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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引了奴婢離開鬆鶴堂的那個丫頭。”

可是那個丫頭如今不知所蹤。

沈和清道:“皇後娘娘,臣已經派了全部的人手搜尋全府,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沈天璣沉默不語。人說為母則,她是當此危機之際,心頭像竄了一團火,焚得讓她難以忍受,心思卻極致清明起來。按常理來說,太子之尊自然沒有那個惜命的敢來下手。可若是對方不要命了呢?就像當初對她恨之入骨的夏煙。好在夏煙沒有這樣的心機也沒有這樣的身手,可今日能在瞬息間掉包嬰兒的必定是個武功高強的人!還能事先把心細如塵的宛盈使計調走,弄出孩子還在的假象,就是為了拖延發現太子失蹤的事實,這樣的稠密又大膽的計劃,讓她不得不心生懼意!

蓄謀已久,必有所圖。抓住一個有太子名分的嬰兒隻會帶來無儘災難,還能帶來什麼好處?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尋她的仇!她沈天璣以及背後的沈府,無意中立下了多少仇家,隻怕連她自己都數不清楚。可是她的這些仇家裡,真的有大膽到敢劫持太子的人嗎?

宛盈仿佛知道她的疑惑,忽然低聲在她身前回到:“前些日子,奴婢聽勤政殿的人說,京中混入幾個夜淩人。”勤政殿的人自然不可能把這樣的機密私下傳出,宛盈也是從進出勤政殿的樞府重臣的三言兩語中推斷出來的。

沈天璣一驚,心中反而鬆了鬆,若不是她的仇人,而是夜淩的人下的手,那太子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此事涉及兩國邦交,若是太子不能及時找到,隻會讓事情越發複雜,到時候給大昭帶來不可測的影響。

這時,又一波搜府的人來回說,沒見到太子殿下。沈和清正欲讓他們繼續尋找,沈天璣卻道:“父%e4%ba%b2如何料定,太子還在府裡?敢對太子下手,就是做了不要命的打算,既然如此,必定是有一番精密籌劃。若是把人留在沈府,沈府就是再大也麵積有限,就是掘地三尺也遲早能找出人來,對方又如何會蠢得這樣,就白白等著我們找到?太子隻怕已經不在沈府了。”

沈和清道:“這不可能,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在沈府,沈府外麵圍了宮裡的重重精兵,就算那個人武功高強,抱著太子掠過高牆翻出府外,也不可能逃得了圍困,更不可能毫無動靜。”

沈天璣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心中就是隱隱覺得太子不在了沈府。她忽然覺得無力,那樣小的孩子,就這樣不見了,想到搖床上那隻人型的布包,她恨得牙癢癢,可心中更像是掉進茫茫無底的黑洞。

已經有人去宮裡稟告皇上。太子在沈府失蹤,沈府難逃罪責,她也難辭其咎,可這些事情她暫時都管不得了,她現在隻想她的寶寶能快些出現在她麵前!

一隊侍衛已經奉了懿旨出府去尋,可京城這樣大,更是大海撈針。每一息時間都變得難捱,她不想無助地坐在那裡,隻等待著搜尋結果!她%e4%ba%b2自召來沈府今日各個守門的人,細加審問今日的進出,卻實在找不到可疑之處。

沈府其他人隻知道是宮女丟了,至於太子丟了這樣的大事還都不知道。沈天媱陪著沈老夫人也到了嬰兒房外間,沈老夫人進了屋,她則隨著彆的女眷一起在外麵守著。當她看見各大門的守門仆役都被喚進去問話時,眸光閃了下,忍了許久,終於開口喚道:“皇後娘娘,我有事回稟。”

沈天璣讓沈天媱進來,沈天媱瞧了眼屋裡如此凝重的氣氛,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她回到:“娘娘,方才您回到這裡看太子,我本欲回去自己的房間歇息,卻發現我屋裡多了一堆珠寶首飾。而那些珠寶首飾,原是清兒的,我把它們收在一個十來寸長的小箱子裡,連同另外兩箱子衣物,今日午後已經運出去給柳府了。沒想到箱子被運出府了,首飾還在。”

箱子?!還不帶沈天璣開口,沈和清已經急忙命人去劫下送去給柳府的東西。很快就有人來報,說是負責送東西去柳府的張管事消失不見了,連帶著消失的還有一隻小箱子!

“什麼叫消失了?!”沈和清道,簡直目眥欲裂。

沈府管理一向嚴格,沈和清更是積威極重。沈府的管家嚇得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回到:“原隻是送些東西去柳府,加上今日府裡忙得很,難以分出多餘的人手,張管事又自告奮勇說隻他一個人送就可以,小的就答應了。方才派人追過去,隻在半路上看到馬車拖著剩下兩隻大箱子停在路邊,車上一個人都沒有。”

“張管事是哪個?”

林氏連忙道:“是三年前買來府裡的人,那時候我就查過了,他是父母%e4%ba%b2人和妻兒都死在饑荒裡的尹州人,這幾年辦事都十分可靠,人也伶俐,我才在去年提了他做管事。”

“母%e4%ba%b2,你隻說如今他帶著太子,最有可能去哪裡?”沈天璣打斷道。

林氏一頓,“他如今在京中有自己的宅子,平時幾乎沒有私交,除了在沈府,就是待在自己府裡。”

“現在就帶本宮去找。”沈天璣哪裡還等得住?當下命人去牽了快馬,和幾個保護她安全的侍衛一起,就隨著管家的指點,去那張管事的宅子。

沈天璣離開後,剛得知此事的沈老夫人沉著臉色,手上撚的珠子越來越快,忽然啪啦一聲,珠子儘數落地。她朝屋裡跪著的林氏怒道:“這次娘娘回府,我說過多少次要萬事謹慎!不能有一分差錯!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林氏早就紅了眼睛。在沈府主掌中饋這麼些年,她鞠躬儘瘁的,從未出過什麼差錯,也得過多次沈老夫人的褒獎。可今日這事,實在是來得措手不及,讓她毫無防備。萬事謹慎,她哪裡有不謹慎了?可一雙眼睛難敵偌大一個府邸,隻能說敵方蓄謀已久,她也毫無辦法。

沈老夫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見她不說話,也隻能長歎一聲,“今日且保佑太子能平安歸來,不然……”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可綿長的歎息聲聽來讓人心驚。

沈天璣的馬倒比隨行的侍衛還跑得快些。到達那宅子時,侍衛早就把宅子圍了個嚴實,那張管事已經被抓住了,一同被抓的,還有那個今日騙宛盈離開嬰兒房的丫頭。這丫頭並非沈府的下人,而是張管事私自放進沈府助其成事的外人。

此時已是夜幕時分。明亮的燈籠將這座普通民宅照的光亮一片,沈天璣被眾人簇擁著坐在椅上,她問向被捆縛的張管事,“你把太子藏到哪裡去了?”

中年男人隻低著頭不理會她的話。沈天璣走到他跟前,冷笑道:“不說?本宮數十下,你一下不說,本宮就剁掉你一根手指。如何?”

那男人目光驚了一下,卻仍是沒說話。沈天璣示意了下`身邊的侍衛。那侍衛捉住他的手,隨著沈天璣的一聲吩咐,毫不留情斬下了他的手指。

哀嚎聲響起,一直跟著沈天璣的碧蔓臉色發白,望了眼沈天璣平靜無波的麵容,忽然想到皇後娘娘這樣狠的緣由。一則自然是憂心太子,二則,若是能在皇上到達之前找回太子,那沈府這次的罪責便會減到最低,若是……等到皇上%e4%ba%b2自動手,不論太子安危如何,事後皇上自然不會怪皇後,可沈府,必然會有重罰。

第140章 亂草驚風暗隱弓(下)

整個宅子都搜遍了,不見太子蹤影。

張管事的手指落了個乾淨,如今躺在血汙裡疼得渾身抽搐。若在平時,沈天璣看這血淋漓的畫麵必要一陣惡心。可今時今日她心急如焚,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偏這個男人是個硬骨頭,就是這樣也沒有鬆口。一同跪著的丫頭看來年紀不大,受了刑後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看向沈天璣的目光猶如看著奪命無常般的驚恐。

從張管事失蹤到被捉住,時間並不長,但若是他有心把孩子送給彆人,也不是不可能。

京城早已戒嚴,可唯一的線索仍然在這兩個人手裡。不然,偌大的京城找一個嬰兒談何容易,在找人的過程中,也會發生各種變故。還有那個之前隱藏在嬰兒房的人,仍然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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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是尹州人。尹州瀕臨夜淩,你該不會是夜淩人吧?”

她又低下頭去,看著那男人的眼睛,輕聲問道:“你是夜淩國主派到大昭臥底的?”

林氏用人向來謹慎,若是一般人派人的臥底,早就被轟出府去了。這個人,藏了這樣久才暴露出來,可見心思之深。若是夜淩國主派人的人,就好理解了。

那男人仍然不答,忽然閉上眼睛,掩飾眸光的波動。

沈天璣又道:“如今夜淩是淩延當家,夜淩前國主赫連章據說已經死了。本宮猜想,你若是替赫連章做事,必是想要奪了本宮的孩兒威脅皇上助他奪回大位。你若是替淩延做事,必是想威脅皇上廢了本宮和太子,並把當年的案子翻出來,給沈府定罪。隻可惜,你們錯估了皇上。你以為,皇上是那樣隨意受人威脅的嗎?”

她的容顏半隱在黑夜中,雙目透著冷,“天子腳下,京城之中,找到太子也隻是時間問題。你們說了,本宮讓你們死得痛快一些,你們若是不說……就先把我大昭的各種酷刑先受一遍再說吧。”

那掩在血泊裡的女人忽然動了動,氣息微弱道:“我說……”

“太子在哪兒?”

那張管事看了一眼女人,眸中閃過鄙夷,沈天璣朝侍衛看了一眼,一刀落下,隨著一聲狼嚎哭喊,那人的左%e8%85%bf已經齊根截斷。

女人也沒多少氣了,沈天璣命人給她潑了涼水,她才掀了掀乾裂的嘴%e5%94%87,“就在……這院子……院子裡。要……機關……機關才能打開。”

“機關在哪兒?”

“求皇後給我留個全屍……”她大喘了幾口氣,“機關就在……就在書房的……梅……”話還沒完,她已經斷了氣。

一隊侍衛立刻去書房搜查,沈天璣見那男人實在守口如瓶,也隻能先放棄。

這名為小小管事的宅子,內中卻頗有乾坤。就說這書房,尋常念書人家才有的設置,過得富足些的百姓也喜歡置辦,多是為了名聲好聽而已,並不會真的用它。可這處書房不僅布設清雅幽靜,書案上的文房四寶都纖塵不染,書案對麵有一人高的大幅水墨畫,畫的是六橋煙柳。

這雅趣的書房若說是那張管事的,沈天璣如何都不信。這裡最近時常有人停留,這人才是這座宅子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