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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往事 洛囍 5044 字 2個月前

主已是無可避免的事。

母%e4%ba%b2是極其器重她的,常派她往各地公差,我不再能夠與她朝夕,隻有她外出歸來的間隙裡能見她兩次。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眼中的柔情越發少了。神色也不似最初那般有光彩,看我的目光雖仍是溫柔的,但已經不是那晚長安道中的清澈,似乎在她那雙眼睛下藏了無數的哀婉和秘密,讓她不能再直麵我的堅持。

我知道這是背負了太多密聞後的滄桑,這種隱忍讓我為她心疼。

她仍然努力在我麵前佯裝一切如舊,我不願意拆開她竭力為我粉飾的太平天下。

我依然愛著她,哪怕她日複一日的逃避。

第7章 白袍沾染神都雨

自我母%e4%ba%b2登基,這大周仿佛隻有上官靜一個臣子。母%e4%ba%b2幾乎把全天下的事情都交給了她去做,我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上官靜,掐指一算,約莫已有幾個月了。

自從我與她初遇在長安的那年起,至今已有三四年。從她作為侍讀時候我便與她朝夕相處,而今見不著她,我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懷緬數年間的相與。她一如大明宮中除我母%e4%ba%b2外的另一條神龍:見首不見尾。

其實確切的說,是首尾皆不見。

我試著寫信給她,然而錦書難托,總是被許許多多的緣故阻擋。縱使我數次在紅箋上一訴衷腸,往往也都是被她三言兩語推%e8%84%b1而去。

恍惚之間我會認為上官大人其實不過是在敷衍我這位從未曾離開過長安的公主,可我明明在她眼中見到過那樣的溫柔,更曾聽聞過她絕不曾施舍於他人的細語溫言。

總會回憶起學琴時她輕輕將我攬在懷中撫琴的時刻,隻是如今再無那等溫存的機會罷了。

宮中消息靈通,處處的奴才們都是主子的耳目。這一日上官靜回到長安,在我母%e4%ba%b2那處回稟,我早已知道。我本來是想要在我自己的宮裡等著她來找我的,而卻又擔心她入大明宮卻不往我的殿裡來,隻好命人為我梳洗裝扮,%e4%ba%b2自去往母%e4%ba%b2的宮中尋她。

她似乎真是政務繁忙的緊,甚至來不及遵循禮部的規矩,一一身白袍上沾染了汙穢就來見我的母%e4%ba%b2。

我見到她時,她正與我母%e4%ba%b2回稟洛陽的見聞。母%e4%ba%b2月初時候與我閒談政務,曾提起安陵侯李靖似有造反之意。故此她特命上官靜單槍匹馬往神都微服私查。而日前我身旁宮人曾無意說起李靖於近月中時墜馬不治而亡。我曾在幼年時聽父皇提起過李靖戎馬的神勇,他正當壯年,應無墜馬的緣由。

那麼文韜武略的上官大人往神都查案中發生了什麼事故,我也是能夠猜得出來的。

見到我闖進了書房,母%e4%ba%b2與上官靜臉上的神色都很有趣。

母%e4%ba%b2是有幾分高興的,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去她身旁坐下。她一直是願意讓我參政的,我知道幾個哥哥都不是她喜歡的子嗣,這江山有了她第一個女皇帝,日後若有第二個,第三個也不出奇。隻是我始終認為大唐江山不應該是屬於我的。我不願意像她那樣插手本應屬於我兄長們的事情。

而上官靜的表情就難以捉摸了。

她像是高興,又好像不太高興。有些倉皇的拾掇著自己被汙了的袍子,緊張的掩飾著自己身上那些泥漿與血痕混雜出的政變鐵證。悄悄的掃了我一眼,發覺我正在盯著她衣角的一小塊已經凝固了的赤褐色血漬以後,有些尷尬的低下了頭,不明顯的咬了一下嘴%e5%94%87,然後又轉過頭去看我的母%e4%ba%b2,假裝並沒有發覺我的存在。

我知道她想要隱藏自己這樣的身份。

於是我對母%e4%ba%b2行了一禮,佯裝不曾看穿她那些不願意讓我瞧見的鄙陋,到母%e4%ba%b2的榻前坐下問她:“上官大人好久不見,我聽母皇說你去了洛陽,神都下雨了嗎?怎地身上弄得這般狼狽。”

她慌忙站起身,畢恭畢敬的對我與母%e4%ba%b2施禮道:“臣自神都一路策馬而歸,不慎身上濺了汙穢,在皇上與公主麵前失儀了。請皇上與公主恕罪……臣這便下去換去這身衣裳,再來與皇上回稟。”

母%e4%ba%b2看了我一眼,有幾分了然的用棋子敲了敲榻上的棋盤,看也不看上官靜一眼,冷聲道:“去吧。朕與太平下一盤棋,希望你能在太平贏了朕之前回來。”

上官靜應了一聲,悄然退出房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武氏登基後改國號為大周,定長安為都城,洛陽為陪都,稱神都。故洛陽即神都,神都即洛陽。

第8章 西南一旅兩分離

我目送她離去,母%e4%ba%b2曲起食指在桌上又敲了敲,我才又回過神。她在棋匣中抓一把棋子問我奇偶,我猜錯了,便執白與她博弈。

母%e4%ba%b2是有大智慧的人,論縱橫一道,我本就毫無勝算。何況此時心中掛念著她,更是頻頻顧此失彼,被母%e4%ba%b2殺的目不忍視。

“……太平,我擬讓上官離開長安,派她駐守神都,封神機侯,你自幼與她相交,你意下如何?”

母%e4%ba%b2在我麵前依然以‘我’自稱,而不是朕,這使我覺得心安。但聽她說要把上官靜派去駐守洛陽,心中一驚,手中棋子不慎落錯了地方,平白失了不少目數。

母%e4%ba%b2又道:“上官靜文武雙全,是朝中少有的人才。日前安陵侯李靖歿了,宮中理應派一個忠勇之輩接替李靖。依我看來,上官靜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她一邊說,一邊又落下一子。

“太平,這招叫做西南一旅兩分離,一支紮營一支去……”

母%e4%ba%b2略有深意的看著我,我惶恐的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跟她博弈下去。隻能裝作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努力鎮定的跟她繼續下棋。

幸好,未過多久後,上官靜就回來了。她換上了平素在宮中行走時穿的官衣,垂手恭敬的站在書房門口,一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順服模樣。

我不知道她這般的怯懦是來自哪裡,是否因她祖父上官儀被斬,以至於讓上官靜難以在我與母%e4%ba%b2麵前怡然自得。

“臣上官……”

母%e4%ba%b2揮了揮手,上官靜收了聲,站在一旁。

“之前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嗎?就著剛才的話頭繼續講吧。”

上官靜拱了拱手,看了我一眼,有幾分尷尬的沉%e5%90%9f道:“……稟皇上……公主千歲在這……恐怕……”

“不妨事,太平也不小了,該是時候聽聽大明宮外的事了。”

上官靜咬了咬牙,又彎了彎腰道:“臣懇請皇上……”

母後輕哼了一聲,從我的棋匣裡抓了一把黑子,不再理會她,一人持黑白雙子,自己與自己下起棋來。

我看著站在榻旁的上官靜,有幾分惱的問她:“上官大人,可是想要趕我走不成?”

上官靜略略抬起了頭,看看我,最終又低下了頭:“……臣……不敢,隻是……禦書房中討論的是朝野之事,公主千歲金枝玉葉,臣怕汙了您的耳朵。”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恨極了她,不顧在母%e4%ba%b2麵前失禮的風險,揚手打翻了桌上的棋盤,玉髓瑪瑙的黑白棋子劈裡啪啦的掉在地上,連同棋盤一起摔了個粉碎。

“好,我走!”

母%e4%ba%b2一語不發,書房裡的幾個太監氣也不敢喘,上官靜卻始終對我恭敬的彎著腰,平靜的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第9章 少年今日韶華去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上官靜膽敢明目張膽的忤逆我與母%e4%ba%b2。

我想不到竟然是為了這樣的一件小事。

我心中隻有咬牙切齒的躁動,我知道她這麼做無非是不願叫我知道她在宮外所做的那些事,於是若說恨,自然是談不上的。而我也不可能因這件讓人不悅的事情而更多愛她幾分。

我不知道她與母%e4%ba%b2長談到了什麼時候,整整一個下午,宮中沒有任何人來找我,沒有人埋怨我在書房中的任性嬌縱,母%e4%ba%b2沒有找我,上官靜也沒有找我。

我已經想不起自己原竟是可以這般憤怒的。

晚上,母%e4%ba%b2在太液池設宴款待群臣,沒有人找我,我像是被遺忘在自己寢宮裡的掌上明珠,我知道,母%e4%ba%b2在用這種方式來表示她對我的不滿。

遙遠的地方傳來了絲竹樂舞的聲音,我想象得出太液池旁的熱鬨和歡欣。造反的侯爺被自己的心腹剪除,不安分的因素再一次被撲殺在萌芽裡,母%e4%ba%b2的皇位,似乎一日比一日更加穩固。

渾渾噩噩的離開吵鬨的宮殿,我逃離著大明宮的喧囂。

七月流火,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漸漸轉涼。更深露重,風吹過,伴隨颯颯的竹葉聲,我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走入了往日上官靜在宮中小住時的偏殿。

因是曾經是我的侍讀,又常常出入宮闈,母%e4%ba%b2賜予了她在宮中過夜的權柄,她是女身又位高權重,朝中也無人膽敢對此有所非議。

她房中竟然掌著燈,我以為她也隨著母%e4%ba%b2在太液池夜宴,想不到她竟獨自一人躲在這裡。深吸一口氣,我鼓起了勇氣去敲她的房門。

一連敲了三聲,我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影子仍然筆直的端坐在書桌前,手持一卷書,巋然不動。

我一時又想起白天時她低眉順目趕我離開母%e4%ba%b2書房時的樣子,伸出手卯足了力氣摑了摑她的房門,大喊道:“上官靜,你給我開門!”

拍門力氣之大,反震得我手腕酸麻。

她終於為之動容,似乎是有些遲疑,最終還是從桌前站起了身,走到門口為我開了門。

“你找我有事?”

這是她的聲音。是我魂牽夢繞,白日聽不厭,晚上在夢裡還想再聽的聲音。

上午在書房時她一直躲避著我的視線,不肯跟我對視。如今我終於又看清了她。

房門敞開著,我與她相隔不過尺餘。她身著一襲紅色的官袍,發髻還束著,麵無表情的看著我,眼神有些閃躲,像是對我愧疚,又像是有些迷惑。

一彆不知多久,她仍然是原來的那副樣子。玉麵墨發,星眸劍眉,精雕細琢的不像人間會有的模樣,如同畫中才有的山鬼。

我看著這樣的一張臉,%e8%83%b8中抑鬱和煩躁霎時儘消,唯獨空留一份對她的情意。

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那份無中生有的遷怒是不該有的,我因為自己的惱恨而覺得愧疚。

看著她,我無法說出任何原已決定好的台詞,隻能看著她那雙藏著無數秘密的眼睛,竭儘全力去支撐我不放下自己的尊嚴去擁抱她。

“求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我最終,還是沒能夠在她的麵前保持自己的尊嚴。隻能出口懇求,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