不及了。如果不是盛世子事先調整了布防,隻怕情況更艱難。”管進歎息。

“現在最重要的是商討對策,如何把韃靼這次攻擊滅了!”馬參將忿忿。

……

盛陽坐在椅子上,手中翻看著一遝遝的冊子,一直沉默著,沒有參與討論。

半晌,他思索周全後才開口:“不如圍魏救趙。”

眾人麵麵相覷:圍魏救趙?

盛陽走到沙盤前,劃出一個區域:“韃靼小王子的安營之處在這一片區域。理由有下:首先從營地到大同不會超過一夜路程的距離,否則也不可能偷襲成功;在這一圈範圍內,排除掉西部水源不足,隻剩東部;關外風雪更大,勢必要找遮蔽物,因此這能在這片山脈腳下。”

眾人愣愣盯著盛陽的分析。

這是他們守大同城從未見過的。

也的確,這都是盛陽前世在西北積攢下的經驗。西北環境惡劣於大同百倍,行軍比如進的狀況都要艱難的多。

因此盛陽才毫不費力地確定了韃靼小王子的安營紮寨之處。

“將韃靼大本營連根拔起,才能永絕後患。”盛陽下結論。

屋內一片靜默。

盛陽說的道理誰都明白,但真正做起來,誰都沒有把握。

不在風雪中迷路被大雪掩埋就已經是好的了,遑論找到韃靼營帳,還要擊敗韃靼小王子——

他們沒人敢應承,應了豈不是要%e4%ba%b2自去?

管進緩緩開口:“你們誰願領兵,圍魏救趙?”

問話之前,他的思緒糾結了很久。

大同城的將領,防守皆是一流,至於攻擊,隻要不是如今的天時地利,也不成問題。

但現下壞就壞在天時地利。

最壞的情況,便是自己這個主帥%e4%ba%b2自領兵出關。否則,真的沒有旁人可以指望了。

然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意料。

“末將願%e4%ba%b2自領兵,出關攻打韃靼大營。”盛陽的聲音很平靜,異常平靜,平靜得完全不似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

所有人都愣愣望著他,仿佛懷疑剛才那話竟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論經驗,他不過是個才到大同的新手,連那些百戶都比不上。

他雖分析出這樣一番道理,又有什麼能力付諸實踐呢?

何況,他現在可是管總兵的未來女婿,管總兵,可能讓他去冒這個險嗎?

大家又把目光,放在了決策人管進身上。(未完待續)

☆、110 依依

管進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天降大雪,放眼望去一片銀裝。寒風夾雜鵝毛般的雪花,飄飛不止。

“你們都下去,盛參將留下。”管進的語氣分辨不出情緒。

盛陽看著眾人漸次離開,才把敏銳的目光轉向管進:“管大人請吩咐。”

“你坐。”管進一揮手,指了指附近的座椅。

盛陽沒有推拒,很自然地落座。

“你知道如今大同的情況如何?”這句話是問句,語氣卻很平淡,沒有半分疑問,仿佛管進篤定盛陽一定知道那般。

“如無增援,不出半月必亡。”盛陽的確知道。

論抗寒能力,論風雪中的戰鬥力甚至識路能力,他們沒有任何優勢。

韃靼人自小在這樣的冬日中錘煉,自然強於他們百倍。

“韃靼小王子很會揚長避短,選擇這樣的氣候條件反攻,天時地利都不利於我們。再者言,他們既然有備而來,糧草勢必也是早就準備充足的。”盛陽繼續分析。

“京城會有增援嗎?”管進又問,這句話不似上一句,倒像是在問自己。

盛陽%e5%94%87角掀起一絲蔑笑,似是嘲諷又似無奈:“等待京城增援,倒不如祈求老天即時停雪,都是虛無縹緲不可依靠之事。祈求雪中送炭,隻怕沒等到炭就已經凍死;就算送來了,也隻能當錦上添花。所以如今隻能自救。”

這個道理,管進何嘗不明白?

十月的事情,他多少都有了解,如今京中局勢如何。他雖沒有%e4%ba%b2眼看過,卻也了然於%e8%83%b8。

就算皇上發了話,隻要劉瑜在糧草裝備上稍稍拖延,就能失之毫厘差之千裡,錯過最佳時機。

至於劉瑜會不會這麼做。會做到什麼程度,都是他們如今的未知數。

因此與其聽天由命,不如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

“我和你一起出城。”管進語氣堅定。

盛陽微愣,很快回道:“大同城還需要主事之人堅定軍心,如果大人也出城,大同很可能會軍心渙散。抵擋不住韃靼的攻擊。”

而且,此去甚是危險,他怎麼能讓阿沅承受至%e4%ba%b2與至愛都以身涉險的憂心?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前世管進戰死大同,他並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劉瑜一手遮天。他甚至連兵部的檔案都沒有看見。可以說,管進是死得不明不白。

這輩子,他%e4%ba%b2身經曆,終於明白最可能的誘因,便是這場風雪之戰。

阿沅來大同,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要救她父%e4%ba%b2。

因此他決計不能讓管進出城前去偷襲韃靼大營。

管進猶豫了。

身為一個軍人,他知道兼顧各方穩定軍心的重要性。也知道此戰凶險:“你沒有帶兵經驗。”

這是現在盛陽履曆上的一個硬傷。

前世的事終歸是前世,隻有自己和她知曉。

“其餘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假如大人給我一萬人,我就要儘可能保住這一萬人的性命;如果他們有人在戰場上犧牲,不管我立了多大的功勞,犧牲就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盛陽語氣嚴肅,冷銳的眸盯著地麵,似乎想起前世那些仿佛已經久遠的記憶。

西北大營從來艱苦。官宦子弟幾乎無人願去。

滿目荒蕪的苦寒之地,不戰而生還者十之*。戰而生還者庶幾。

他垂眸沉默。

管進似有所思,半晌。長歎一聲:“你也是那一萬人中的一個。”

你也必須保住自己的性命。

管沅聽了衛叔的轉達,秀眉輕蹙:“他們什麼時候出城?”

“今夜子時,世子爺的意思是,如果姑娘想送,便去送吧。”衛叔拂了拂飄上雪花的臉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多謝衛叔,”管沅頷首,“魚叔,備車馬,去軍營。”

“姑娘,需要帶什麼嗎?”靈修提醒。

管沅搖頭:“什麼都不用帶。”他是最高超的醫者,若有傷病,他手上的藥好過她的千百倍;而論武藝兵法,她更是幫不上忙。

對他而言,她人到,便是足夠。

大同軍營,管沅走到簷下摘下湖藍羽緞鬥篷的風貌。

此時正值苦戰,來往將士絡繹不絕,尤其傷者。

管沅歎息一聲,心想她也不能再呆在後宅坐以待斃了。

“阿沅,”低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盛陽剛從軍械處歸來,發頂眉梢都是銀白,“你怎麼來了?”

管沅轉身望去,美眸含笑:“進屋說吧。”

走進營房,管沅隻見桌上堆得滿滿的各種圖冊文案,其餘地方卻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聽說你今夜子時便要出城?”管沅遞了手中素帕過去,示意他掃一掃身上的飄雪。

盛陽接過素帕,指尖相碰時,手上傳來稍縱即逝的那一點輕柔:“是。”

他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怎麼說,告訴她此去凶險,這不是讓她擔心嗎?可若說此去隻是小菜一碟,隻怕她也是不信的吧?而他又何苦欺騙蘭心慧質的她?

管沅在他書案對麵坐下:“你不用多說,我都明白。我相信你一定能大勝歸來。”她的美眸裡是純然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並非出自安慰鼓勵,而是她本就是那樣相信的。

相信他,能解決一切難題。

盛陽感激地凝視她的笑容:“阿沅,等我回來。”

感激,感激有那樣一個人,一直願意相信你。須知信任是一個人最難的交托,比情更加難。如果她把信任給了你,那就是把一切都給了你。

“這種話回來再說!”管沅撇嘴,“說正經的,我之前讀過一本書。叫做《韃靼東疆考》,裡麵說到了一些大漠東部的氣候地形……”她翻著他桌上的地圖,和他一同分析路線、戰策。

屋內很冷,也很安靜。

兩人全副心思投入在即將開始的戰爭上,絲毫未察覺已經走到門口的管進。

“《武經總要》裡麵說過。他們用的弓箭射程並不遠,因為坐於馬上發力,能使用的臂力沒有站姿大。”管沅分析道。

“如此說來,這片凍河南邊絕對安全……”盛陽全付心思都放在戰策規劃上,神色認真嚴肅。

管進擺了擺手,示意魚叔不要驚動他們。搖頭歎息地又離開了,心道:自家女兒是個書癡,他很清楚。沒想到這個書癡遇上盛陽這個武癡,竟也能說到一起互有裨益?

看來這門%e4%ba%b2事,似乎比想象中好。

這回他倒是希望盛陽的孤煞真有用了。命硬一點才能活著回來呀!

窗外飛雪飄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盛陽還要去校場點一遍兵,做好出發前的一切準備,便要準備從東門出城了。

因而管沅也不得不與他在此告彆。

“萬事小心就好,照顧好自己,命最重要。”管沅簡簡單單三句話,就叮囑完了。

“我以為你會像我二嬸那樣,沒事也要說半天。”盛陽有些意外地笑了。

“你知道我不是多話的人。難道你喜歡聽人嘮叨?”管沅一副蓄勢待發準備口若懸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