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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大了。

雲天青看著他,又道:“師兄,我不知你為何一定要離開瓊華,但我知曉,以你的性子,你定也不願再看到瓊華和妖界繼續鬥下去……雲天青不求你再回到瓊華派,如今的瓊華派也不值得師兄再待下去,但即便是為了不再多增殺戮,也求師兄去見見那個死冰塊臉。他堅持繼續網縛妖界,與貘妖決一死戰,就是為了給師父和你複仇,若他知曉師兄你沒有死,或許會回轉過來也說不定……”

看著這樣的雲天青,玄震隻覺得無法再這樣沉默下去,他抿了抿%e5%94%87,終是下定了決心,沉聲道:“既如此,我便去勸說玄震一番,但……”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嬰,他猶豫了一下。

雲天青見他已鬆了口,麵上多了一絲喜色,當即便道:“若師兄放心,便將這個孩子交給我,我定會保護她不被其他瓊華弟子傷到。”說著忽然眼神一亮,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塊掛著紅繩的碧玉遞了過來,“對了,這塊翡翠暫且給她戴上,遮掩一下她身上的妖氣。”

玄震目光凝住,緊緊盯在了那塊青翠欲滴的翡翠上,喃喃道:“這是……帝女翡翠?”

“咦,師兄你也見過這東西?”雲天青奇道。

玄震如何能不認得這塊玉,十數年前,這東西不就掛在眼前這隻小猴子的脖頸上麼?隻是後來被自己的母%e4%ba%b2拿去,母%e4%ba%b2死後它便落入了重光手裡。兜兜轉轉,想不到如今這塊帝女翡翠竟又回到了原主人的身邊,這也算是造化的神奇了罷?

隻聽雲天青解釋道:“這東西是重光師叔給我的,他說這塊玉是難得的寶貝,能夠遮掩住一切氣息,讓我在攻入妖界時戴上,便能躲過妖怪的探查。剛好,現下就讓這小女娃佩在身上,這樣哪怕是幾位長老在附近也不會有所察覺了。”一麵說著一麵已將帝女翡翠係在了女嬰的頸上,碧綠的玉玦襯著那女嬰白嫩肌膚,眉心朱砂,更顯得玉雪可愛。雲天青將玉塞進女嬰的衣衫內,看著她可愛模樣,忍不住又伸手輕輕捏了捏她小臉,眼中最後一絲隔膜也就此消失了。

片刻後,紫霧彌漫中,玄震與雲天青分頭而行。他二人約好,一個時辰後便在幻瞑界出口附近的那片紫晶石叢後相見,而那女嬰便暫且托付在了雲天青處。

最後望了一眼抱著女嬰佇立在紫晶石叢中的雲天青,玄震捏起引訣,春水劍鋥然出鞘,載著他頭也不回地衝入了妖界入口處那團翻滾不休的紫霧中。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露露、城、橙子、歲月蹉跎、一醉南暉、小白、浮沉溪客的留言~

☆、75第七十四章 情斷義絕(上)

冷夜淒清,山風卷著草%e8%8c%8e呼嘯而過。卷雲台上依舊是那日離開時濃雲密布的模樣,沒了日光,穹頂更是墨黑如蓋。黑暗中唯有雲際一團紫光忽隱忽現,忽明忽暗,閃動著不甚清晰的光線,自那團紫光中又有一束明亮之極的巨柱,高聳入雲,宛若燈塔般點亮了這片夜色。

玄震禦劍沿著那光柱盤旋而下,一路都麵陳若水。俯瞰著腳下影影綽綽的一帶山嵐,那層巒便如同起伏在他心上一般。十九年,他在此拜師、學藝,一身道法,滿腔回憶,皆成於此。如今,這裡卻成了他的禁地,便是來,也隻能趁著這夜半無人之時了。

不過大略掃眼一看,對於瓊華派強弩之末的境地,他已有幾分明白。卷雲台乃是雙劍網縛妖界的重地,此刻草坪上卻連半個人影也不見,可見略有些功底的弟子都已隨著長老到了妖界之中,留下的隻怕也不堪看守此處了。但妖界又何嘗不是到了山窮水儘之時?想起嬋幽自與師尊一戰後便避入裡幻瞑宮,六大護將更是去了四個,玄震又是喟然一歎。

靠近地麵,春水劍尖微沉,載著他緩緩降下。紅衣颯颯輕響中,玄震宛若一片火紅的楓葉,輕飄飄落了下來。

赤足方踏上草坪,便覺足下一陣濕冷,卻是草葉上凝結的露水打濕了足掌足踝。玄震引劍還鞘,伸手將長袍下擺略略拎起,這才朝著那一束明光籠罩著的蓮花台緩緩行去。

越是靠近,他足步便越是遲疑,但卷雲台不過方圓數十丈的一片地方,不多時仍是到了跟前。劍柱明亮如炬,映著夜色,也映著他黑暗中陰沉不定的一雙眸。玄震仰視了半晌,手指在袖中不自覺地捏緊,終是咬了咬牙,縱身躍了上去。

然而,一望之下,卻是一怔。原來這蓮花台上唯有一藍一紅兩柄仙劍豎在台中央,劍尖指天,兀自清鳴不已,但原本當守在劍旁的二人,卻是不知去了何處。

玄震回過神來,心中不由得便是一鬆,他雖答應了雲天青前來與玄霄會麵,但如何相勸,卻是全無腹稿,此時既找不到人,便無從勸起,倒也省事。

在蓮花台上呆立了片刻,玄震目光不由地便落在了光柱正中那兩柄劍上。人劍同修,陰陽相合,當年道胤真人的謀劃如今成了現實,可這其中凝結著的卻是三代的心血和一任掌門並無數弟子的性命,成仙之途竟是要以這般損及自己更傷及無辜的方式達成,卻不知若是高人在世又作何想?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玄震望著羲和與望舒的眼光漸漸變了樣。思來想去,瓊華派和幻瞑界此戰不止,全是因著這兩柄劍網縛住妖界使之無法離開,倘若當初這兩柄劍不成,師尊便不會令自己下山去尋找陰陽極盛之人,夙玉與玄霄更不會卷入這一場事端,妖界亦不會被網縛,如今更不會有這許多傷心事……歸根結底,竟都是這雙劍的錯麼!

其實玄震心中未嘗不明白,物是死物,如何能左右人事。但他本就處在兩難境地,既不願怪責已然死如燈滅的師尊、曾經尊敬的長老和%e4%ba%b2密的師兄弟,更不能歸咎於枉然遭此劫難的幻瞑界夢貘族,既然如此也隻能遷怒於這鑄成劍柱的兩柄仙劍了。

他凝視著羲和與望舒,更順著劍光看向劍柱的儘頭,心中不住思量:若是打破了劍柱,還幻瞑界自由,以妖界現狀,想來也不會多停留,而瓊華派一旦失去幻瞑界行跡,複仇之事更是無從談起……想著想著目光便漸漸深邃下來,再轉回劍上時更是閃動莫測,袖中一雙手更是忍不住輕輕捏起手訣,隻待一聲令下,背上春水便會%e8%84%b1鞘而出,擊向雙劍。

誰知恰在此刻,身後忽地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一名男子低沉冷凝的嗓音道:“何人在此?”

那聲音中滿是警惕戒備,但傳入玄震耳中卻令他渾身一僵。轉瞬間那股清冷氣息已夾著勁風到了身後,他忙回轉身來,抬眼望入麵前那一雙狹長冷目。

玉冠長發,藍袍白衫,劍光勾勒出那人冷峻硬朗的輪廓,籠在那隨風輕輕飄搖的寬大衣袂上宛若浮了一層凝冰,但就是這周身冷如冰山的男子,卻是一身陽炎之力的陽劍羲和之宿主,造化倒也真是神奇啊。

分明不過數日未見,此時卻恍如隔世一般。玄震打量著麵前頎長的身影,眼神終是輕輕落在了對方的麵上。依舊是遠山霜雪一般冷漠的神情,眉宇間卻多了三分戾氣三分哀慟,隻是許是因陡然見了故人,還是以為早已死去的故人,那雙一向冷靜自持的狹長鳳目比平日略略瞪大了些,看著多了幾分他這個年紀青年人當有的氣息。*思*兔*網*

玄震目光掠過玄霄眉心那一點朱紋,不由得微微一頓,眉頭亦微微蹙起。記憶中這位天資過人的師弟額上那道紋路不過是殷紅如血的一斑,太清真人也曾讚說此乃天生異貌,恰恰證實了自己這個師弟不是凡人,可如今那本就與眾不同的朱紋卻宛若浴火綻放的紅蓮,盛開出了蓮花瓣也似的三道紅印,看著更是烙印一般,鐫刻在了那人冰雪般的肌膚上。

“你……最近使用羲和時,可曾感到不適?”玄震忍不住%e8%84%b1口而出。

玄霄一怔,眸中一絲驚詫閃過,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連先前看到玄震的那縷驚喜都漸漸斂去,但目光仍是凝視著玄震不曾離開,過了半晌才緩緩道:“……不曾。”

玄震和他相處數年,如何聽不出他的言不由衷,更何況他曾比玄霄更早見識過這陰陽雙劍,也曾從宗煉處略略聽聞了人劍同修的一些劣處。羲和與望舒本就是宗煉手上所成,瓊華派中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兩柄劍的威力所在,玄震也曾在禁地中%e4%ba%b2眼見識過這兩柄劍在封印中桀驁不馴的姿態,是以對這位承天長老所言深信不疑。

當下他便想起了宗煉曾經所說的那番話,蹙眉道:“你不必遮掩,那羲和本就是陽炎之力凝聚而成,你與它合修,若是一點影響都沒有,才更教人奇怪。宗煉師叔也曾對我言道,望舒屬水,羲和屬火,這兩柄劍本身便是極陰與極陽之物,又與夙玉和你這般的陰陽極盛之人同修,陰陽之力對你二人的影響當更加強烈,如此修煉雖進境奇快,但稍有差池,便有走火入魔之虞。你老實說罷,近來可曾感到內腑時常灼熱,禦劍時亦力有不逮?”

此話一出,玄霄雖仍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緊緊抿起的嘴角卻不禁一僵。

玄震看在眼裡,心下更篤定幾分,想到眼前這人會落到如此境地,與自己,與瓊華派,與那所謂的千年夙願大有乾係,焦慮之餘更生出了幾分愧疚,看著玄霄的目光也比先前柔和了許多,過了片刻,他定了定心神,這才緩緩微笑道:“罷了,我知道你一向極有主意,如此一說也不過是要你修行時多加小心,畢竟在你與夙玉之前,派中並無他人以此法修煉過,現下師尊又……”說到這裡,不由得一滯。

仿佛亦是想起了太清真人慘死一事,玄霄原本漸漸鬆懈的冰冷氣勢忽地又是一陣昂揚,抬起的那對狹長冷目中一抹殺意竟似難以自抑,絲絲縷縷地滲了出來。

良久,蓮花台上才響起了他冰寒徹骨的嗓音:“那日,我玄霄曾在這台上立下重誓,定要掃平妖界,為師尊與……複仇!”說著便看向玄震,眸中漸漸升上一股暖意,“如今看到師兄竟毫發無損地歸來,我……玄霄心中很是歡喜。”

玄震一怔,頓時心中又多了一分苦澀。自己這位師弟,一向如玉端方,性子偏執但待%e4%ba%b2近之人卻是十足十的熱忱,想來自己陷入幻瞑界後,他從其他人處聽聞了自己死於妖界的傳聞,又%e4%ba%b2眼看著師尊死在了這卷雲台上,是以一腔怒氣才如此難以遏製,說不定便是因此才使得邪火入體……

越想越是悔愧,玄震看著麵前那張冷硬的俊美麵容,隻覺得心下一股衝動湧上,隻想將自己滿心的為難與這些日子的苦痛一並說出,但這念頭不過一閃即過,他噏動著%e5%94%87,終究還是將話頭一轉:“夙玉,她怎麼不在此處?你二人不是須合力才能驅使雙劍,為何此刻隻留你一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