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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但埃爾隆德卻坐在露台上,深邃如夜的黑眸便就那般熾熱而迷戀地注視著站在王城前,似乎正在向那一隊精靈說些什麼的金色星辰。然後神色複雜地閉上眼睛……

而另一邊,薩塞爾已經事先奉命將瑞文戴爾最後的一直精靈衛隊集中起來,直到精靈王出現在大殿的台階上。

“你們有三天的時間,將幽暗密林除了金幣和中土流通貨幣以外的珍寶,運到灰港岸,那裡會一艘通往西方的灰帆等待。”

“是的,陛下。”當林穀的諾多精靈們都因這位精靈王突如其來的要求而趕到驚詫時,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的薩塞爾率先恭敬地按上左肩領命行禮。然後催促著一眾目瞪口呆的精靈們騎上早就準備好運送貨物的馬車。

直到出了城門,一個諾多精靈才帶著興奮而又不確定的聲音向為首的薩塞爾高聲問道:“難道領主閣下已經答應西渡了嗎?”

“這個問題,或許等到我們回來時就有答案了。”薩塞爾並沒有正麵回答,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距離歸途似乎已經不遠了。雖然方才瑟蘭迪爾在宣布命令時的口氣不怎麼好,但他卻不經意地掃見露台上那位從頭到尾都追隨著精靈王的目光。他敢打包票,那樣的目光是決不能容忍再一次離彆的,或許,瑟蘭迪爾賭的,便是埃爾隆德這一眼的分量。

☆、第三十四章 永生

“吾王,您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棕發神射手的眼睛充滿了擔憂和不解,原以為在灰港岸等待他們的,是中土大地的最後兩位王者,但送行的依舊隻有瑟蘭迪爾的身影,就如同半個月前,送走萊戈拉斯和其他木精靈時一樣,精靈王就那般不動聲色地站在大海邊,任由風沙與時間衝淡他的銀眸,淹沒他的視線,最後和那消失在海平麵的帆影,一起無蹤無影。

那樣的目光,仿佛無邊無際的悠遠與平靜。當薩塞爾站在甲板上望向那位如曾經所有的時候一樣巋然不動的精靈王時,仿佛萬裡無雲,一碧如洗的天際,隻剩了他的身影,便就這般站至時間的儘頭。而在他身邊,什麼人也沒有,所愛的、敬仰的、關心的、重視的,他付出了一切,卻沒有留下什麼,隻有回憶孑孓天地……

有那麼一瞬間,薩塞爾幾乎就想跳下甲板,奔赴到那位他追隨了幾個紀元的王者身邊,陰鬱而光明、暴怒而沉靜、冷酷而熱情、傲慢而高貴,他見證了這位仿佛神跡一般偉大的精靈王所有的威嚴與驍勇,包括他朝向陰暗或光明的情緒,隻有他的傷痛,薩塞爾不曾見到。傳令官後來想,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另外一個精靈才是獨一無二的,唯一能與他比肩而立,相攜而行的……

瑟蘭迪爾從未想到過,自己會成為瑞文戴爾甚至中土的最後兩個精靈之一,即便是凱勒博恩也在幾天前遵從心的召喚去到了西方。坐在花園的長凳上,精靈王慵懶而閒適地交疊著雙%e8%85%bf,並斜身倚在波浪形狀的椅背上,隨意翻閱著手中的古籍。他未戴額冠的金發如銀河般一瀉而下,順著曳地的銀絲深灰王袍流線,最後鋪散在潔白的碎石地麵,仿佛星辰下霧濕了的流光,碎銀如屑,滿地鉛華。

直到快近午後的太陽發出催人入眠的溫暖光芒,覺得有些困意的瑟蘭迪爾這才在不經意間瞌上了那雙神秘而美麗的流光銀眸。事實上,他隻是想假寐一會兒,卻不曾想就這般沉沉睡去,翻開的書頁被他隨意地輕搭在交疊的%e8%85%bf上,一陣風來雲往的瞬間,那夾在書本中間單獨一張的注釋就這樣晃晃悠悠地被驀然卷起,離開了那個它待了太久的縫隙,然後自由地飄蕩於半空,最後被風吹著,落定在白石子的小路上。

下一秒,它看見了黑色天鵝絨王袍的一角,像是最漆黑的夜空和最幽深的古潭,那樣儒雅、和煦卻又威嚴到一絲不苟的智慧與內斂。它知道,將自己拾起來的,是那位在中土備受崇敬的智者,從它第一次被一位諾多精靈帶到瑞文戴爾的書房時,它就深深地為那樣的睿智和深沉著迷。

埃爾隆德的出現並不是偶然,要知道,自從薩塞爾等一行人離開後,瑟蘭迪爾就再也沒有去找過他,直到他從露天上看見精靈似乎在花園裡睡後,才放輕了自己的步子慢慢靠近,然後彎下腰撿起了那張掉落子在他衣袍邊的扉頁。

可是當埃爾隆德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後,曾經警惕到連一陣風也能讓他從假寐中醒來的精靈王,此時此刻竟依舊毫無反應,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來人般的安靜,任由陽光將他的輪廓勾勒得越發柔和而俊美。

那是怎樣的一個精靈,像是一杯讓他欲罷不能的烈酒,在醉生夢死的癡迷中沉淪。埃爾隆德也覺得縱然就隻是這麼安靜地注視著,也能什麼也不做的看上永世。直到精靈領主的心再一次告訴他,他就在這裡,儘管仿佛夢境一般地真假難辨。

隻聽一聲細碎的重物落地聲,那個美麗的生靈竟因為熟睡所幸將整本書落在了地上,埃爾隆德感覺到自己略牽了%e5%94%87角,再一次彎下`身去撿起那本暗紅色書皮的古籍,卻在抬頭時驀然對上了那雙如寒潭皓月般動人心魄的銀眸。他甚至來不及站起身,便就已這樣單膝跪地的姿勢,去仰望那被他小心翼翼地藏於靈魂深處的神祗,他的神祗。

直到精靈王略微輕偏他的俊顏,這細微的動作讓他左側的金發順勢飄到埃爾隆德的黑袍上,然後又漫不經心地輕輕滑下,落回原來的位置。望進那如漩渦般深邃的眼底,瑟蘭迪爾驀然揚起一抹雲開月落般淺淡的笑意,然後打趣道:“我不需要你的跪拜,半精靈,你知道,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寬恕你之前對我的冒犯。”

似乎一陣山風也在此時吹過林穀的花叢,讓柏樹蔥鬱的層疊綠葉依偎著發出類似竊竊私語般細碎的聲音。在冽韻落地的一瞬,瑟蘭迪爾薄如蟬翼卻又排列似扇麵般的眼羽漫然一瞬,然後在眼瞼投下一排淺淺淡淡的陰影,隨著他帶著笑意的目光,看向同樣牽出一抹淡弧的黑發精靈。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願意如此跪拜你一世,陛下。”埃爾隆德說著,卻並未起身,而是將那本書籍重新放回瑟蘭迪爾的手中,並翻到剛才他所讀的那一頁。不得不承認,就在剛才那一刹那,他似乎看見了破冰般的驚人美麗,一切隻因為精靈王的%e5%94%87角那許久不曾有過的一弧輕鬆,宿命之後的如釋重負。

“你剛才叫我什麼?”精靈王曼妙的語調再一次揚起,而問題卻不明用意。

“陛下。”埃爾隆德再一次低喚,不可否認,當他用辛達語說出這個詞組時,有一種不同所有人的低沉和磁性,仿佛呢喃情人的名字一般,溫柔卻又莫名的隱含狂野,讓人心醉並且著迷。

“所以,曾經你也是這麼稱呼吉爾加拉德的?”瑟蘭迪爾挑眉,事實上他隻是想要為難埃爾隆德一番,而並不是真正介意關於吉爾加拉德的稱謂。

“當然不是,那段時日我們說的基本是諾多語和通用語,你知道,他也許不怎麼希望聽到辛達語。”埃爾隆德一本正經的回答,完全沒讓瑟蘭迪爾如願以償地看到半分尷尬的神色。隻是,他現在才發現,原來眼前的王者,骨子裡是這麼一個愛在某些細節近似於惡作劇般“找茬”的精靈。雖然,這比從前那個陰鬱而冷酷太多的形象更加的令人沉醉。

瑟蘭迪爾並沒有接著說什麼,而是拿著書本站起身,然後徑自向林穀王殿的書房走去,在邁出數步後,他似乎察覺到身後的精靈並沒有跟上前來的意思,所以轉過身去。那一刻,瑟蘭迪爾仿佛看見了太陽隕落的瞬間,那個似乎屹立永世的黑發精靈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坐向那條長凳,然後令自己緩緩躺下。那雙仿佛快要熄滅的漆黑眼眸依舊用那從來都極儘溫柔卻又寬慰而沉穩的目光迎向精靈王投來的視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埃爾隆德看見那本由辛達語書寫的簡史再一次被瑟蘭迪爾落在了地上,然後金發霍然飛揚出急迫的弧度。瑟蘭迪爾忽然明白,自從人皇離世後,甚至是剛才,之所以他察覺不到靠近的埃爾隆德,隻是因為他的生命力已經枯竭到讓謹慎如他也難以察覺。為什麼不早一點發現,或許,從灰港那一刻開始,埃爾隆德就已經失去了梵拉的庇護,卻又被這片土地所拋棄……

隨著精靈王失態到幾乎撲向他的姿勢,幾乎有一絲淩亂的發絲在風中旋出撕裂空氣的傷痕。隨後,黑發領主開始覺得自己漸漸看不清那附在耳邊似乎說著什麼的生靈,他的眼睛看向更為高遠而遼闊的天際,仿佛雲朵勾勒出了他一生的固執與堅持,然後最終因北方那顆耀眼的星辰而妥協。

對了,他似乎忘記,到這裡來的用意是再次提醒瑟蘭迪爾,中土大陸已經不適合精靈的永生了,他應該說些什麼,至少是現在……

所以,精靈王隻是看見眼前的黑發領主微微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輕撫上那人的俊朗的輪廓,瑟蘭迪爾聽見自己的聲音近乎絕望的說著:“埃爾隆德,你必須堅持住!我願意放棄永生,你想怎麼樣,我都不再阻攔,但是你必須堅持住!”

“……還有你……”你曾問我,是否值得堅持的隻有那一座墓碑,其實還有你,瑟蘭迪爾,從一開始,你對我的意義就勝過了一切。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埃爾隆德!看著我,看著我!”精靈王大聲呼喚著眼前正在迅速枯竭的精靈,他知道,這是由於埃爾隆德在中土耽誤了太長的時間,人皇的隕落更為加速了這片土地對魔法和精靈的排斥,連他自己也感覺到力量的流逝。隻是,他沒想到之於埃爾隆德卻來得這麼快,快到甚至還來不及享受一天的時光,來不及細數曾經走過的流年……

“瑟蘭迪爾,你是愛我的,就如同我對你的愛……我說的對嗎?”

“是的是的!你說得沒錯,所以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一切!”精靈王緊緊握著那漸漸失去溫度的掌心,仿佛可以就此挽留住那一抹耀眼的陽光。但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最後的光亮被黑暗熄滅。或許,對於他來說,是索倫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他讓黑暗促使這片土地徹底摒棄了所有的精靈,剝奪了他們的永生,現在,還要帶走他最後的希望……

看著眼前不知是因為焦急還是彆的什麼,眼眶微紅至溼潤的美麗精靈,埃爾隆德沉笑一聲,他用儘最後一絲力量抬起自己的掌心,輕撫上那讓他執著了一生的眉眼,最後觸碰到那一滴似鑽石般炫目的眼淚,順著逐漸僵硬的指尖,跌落在他的心上,破碎成灰。

瑟蘭迪爾,看來那個犯傻的,可不止是我啊……

我用一生跪拜在你的麵前,用我的靈魂和生命下此賭注,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你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愛上我,然而,聰明如你卻真的上當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