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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往事 洛囍 5111 字 2個月前

能怎麼樣,還能害我嫁不出去不成?”上官靜一時語塞,玉麵泛起的緋紅更重了些。我轉頭對宮人道:“你下去吧,替我燙兩壺好的來。彆老弄那些寡淡的東西糊弄我。

下人們已經習慣了我常常拿她開玩笑。大概是實在太年輕,那雙眼睛也實在太溫柔了些。於是儘管她永遠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宮中的下人們也並不太害怕她。

侍女退下了,我與她坐在桌前兩兩相望,她有些拘謹的挺著腰,不太敢穩穩地坐在月牙凳上,近乎紮馬步一樣端著碗不知所措。模樣好笑的緊,與她平時冷冰冰的樣子大相徑庭。

覺得有趣,我便就靠在桌子前,側著頭盯著她看。她頓時更顯狼狽。

“上官大人儘管自便,今日你我便如知己,無需多禮。”

她立即放下了手裡的白瓷碗,想要站起來對我行禮推%e8%84%b1。我順手抄起了桌上盤裡的一隻%e9%b8%a1%e8%85%bf,往她正要說辭的口中塞去:“快吃快吃,我還有木梳的事要請教你。”

上官靜口中叼著我硬塞給她的%e9%b8%a1%e8%85%bf,模樣之狼狽,是我從未見過的。大明宮上下皆知太平公主素來喜歡胡鬨,她也奈何不了我,唯有默默的坐下,飛快的把%e9%b8%a1%e8%85%bf吃完,不敢再看我一眼。

倉皇的用過了午膳,酒過三巡,她也有三分醉意。我叫人收拾了狼藉的杯盤,漱口淨手,又拿起來了那半邊木梳。

“上官大人,這檀木梳,我便賞給你了。”

上官靜癡癡的接過來,似是不明白我的意思。緩過神來時已將木梳放進了自己的袖中,看著我笑盈盈的樣子,拿出也不是,放著也不是。尷尬的支支吾吾不知能說些什麼好。

“大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臣……不敢。”

說罷,從袖中拿出那木梳,恭恭敬敬的對我長揖,雙手舉著,想要讓我拿回去。我自不肯接,轉過身繞過了不敢抬頭的她,坐回到了銅鏡前。

無奈下,她把那柄梳子放在了我梳妝台上,意下便是要告退回去了。

“上官靜,你不準走!”

她本已撩起了袍子要邁出門檻,聽我的話,當即如中了定身咒,站在殿前。

“你過來,替我綰發。”

我拆下了簪子,一頭青絲便傾斜下來,手持那柄木梳,要她過來為我梳妝。她身上仍然有幾分酒意,失去了平時冷冰冰的偽裝,如何推%e8%84%b1,在我麵前都顯得不太誠懇。

“你若不來,明日我便於母後說你不好,叫她換個侍讀給我,你以後也不要再來見我了。”

踟躕片刻,她歎了口氣,走過來坐在我背後,用弘送我的梳子替我束發。手持我欲與她定情的木梳,有幾分顫唞,最終還是沒有放手。

如此這般,她的心意,我便明白了。無意強迫她對我回答,無言的對鏡梳妝罷,我便允了她回去。

晚上,我將那木梳再裝進了匣子裡,派人送到她府上去,這次她並不再說什麼,收下了。

第5章 畫眉深淺入時無

收下了梳子後,她待我的態度依然緊張並拘謹。但終日冰凍著的臉終於稍微融化了些,看我時的溫柔也更明顯了些。

雖然她仍不肯承認對我的情分。但即使這樣,我依然為此受寵若驚。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膽怯,始終不願意對我坦誠相待。

時日久了,應讀的書已看得厭了,她知我愛玩鬨的脾性,便開始教我彈琴。

母後說她是學富五車之人,我最初就知道了。我與她相交已久,已知她實是上通天文下曉地理之輩。更也曾%e4%ba%b2眼見她金冠束發,身披赤袍,持一柄長鞭力壓校場群雄。這等文武雙全的人物,竟然也精通音律一道。我真真是不懂,上天怎會生出這樣的人,明明不過是花信之年,縱使自娘胎中修行,也不該這般無缺。

可她卻確實是無缺的。

她本欲教我學笛。而我卻拒絕了她。其實我知道她愛簫笛,我殿外有一片湘妃淚竹,她閒暇時常折長成了的竹子削成蕭或笛,卻從不吹響它們。

我不知那些做好了的玉簫竹笛都去了哪裡。

我對她說我想學琴,因我想學成後讓她以長簫和我同奏。她沒有反對,更沒有拒絕。

母後認為女兒家學學這些是好的,便不硬要我讀書。隻要天氣好時,我便與她在太液池學琴。這技藝是要%e4%ba%b2手傾囊而授的,我與她不免因此而%e4%ba%b2近了許多。指尖與指尖相互碰觸時,她總是有些閃躲,唯唯諾諾的欲語還休。

這份靦腆,使我的上宮大人透露出了更多的女兒氣。

我並不曾見過她做宮裝打扮,有些時候難免好奇她華服下的真身,想看看她褪去了錦袍朝服後纖塵不染的模樣。

母後不允許我離宮,而她在宮裡隻穿朝服,以至於我沒有機會一睹她紅妝一麵了。

學琴略有小成以後,我便開始彈《越人歌》了。以往我不曾明白她是個這般扭捏的秉性,自那次贈梳結發時方知她是個要被人推著才肯向前走的人,於是越發放肆的挑撥她的心意。

即使她對我仍不假以辭色,我依然決心這樣對她。

有時我難免有些惶惑,不知她這樣子的態度時什麼意思。我讀書時曾見《幽明錄》中說“時籠月暖昧,見其麵上黶深,目無瞳子。”而今她這般模糊的態度,雖不曾成色,但也應屬‘曖昧’了罷。這情中存了疑惑,我時常因此憂心。不知道是我想的太多,亦或者是她做的太少,即便是已有定情之意,卻仍然朦朦朧朧,像是有張薄薄的窗紙,隔在我與她之間。

唯獨使我心中安定的,是她數次拒絕了朝中權貴甲胄的請婚,稱仍有天命,不敢與人相許。

哪怕有人在母後麵前請母後賜婚,母後也一直不曾應允。

我想,她不婚不嫁,應是為了我吧。

每想至此處,心中的憂慮也就少了些。

如今太子監國是三皇兄顯,母%e4%ba%b2每日在含元殿聽早朝,我仗著母%e4%ba%b2的寵愛,也曾數次悄悄跟母%e4%ba%b2一起上朝,躲在紗簾後偷看她在明堂上的風采。

關於母%e4%ba%b2賜予她的莫大的權利,宮中一直有些反對的聲音。母%e4%ba%b2曾與我提起過,而我並不太記得。我本是十分粘著母%e4%ba%b2的,而自從那位上宮大人出現以後,我日複一日的與母後疏遠了。

那一日我見到她在朝堂上與百宮爭辯,說的也無非是關於她身兼數職,權柄滔天的事情。

她是個倔強的人,握在手中的大權是不肯隨意放手的,我知道。

“敢問諸位大人,諸位對在下橫加指點,究竟是對在下的人品有所質疑,還是對我的才乾有所質疑?又或者……堂上諸君是覺得巾幗不堪擔當如此重任,牝%e9%b8%a1司晨之道……有違祖宗之法?”

我險些忍不住在殿後替她喝彩。

朝堂自然一時間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膽敢與她繼續爭辯。

朝廷之中誰敢承認女身不能成大器,那便是對我母後有不臣之心。約莫有長達一炷香的功夫,連坐在龍椅上的顯也沒有說話。

畢竟,除了顯外,簾後的母%e4%ba%b2的腳下也踩著一方龍榻。

不久後,母後廢了顯的太子監國,正式登基了。而我,也需改口稱她為母皇。

母%e4%ba%b2不希望我是那種身居後宮隻知玩樂的公主,世皆寵愛幼子,她對我的寵溺,大概也來源於此吧。在她登基之後,上宮靜掌權更甚,政務也更繁忙了。母%e4%ba%b2經常會來我宮中,與我談論一些朝廷的事情。她想讓我更通政務,但我隻想知道更多關於上宮靜的消息。

我越來越少能夠見到那位上宮大人了,而思念卻越發深沉。我像是又一次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隻有抱著那張昆侖奴麵具才能入睡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要用她跟我一人一半的梳子梳頭發,然後枕著它,看著上宮靜%e4%ba%b2自幫我寫的琴譜才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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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母%e4%ba%b2下了早朝後便又來到了我宮中,我剛剛醒過來,還沒梳妝。

“都多大了,還懶床,像個孩子。”

她對我還像是以前一樣,隻可惜我已經不再是會對母%e4%ba%b2吐吐%e8%88%8c頭撒嬌的年紀。

“過來,我給你梳頭發。”

我點了點頭,習慣性的一摸枕下,抄出來那半幅梳子。之後想到不對,立即又塞回到了枕頭下。

母%e4%ba%b2似乎沒見到我的動作,隻是等著我過去。我心驚肉跳的走到她身旁,她如同我記憶中的那樣溫柔的替我梳起了頭發,間或唏噓一番我又長大了,而她自己則又老了雲雲。

我全沒有入耳,隻是心如擂鼓的害怕。

第6章 秋水長天換人間

‘太平畢竟是公主,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道口諭,我是從宮人口中聽說的。

我問宮人母皇這是什麼意思,而傳旨的人卻說不知道,隻這麼一句而已。

我不明白母皇的意思,猜是她讓母皇存疑了。我母%e4%ba%b2那一雙法眼,早早的發覺了我與她之間尚未來得及破土而出的秘密關係。

從那以後,她就名正言順的躲著我了。

每當我與她%e4%ba%b2密些,或者說的話太曖昧了些,她便不著痕跡的顧左右而言它。 我不知道這是母%e4%ba%b2的意思,還是她本人的想法。我始終覺得那是因為她不敢違背母%e4%ba%b2的旨意,並非她不喜歡我。

但是從那時候起,上宮靜臉上的笑容便越來越少,常是冷冰冰的,拒我於千裡之外了。

秋水長天,風雲已經幾度變色,江山也數次易手。那個願意為我演皮影的父皇已經殯天了,二皇兄賢也已在流放中客死邊疆,被追封為章懷太子。三皇兄顯已經被廢,之後百官上書求母%e4%ba%b2登基,我母%e4%ba%b2已經是這大唐江山名正言順的女皇帝。

儘管那道口諭使上宮靜對我冷漠,但我仍然知道母%e4%ba%b2縱容著我對她的情分。正因這份縱容,才使我和她之間隻不過是有這麼一道口諭的間隔而已。我希望她是因為愛我而縱容我,而不是為了將上宮靜綁上她君臨天下的戰車,才對我這份不倫的感情視而不見。

母%e4%ba%b2登基後,朝中反對她的人已經紛紛被她用鐵腕手段撲殺,朝中人人自危。不論是我的兩位兄長還是朝上的群臣,都對母%e4%ba%b2唯命是從。

無論女皇帝有多麼的荒唐,但放眼大明宮,母%e4%ba%b2不管是智慧還是%e8%83%b8懷都無出其右。大勢所趨,李唐江山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