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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玩了。”

沈天璣忙不迭點頭。顧殷殷還是不放心,取出黃色泥漿來在她臉上塗滿,把她雪白的膚色再次掩去。

采屏帶著另外兩個侍衛,和沈天璣一起騎上馬,一路飛馳,很快離開了原田鎮。

沈天璣不敢有什麼異動,可這也不妨礙她觀察周遭地形和環境。繞過連綿覆雪的群山,一連疾行兩日,終於到了一處隱在山林中的宅子。

沈天璣乖乖下馬,采屏領著她進了一間房,便毫不猶豫把門關上,並吩咐兩個侍衛寸步不離守在門口。

不久,顧殷殷果然就來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看沈天璣的目光仿佛更加怨毒。

沈天璣正軟軟靠在冰涼的塌上,又冷又餓,卻不敢入睡。她看見顧殷殷進來,高興道:“你可終於來了,你的丫鬟連有毒的飯菜都不給我送了,我若是餓死,你可沒得玩了。”

顧殷殷扯了下%e5%94%87角,“你知道嗎?旭之%e4%ba%b2自進入夜淩來尋你了。”

沈天璣一愣,“遲早的事。我以為你早就該料到。”

“他不止光明正大來尋你,還威脅淩延說,若是不馬上放了你,就要對夜淩宣戰。”她頓了頓,續道:“他原本不是衝動的人,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輕易宣戰。”

沈天璣道:“你錯了,他不是單單為了我才這樣的。這一戰的主動權,從來都在淩延的手裡。是他逼得他不得不宣戰。”

顧殷殷笑道:“原以為你是個豬腦子,沒想到還能有幾分清明。淩延讓我把你放了,可我不願意。我在夜淩所奮鬥的一切,都是為了有報複你的力量。”

她直直看著沈天璣,“所以你死了心吧,我永遠不會放了你,隻會折磨你到死。”

顧殷殷離開後,再也沒有人出現過。

沈天璣枯坐在屋裡,身累,心累,卻不敢歇息。或許這才是顧殷殷的真正目的,有了那樣的經曆,她現在連睡覺都不敢睡。屋裡沒有燈,窗外卻有寧靜的月色。雪後的月色這樣明亮乾淨,完全不似凡俗人世的汙濁和肮臟。

門外有隱約的侍衛鼾聲,沈天璣掐著時辰,待到下半夜,月色悄然隱下,逐漸起風時,她才悄悄準備起來。

從袖中掏出一塊打火石來,對著床簾子點起火。冬日乾燥的布簾瞬間燒了起來,發出嘶嘶的聲響,一股濃煙逐漸彌漫開來,嗆得她呼吸艱難。

待火勢差不多時,沈天璣才去拍門。

“來人啊,著火了!著火了!”

兩個侍衛睡得正香,被驚醒時便聞到濃重的煙氣。其中一個人連忙趕去稟告,另一個人在門外道:“鑰匙不在我們這裡,姑娘稍等片刻,她們很快就來了。”

那侍衛知道這個女子身份特殊,雖然不受聖女待見,但卻絕對死不得。聽到裡麵的慘呼,他也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看見采屏拿著鑰匙急急走來,才鬆了口氣。

今日顧殷殷和淩延起了爭執,臉色很不好,這會子好不容易睡下了,采屏便未曾叫醒她。

“你們兩個快去取水來啊!”她一邊指揮著他們,一邊動手開鎖。門一打開,迎麵而來滿滿的濃煙,嗆得她一陣咳嗽。

裡麵火光一片,她心裡一驚,開口喚道:“沈天璣!沈天璣!”

豔紅的火%e8%88%8c鋪天蓋地,伴著濃煙滾滾,讓她根本睜不開眼。喚了許久也沒有回聲,她心下著急,咬牙往濃煙裡踏進去。剛繞過一隻燃火的立櫃,冷不防頭頂處落下一隻圓凳,正要砸到她頭上時,她險險接住,身子還沒站穩,身側忽然一股大力將她%e8%84%b1了進去,接著,脖子處感到一陣冰涼。

濃煙之中,沈天璣緊緊壓住采屏,手執一根銀簪,穩穩抵在采屏的脖子處,眸光黑沉如同暗夜,“再動我就殺了你。”

采屏這才發現,這房子的家具都被搬到了靠近門口的地方,所以從門口看起來,火勢尤其大,但若是繞過了那圈火,裡麵一半空蕩蕩的,除了嗆人的濃煙外沒有彆的。沈天璣就是縮在此處的角落裡。

大約是沈天璣乖順聽話慣了,自己對她的戒心才逐漸消失。采屏深覺自己魯莽,瞪著她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外麵已經有侍衛的腳步聲,采屏忽然伸手緊緊製住沈天璣握住簪子的左手,她是習武之人,力氣怎麼會比不過沈天璣?

采屏正欲開口喚那兩個侍衛,不妨心口處忽然有利刃穿過。

她不可置信地低頭,隻見心口處正正插了一把剪刀,入得極深。

沈天璣收回左手的簪子,“怪你命不好,跟錯了主子。這樣死是便宜了你,你可知道先前那個采屏死得多麼淒慘?”

采屏直直軟下`身子,就著牆壁滑了下去,雙眼瞪得老大。

沈天璣掩下心頭情緒,快速將她的衣裳扒下來給自己套上,把發髻抓亂,然後將一直沒舍得用的房中唯一的一壺茶澆在了自己身上,深吸幾口氣,望著眼前的火光衝向門口。

外頭救火的兩個侍衛看見采屏瘋子一般跑出來,正欲開口問,卻見她一步不停地朝外跑去,嘴上急急道:“你們先救我,我去稟告聖女大人!”

這聲音有些嘶啞,兩人以為她是被嗆了才會如此,便點頭應了是,繼續救火去了。

風勢越來越大,火勢趁著風勢也越來越盛,兩個人力量微薄,加之這裡地處山林,久不住人,沒有水源,一時間竟難以控製火勢。

顧殷殷驚醒時,火勢已經蔓延到她的房間。兩個侍衛將她救了出來,她望著眼前的景象,滿臉怒容。忽然想到今日夜裡她似乎睡得太沉了些,這其中必定有鬼!

很快,整座孤宅俱為大火所掩蓋,在冬日的狂風中燃紅了整片天空。

顧殷殷疲累地歎口氣,手上還抱著那盆雁羽白梅。好在及時救下這花兒。

她朝兩個侍衛道:“走吧。”剛轉過身,就看見有兩匹駿馬朝這邊飛馳而來。

當先一人是身著攝政王服的淩延,後麵一人,玉帶玄衣,錦袍飛揚,容色凜然,眸光幽深如古井秋潭。

納蘭徵遠遠就看見了大火,他微微一震,眸中壓下來重重黑雲。

“殷殷!”淩延下了馬,厲聲逼問道,“到底是怎能回事?沈天璣呢?!”

顧殷殷卻看向納蘭徵,久久不語。

男子也在看她,薄%e5%94%87吐出沉冷到極點的三個字,“她人呢?”

顧殷殷朝那火焰指了指,“沒看見麼?她死了,葬身火海,死無全……啊!”

男子手中長劍如閃電般出鞘,刺入顧殷殷的腹部。他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猛的抽出劍,鮮紅的血瞬間濺了一地,也濺在那株雪白的花上。

顧殷殷倒在地上呻[yín]著,隻聽見納蘭徵冰涼的聲音,“我不會讓你死得這樣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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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殷殷心頭透涼,卻見男子瘋了一樣衝進火海,高大的身影瞬間淹沒在大火中。她嚇得心臟都要裂開,“旭之!不要去!不要!”

她想要跑過去抓住他,製止他,儘管他對她這樣絕情,在這一刻她還是心痛。可是她連站都站不起來,又如何製止他?

隨後趕到的常懷陳安以及其他幾個侍衛們看到這個場景,隻留下一人看著顧殷殷,其餘幾個人都冒著大火衝了進去。

“妍兒!妍兒!”

男子一聲聲的呼喚在大火中響起,仿佛一錘一錘的重鼓,將人心都壓得喘不過氣來。耳邊滿滿都是房梁木板吱呀著倒塌的聲音,讓這呼喚聲時隱時現,仿佛夢幻一般,又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身體的灼燒絲毫沒有疼痛,他瘋狂尋找著她的身影,想到她可能在某個角落裡被大火包圍,他的整個世界都要崩潰。

後來他回憶起這一幕,覺得若不是常懷幾個人合力將他硬拉出來,他大約會死在這片火海之中。

過去他總覺得以感情行事的人太過愚蠢,後來終於知道,有些事情,總是身不由己。

這次納蘭徵深入夜淩,隻帶了這幾個人而已。原想若能接回沈天璣,也可免了百姓一場災禍,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整座宅子成為一片廢墟時,常懷他們帶著或多或少的傷勢在廢墟裡尋找良久,隻找到一隻沈天璣時常配在身上的麒麟玉佩。

常懷想了想,還是將那玉佩呈給了立在那裡仿佛雕像一般的納蘭徵。

“皇上,方才臣問過那兩個侍衛,依據他們的供詞,臣以為逃走的那個人有可能就是皇後娘娘。”有可能是,當然也有可能不是。逃走的“采屏”沒有去稟告顧殷殷,可能因為她就是沈天璣,也可能是因為真正的采屏看見沈天璣已經死了,想要逃避責任才逃走了之。

納蘭徵緩緩接過那玉,燒傷的左手正流著血,他卻仿佛並未覺察。

儘管曆了一遭大火,這塊玉仍然光鮮美麗。他輕輕摩挲了一會兒,仿佛在感受她殘留在上麵的氣息和溫度。連日來的奔波擔憂和絕望仿佛沉沉的山,他多麼想立刻見到她,想要把她狠狠抱進懷裡,永遠不讓她離開……可是,他卻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因她而鮮活的世界再次沉黑黯然。他疼得渾身發抖,閉眼時,一滴水漬落下,在玉上緩緩暈開痕跡……

淩延知道錯誤已經鑄成,他也不是個吃素的,表麵上恭恭順順將納蘭徵他們送出邊境,卻在邊境處埋下重兵。可是沒想到,大昭的援兵很快就到了,黑壓壓的軍隊布滿了整片青黛山脈的西麓。

納蘭徵坐在馬上,沉聲道,“早就知道夜淩的攝政王是背信棄義之人,朕離開時就給孟將軍下了旨,若是三天之後朕還未出現,就直接起兵攻打夜淩。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淩延雙眸冰寒,“本王的外甥真是好謀略。”

他冷笑道,“哪裡及得上舅舅。”

昭武十一年剛到,大昭和夜淩就燃起了戰火。昭武帝以夜淩聖女擄劫大昭太子和皇後,觸怒國威為名義,對夜淩興兵。最開始的青黛一戰,大昭軍隊就以絕對的優勢奪下原田等地,攝政王淩延及大昭聖女顧殷殷俱被擄。

大敵當前,夜淩政堂一片混亂。尚未成年的小小國主隻知道在龍椅上瑟瑟發抖,最後還是國主的%e4%ba%b2堂兄,攝政王的%e4%ba%b2信近臣赫連隱站出來獨攬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