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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 此時正是農閒間, 鄉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見到傳說中已經死了的宋長安居然全須全尾的回來了,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見了鬼。

但卻沒一個人敢出言詢問,隻因宋家兄妹二人身後,還墜著一身白袍的紀瀟則。

紀瀟則白袍精致華美,容貌俊美,氣度出塵,信步閒亭,明明是走在鄉間小道上,卻被他走出了蓮台玉道的感覺。

天域之下,修行者與凡民涇渭分明。

“仙人”身份尊貴,人人畏懼,不敢多言,唯恐惹了仙人不快,遭致殺身之禍。

他們不敢上前說話,宋秋萍也懶得搭理他們,這些日子這些閒人什麼風言風語沒有說過,惹人厭煩。

到了宋家,不過是三處低矮的茅屋,籬笆圍了個院子,一個身著藍色布裙的中年婦人正在打掃院子。

宋長安見到這婦人,忍不住淚濕滿眶,喊道“娘!”

這一聲,驚得婦人手中的掃帚都掉了。

她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轉過身來,語不成聲“是、是長安嗎?”

“娘!”宋長安快步奔到她麵前“是我,是我回來了。”

宋秋萍也在後麵哭喊道“娘,是二哥,二哥回來了。”

婦人乾枯的雙手顫唞的摸向宋長安潔白的臉頰,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真的是長安,是娘的長安回來了。”

“娘!”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一個時辰之後。

抱頭痛哭發泄過了情緒,宋母才發現跟在後麵的紀瀟則,她十分局促不安的給紀瀟則送上了一碗清水。

清水待客也是沒法子,誰讓他們家中太窮呢。

何況,再珍貴的珍饈在仙人眼中,也不值一提。

宋氏小心翼翼道“這位大人,您是……”

她看著氣質超然的紀瀟則心中已有猜測。

老二家那個賤人將她寶貝兒子賣去了奴場,奴場是什麼地方誰人不知,這些日子她雖然日夜祈禱,但心中已沒了指望,就怕兒子在那肮臟之地受儘折磨。

如今兒子平安歸家,身邊卻跟著一個相貌氣質都遠超常人的仙人大人。

兩人是什麼關係不言而喻。

雖然這位大人看起來性子溫和,但她隻要想到自己可愛乖巧的小長安就這麼被糟蹋了,她心裡就一陣酸澀。

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紀瀟則從容一笑“我是長安的朋友,伯母莫要客氣,長安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伯母將我當尋常子侄看待即可。”

他這樣一說,文翠花臉上的表情更為怪異。

她正要和紀瀟則說些什麼,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大喝“文翠花,你給我出來!你兒子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

聽到這個聲音,文翠花臉色一變,眸中閃過一絲憎惡,她衝紀瀟則福了福身子,維持著僅存的體麵“大人稍坐,妾身去去便來。”

然後又對宋長安叮囑道“你好生在屋裡待著,不許出去。”

宋秋萍倒是摩拳擦掌,她再度扛起自己那根木棒,興致勃勃的衝了出去“娘,我來!”

雖然沒出去,但不過方寸之地,門口的動靜依然一清二楚。

“文翠花,你家老大今日又發什麼瘋,居然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你必須給我個說法!”一道尖銳的女聲道。

然後是文翠花雖然柔弱但毫不客氣的聲音“打你兒子怎麼了?才打你兒子幾下你就心疼,你害彆人兒子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打那幾下我還嫌輕呢!”

“不是說好了不再提那事嗎?我是為了自己吃好喝好嗎?我還不是為了咱娘的藥錢。要不是你們家那人不中用,連咱娘的藥錢都湊不齊,我何至於此!我這可都是為了咱娘啊。”

“既然你這麼孝順,怎麼不把你兒子賣了?最好把自己賣了你!殺千刀的!我不去找你,你還敢來,萍兒,往死裡打!”

然後說一片雞飛狗跳的聲音。

那尖銳女聲氣急敗壞道“好啊文翠花,咱們多年妯娌,難道在你心中還比不上一個外人嗎?那小子又不是你親生兒子,你管他死活做什麼?說句不好聽的,他那副妖妖嬈嬈的樣子,哪裡是尋常人家養的出來的,說不定就是什麼大戶人家的逃奴呢。我將他賣掉也算是成全他了,他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男人懷裡過著富貴日子,可能還在感謝我呢!你說讓我賣兒子,他那副尊容我倒是想賣也得有人買啊!”

聽了這話,紀瀟則倏然回頭去看宋長安。

見他麵色如常,竟似早就知道了一般。

難怪……宋長安的小妹和母親,雖然也算眉目清秀,但比起宋長安的驚絕豔色,那就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長相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如果說宋長安並非宋家血脈,倒也說的通了。

何況他以為,宋長安的犧牲性格是被刻意養成的,但宋家母女也非柔善可欺的性子,對宋長安也十分愛重,怎麼好端端會將孩子養成這樣。

見紀瀟則看他,宋長安低聲解釋道“我確實不是爹娘親生,但爹娘救我一命,又待我那般好,對我而言,與親生父母無異。”

紀瀟則問道“那你的親生父母呢?”

宋長安垂下長長睫毛“我爹爹和大哥是在山上行獵之時發現我的,那時我渾身是傷,醒來之後失去了所有記憶,這幾年也未曾聽說有人來尋我,恐怕……已是不在了吧。”

紀瀟則大概也聽明白了,渾身是傷,無人來尋,失去記憶也許是件好事,畢竟他這般性格,像是被刻意馴養出來的,過往也許更加不堪回首。

屋內頓時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

乍聽見宿主身世,係統微微一愣。

這……

宋長安居然不是宋家親生嗎?

這原著中根本沒提啊。

不過原著中宋家也不過是個欺淩主角的背景板,根本沒有什麼戲份。

由此可見,宿主的真實身世也乏善可陳,不然原著小說不會提都沒提。

屋外一陣雞飛狗跳,將二嬸收拾一頓之後,文翠花和宋秋萍歸來了,文翠花卸掉在外邊氣勢洶洶的神態,回來抱著宋長安開始流淚“我的兒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那殺千刀的黃雪雲,我們家是上輩子欠了他的嗎?”

“娘……”

她一哭,宋長安也開始陪著哭。

“娘!”宋秋萍吸了吸鼻子“仙、仙君大人還還在呢……”

許是因為紀瀟則一見麵就要對她痛下殺手的緣故,她對紀瀟則十分懼怕,一路上緊緊貼著哥哥,都不敢朝他望上一眼。

文翠花這才止住淚,朝紀瀟則一福“讓大人見笑了。”

她偏了偏頭,狠了狠心,將懷中的宋長安往紀瀟則處推過去“長安,村中人多口雜,你還是隨大人走吧,爹娘隻要知道你平安便好。”

宋長安“?”

紀瀟則“?”

什麼情況?

他到底見多識廣,轉念間便已了然了宋母的誤會和心中的忐忑,建議道“既然親友不睦,夫人不如搬家吧?遙澤郡乃是我西洲第一大郡,物產廣茂,郡首愛民如子,不論是行商還是做工都行。”

他看出宋母其實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微笑道“侄兒隻是提個建議,夫人可自行考量。”

宋母思索一番,長安被賣入奴場之事早已人儘皆知,若是繼續留在村中少不得流言蜚語,何況經過此事,她早已看透人心,恨不得速速遠離才好。

於是下了決心“待長安他爹回來,我便和他商量一下。”

晚間,宋長安的父親宋鐵柱和大哥宋平安歸家,父子三人先是一頓抱頭痛哭。

然後聽了宋母的提議。

宋父一聽,眉頭緊鎖,一口拒絕道“這怎麼行呢?我們宋家祖祖輩輩都住在村子裡,這兒是我們的根啊!何況,爹娘尚還需要奉養,我們怎麼能走?”

宋母聽了,深吸一口氣,然後看向大兒子“平安,你爹說他不走,你的意思呢?”

宋平安道“長安一出事,那些平日裡交好的人家不僅對咱們敬而遠之,甚至還在背地裡冷嘲熱諷,我早就受夠了!”

宋父道“那些人你不是都打了回去嗎?”

“好!”宋母不理睬宋父說了什麼,點點頭“那就是你爹留下,其他人都走。萍兒,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宋秋萍脆生生的應了,掰著指頭數起來“衣裳和錢都收拾好了,糧食米麵、鍋碗瓢盆都放進筐裡了,就是這些家具物什太重,需要勞煩大哥了。”

宋平安“沒問題。”

宋父傻眼了“什麼情況?你們這是要丟下我一個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宋母不耐煩的道“我是知會你,不是在求你。你要走就走,不走拉倒。家裡這點東西,都是這些年你我和孩子們一起掙的,這三間茅房值個一兩銀子,我也不同你多計較,就留給你了,其他的東西我們全要帶走,包括你身上的衣服哦。”

宋父“……”

第52章 遙澤郡的特使大人

宋父見宋母一臉堅持, 連忙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兒女。

小女兒宋秋萍冷哼一聲,不予理睬。

大兒子宋平安偏過頭去, 不忍再看。

二兒子宋長安……

宋母一水碗砸過去, 怒道“你還敢看長安!”

“不不不,不是!”宋父麻溜解釋道“這,走就走吧。反正爹娘如今身子康泰, 有幾個弟弟照顧, 過幾年我掙了錢再回來探望他們二老!”

宋家舉家搬遷,因不願將家裡的東西留下半點給彆人,所以連廁紙都搬走了。

龍舟上。

看著那些零零碎碎的破爛,紀瀟則的笑容有些勉強。

見了紀瀟則,宋父的心中也冒出了與宋母一樣的猜測,他的笑容更勉強。

夜色涼如水。

他走到宋長安的身側坐下,長長的歎了口氣“怨爹不?”

宋長安還沒開口說話,旁邊的宋秋萍先替他回答了“爹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二哥他連二嬸都不怨,怎麼可能怨你!”

宋父登時炸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怎麼能不怨你二嬸!這事不都怪她?”

宋長安溫溫柔柔的應了“好好好,我怪,我怪她。”

他們一家和樂, 紀瀟則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遠遠走開了。

龍舟日行千裡, 不過幾日。

便到了遙澤郡。

遙澤郡下轄七城。

除卻郡府所在的主城外, 最繁華之城,要屬青書城。

城池雄偉,遠處青山連綿, 城門口處, 是一具十米高的雕像。

雕像是一名青年男子, 容貌俊秀至極,雕工鬼斧神工,竟連他衣袍上的皺褶都栩栩如生。

凡入城之人,皆上前參拜一番,也不知是何等習俗。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一旁一年輕男子對他們道“此乃特使大人的雕像。”

宋父問道“這位小兄弟,這特使大人是?”

年輕男子立刻來了興致,滔滔不絕、繪聲繪色、的說起來“在兩百多年前,我遙澤郡曾經罹患大難,前任郡首狼子野心,欺上瞞下,偷偷的在此地豢養神獸石旋,那神獸生有拔山蹈海之能,一旦出世,便會生靈塗炭,焚儘萬千生靈。適逢君上派遣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