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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夫 蕭七七 4138 字 2個月前

==《浮世謠》]

☆、039 重禮

被哥哥這般誤會,管沅並不奇怪,能明白她所想的或許也隻有楊安,更何況齊允鈞與哥哥私交甚篤。

因此她不打算做過多解釋:“這件事我不想和你討論,也沒有什麼可多說的。除了做好定遠侯府小娘子的本分,我沒有其他想法。”

“沒有其他想法?”管洌顯然並不相信,“你該不會是,欲擒故縱吧?”

管沅瞥了他一眼:“無聊!哥,你不是看不出來如今的局勢。我雖是當事人,可我的意願有份量嗎?”

管洌玩味的神情落寞下去:的確,妹妹雖然是當事人,但妹妹的意願最廉價也最不需要考量。

齊允鈞鐘情於她,需要問她的意願嗎?不需要,不聲不響就突然來提%e4%ba%b2了。

仁和大公主府的%e4%ba%b2事來了,二太夫人需要問她的意願嗎?不需要,不假思索就把%e4%ba%b2事給了管洛。

他突然為妹妹覺得可悲,自己和柏柔嘉的%e4%ba%b2事,母%e4%ba%b2尚且還會來問他的意思,他也還有機會調查,有機會考慮。

可是妹妹的%e4%ba%b2事,他們誰都沒有問,誰都沒有給她機會給她時間,就鬨成了如今這個局麵。

“我明白了,”管洌認真地看著管洛,“今天你做的一切,我想我能夠理解。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相反我支持你。但我想知道,你對齊允鈞,到底是什麼態度。如果你不喜歡齊允鈞,現在回絕了他還來得及;如果你是在意他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

管沅的眸光有些茫然,盯著窗外雨後絢爛的夕光發起呆來。

喜歡嗎?似乎談不上;但至於討厭,似乎也談不上。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前世,在廬陵,心就已死,再也活不過來。

她等的人一直不曾出現,而那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期盼,那個人和她之間,連一字承諾也沒有。

這一世,便連相識也化為泡影。

想到此,她反而釋然了——既然最後也不會有結局,那又何必相識。

沒有結局,就不必開始;今生已是另一個開始。

“哥,這件事你不要插手,順其自然吧,”她打算聽大表哥楊安的,就看自己在仁和大公主眼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位置和份量,“最有份量的不是我的意願,而是仁和大公主的意願。我現在所想,隻是讓我們的意願,在這府裡頭,不要再那麼廉價就夠了。”

夏風吹過,管洌低首,一聲長歎。

管洌最終答應入股管沅計劃中的釵環生意,“一枝紅豔”初創,店麵不大卻很精致,格調新雅。

書齋的明掌櫃很快成了管沅新請的西席,對外稱學習賬目庶務;柳姑娘也借名搬進了定遠侯府東南的客房明水軒,管沅還專門撥了兩個小丫鬟去照顧。

府裡的事按管沅的調整重新開始運轉。那天之後,有幾個管事嬤嬤厚著臉皮去含露居,請教管沅該如何縮減開支。

自然有人不相信這麼個十三歲的小娘子能有多大能耐,純粹是挑釁管沅的;有人是真不知道怎麼縮減。

然而等著看戲的人一場好戲也沒看到,在縮減開支方麵,似乎就沒有能難倒管沅的事。等到六月份的賬冊出來,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府裡頭的用度,包括除掉貪贓的功勞,也包括減去冗餘的功效,竟然比五月少了一半。

一應事務有條不紊行進,而管沅也開始囑咐江南那邊屯糧儲藥的時候,齊允鈞卻做了一件讓她哭笑不得的事。

聽到丫鬟通報齊允鈞想見她,管沅還沒有哭笑不得,隻是有些驚訝。

從前無論如何,興許是齊允鈞為了避嫌,興許是齊允鈞的驕傲,興許是其他原因,齊允鈞從未單獨見過她。

但如今突然要相見,不知所為何事?

管沅按禮節梳洗打扮,前往花廳。

府裡經過大清洗整頓,加上大家對管沅的手腕能力有目共睹,如今沒有誰敢不看含露居的眼色行事,自然沒人敢去給桐青苑通風報信。

因此,令管沅欣慰的是,今天不用再看管洛唱戲。

“齊公子。”管沅淡淡行禮,吩咐人看茶。

齊允鈞有些忐忑,先是問候寒暄,才到了正題:“上次和姑娘在書齋相見,方知姑娘也是愛書之人,聽聞,姑娘最欣賞道衍,《道餘錄》卻並未刊刻,隻在宮中文華殿有藏本,因此我特意托宮中之人抄錄了一本《道餘錄》送給姑娘。”

嶄新的書封,看得管沅竟有些眼花。

聽聞——不用說,肯定是聽聞哥哥管洌所言。

然而,怎麼,都選了《道餘錄》?好像她管沅的喜好全天下都知道了似的?

管沅在心裡哭笑不得。

從錦匣中拿出那本《道餘錄》,字跡清晰端正,卻稱不上大氣,應該就是齊允鈞所言,宮中文職官吏抄錄。

她想起神秘人的那本《道餘錄》,鋒芒內斂的顏楷,和其中暗藏的複雜得難以道出的情愫。

管沅無聲歎息,表情依舊平淡:“多謝齊公子。”

齊允鈞並未在管沅秀美的臉上看到他所期望的驚喜,不禁有些失落。

為什麼她沒有驚喜?管洌不是說,她最欣賞道衍嗎?而且這是並未刊刻的孤本呀!

假如齊允鈞知道真相,估計會捶%e8%83%b8頓足自己生不逢時——因為管沅手中已經有一本《道餘錄》,而且還是極佳的顏楷抄錄;驚喜,早在那時候就已經驚喜過了。如今管沅在想的,是神秘人的身份。

齊允鈞說,隻有宮中文華殿有?那也就是說,這個神秘人可以出入宮廷?或者,他有相熟的人可以出入宮廷?

“新得了一盒上品清煙墨,作為這份重禮的回贈,還請齊公子莫嫌禮薄。”未思索出結果,管沅決定先把齊允鈞這邊的事解決。

但聽到她要回贈,齊允鈞一時間又不知該收還是該拒絕。

接受,那麼這份禮便不像禮,而更像一種交換——管沅用上品清煙墨換了一本孤本抄錄;可是不接受——這是她第一次送自己東西,自己就要這般拒絕嗎?

管沅卻沒有給齊允鈞認真思考的機會,略寒暄了幾句,等靈均把上品清煙墨拿來,就直接端茶送客。

齊允鈞思緒複雜地望著那一盒上品清煙墨,最終還是收下了。

禮尚往來,至少她沒有直接拒絕他的《道餘錄》,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回到含露居的管沅,仔細吩咐了靈修把齊允鈞送的《道餘錄》,和那對夜光杯一同好生收在箱底。日後若有什麼變故,也好將東西退還回去。

可話剛出口,管沅便意識到自己道不清緣故的偏心——為何對那本顏楷不是這樣的處置方法?

或許,是因為還要利用這本書,查出神秘人的身份?

但便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牽強了,因為這些日子,她早已把那裡麵的顏楷,每一行都看得了熟於心。

齊允鈞的示好她不是看不出來,隻是她都為齊允鈞遺憾:這家夥送禮的運氣也太差了一些……

晨起陽光正好,管沅梳洗過後便在含露居的葡萄藤下擺開早膳:“去明水軒把柳姑娘叫過來一起用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靈瑣答應著去了。

靈均抬頭看著果實尚小的葡萄:“姑娘,這葡萄會不會很酸?”

“現在吃當然是酸的,還沒熟你就嘴饞了?”管沅好笑地看著靈均那饞兮兮的模樣。

靈修帶著小丫鬟一邊布菜一邊道:“姑娘,老太爺讓闔府早膳後去上院。”

管沅拿起筷子的手一頓:“可說了什麼事?”

“婢子隻聽到,什麼六月%e6%b7%ab雨,似乎是江南水患了。”靈修擔憂地蹙起雙眉。

☆、040 西席

早膳之後,闔府都在上房齊聚。

管沅站在母%e4%ba%b2身後,聽上座的祖父訓示。

“朝廷那邊,劉閣老已經上了救濟水患的折子等皇上批示,但我們也得準備起來。”管路一臉鄭重地囑咐,言罷目光在眾人中找到管沅,“沅丫頭,聽聞你之前著手府裡縮減開支,頗有成效?”

管沅剛想站出來回話,二太夫人就搶先回答:“我身子骨不利索,沅丫頭和大媳婦胡亂攬事我也攔不住。”

二太夫人氣色依舊不好,說話的時候也沒原先有氣力,一雙微濁的眼睛冷冷掃了眼管沅,責備之情溢於言表。

這一句說得雖簡短,含義卻豐富。擺明了指責管沅趁她病著,把府裡的事搞得一塌糊塗;而這不讚成的態度,倒讓管沅處在下風——違逆長輩的意思行事,可是大罪過!

一旁的管洛見狀,心下暢快不少,欲要火上澆油:“三妹妹也是擔心二太夫人,不想二太夫人操勞,才自作主張裁減了不少開支。也不知道這般節衣縮食下去,二太夫人能不能好好休養。多花些銀子事小,二太夫人的康健——”

“我問沅丫頭,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管路把茶盞重重往幾案上一扣,沉怒地喝止管洛。他是見慣朝堂風雲的人,管洛那些內宅小心思,怎能蒙的了他?

管洛吃癟,惶恐地趕忙閉了嘴,不再言語。

管沅神色淡淡地走出行禮:“孫女不才,如今府裡頭的用度,比之從前省去一半。具體數目祖父自可翻閱,”說著楊氏已經十分配合地差人去拿賬冊了,“至於有沒有節衣縮食,還是隻裁減了冗餘開支,大家心裡該是有數的,有不理解的也可以找管事嬤嬤來和我與母%e4%ba%b2對峙。”

不多時賬冊拿上來,管路略翻了翻,很是欣慰地點頭:“本來我今日叫大家齊聚一堂,就是說用度一事。江南的田莊鋪子,因為水患都難以維係,今年不貼補他們已是好的,遑論能收多少租子上來。你既然先行一步,又還未至節衣縮食,很好,省卻我再絞儘腦汁想節省的法子。”

“祖父謬讚,”管沅繼續回稟,“之前孫女翻閱賬冊,發現每到夏日各地總有旱澇,於是便提前命人儲糧備藥。因此如今江南水患,貼補那些田莊倒不至於。”

管路聞言十分驚喜:“你還未雨綢繆?”說著便轉向二太夫人,“二弟妹,咱們年紀大了,有些事該放手就得放手,交給年輕人,他們腦子靈光活絡,做得興許比我們還好!”這是要說和二太夫人與管沅了。

二太夫人聽到管沅不僅沒在攆人懲貪之後出亂子,還把府裡上上下下打點得更好了,差點沒一口氣緩不上來氣暈過去。

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丫頭,騎到她頭上還有模有樣!這叫她日後如何拿捏管沅!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