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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隻有他逐漸強大起來,才能得到那個女子哪怕一眼的眷顧。

蘇墨陽眸光渺遠了一會兒,再回神時,韻兒已經給他沏了一杯茶,恭敬柔順地呈給他。蘇墨陽拉著她的手,“韻兒,這次委屈你了。”

“公子……”女子淚光點點。

蘇墨陽抱住她,“我聽到沈天頊喊你原來的名字,很好聽。以前妍兒是叫你意妹妹的麼?那我以後也叫你意妹妹吧,韻兒這個名字,風塵味兒太重了。”

女子身子微微有些僵。她原本的名字早就不再光彩,沈天璣喊意妹妹時偽裝%e4%ba%b2切的神情,她簡直深惡痛絕。但是蘇墨陽這樣說了,她也隻能柔順著答應。

這幾日連著秋高氣爽,上林苑褪去一身翠碧,裝點上稀疏斑斕的金紅橙黃,苑中西南角有一菊花圃子,如今正姹紫嫣紅開遍。

沈天璣一身緋紅宮裝,發髻輕挽,髻上隻一枝嬌嫩的海棠絹花,整個人裝扮簡約素雅,又透著輕靈嬌麗。隻神情不虞,眉宇懨懨。她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看了會兒菊花,頗有些意興闌珊。

周寧福手下的小內侍方才去點絳宮傳話,說是皇上早先吩咐全國各地尋來的菊花已經送進宮了,皇上讓她到這兒來賞花。她心裡一急,隨便打扮了一番就匆匆到了這裡,可期待中的身影卻並不在此。

原來是讓她一個人賞花?一個人有什麼意思……

不怪她這樣急切,實在是二人已經好幾天未見過了。

倒是青枝碧蔓二人,滿臉開心,碧蔓笑道:“娘娘可還記得去年在府裡時三少爺送給娘娘的菊花?那時候奴婢就瞧花了眼,如今可好,眼睛都找不著了!難怪天下女子都想要進宮呢,這宮裡的東西的確是最齊全最貴重的。”

青枝也道:“可不是?不管是什麼,皇上總是尋最好的擺到娘娘麵前。皇上雖然沒空,但心裡一直想著娘娘的。”

宛盈一直侍立在一旁,低首道:“奴婢聽聞,朝中近日都在商議治水良策,皇上召了國中有名的匠人,重整運河沿線水利,幾位大人詳細製定了整個計劃。皇上已經下了旨,必須要在三年內全部完成整個工程。日後,咱們大昭便再不用受這樣的水災了。皇上愛民如子,對此十分重視,凡事事必躬%e4%ba%b2的,這才忽略了娘娘。”

沈天璣點點頭,“本宮知道。”頓了頓,又道,“若是能做政事堂中一名官吏就好了,和皇上見的還更多些。”

宛盈又道:“若是娘娘願意,也可和上回一樣,去勤政殿裡瞧瞧皇上。”

沈天璣搖搖頭,沉默不語。她沈府已經顯赫的過頭了,這會兒她若時時往勤政殿跑,要是被言官捉住了,不知要生出什麼事來。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沈天璣道,“先回去點絳宮換身衣裳,就去怡陽殿吧。”

怡陽殿正是皇室家宴的宮殿,坐落在上林苑以西。畫棟雕甍,宏偉華麗,夜間亮起無數宮燈,一派金碧輝煌。宮殿四周植滿桂花和月季,重重花香中還有祭拜月神的供桌,上麵擺了精致的果品貢食。掌燈時分,各位王爺攜了家眷陸續到了怡陽殿,偌大的怡陽殿也逐漸熱鬨起來。

沈天璣著了一套朱黃二色的皇後正裝,發髻高挽,中間是流光溢彩的五□□鳳鏤花釵,左右各有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堪堪垂下豔紅的珍珠穗子,襯得臉上肌膚嬌豔如花,雪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為順應這身行頭,她今日上了妝,%e5%94%87色愈紅,秀眉愈黛,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攝人心魄的霸道而豔麗的美。

人說雍華牡丹真國色,今兒可算是瞧上真正的牡丹了。楊貴人攜同其它嬪妃進入怡陽殿時,便是這樣想的。

幾個人朝沈天璣福身行禮,正與幾位王妃說話的沈天璣連忙將她們扶起來,“幾位姐妹不必多禮。趕快落座吧。”

殿中因為諸位美人的到來也愈發光輝四溢,眾人方坐下不久,就有內侍高聲稟報:“皇上駕到!”

不僅是各宮嬪妃,就連沈天璣自己,也目光直直盯著那個身影出現的地方。待真看見那個挺拔傲卓青凜含威的熟悉身影時,又想笑話自己:不過是幾日不見,當真是如隔三秋了麼?

座下的裕郡王瞧著,不由得一樂,低聲道:“皇兄這麼勤政,可苦了後宮這些大大小小的嫂子們。”

一旁抱著小孩兒的裕郡王妃瞟他一眼,“淨說些有的沒的,小心皇上聽了罰你。”

裕郡王低笑道:“本王不怕皇上罰,怕的是王妃罰。”

裕郡王妃白他一眼,又低頭哄兒子去了。

納蘭徵走到主位上,眾人起身行禮。他目光定定地看了會兒微微低頭福身的沈天璣,最後才叫了起,挺直端莊地坐在那裡,連一眼都未曾看向側邊。

他想,他此時若是再看下去,就再顧不得場合,直接把她拉到懷裡了。沒看見時隻是想念,沒想到看到時,更加想念,想得要將她時時緊緊抱著才好。

他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把她的小手攥緊,拉到自己的膝蓋上放著。她想縮,卻是來不及了。兩人衣袖口都極大,又有桌案擋著,外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人都來的差不多了,納蘭徵放眼一望,淡淡問道:“今日安%e4%ba%b2王世子怎麼沒有來?”躲了這麼些日子,還沒躲夠麼?

坐在下首第一個的安%e4%ba%b2王起身道:“明宣身體微恙,今日不能來了。還請皇上恕罪。”

“既然未愈,就繼續養著吧。”他微微側首看一眼沈天璣,見其神色如常,莫名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若不是想到納蘭崇可能在,他大約不會急著趕來。他並非擔心她對納蘭崇有情,而是擔心她又因愧疚而難受。

源源不斷的溫意從被他附住的手中傳來,她原有幾分委屈,可這會兒見他看過來的目光,那點委屈便蒸得一絲不剩了。他目光中所含的溫軟意味,她懂。

第110章 清光明月中秋夜(下)

帝王之家,%e4%ba%b2情自古寒涼,隻是在此宮燈通明的怡陽殿中,大家都表現得其樂融融,和諧無比。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不去較真。

納蘭徵是一慣的不假辭色,容色冷肅,可與其神情截然相反的,是案幾下霸道甚至帶著幾分無賴的手勁兒,時不時捏幾下她的手,她怎麼避也避不開。流水宴席一一擺上,沈天璣隻能用一隻手吃,麵上還要裝出十足的莊重典雅,委實不容易。他對擺在眼前的珍饈佳釀一份興趣也無,偶爾還好心地給她夾了菜,引得座下諸多人暗暗側目。

都說當今皇後盛寵,果不其然。

輕歌曼舞,觥籌交錯中,殿外忽然響起一陣錚錚琴聲,如空山幽沽中流水淙淙,讓人心頭莫名清爽明快,竟將殿內的司樂房的樂曲都掩蓋了去。

“咦,這是哪裡來的琴聲?”裕郡王好奇道。

“這琴聲婉轉起伏,如鳴佩環,當真不可多得。”又有另一王爺讚道。

台上舞樂之聲不由得停了下來,場中逐漸寂靜,唯有那嫋嫋琴聲,愈發清晰。

楓木焦尾的音色本就不凡,再加上彈琴者出神入化的技藝,一首悠揚曲譜被演繹得淋漓儘致。殿中人都是頗通音律的,不由目露驚歎。//思//兔//網//

沈天璣感到握住她手的大掌微微放鬆了些,她趁他不備,猛的將手抽回。

納蘭徵一個不慎,讓她溜了去。他隻得悻悻收回手,望見殿中人都神往的模樣,淡淡道:“想出去看就出去吧,不用拘著。”

話雖然這樣說,但他卻猶自坐著,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他不動,殿中人就是再好奇也不敢動。畢竟在坐的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這種場合下撫琴來引人注意的多半是獻藝邀寵的嬪妃。人家主角都不動,他們急什麼。

裕郡王實在耐不住性子,頭朝殿外望了望,可什麼都瞧不清。他朝座上神色紋絲不動的男子無奈笑道:“皇上不出去看看麼?”

沈天璣放下手中白玉杯,低聲勸道:“皇上,咱們一起出去看看吧,順便也可賞一賞月色,殿前種了好些花兒,在此清輝明月下定然彆有一番景致。”

男子瞧了她半晌,終是點了頭。

殿外桂香濃鬱,桂樹旁的月季花,一派姹紫嫣紅,熱情綻放。花叢之中,一名身著煙霞色絲緞錦衣的女子,正素手弄琴,神情安靜。

女子容顏低垂,瞧不清模樣,眾人便不由得轉到正麵去想要將她瞧個清楚,視線繞過幾株高大的桂樹,眼前豁然開朗,眾人卻被意想不到的絕美景致驚飛了心神。

今夜的月亮的確很好。完美無一絲缺憾的鬥大銀盤,伴著漫天星子,瀉下銀華清光,整個世界都沐浴其中,安謐如夢。夢中有錚錚然的悅耳琴聲,還有下凡而來的無塵仙子,著一襲雪色舞裙,在月光下傾情而舞。

如落花飛絮,若翩然白蝶,纖細靈動的身形墨發飛揚,裙裾飄飄如驟然綻開的白蓮花,身姿婀娜,腰肢柔韌,仿佛多情旖旎的春柳,在柔美的月下隨著悠揚美妙的琴曲儘情舞動。

無論什麼技藝,隻要融入感情,總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此時月下跳舞的女子就是這樣。秦詩言是在竭儘全力一舞,她知道,這是一次豪賭,以將來的命運來做抵押,一輩子僅此一次,自然要儘善儘美,竭儘所能。

誰沒有一個共度白首的美夢,誰不希冀一個與自己相%e4%ba%b2相愛的夫君?為了這一場,她準備了許久。眾人隻知她善琴,可她背負著入宮的使命,從小就精通六藝,十幾年來勤修不綴,為的隻是今朝!

多年的寒暑苦練,這輩子僅此一次的表演機會。

曲譜是眾人未曾聽過的曲子,透著綿長渺遠的意境。舞姿亦是清透曠遠,帶著舞者空寂靈動的心意。女子在月下旋轉飛舞,腳步越來越快,仿佛越來越盛最後盛開到極致的雪白花朵,將天地的月色光華和滿園的花團錦簇都襯托得黯然失色。

琴聲驟然停下,白衣女子亦止了動作,悠然靜立。

“啪啪!”裕郡王是第一個驚醒的人,他笑著鼓掌,連連讚道:“舞好,曲也好,這月色中的珠聯璧合,當真絕妙。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了。”

沈天璣這才發現,原來跳舞的是秦詩言,撫琴的是林之嫿。

二人盈盈上前,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