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1 / 1)

一生孤注擲溫柔 阿堵 4230 字 2個月前

藥物……哼!我傅楚卿有勇有謀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死……”

冷不丁咬住子釋耳垂,感覺他渾身僵硬,再看見後脖子上激起一粒粒小疙瘩,興致愈發高漲,一麵說話一麵加緊動作。

“你知不知道,你可把我害慘了。我在地窖裡躺了半個月,才勉強能動。爬出來一瞧,苦心經營的老窩燒成了灰,手下的弟兄個個不見蹤跡,幾年心血全泡湯了……又養了一個多月,命是撿回來了,山下卻都成了黑蠻子的地盤。生意也沒法做了,隻好收拾老本躲進蜀州。天寒地凍東逃西竄,無奈之下,改邪歸正入了官府……嘿,沒想到,這做官比做賊還要順當……”

子釋想:原來他沒有死……為什麼壞人總是不肯死呢?……

傅楚卿自顧自說上了癮,察覺唯一的聽眾似乎不在狀態。扭轉他的頭,果然神情恍惚目光渙散,完全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樣子。說實話,能看到對方這樣孱弱不堪落到自己手裡,渾身筋脈都興奮得突突亂蹦。可是又似乎有些美中不足,無端冒出一絲憤懣不甘。抓住那雙柔弱的手腕,將內力逼送進去:“不許昏倒!聽見沒有?好好看著我,聽我說話!”

他近乎執拗的勒緊了懷中人一把細腰,伸出手指挑起他尖巧的下巴:“老子跑到西京做了官,做得風生水起春風得意,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可恨的是,半夜做夢夢見你,抱著女人想起你。一想起你就抱不下去,隻好去抱男人——你可真是我命中的妖孽,叫人不得安生……”

攫住他清涼軟潤的雙?%e5%94%87,狠狠張嘴,輕輕落齒,直至碾壓出一片殷紅。

“哼……”子釋疼得仰起脖子,把%e8%88%8c尖上一縷鹹腥連同呻[yín]咽下去。心想: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死了。既如此,我為什麼還不死呢?……

“彆動。”傅楚卿一點點%e8%88%94淨他%e5%94%87上的血絲,溫柔得嚇人,“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這西京城裡漂亮男人不知有多少,不管抱住哪一個,閉上眼剛忘了你,睜開眼立馬又想起你;閉上眼以為是你,睜開眼卻又不是你……中秋節燈會上瞧見一個背影,急得我幾天睡不著覺。萬萬沒想到,老天會把你送上門來……你說,咱倆這是——什麼緣分呢?……

“我傅楚卿險惡江湖混了半輩子,居然被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少年書生勾了魂,還差點送了命,說起來自己都不敢相信,嗬嗬……我想了又想,八成是因為隻有你,叫我傅某人生平第一回徹底領教了,什麼叫做“□”——真是才欲仙,就欲死啊!你說你怎麼就那麼狠呢?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回報回報這番深情厚意?……”

子釋想:死了就好了,什麼都不用理了……

突然浮上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四麵八方空蕩蕩灰蒙蒙的,想不起來到底要做什麼,心中卻也不著急,就這麼任憑自己在半空裡晃悠晃悠。晃了一會兒,猛然間記得了,在這兒逍遙的隻是靈魂,身體呢?身體在哪裡?啊,還在那個強盜手裡,搶不回來。算了,我不要了,你喜歡你拿去好了,我走了……咦,你做什麼?那是我的石頭,不要碰它!不許碰它!

一下清醒過來,凝聚全身力氣,抬起胳膊,抓住脖子上的繩圈。

傅楚卿輕笑:“不讓摘下來?好,不摘就不摘,反正也不礙事。從前好像沒有啊——這麼寶貝,我看看。”說著,托起石頭墜子,“不像什麼值錢罕見的玉嘛……“長生”?是長命鎖?還是護身符?”放下墜子,緩緩向前傾倒,把他壓在身下:“你放心,從今往後,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就是你的長命鎖,護身符……這回我可吃了教訓,做足了準備,沒人會來打攪咱們的。乖,放輕鬆,讓哥哥好生疼你。從前我不懂,如今可懂了,不會再叫你吃苦的……”

“長生……”

子釋聽見自己的聲音仿佛落葉沉入深潭,沒有任何回響。

他於是把自己也化作一片落葉,沉入幽邃深潭,不再發出任何回響……

李章好幾次起了床,翻個身發現原來在做夢,沒真起。看見對麵李文爬起來往外走,窗戶外頭白蒙蒙一片,多半已經過了辰時,大急:“該死的阿文,倒是叫我一聲啊!”這一著急,醒了。轉頭四顧,李文還在床上睡得死豬一般,窗外果然白蒙蒙一片,天早已大亮了。

一骨碌下了床。奇怪,腰酸背痛,倒好像僵挺了一夜。幾乎每天卯時正必然醒來,昨晚怎麼會睡得那麼死……哎呀!隻怕少爺起身喚不著人,朝李文踹一腳,衝出耳房去敲正房的門。敲了半天,李文都穿戴利落出來了,還是沒有聲息。

“後院去了吧。正好咱倆進去收拾。”李文袖著手道。

兩人推開門,繞到屏風裡側,少爺居然還在床上躺著。

“怎麼睡這麼沉?”

“累的吧……看書寫字費精神哪。”

一麵悄聲說話,一麵上前探看。走到近前,大驚失色。少爺兩頰緋紅,雙?%e5%94%87乾裂,整個人縮在被子裡瑟瑟直抖。兩人頓時嚇蒙了。李文摸一把李章臉蛋,再試著碰了碰少爺前額,一跳而起:“滾燙!跟剛出鍋的烙餅似的!”

李章慌了,伸手搖動被褥:“少爺!大少爺!”越嚷越大聲,很快驚動其他人,紛紛擁進來詢問,唯獨床上躺著的那個毫無反應。

“這可怎麼辦?”兩個丫頭已經帶了哭腔。

李文看眾人驚慌失措,高聲道:“大夥兒聽我說。平哥、安哥兩位,麻煩立即去韓侯府請二少爺三小姐回轉。我馬上跟溫叔套車接譚先生到家裡來給大少爺瞧病。阿章你留下來和小歌小曲照看少爺……”

平時不覺得,關鍵時刻,狀元府第培養熏陶的素質就顯現出來了。李府仆人集團十二名核心員工,文章歌曲味道、平安富貴吉祥,李文位居其首,覺得自己義不容辭正該挺身而出。其他人見他沉著鎮定,調派得當,當下再無二話,遵照執行。

出門求救的轉眼走了,李章冷靜下來,指揮小歌小曲打井水取帕子,味娘道娘煮薑湯生炭盆。待她們出去,找那暖手爐預備裝木炭。四麵瞧瞧,沒有。卻看見盛著安神湯的保溫壺了。揭開蓋,滿滿的一滴沒動。輕輕伸手到被子裡摸索,手爐已經成了冰涼冰涼一個銅球。不小心觸及身子,隔著衣衫都覺熱浪逼人。

心中焦急,又有些奇怪。大少爺最怕麻煩,但是從不使性子。自從應了官差,更是史無前例的聽話,讓吃就吃,說補就補……昨天夜裡,自己和阿文出去之後,到底為什麼這麼馬虎就睡下了?二少爺和三小姐回來可怎麼交待?偏生昨兒晚上儘做夢,早晨居然睡得那麼死……

不到半個時辰,二少爺和三小姐就飛馬歸家,所有仆從都有了主心骨。相比之下,倒是三小姐比二少爺從容得多。二少爺衝進來,見大少爺怎麼也喚不醒,差點咆哮著就要罵人。三小姐拖住他,問了問情由,反將大夥兒誇讚一番,吩咐他們各自忙碌,單把阿章叫到一側細加詢問。

李章說完昨晚經過,又把上午諸事前前後後講了一遍。言辭之間,極為懊惱自責。

子歸道:“阿章,你們做得很好,不用自責。”輕歎,“大哥這些天怕是累得狠了,稍不小心就著了風寒。我該看得緊點兒的……現下咱們急也沒用,等譚先生來了再說。”

子周道:“阿章,對不住,我剛才太著急,亂了方寸,胡亂怪人。”

李章慌了:“二少爺說哪裡話來,可不折殺小人?是小的們疏忽怠慢……”猶豫片刻,小聲道:“少爺、小姐,我尋思了一晌午,大少爺的病來得實在有點兒蹊蹺……”

嗯?雙胞胎對望一眼:“你說。”

“早上阿文跟我過來查看的時候,床頭安神湯撂著沒動,被子裡暖手爐也沒拿出來。按說成了習慣的事兒,大少爺不會忘記。要是睡前已經開始難受,就應該叫我們——說來也怪,昨兒晚上,不但我倆睡得比平日死,他們幾個也全都過了辰時才醒。還有……”

子周眼神冷下來:“還有什麼?”

“我想著少爺小姐要問詳情,就沒動房裡的東西。桶裡的水倒瞧不出異樣,可是……”∮思∮兔∮網∮

子周一個箭步跨到浴桶旁,隻見水中飄著兩塊布片——分明是撕開的浴巾。伸手撈出來,緊抿著嘴看向子歸。

兄妹二人心中大亂。

好一會兒,子歸才道:“阿章,辛苦你了,去歇歇吧。二少爺和我在這裡照應就好。”停了停,“剛才這些話……誰也不要說。”

李章退下去了。子歸接過子周手裡的布片,裂口兩邊都是線茬,斷然不是剪子絞出的。家中浴巾用的都是吸水性極強的粗紡雙麵絨布,比一般棉布厚得多,這樣直溜齊整撕開,普通手勁絕做不到——不可能是大哥自己。

子周啞著嗓子,聲音發抖:“再看看。”

兩人這一凝神觀察,果然有所發現。屏風後頭沒鋪地氈,水磨青磚上留下了兩個極淺的足印。子歸蹲下`身,張開手指:“長九寸餘,寬約兩寸八分,足底有紋,像是——半月紋。”說著,抬頭看子周。

足底飾連環半月紋,乃是武將們愛穿的薄底官靴。

兩人不再說話。推開窗子,廊外正對著一株寬葉丹桂,亭亭如蓋。適逢花期,滿樹橙紅碎瓣,花明照眼,馨香襲人。躍出窗外,子歸彎腰撿起地上一把碎花:“這不是自己掉下來的,是揉搓之後扔下來的。”

子周攀上樹枝,看了半晌。突然攥起拳頭,猛擊在樹乾上。枝葉“嘩啦”顫動,抖落一陣花雨。

子歸慢慢道:“來人潛入家中,不知用迷香還是點%e7%a9%b4,把底下人都弄昏了,然後藏在樹上。大概等了一些時候,才從窗戶鑽進去,躲在屏風後邊……”一時恨極,心頭劇痛,“來的……是……官場上的高手啊!……子周,這些天,大哥跟你,都見過什麼人?會有誰,敢這樣闖到家裡來?咱倆……太不小心,太不小心了……”

——會是誰,敢這樣不擇手段欺上家門?……一張輕佻跋扈的臉倏的浮現在麵前,子周差點從樹上一頭栽下來。

他背對妹妹站著,靜默許久,忽道:“子歸,你到門口等等譚老先生,這麼久了,怎的還不來?我……去看看大哥……”

九月十一,新任蘭台令因感染風寒,告病在家休養。

幾個最早得到消息的人前去探病,才知道竟是高熱難退,沉迷不醒,病情遠比想象的嚴重。沒兩天,連真定侯府和慶遠侯府都驚動了,接連派人問候,送來種種珍稀藥材。

李府請的大夫乃是西京首屈一指的名醫譚自喻,三年前經尹富文介紹,每年總要來一兩回。譚老先生診斷的結果是:素體虛弱,勞倦失常;正氣虛虧,風邪入侵;內傷濕滯,外感惡寒;表見大熱,裡實極涼——陰不調,陽不調,補不得,發不得……隻能一點一點往外拔。拔了整整兩天,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