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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側頭看向劍柱中那兩柄劍,眸中迎著劍光更顯犀利,隻聽他緩聲道:“夙玉……她向來心思極重,功力亦略有不足,這幾日操縱望舒時竟有些力不能及之態。如今劍柱已鑄成,妖界暫且不能掙%e8%84%b1,是以我與她便輪流守在這裡,也好讓彼此都能緩一緩神。”

玄震點了點頭,他本意不在夙玉身上,是以不過隨口一問,便又轉而道:“玄霄,我……你看到我,竟沒有什麼疑問麼?”說出這句話時,實在忍不住滿心惴惴,神情上也帶了些複雜之色。

但玄霄卻仍是凝視著劍柱中屬於自己的那柄紅劍,全然不曾注意他的麵色:“師兄能夠平安歸來便好,玄霄並沒有什麼可懷疑師兄之處。”

玄霄眼光低垂,投向地麵,低聲又道:“那倘若……我並非是‘歸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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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五章 情斷義絕(下)

此言一出,頓時仿佛連周遭的風與劍柱之上閃爍不已的光都停滯了一瞬,蓮花台上的氣氛更是凝固了一般。

玄霄緩緩轉過頭,眸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過了許久才沉聲開口:“你說……什麼?”話音方落,一股炙熱炎力已然自他身周升騰而起,朝著玄震卷去。

那股熱浪迎麵而來,直拂動得玄震披在肩上的滿頭烏發四散亂舞,但他本人卻是巋然不動,強自鎮定地道:“如今你所看見的玄震,已不再是瓊華派的弟子,更不是你們的大師兄了。”

玄霄一雙眼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眼中那絲驚詫不信漸漸轉作了難以遮掩的失望,隻聽他沉著臉冷聲道:“玄震師兄,如今我派正當升仙的緊要關頭,你……竟要在這時叛出瓊華?!”

一聲巨響自劍柱明光中乍然而起,玄震循聲望去,卻是雙劍中羲和劍感應到了主人心中怒氣,隨之不住嗡鳴震動,劍刃周遭更是生出了許多火焰,如藤蔓如綢帶,圍繞著劍身張牙舞爪。

“叛出?”玄震卻淒然一笑,轉開目光望著地麵輕輕道,“嗬……到底該屬於哪一邊我都已分不清,又何來背叛一說呢?”

“不必再說!”玄霄狠狠一揮袖,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來此,莫不是要趁著無人之時摧毀劍柱,助那些妖孽一臂之力?”說著已輕輕踏上一步,恰恰擋在了雙劍與玄震之間,一雙冷眼更是緊緊盯著他不放,手指亦捏起了劍訣,防備之意昭然無比。

看到曾經%e4%ba%b2近之人對自己擺出這副戒備的模樣,玄震心中不禁一痛,這種痛苦如萬蟻噬咬著腑臟,竟比那日錯手殺死了那些同門師兄弟後的悔恨還要深刻幾分,但傷痛之色不過在他眼中一晃便又化作了深邃的解不開的墨色。玄震隻垂下眼睫,淡淡道:“我來此不過是難卻雲天青之意,前來勸說你放棄罷了。”

“雲天青?”玄霄一怔,眉心頓時又多了幾道褶,襯得神情更是肅穆許多,“他當真是不明是非,竟與你這——”話說至此,卻忽地一滯,看過來的眼中雖有警惕戒備,卻也猶存幾分遲疑。

玄震卻微微一笑,接著他的話續道:“竟與我這叛徒為伍,當真是膽大妄為,是也不是?”收起笑容後又淡淡道,“可他卻是一片好意,不願看到妖界與瓊華派再動乾戈,更不願再看到有弟子為了這無望的千年夙願送命!”

“一派胡言!”許是聽出了玄震話中的自嘲,玄霄軒眉蹙得愈發緊了,眉宇間更多了一絲莫名的怒意,“前些日子若非他攛掇,夙玉怎會忽地對我說那些胡話?如今他竟連你也說動……哼,師父並滿門死去的那些弟子的血仇未報,飛仙的願望更是尚未達成,你們一個兩個竟都是這般不思進取,甚至連原本的責任已不願再擔!我玄霄卻是想得十分清楚,既要為瓊華派報仇雪恨,更要憑著雙劍之力抵達天光之下,肉身成仙,方不虛此生!”

此時此刻,玄震如何還看不出玄霄主意已定再難撼動,當下隻得輕輕一歎:“罷了,你素來性子堅毅,打定了主意便是誰都不能改變。既然連夙玉和雲天青都勸不動你,我這一趟自然也隻能無功而返,隻盼你不要如師尊與諸位長老一般,眼中除了升仙的夢什麼也裝不下,甚至不惜不擇手段才好……”

玄霄眉頭又鎖,冷目如電般掃了過來,疑道:“什麼不擇手段?玄震師兄,我玄霄敬你曾是吾等兄長,但也不能任由你這般侮辱死去的師父!”

玄震冷冷一笑:“你隻道師尊與三位長老是看重你和夙玉的資質,才以羲和、望舒雙劍相托?窮儘瓊華三代人心血方鑄成雙劍,就這麼湊巧,又逢著你和夙玉這兩個資質極佳又恰恰命中屬陽、屬陰之人?”

玄霄麵色微變,遲疑道:“你是說……”

“你可還記得你我初次相遇那日,那塊突然放光的白玉?”玄震輕輕問道,眸光微閃,抬眼望向蓮花台下化不開的一片夜色,在這強烈的劍柱光芒之下,周遭的一切都已模糊不清,玄霄師弟……他的雙眼不也被這劍光遮掩,除了瓊華派飛仙的夙願和仇恨再也看不到其他?

“你是說……靈光藻玉?”玄霄不過一愣便麵露恍然,伸手入懷,再攤開掌心時手上已托著一塊圓形美玉,玉上雕有藻紋,夜色下泛著柔柔白光,看著十分瑩潤皎潔。

玄震一眼便認出,這正是數年前他下山時從太清真人處得到的那塊奇玉,師尊將玉暫賜予他時曾說過,靈光藻玉乃是稀罕之物,瓊華派中珍寶無數,此類寶玉也不過唯有兩塊,待他回到山上那塊玉便又被太清收回,再後來便分彆賜給了玄霄與夙玉這兩位雙劍宿主,為的便是出入禁地便宜行事,但這玉最初被他帶下山的效用,隻怕麵前這人卻是全然不知罷?

他想到舊事,麵上嘲諷之意更盛,看在玄霄眼中卻是多了幾分揣測。

玄霄亦凝視著掌中靈光藻玉,但看了許久也不曾察覺出有什麼古怪,忍不住問道:“這玉又有什麼特異之處?”

玄震哂笑:“若說名貴,倒也罷了,但卻有一樁功用,是其他玉無論如何比不上的。”說著微微抬起下頜,迎著玄霄疑惑的視線緩緩解釋,“這塊玉若是碰到命中陰陽極盛之人,便會大放光芒,白日裡也十分顯眼,夜間更是可比日月,那日你不也見識到了麼?”

玄霄呆住,托著靈光藻玉的手掌不禁握緊,幾欲將玉捏碎在掌心。隻見他麵色愈發黑沉,周身冰寒之氣更烈,似是有鯁在喉,不吐不快,終是沉聲道:“原來你那時結交於我,並非是如你所說的那般一見如故,竟是為了將我納入瓊華派掌控之下?”說到最後,眼中竟好似閃過一抹難過之色,看得玄震不由一怔。○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但他一心想要妖界擺%e8%84%b1瓊華派,止息這一場仙妖戰,當下隻得硬起心腸道:“那些前塵舊事,我早已忘得差不多了。惟獨師尊在我下山時說的話卻是記得十分清楚,他說,‘玄震,若是找到命中陰陽極盛之人,不論他是否情願,也要將他帶回瓊華派中!’那時我尚還對師門唯命是從,如今卻是想通了,瓊華派為了鑄成劍柱,舉派飛升,是定要找到一對男女做那雙劍宿主,但那二人是否願意做這宿主,人劍同修後可會有恙,對他們來說卻是旁枝末節了。”頓了一下,又看著玄霄嘿然笑道,“隻是當時你似是對修道之途十分仰慕,我根本不必動武,隻需順水推舟,你便入了瓊華,成了師尊的弟子,這大約也是天注定罷。”

玄霄麵色鐵青,冷冷道:“那夙玉呢,她也是如我一般,被你騙來此處?”

玄震輕輕一笑,帶著些許苦澀地道:“你倒是對她看重得緊。夙玉……我與師尊都欠她良多。她本是南方小城中的普通姑娘,雖不似如今這般神通,卻也有著慈父在旁,比之在山上孤苦無依好得多,但師尊為了讓她隨我們回昆侖山,竟對她撒下彌天大謊,假意說治好了她父%e4%ba%b2的病,以救父之恩相迫,她本就是十分善良之人,感激之下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便是她那老父也十分樂意……可她卻不知,師尊給她父%e4%ba%b2服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治病的妙藥,那不過是延命的尋常丹丸,那位大叔現如今……想來入土也有五六年了……”

“你說什麼?!”

玄震話未說完,身後一聲驚呼已打斷了他。玄震尚未回身,已看見對麵玄霄麵上一絲訝色,接著一道雪白身影已繞到了他麵前,撲上來抓著他胳膊淒聲道:“師兄,你方才……說我爹爹……他怎麼了?”

似是察覺到另一位宿主的到來,劍柱中又起清鳴,望舒劍通體陣陣藍光波浪般來回激蕩,漾得劍光也不由得晃動幾番,映在夙玉那張羊脂玉般的臉龐上忽明忽滅,吹彈可破的肌膚竟好似透明一般,看著更顯柔弱。但那雙明眸卻是比往日更清亮幾分,帶著三分不信三分傷悲三分抑鬱,竟令玄震情不自禁地想要轉開頭,不願再麵對這雙淒楚的眼眸。

玄震隻覺臂上那雙手愈發冰冷,隔著一層衣袖仍能感到幾許寒意,心下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夙玉如今竟也冰寒入體了不成?雙劍對宿主的影響竟然如此強大?

隻聽夙玉淒聲道:“玄震大師兄,你說我爹爹已經……已經死了?為什麼?他不是服下了師父帶去的靈藥,師父不是說爹爹定能長命百歲麼?為什麼爹爹會死,你告訴我啊……”隨著那淒淒如杜鵑啼血般的聲音而起的,還有一陣難以忽略的顫唞,亦通過那一雙緊緊握在玄震臂上的手傳給了他。

玄震勉強轉頭看向自己這位小師妹,麵對著這張滿是淚痕的臉龐,他竟連一句狠心的話也說不出口,眼前的夙玉也早已憔悴得不堪任何打擊了。

忽地一股大力從近旁傳來,原來是玄霄搶步到了二人麵前,他一把攥住夙玉手腕,將她扯到身後,側頭沉聲道:“夙玉,你清醒些,眼前這人,已不是我們的大師兄了!”

玄震苦澀一笑,喃喃道:“難道我方才說的那些,你一句都不信麼?”

“信與不信,如今又有何用?”玄霄冷冷道,“我隻知道,我與夙玉共禦羲和、望舒雙劍,甚至鋌而走險,修行這至陽至烈亦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