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1 / 1)

笑道:“朕若是說要午歇,妍兒要怎麼辦?”

那她情願熬著不睡了,因兩人在一起,她肯定是睡不好的。

即便她未說,他也猜得到她的想法。他對她心疼得很,哪裡舍得讓她難受?這會子隻能低頭%e4%ba%b2%e4%ba%b2她的額角,便起身欲出去。

沈天璣心下放鬆,剛閉上的眼忽然又睜開,“皇上,您真的不去慈毓宮麼?”

方才用膳時,有慈毓宮的宮人來回說,太後有事要麵見皇上,希望皇上能去慈毓宮一趟。可納蘭徵卻道,下午有事待理,恐怕沒空過去。

“萬一姑姑有什麼急事呢?”

納蘭徵伸手捏捏她的臉,薄%e5%94%87勾起,“朕知道她是因什麼事。妍兒不必憂心,朕心中有數。”

沈天璣點點頭,又縮回到被子裡。

納蘭徵在外殿看了一會兒書,進去看了一回,發現她已然睡著了,這才吩咐東華宮的人好生伺候著,動身去了勤政殿。

大昭朝的皇帝大婚,雖有幾日假,可國事天下事從來不會因此而停止,該有的還得有。且先時他離京幾日,也拉下不少事情。他本欲挑緊要的折子看了就罷,不想這一看就看了兩個時辰,待回神時,已快日暮。

視線落在一本關外路快馬加鞭呈上來的奏章上,落款處三個字正是“沈天瑾”。他眸色肅冷,臉色看不出喜怒,沉%e5%90%9f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周寧福。”

“奴才在。”

“傳朕旨意,樞密使章平嵇和兵部尚書薛子安即刻覲見。”

周寧福心頭一震,低頭應是,正欲轉身之際,又聽得男子道,“等等。”

腳下頓住,低醇緩緩的男聲又續道,“還是明日吧。明日午間,讓他們到勤政殿候著。”

“是,皇上。”

周寧福心中又是一震——他伺候的這位皇帝主子從來都是說做就做,從不拖延的作風,以往大半夜的召文武重臣進宮議事也是常有的,今日這情況可算新鮮了。

納蘭徵瞧了眼窗外落暮的霞光,思忖半晌,揮筆寫下幾行字,放入到密詔匣子之中,“速速送往關外路都護府中。”

周寧福恭敬接過,男子已經起身,大步離開了勤政殿。

禦攆匆匆回東華宮,一路所經的宮人都伏地行禮。薄暮晚霞映襯著朱紅的宮牆,殿閣屋頂的琉璃瓦閃閃發亮,朱黃的座駕行過,立在宮牆角落處的女子起身來時,隻能看到那靜靜飄動的流蘇,以及那個卓然獨立的男子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她仍然久久不能回神。

“娘娘……”身後的丫鬟低低提醒道,“皇上已經走了。”

“知道了。”林之嫿淡淡應了句,“回宮去吧。”

本以為眾妃叩拜皇後的儀式中,她可以再見他一眼。可叩拜儀式卻延後了。她刻意打聽過,皇上每次從勤政殿回到東華宮,必定經過這條路。她今日在這裡等了許久,果真見到了他,可他卻根本沒發現她。

距離上次見他已經數月。她一場病到現在,早就成為整個後宮的笑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想見他一麵。她過去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日,為了能看丈夫一眼,須這樣苦等久候。

這日苦等著皇上的卻不止她一個。禦攆還未到東華宮,就有太後的轎子守在半路上。

“皇帝不肯去慈毓宮見哀家,隻能由哀家來這裡見你了。”太後的聲音冷冷的。

納蘭徵走下禦攆,瞧了眼四周圍的不少宮人,“母後這般,倒是朕不孝了。”他神色寡淡,語間喜怒不辨,仿佛沒有任何情緒一般。“既然母後有事與朕說,朕生為人子,哪裡有不聽的道理?”

二人進到殿中,屏退了周邊伺候的人。太後這才道:“皇帝事物繁忙,哀家本也不想過多糾纏。顧殷殷是皇帝那時%e4%ba%b2封的郡主,皇帝不喜歡她,也沒甚要緊,可是那丫頭也沒做錯什麼,對你一片癡心,是個好姑娘,您為何無故把她軟禁起來?”

納蘭徵眸中閃過幾分驚訝。原以為太後是因知道顧殷殷對他泄露了那件事,所以才要找他。沒想到她到現在,還把顧殷殷當成什麼好人。

“母後禮佛多年,沒想到人也遲鈍了,”他薄%e5%94%87勾起笑意,帶著幾分諷刺,頓了頓,又道:“母後既然能查到顧殷殷是朕下旨關在了蘭心殿,怎麼就沒查到朕為何要關她?”

這話說的,沒一分尊敬的意思。太後臉色幾分難看,皺眉道:“多半是殷殷想進宮,你又不肯允之顧。她性子執著,恐怕是說了什麼話讓你不悅。難道還有彆的什麼原因?”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眸中閃過無數複雜的光芒,最後化為沉靜,卻答非所問道:“母後可知,當年你長住棲隱寺時,父皇曾多次掩下眾人耳目,獨住鳳宸宮?”

太後微微一愣,片刻之後道:“陳年舊事,有什麼好提的。”

納蘭徵聲音涼涼的,帶著幾分落寞,“母後說的是。如今父皇都已經駕崩九年了,生前的種種遺憾,永遠彌補不了,多有又有何益?”

昭文帝一生政績頗著,可他自幼陪伴在昭文帝左右,%e4%ba%b2眼目睹了他掩蓋在盛世明君之後的許多無奈與掙紮。帝王心中若是有情,受折磨的不止是那女子,更是他自己。很多事情他過去或許不懂,可自從自己也踏入這個深淵之後,他回憶過去,終於曉得父皇那些獨自掩埋的心跡。

隻是,父皇為人,終究還是軟和了些,為了維持一個全局的和諧和安定,隻能自己去犧牲。若換做是他,他定不會如此。

納蘭徵沉默半晌,殿中不知何時已經昏暗下來。外頭守著的宮人也不敢進殿掌燈,隻在外頭點了數隻宮燈。

心思一下子飛到沈天璣身上,想到她大約早就行了,便已不願多談,隻淡淡道:“朕不會放了顧殷殷,但也不會殺了她。母後何不去查查,顧殷殷是因何被朕關押,待查到了再來與朕說話吧。”頓了頓,又道:“隻希望,到時候母後不會要求朕立刻把她處死。”

說完這些,他大步離開,朝東華宮的寢殿走去。

卻說沈天璣午歇,一覺睡到了天擦黑。方一起身,外頭就有女子的聲音,“皇後娘娘可醒了?”

沈天璣掀開紗帳,卻見一個眉目頗端肅的宮裝女子立在門口處,約摸四十左右,正是先時曾去沈府中教導過她禮儀的宛盈姑姑,也是東華宮的掌事宮女。

“原來是宛盈姑姑。”沈天璣微笑道,“幾日不見姑姑了,可想得緊呢。”

“皇後娘娘此語真是折煞奴婢了。”

沈天璣搖搖頭,“姑姑風儀非凡,本宮在府裡時就極喜歡的。隻是苦於禮數當前,才不敢與姑姑深談。”

“能去沈府裡伺候娘娘今日,是奴婢的福氣。”

沈天璣朝她伸出手,宛盈便上前來給伺候她起身。

“宛盈姑姑是東華宮的老人,侍奉過兩代君主,也算得上是看著皇上長大的。說起來也算得上是本宮的長輩了。本宮對宮中事物還不熟悉,日後要多倚仗姑姑的照顧了。”

宛盈微微笑道:“娘娘說笑了,奴婢身為宮女,伺候皇後娘娘本是天經地義的。況且,皇上也早有諭旨,讓宛盈好生伺候娘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二人又說了幾句,沈天璣隻覺得這宛盈的確是言談舉止端雅謹淑,不愧是東華宮的掌事宮女。在禦前做事的,總比旁人來得更加嚴肅懂規矩一些。忽然想到成%e4%ba%b2前日所見的另外一位宮女,沈天璣問道:“東華宮中,是不是有個□□蘭的?”

宛盈神情紋絲不動,隻斂下眉目道:“春蘭本是東華宮中的宮女,前幾日因觸犯龍顏,已經被發落了。”

沈天璣一頓,心中對納蘭徵的動作之快生出幾分驚訝和佩服。他當真如先時所諾,儘力讓她免於鬥爭。

“皇上還未歸,皇後娘娘若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宛盈就是。”

“哦。”她應了一聲,飽飽的一覺讓她現在精神很好,放眼瞧了下朱紅色喜慶布置的大殿,她問道:“皇上,時常住在東華宮麼?”

“是的。”

“那……”她拖了很久的尾音,這才輕聲道:“皇上去彆的宮裡過夜多麼?”

宛盈搖搖頭,“皇上從未在彆的宮裡正經過夜過。”

她淡淡點了頭,林氏曾經說過,皇帝未曾臨幸過宮裡彆的嬪妃,可她隻消想到蘇雲芷、林之嫿等人的千嬌百媚絕代風華,便不能相信這話。

第091章 宮闈舊事憑嗟歎

那宛盈微微抬眼,瞧見沈天璣稍有黯然的神色,低眉道:“皇後娘娘本為天子正妻、六宮之主,又深得皇上寵愛,彆些個嬪妃是斷然越不過您去的。”

沈天璣微微一笑,沉默了一陣後道:“明日便是眾妃去鳳宸宮參拜的日子了吧?”

“是的,這本是昨日就該完成的儀式,皇上下旨延到了明日。”

想到這大半日的纏綿膠漆,她微微斂眉,掩過幾分不自在,過了一會兒才抬頭,對宛盈微笑道,“宛盈姑姑給本宮講講皇上小時候的事情吧。”

宛盈應了是,恭謹道:“皇上是嫡長子,出生不久就被立為皇太子,幼年時養在鳳宸宮中。自從當時還是皇後的太後去了棲隱寺之後,就送去了溫貴妃……哦,也就是現在的順溫太妃處養育。先帝本有四子六女,旁的皇子公主都在各自母妃宮中撫養,除去剛出閣的熙華公主之外,都與皇上不甚%e4%ba%b2厚。”

沈天璣回想起上元那日遇到熙華的情景,不禁笑道:“本宮與熙華公主也算有緣分。”

宛盈笑道,“可不是?熙華公主所嫁的,不正是皇後娘娘您的娘家麼。”

沈天璣又道:“宛盈姑姑方才說四子,本宮卻隻知道裕郡王和寧郡王,還有一人是?”

“還有一位王爺,康郡王是當年珍妃所出,在昭武二年就因急症歿了。珍太妃因傷心過度,也故去了。”

沈天璣點點頭,這才回憶起,在姑蘇時祖父曾與她說過這回事兒。當初昭文帝驟然薨逝,雖說太子即位名正言順,可是金燦燦的皇位最容易引人犯罪,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自然不會甘願趨於人臣。這康郡王便是個有野心的。其中風波祖父並未詳加細述,隻告訴她說,初即位時皇上並未處置他,卻在昭武二年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