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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殷殷微微笑起來,“你帶著她走也行,但可小心點彆讓她死了,我還沒玩夠呢。晚些再和赫連大人彙合。”

顧殷殷和采屏離去後,赫連隱再次騎上馬,朝山下飛奔而去。馬兒跑得這麼快,沈天璣早就醒了,意識模糊中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暗自高興起來,終於可以離開顧殷殷那個可怕的女人了。接下來又被馬兒的劇烈顛簸震得七葷八素,差點沒把腸子震出來,還要假裝昏迷,這樣子還不如繼續暈著好了。

青黛山本就位於夜淩和大昭的邊境,過了青黛不久便是夜淩地界。沈天璣一直期待過防線的那一刻,若是能遇到一兩個大昭的士兵,她便有機會獲救。可赫連隱一路走的都是荒無人煙的羊腸小道,沈天璣心中升起的希望很快破滅。

大雪停了,天邊啟明星的升起,飛奔的駿馬離青黛山越來越遠,天亮後不久就到了夜淩國的邊陲小鎮原田。進鎮前赫連隱將沈天璣塞進一輛馬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我知道你醒了,”赫連隱道,“這裡已經是夜淩,你現在性命都捏在我們王爺的手裡,你可要乖乖配合,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沈天璣睜開眼,“我可以見到你們攝政王嗎?”

“我就是要帶你去見王爺。”赫連隱瞧了瞧她臉上的刀傷,還有一身臟極的衣裳,皺眉道,“但是先得處理一下。”

除了一雙眼睛異常明亮外,這個女人蓬頭垢麵的,實在看不出一分大昭皇後的模樣。由此也可窺探出,顧殷殷對她有多麼憎恨,把人折磨成這樣。

知道了他的意思,沈天璣平靜的眸光才閃過一絲欣喜來。

洗去一身臟臭,換了一身夜淩婦女的常袍,侍女原想替她把發髻盤成夜淩人的模樣,卻被沈天璣製止了。

“你下去,我自己來。”沈天璣知道,這個赫連隱是看在她的身份上對她尚有幾分禮遇,可若是他知道他的主子和沈府的仇怨,大概就不會這麼客氣了。她接下來就要去見淩延,也就是說,當下是她唯一自由的機會。

當赫連隱看見沈天璣走出來時,看見她高挽的流雲髻,和身上的夜淩服裝搭配起來,倒也不算太突兀。隻是好好一張貌美如花的臉,被劃了那麼長一條痕,實在可惜。

他不知道,若非他忽然趕到,她的臉上就不止是一條痕,而是許多條痕了。

再次上了馬車,這次沈天璣倒有閒心看起街上的民情風景來。這邊陲小鎮並不發達,不說京城,就連大昭的普通州府都比不上,但街上好歹有些店鋪,來往行人衣衫也算乾淨整齊。

一場劫難,讓她驟然從大昭到了遙遠的夜淩。過去她常常想看看遠處的風景,如今看到了,沒想到是這副處境。

馬車停在一處門庭極華麗的宅院前。沈天璣跟著赫連隱進了門,在聽到顧殷殷的聲音時,原本勸說淩延放她走的希望瞬間又消了大半。

“聽說你毀了沈天璣的容貌?”座上的淩延雖然當上攝政王尚不足一年,卻已經完全退去過去的平和與安靜,添了幾許沉穩的威儀。

顧殷殷也是剛剛趕到,終究還是怕沈天璣會跑掉,馬不停蹄追了過來。她懶懶放下茶杯,“正要毀呢,赫連大人就到了。”

淩延卻長歎一聲,“折磨她,並不能給你帶來多少快樂。”

“當然能帶來快樂。”顧殷殷道,“莫非王爺想放了她?”

淩延笑道:“要是我想放了她,當初就不會縱容你去擄她。隻是,她畢竟是大昭的國母,你這樣泄一時私憤,有損兩國情誼。”

顧殷殷冷笑道:“她這回離開大昭,就不可能再回去,更不可能是大昭的國母。王爺難道忘了咱們的計劃?”

淩延淡淡看她一會兒,“你該比我更清楚,昭武帝納蘭徵的行事為人。事情最後如何,並非你我所能全部控製。”

赫連隱和沈天璣走進來時,顧殷殷看了眼難掩光輝的沈天璣,%e5%94%87角嘲諷地勾起,“沈四姑娘果然是遇見男人就要走好運的啊。”

赫連隱皺眉,卻未曾說什麼,“王爺,人帶來了。”

連淩延也覺得,顧殷殷實在有失她平時的冷靜風度。

夜淩本是大昭的進貢國,沈天璣自然不用給他們行禮。她就靜靜站在那裡,身姿筆直輕盈,眸光如水,無喜無怒。淩延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聲,“給沈皇後賜座。”

赫連隱連同其它人都退了出去,屋裡隻剩下三人。

淩延不開口,沈天璣便隻淡定地坐著。最後還是淩延笑道:“沈皇後雖然臉上受了傷,仍然難掩絕世姿容。”

沈天璣眨眨眼,微笑道:“王爺這樣大費周章把我捉來,不會就為了稱讚我吧?”

淩延頓了頓,“不是本王要捉你,是聖女大人要捉你。”

沈天璣看了眼顧殷殷,兩人的眸子都能把對方挖出洞來。沈天璣道:“王爺何必拐彎抹角,何不直接承認就是想看著你們的聖女大人折磨我?沒想到唐唐夜淩的攝政王和聖女,%e8%83%b8懷如此狹隘,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顧殷殷上前,就要甩一巴掌上去,沈天璣卻牢牢捉住她的手,讓她沒辦法打下來。

“行了,”淩延聲音幾分冷。顧殷殷這才放下手。

淩延又對沈天璣道:“沈府與本王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本王沒有主動去折磨你,已經是你的萬幸了,至於你和聖女的恩恩怨怨,本王不願意理會。”

“恩恩怨怨?”沈天璣也笑了,“哪裡有什麼恩恩怨怨,不過是因你們聖女喜歡的男人不巧喜歡我罷了。聖女被愛情衝昏頭腦,做事毫無邏輯也就罷了,難不成王爺你也是這樣?”

頓了頓,她又淡淡續道,“凡事總要講究一個理字。我的祖族父輩同王爺的家人有仇,王爺對我憎恨自然可以理解,王爺想要報複我,我也無話可說。可您國中這位聖女呢?我對她從未做過什麼,甚至,我和她根本算不得多認識,她隻因為得不到愛情而對我發作,豈非可笑至極?”

顧殷殷被她的話氣得牙癢癢,可淩延在此,她也不好做得太過。

沈天璣看她冒火的雙眼,心中莫名暢快。左右她們是深仇大恨,再添上一點憎惡實在算不得什麼。

淩延思忖她的話,笑道:“沈皇後說的有幾分道理。可世上強者王敗者寇,有時候也不是非要講理的。你是聖女抓來的,自然由聖女說的算,就是本王也沒辦法乾預。”

“好一個強者為王敗者為寇,那淩家和沈家那點仇怨怎麼說?王爺會以此為借口而放棄仇恨嗎?”沈天璣的眸光劃過淩延沉思的臉,“同樣的道理,先不論生死,我若是這樣受你們聖女的辱沒,後麵會有什麼後果,王爺可要想得清楚。我知道王爺有辦法可以掩蓋天下人的目光,可是皇上的呢?你能掩蓋得了嗎?我若死,我的孩兒就是嫡妻元後的兒子,有沈府在,有我駐守北線的哥哥在,他的地位不會動搖,他會是將來的皇帝,就算皇上娶了繼後也不能輕易改變這一點。”-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顧殷殷道:“你說得這樣冠冕堂皇,可是忘了,那個孽種那日也同樣落在我們手中。”

沈天璣笑道:“聖女這聲孽種喚得這樣順風順水,可知道自己犯了侮辱太子的罪行?凡事還是三思而行的好。至於太子現在如何,你們比我更清楚,何必自欺欺人。”她知道,小晟不可能有事,他們敢劫下她已經是膽大妄為,若是罔顧大昭國威帝王天威,連太子也劫下,那不是大膽,而是瘋了,這兩個人還沒有這樣大的胃口。

說到底是顧殷殷對她的新愁舊怨,淩延隻是順勢而為。

淩延多少有些動搖,畢竟顧殷殷此舉,本就是拿夜淩和他在冒險。他奮鬥了大半輩子才有如今的地位,可不想這麼快就成為亡國者。他的意思,原也是劫下沈天璣,和納蘭徵談些價值相當的條件而已,若是沈天璣真出了什麼事,激起滔天怒火,納蘭徵不惜戰爭全力滅夜淩,那淩延隻有敗落的份。

他瞧了瞧沈天璣臉上的傷痕,暗道幸好還不是不能恢複。隻是,他也不甘心就這樣順了她的意。

“沈皇後雖然背景深,可是如今在夜淩,殺了你瞞過納蘭徵也並非不可能。當然,不論聖女過去和你有什麼恩怨,如今既然被本王撞見了,本王也不能坐視不管。”他放下手中茶杯,朝顧殷殷道:“聖女原是夜淩國純潔善良的象征,實在不該如此殘忍狹隘。還望聖女日後慎思而行,不論如何不能牽連了聖女的名聲,不能牽連了本王乃至夜淩。”

顧殷殷一愣,看淩延微有深意的目光,長期的合作讓她很快知道他的意思,點頭道,“王爺說的是。”

不能牽連名聲,也就是說,若是她能做到由明轉暗,不牽連名聲,那怎麼處置沈天璣都不要緊了。

害一個人並且讓對方找不到自己的罪證,這不是她顧殷殷最擅長的事情麼?

沈天璣聽到淩延那句“純潔善良的象征”,著實想嗤笑一聲。淩延的意思她何嘗不明白,可是於她現在來說,能免了一部分傷害已經不錯了。

淩延並未因過去的仇恨對她深惡痛疾,這才是她的萬幸。

新年漸近,京都百姓其樂融融,安%e4%ba%b2王府卻籠罩在一片壓抑中。前幾日,安%e4%ba%b2王妃請了不少世家閨秀來府中賞玩,其用意不言而喻,偏偏世子爺不領情,連麵兒都沒露上一個。今日一早,也不知道世子爺對王妃說了什麼,一向溫和的安%e4%ba%b2王妃也發起怒來,拿了桌上的茶碗就朝兒子身上砸過去。

“你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嗎?一個翰林文官,跑去夜淩尋人?你這心思昭然若揭,絲毫不怕引來災禍,你還有沒有把王府的安危放在心上?”

下麵挺立的男子神色一絲未變,他將接住的茶杯安安穩穩放回到案幾上,“母%e4%ba%b2息怒,對外就說兒子抱恙在身回府養病就是了,過去兒子也曾經養病許久,隻要母%e4%ba%b2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安%e4%ba%b2王妃沉默不語,良久才道:“皇上%e4%ba%b2自去尋了,你去摻和什麼?若是皇上找不到,你就更找不到。”

納蘭崇臉色一僵,淡淡道:“我隻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會逾矩分毫。”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來跟她說是對母%e4%ba%b2的尊重,不管她準不準,他都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