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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恩典。”女子柔軟的聲音從%e8%83%b8口處傳來,納蘭徵輕輕拍著她的背,雙眸黑亮而犀利。

或許,是後宮裡那群女人惹得她不踏實了?

這的確是他的失策。憑空納了一堆宮嬪,簡直給自己添堵。當初他並未多想,畢竟天子後宮佳麗無數是曆來的規矩,這些女子又是父皇指定的,他並沒有想過去拒絕。

事實上,利用後宮的女人來牽製前朝甚至製衡天下,是帝王之術中極其重要的一種。這一點,他自幼跟在昭文帝身後,目睹了不知多少例子。

父皇雖位尊九五,一生功績也足以勝過之前的數代帝王,可謂名垂青史,可是他也有不為人知的傷痛,其中有一項就是後宮鬥爭慘烈,牽連許多無辜性命,包括那些未曾出世的皇嗣。雖然傷痛卻也無可奈何,這就是帝王把自己的妻妾兒女也算計進去的代價。

一將功成尚且萬骨枯,帝王霸業更是建立在無數鮮血和骷髏之上。這本就是常理,他素來看得透徹。

如今,他卻成了例外。那群女人如今於他,給他帶來的麻煩遠遠大於利用的價值。這些麻煩都是因懷裡的人兒而起。

殿中沉默良久,沈天璣心裡穩當了,睡得也舒服了,心情也漸漸好了,忽然抬起頭來問道:“皇上,那幾個美人裡麵,有沒有皇上喜歡的?妍兒愚笨,掌管了後宮,又怕不小心得罪了皇上喜歡的人。”

他愣了愣,覺察到她語中的幾分調侃,不禁笑道:“除了朕懷裡這個,哪裡還有什麼彆的美人?”

她粉拳輕輕捶了他一下,眼眸水潤嬌嗔。“蘇嬪、林貴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皇上是睜眼說瞎話。”

他輕輕一笑,“朕不覺得她們美,也不耐煩應付她們。你是中宮皇後,自行處置就是。”

“可是……若不小心處置了皇上喜歡的人,可如何是好?”

“我沒有旁的喜歡的人。”他輕輕道。

沈天璣微怔,真想陷入這樣的溫軟柔情中再不醒來。

沉默片刻,她便有些犯困。直待她呼吸平緩睡過去了,他才起身。

外頭日光正好,勤政殿裡,樞密院的幾位大人已經候駕多時。

卻說蘇嬪回到雲深宮之後,下午果然有太醫來為她診脈,雲深宮的奴才們也一並撤換,換上的新人都頗為敦厚老實。

一切仿佛正如她的預期,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她坐在窗前,視線落在窗外的篁篁青竹,目透沉思。

“冰容,你說這個皇後,怎麼樣?”

冰容想了想,道:“奴婢本以為是個知禮通達的,瞧著也頗溫順。可是,看她今日表現,又仿佛並非全然如此。奴婢也瞧不透。”

“是了,”蘇嬪淡淡道,“看著單純,可的確是瞧不透。但我感覺得到,她並非真的賢良大度,想靠她來讓皇上臨幸六宮,那是行不通的。”爾後又笑道,“這也難怪了,她一個剛嫁人的女子,怎麼舍得把夫君推到彆人房裡。”

她微微歎口氣。“既然不能與她為友,那麼隻能……”

“娘娘是打算對付皇後娘娘?”冰容目露擔憂,“這豈不是正中了靜辭郡主的下懷?”

蘇嬪瞧她一眼,“顧殷殷想利用我對付沈天璣,的確如她所說,我不得不如此。可是,我也可以和她一樣,再利用旁人去對付。”

想到今日那張選侍,她心頭一陣惱怒。那樣低賤身份的女人,竟然也敢來嫌棄她?蠢笨的女人,看不清自己的處境!

%e5%94%87邊扯出一絲冷笑,朝冰容招手,待她湊過來,蘇嬪附在冰容耳邊說著什麼……

第098章 刀光驚險暗潮湧(上)

昭武九年的盛夏來得極快,天邊一聲驚雷,太液池上的粉白芙蕖一夜之間競相開放,一池的清麗淡雅,美不勝收。

禁中鳳宸宮裡剛迎來皇後,慈毓宮的太後卻忽然決定離宮,再次前往棲隱寺潛心禮佛。因了這個緣由,沈天璣終是錯過了點絳宮火紅的石榴花,宿在鳳宸宮中數日,以便於陪伴太後渡過宮裡的最後時光。

初始時,她還盼著太後和皇上能母子關係修好,但後來發現,太後對世事都十分寡淡,似乎真有四大皆空遁入空門的意向,對此母子關係,她自然也不上心。納蘭徵呢,每每與他提及此事,他多半是堵住她的嘴,讓她再不能說下去,最後都會發展成滾到床榻上去……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說了。

太後出宮那日,皇上和諸位宮嬪以及幾位王爺都來送行。沈天璣扶著她上了轎子時,她神色微有猶豫,最後拉住她的手,淡淡說了這樣一句話。

“若有一日你陷入兩難,無法抉擇之際,定要記得擺%e8%84%b1羈絆,尋求心中所願。”

沈天璣一頓,再抬眼時,厚重的轎簾已然落下,再看不見姑姑的麵容。

太後離開的翌日,沈天璣便吩咐下去,整理收拾一番,她要搬到點絳宮中去。

宛盈帶著青枝碧蔓開始收拾東西。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丫頭%e4%ba%b2眼目睹宛盈的心思縝密行事穩妥,心中都十分敬佩,都把她當以前的李媽媽一樣敬著,宛盈久居深宮,性子很靜,對這兩個活潑的丫頭也極喜歡,三個人處得極好。

三個人忙上忙些,沈天璣則一個人坐在窗口發呆。一身清涼粉色夏裳,勾勒出隱隱約約的窈窕身姿,微微掀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嬌嫩玉腕,頂端被紗綢衣袖半遮半掩,上麵有一點曖昧的紅痕。

這自然是昨夜裡他的傑作。其實在發現對她穿衣不便的影響之後,他一直有注意著儘量溫柔不留下痕跡,昨夜,卻是她先發了瘋,嫌棄他來鳳宸宮來晚了,竟然膽子肥的推他下榻,過後自然是被他製住,然後抱著啃啃吃吃,最後累得埋進被窩裡睡去了。

昨日夜淩國遣來慶賀昭武帝大婚的使節到了,夜淩距京城萬裡之遙,他們途中因大雨耽誤了幾日,才錯過了大婚之期。除去慶賀大婚之外,夜淩使臣還想與大昭洽談兩國邊貿之事,納蘭徵昨夜宴請使節,直到亥時才到了鳳宸宮歇息。

他們大婚以來,他白日裡雖時有忙碌,但一到晚間都會早早來她宮裡。他們幾乎是夜夜春/宵,也不知他哪兒來這麼好的精力,明明白天並未休息,夜裡總是精力十足,誘著她逼著她在他身下不停承歡直到哭泣求饒。如今,整個禁中乃至整個京城,都知道昭武帝冷落後宮,獨獨寵愛皇後。

鳳宸宮椒房獨寵,她想,朝中對此定是頗有微詞的,可大約是被他壓著,表麵上至今瞧不出波動。也正是這平靜,讓她覺得,仿佛是一張逐漸被挽緊的弓,待到爆發時,愈發威力無窮。

這麼多日,日日來得早,偏昨日來晚了。她也不知怎的,心裡就窩了一股氣,在榻上翻來覆去良久,終於見到他時,她仿佛失了理智一般,伸手就把人推了下去。

敏捷退後兩步躲過的男子神情微微一愣,抓住她亂鬨的雙手,“這是怎麼了?”

她自己也覺得嫌他來晚這個借口忒荒唐了,也不說話,就是恨恨地看他。他沒法子了,隻能使出萬能法子,直接把人吃乾抹淨,讓她累得隻能軟在榻上,再不能和她倔了為止。

力道難免就重了一些。今晨一起,一身紅痕,連腕上都有。

說起來,她覺得有些不正常。不知道彆的新婚夫妻是不是同他們這樣的……除去每夜從不間斷之外,還有偶爾幾次的白日宣/%e6%b7%ab,這事兒做得過於頻繁了吧……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是不滿足的樣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莫非,生為帝王,這種事情的能力比旁人來得更強一些?他不曾寵幸彆人,便隻能加倍寵幸她?著實令人費解。

身前青玉案幾上有一隻插滿了粉色木槿的美人花瓶,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她伸手戳了一下柔嫩的花瓣,案上攤開的書卻怎麼也看不下去。

大約是因最近天變熱了,她無端端的就是心浮氣躁。一口茶水喝下去,她享受了一番清涼。

“娘娘,李太醫來了!”

沈天璣一愣,這才忽然想起早上納蘭徵離開時,吩咐了周寧福找個可靠的太醫來鳳宸宮裡瞧瞧。她說,她又沒病,不需瞧什麼。男子卻笑得燦爛又動人,道是:“妍兒脾氣愈發大了,朕瞧著跟那些有喜的女子一般。讓太醫來瞧瞧,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什麼有喜啊,她才進宮多久!沈天璣聽到青枝的通報,心裡就老大不爽快,皺了眉道:“本宮沒病,看什麼看。”

青枝為難道,“這是,皇上%e4%ba%b2自吩咐下來的,皇後娘娘您就看看吧,有病看病,沒病也可以求個心安。”

默了一會兒,沈天璣才點了頭,“看就看吧,本宮倒要看看,這太醫能看出什麼花花道子來。”

青枝應了一聲,轉身去請太醫進來,心中暗道:姑娘這脾氣真是見長了,莫非果真有喜了?可是姑娘這進宮,似乎還不滿一個月呢……

李太醫進殿,給沈天璣把了脈,捋了花白的胡須想了一會兒,看見沈天璣審視的目光,遂笑著回到:“皇後娘娘鳳體並無大礙,隻因如今天兒熱,微微中了些暑氣罷了,好好調理就是。”

宛盈等謝了恩,沈天璣吩咐宛盈將太醫送出去,又對青枝道,“說了沒事吧?憑白給人添堵。”

青枝和碧蔓也不敢應聲,生怕沈天璣又要火了。她們這位主子連皇上都敢推下榻的,還有什麼她不敢的?

還是碧蔓膽子大些,見沈天璣熱得一直拿楊柳色的錦帕甩來甩去來扇風,一邊給她打扇子,一邊開口道:“皇後娘娘可要嘗些冰鎮西瓜?那西瓜都冒著寒氣兒呢,最解暑了。”

沈天璣猛地搖頭,“不要不要。前兒才吃過。”

“那皇後娘娘可要冰鎮的水晶葡萄來嘗嘗?夜淩國這季的貢品,極是難得,皇上早上吩咐了讓奴婢得空了去領呢。”說話的是剛跨進殿中的宛盈,眉宇間有幾分溫雅的笑意,瞧著很舒服。

“見過葡萄,但沒見過水晶葡萄。既然叫了這麼一個彆致的名兒,想必味道也不錯,”沈天璣懶懶道,“那就去取來嘗嘗吧。”

宛盈應了是,吩咐青枝和碧蔓好好守著沈天璣,這才轉身匆匆走出房門。

一遠離寢殿,她微笑的神色立馬凝重起來,看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