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1 / 1)

手。

祖父當時笑著捋須,言道,為帝者就該如此冷厲狠心,若是留下了隱患,難免春風吹又生。

冷厲狠心……

想起他對自己溫柔的笑意,她總覺得與這四個字太不搭。

宛盈語聲平和,又續道:“寧郡王本是一宮女所出,後來那宮女被抬舉做了答應,但命弱福薄,寧郡王還未懂事時就病故了。如今諸位王爺裡,隻有安%e4%ba%b2王和裕郡王是頂事兒的,旁的都是些閒散王爺罷了。”

“安%e4%ba%b2王,本宮有幸見過;這裕郡王,還從未見過呢。”

“明日娘娘便能見著了。裕郡王的母%e4%ba%b2容妃與太後關係是極好的,容妃去得早,太後對裕郡王頗多照拂,皇後您也看見了,裕郡王的小世子時常在太後宮裡養著,太後對小世子極疼愛,這就是其中的緣故了。”

忽然想起今日上午納蘭徵在慈毓宮中說的話,不禁問道:“皇上小時候,太後也是極疼愛的吧?”

宛盈眸光微微一閃,低頭道:“太後生性淡泊,後來又去了棲隱寺長居,與皇上感情淡些也是自然的。好在先帝爺一直很看重皇上,常年放在身邊教養,這可是彆的皇子做夢也想不來的”

先帝再如何看重,再如何教養,也是為把他培養成繼承江山肩負四海平定天下的接班人罷了,定是日日沉浸在國政軍政當中,十幾年來一分都不可懈怠。

這麼多年來,他隻怕從未有一日是真正輕鬆無憂的。難怪,養成這樣一個冷漠剛硬的性子。

沈天璣眸光沉靜,心頭愈發覺得,這個男子過得實在幸苦。他說,他要讓她一世歡樂無憂,可她,也同樣希望他能輕鬆無憂。

過了一會兒,沈天璣又緩緩問道:“本宮曾聽說,昭德年間皇子有數十人之多,到了先帝這一代,後妃數目也有不少,子息竟隻得這區區四個。”

“是了,”宛盈道,“先帝爺勤於政事,後宮本就入得少。”頓了頓,又笑道:“到了當今皇上手上,卻比先帝爺更要不重女色些。如今皇上已二十有四,還未有一個皇嗣降生,前朝後宮都急得很,獨皇上自己分毫不見著急。過去奴婢還不明白,如今卻知道,皇上這是單單等著娘娘進宮來呢!”

沈天璣微低了頭,掩下微紅的臉色。

宛盈笑罷,忽然想起什麼一般,“說起來,先帝爺膝下的正經皇子,滿打滿算該有五人才是。先帝爺大婚時,冊下一後二妃,其中有一個蝶妃,產下一個皇子,可不到幾日就夭了。”微微歎口氣,又道:“若是那孩子還在,大約和皇上是一般大的。”

“哦?那蝶妃如今可還在?”

“早就歿了,”她恭順道,“蝶妃的母族因與夜淩勾結,通敵叛國,滿門抄斬,蝶妃也被牽連,賜死宮中。說起來,這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沈天璣微微一顫,身體不由發涼。都說昭文帝生性平和,但是枕邊人也能因母家之罪被牽連賜死。人說帝王無情,當真如是。

幸好沈府一向忠貞,她也無須庸人自擾,杞人憂天。

時值日暮四合之際,這些前朝後妃舊事,聽來總有幾分毛骨悚然。沈天璣知道個大概便不想再深問,瞧了瞧毫無動靜的殿門口,“皇上還未回宮麼?”按照規矩,這第二日該回鳳宸宮去住,如今她卻還在東華宮裡待著。

“娘娘寬心就是,”宛盈福了福身子,“奴婢這就去勤政殿探一探。”

沈天璣獨自一人在殿中枯坐一會兒,瞧見東邊有一幅半人高的山水墨畫,極具古意,不禁上前細瞧。

這殿中恢宏威嚴,難得有這樣雅致溫文的畫卷掛著,想必對納蘭徵是有特殊意義的。但見那畫卷角落處有紅色印章,正是“葉川”二字。

微風過,那畫卷被吹起,露出後頭一隻方形小櫃來。她心生好奇,掀開那畫卷,卻見那小櫃中竟是一盞花燈。

她心頭一喜,料想這大約又是他做給自己的?伸手將那花燈取出,卻發現這燈已經積了好些灰,四壁的美人畫像亦是絕美無雙,可並不是沈天璣的臉。

她目光一滯,心上湧現的不知是什麼,酸的很。待她再細看這畫中人時,又覺有些熟悉。

忽感身後微微風響,她眼風望到地毯上男子挺傲的身影,果然,下一瞬,一雙大手從身後抱住她,帶著清冽之氣。

“在看什麼?”

低醇的男聲響在女子敏/感的耳側,激起一陣輕顫。

他將她轉了過來,她手上的花燈便落在地上。

俯身拾起,她將那花燈遞給納蘭徵,“不小心發現的,物歸原主。”

這話悶聲悶氣的,裡麵掩不去的酸意。納蘭徵眼瞅那隻花燈,一時想不起來這是何時所做之物。

“這大約是宮裡哪位嬪妃的畫像吧?皇上果然妙筆,不管畫誰都是一樣精妙無雙。”她不冷不熱說了一句,低著頭,長睫微顫。

他抓住她欲%e8%84%b1離的小手,笑道:“妍兒吃醋了?”

沈天璣心裡本就鬱悶,沒想到他卻開心得很,當下抬眼瞪他一下,在他懷裡掙紮起來。

納蘭徵困住她纖細的身子,一手捧起她的小臉,盯著她的眼睛道:“妍兒要多信我一些才好。”

“你仔細瞧瞧,這畫中人到底是誰。”他輕輕撫慰道。

沈天璣安靜下來,又覺得自己這作為真是丟臉得很,可不是坐實了吃醋的名號?事實上,他所娶的女子本就不止她一人,隻是至今未曾在她眼前出現過而已。她可以一日把她們當成不存在,可是能一輩子這樣自欺欺人麼?

這樣一幅畫,她就這樣難受,日後可要如何是好?

聽到納蘭徵的話,她目光又投向那花燈,看了半晌,這才恍然醒悟過來,“這是……姑姑年輕時的畫像?”

“正是。”納蘭徵笑著捏捏她的臉,“這下可還要吃醋?”

沈天璣低了頭,視線再不敢抬起,嘴上囁嚅道:“唔……怎麼……怎麼同現在差彆這樣大……”

納蘭徵從善如流道:“對,是差彆太大了讓妍兒沒有辨認出來,不怪妍兒生氣。”

沈天璣聽出他就是在笑話她,本有幾分惱,可一想到他對自己的一心一意,便把這惱意拋到九霄雲外了。

“皇上儘管嘲笑就是,”她雙眸流轉,“反正妍兒在皇上麵前丟臉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納蘭徵笑道,“儘管丟,我從不嫌棄,隻會越來越喜歡。”

沈天璣彆過他幽深的目光,想了想,又道,“這花燈是皇上要送給姑姑的麼?怎麼不在慈毓宮,卻在東華宮裡積灰呢?怪可惜的。”

“這是我小時候做的,欲送給她那日,她恰好已經出宮去了棲隱寺。過了這麼些年,我已經忘了這件事了。”

她微微一頓,心頭湧上幾分淒涼。

姑姑出宮時,他隻有幾歲而已,就能畫出這樣的好畫,定是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和認真的。可卻未能送出。

納蘭徵語聲淡淡,續道:“我小時候聽聞母後喜歡花燈,便特意去學來的。後來才知道,母後喜歡的從來不是花燈,而是一段關於花燈的記憶。”

低頭,看見沈天璣小臉上頗有憐惜之色,一雙水潤的眸子閃閃看著他,他不禁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並不在乎這些。”

第092章 香浴溫泉嬌承露

特彆是在知道這人並非自己生母之後,他更加不在乎了。⊙思⊙兔⊙在⊙線⊙閱⊙讀⊙

“既然登基為帝,便容不得太多柔軟心意,這樣也好。”他淡淡說著,並未有任何喜怒。低頭看她,他勾起%e5%94%87角,“我的柔軟心意,有一個妍兒就夠了。”

沈天璣輕輕撲在他懷裡,纖細的手臂繞過他的腰,“旭之放心,日後就由妍兒來關心你。”

他微微一頓,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絲滑如墨的發頂。她喊這“旭之”二字,總讓他心潮浮動。

男子低低笑道:“哦?你要如何關心我?”

沈天璣一愣,想了想,從他懷中抬頭道:“皇上可有什麼愛吃的?妍兒手藝還可以,皇上若有什麼想吃的,妍兒定給您做來。”

男子果真認真想了想,末了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彆愛吃的。

低頭見她還是等他的回答,他淡淡道:“妍兒喜歡吃的,就是我喜歡吃的。”

沈天璣皺眉,“哪裡能這樣的……”

“妍兒就是想做什麼,也要過好些時日,你如今手還傷著呢。”

“並不嚴重的,睡了一覺,如今一點都不疼了。”

男子拉起她的手,仔細一瞧,發現的確好了許多,點頭道:“這藥膏的確不錯。但是還得繼續擦著。”

他素來是個行動派,見她手上的藥膏都被吸收得差不多了,便又去取藥,欲給她再擦上。

沈天璣將花燈放回原處,納蘭徵卻道:“隨便放著吧,晚些時候讓人挪到彆處去。”

他給她擦藥,她乖乖任他動作著,視線又落到那副山水畫上,“這大概是葉先生的大作吧?果然是天下一絕。聽聞皇上師承葉川先生,難怪能畫得那樣好。”

納蘭徵笑道,“照妍兒的說法,朕若並非師從葉先生,就不能畫得好了?”

“……皇上總喜歡找我的漏洞……”她微微低頭,“皇上今日可是很忙?這樣晚才回來。今日本還要去看看順溫太妃的,如今天都暗了,隻能延至明日了。”

“順溫太妃喜歡清淨,很少見外人,看與不看都不打緊。”

“皇上……日後我還是會在鳳宸宮長住吧?”

“東華宮、鳳宸宮、點絳宮,隨便妍兒在哪兒住。”他私心裡,當然希望她長住東華宮。

沈天璣想了想,“我還是住點絳宮吧。我記得湖中島上長了好些石榴,如今肯定開了一樹好花,風景定然不錯。”

“好,待明日完成所有冊後儀式後,朕就送你去那裡。”

兩個人說了好些話,這才出去用膳。沈天璣一邊接受他的布菜,一邊暗地觀察他對各種菜色的喜歡,最後發現他每道菜都隻是嘗嘗,也隻有擺在他麵前的,偶爾夾兩次,著實是沒有任何偏好。

這,她隻能按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