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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一個小人計較上?

“巽衡公子果然想得透徹,玄震佩服。”想明此節,玄震對那醜陋少年的心計更忌憚了幾分,“隻是我還是想不通,他為何非說自己是那位裴婆婆的兒子,難道那戶裴家人有什麼特彆之處?聽孫郎中說,裴家並非什麼富戶,更無什麼顯赫來曆,不過是青龍鎮土生土長的漁戶人家,這個疤麵少年為何非要與他們家糾纏不休呢?”

巽衡沉%e5%90%9f了良久,若有所思地道:“我家鄉倒是有一則古聞,說是上古有一秘法,可將離體魂魄轉入另一人體內,名為‘渡魂’。說不定這少年真是那裴琴生複生,隻是麵目全非,難以取信昔日友朋罷了。”

“神州之大,無奇不有,若說有渡魂的秘術,倒也可能。”玄震說道,卻搖了搖頭,“隻是這樣一想,卻更教人難以接受,一個在青龍鎮長大之人,重生後卻對朝夕相處過的人下此毒手,還將自己%e4%ba%b2生母%e4%ba%b2的屍身……比之陌生人所為,更讓人震怒!若是如此,我倒寧願那少年隻是個瘋子……”

玄震正自搖頭不已,對麵卻忽而沒了聲響。他抬頭一望,恰恰與一雙冷目對個正著,巽衡一手握著劍鞘坐在他對麵,竟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也不知看了多久,更讓玄震心下微微一顫的是,那白衣少年的%e5%94%87邊居然掠過了一絲極淺極淡的微笑。

一個終日冷峻的人露出笑容,比起那些整日歡笑的人自然更要難得許多。更何況那人還是個豐神俊朗的少年?

宛若千山萬峰的冰雪在頃刻間消融,暖意席卷了大地令萬物複蘇。巽衡不過略略勾起%e5%94%87角,周身的冰寒氣勢竟也為之儘消,那雙星子般明亮銳利的黑眸映照著玄震怔忪的麵容,他凝視著麵前玉冠長袍的青年,微微笑道:“想不到道長竟是個如此心軟之人。”

此話一出,玄震頓時微覺尷尬,輕聲道:“不過是不忍見世間有這等慘事,如何能說是軟弱……”

話未說完便已被巽衡打斷:“不過,這樣也很好。”

對著這少年凝視的目光,玄震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隻得默然轉過頭去彆開眼光,至於麵上微熱則不去也無暇理會了。

接下來整整一月,玄震借著%e8%85%bf傷未愈的理由,依舊在青龍鎮上留了下來,隻不過由向三家改住進了鎮上的客棧,所幸有巽衡在旁祭出一張冷麵,向三及他娘子雖不願讓仙人搬出去,亦不敢太過強勢。

盤桓了許多時日後,青龍鎮上漸漸恢複了往年的熱鬨繁盛,百姓們也大多敢在夜間出門了,而那少年果真如巽衡所說,沒有再出現。玄震略感安心之餘,對那少年蹤跡不明仍有些擔憂。

在青龍鎮上這些日子,玄震除了修行便是與巽衡一處聊些修行之事。自從那日莫名其妙地對玄震說了那幾句話後,這白衣少年似是對他生出了一些好感,說話也較之初見麵時多了幾句,兩人又都是愛劍用劍之人,交情便漸漸深了起來。玄震對巽衡了解愈多一分,對這少年的喜愛也愈多一分,雖巽衡對自己家鄉及來曆不愛多談,但其言語中那股淩然正氣已讓玄震對那些旁枝末節不甚在意。

如此過了一月有餘,玄震終於決定離開青龍鎮。恰好巽衡亦打算去彆處走走,兩人便一同上路。此前巽衡曾有意無意對如何去往昆侖山瓊華派問過幾句,玄震揣度他話中深意,似是打算到瓊華派拜師,他本就對巽衡很是喜歡,又有靈光藻玉在這少年麵前發光一事在前,當下便不再多言,心中卻已做好打算。

二人一同上路,沒幾日玄震便說自己要轉道去往南方,與巽衡分道而行。其實暗中他又跟隨了這少年幾日,見他果真一路向西北而去,這才放下心來。

此時距他下昆侖山已有近二月,雖為青龍鎮的百姓解了危難,尋找陰陽極盛之人之事卻似乎沒多少進展。玄震想了一想,憶起青陽長老當日所說,索性便禦劍前往黃山,他對黃山唯一的記憶便是在那青巒峰上,是以此去目的地,自然也定在了那裡。

闊彆十數載,青巒峰上白瀑如練,青鬆挺拔,與當年竟無一絲變化。玄震在當日那妖獸被焚燒的三棵古鬆前徘徊許久,但見當日火燒得一片烏黑之處,現在卻是百草叢生,生機盎然,唯有感慨而已。

至於他記憶中最初的那個山洞,玄震自是也進去查探了一番,洞中道路依舊曲折,時日久遠哪裡還記得怎麼走?連著走入了幾個死胡同,總算到了最深處,洞中堅冰早已化作融水,那些水漬又早已乾涸,唯有石洞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寒氣,卻也於他腦中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沒有半點用處。

在黃山上折騰了不知幾個時辰,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山中夜晚極是寒冷,峰頂更是多風,玄震見實是想不起半點過去之事,隻得懨懨地喚出春水,禦劍向山下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微笑、小鍋子、榴月沉香、佛怒唐蓮、帝女桑的留言~

☆、30第二十九章 故人相錯

傍晚時便到了黃山北麵的一座小城,玄震決意便在城中住宿一夜,在城門前落了下來。誰知剛入城便是一怔,但見四處張燈結彩,人頭如攢,議論聲更是紛紛擾擾從四麵八方傳來,其間竟還可隱隱聽到鼓樂奏響。

玄震下山以來從未見過如此熱鬨的場景,心道:難不成是趕上了什麼節日,全城百姓竟都出門來慶祝?

此時城中道路已被堵得人山人海,玄震走幾步便要拱手令前方之人借過,好容易擠到路口,正要拉過一位路人詢問客棧方向,便聽到前方有數人大聲喝道:“讓一讓,都讓開!”

玄震抬頭一看,原來是幾個高大壯漢從街那頭奔了過來,竟都是一身衙役打扮,長相也都甚是威武。街上百姓紛紛避往路邊,無不伸頸而望,看模樣不似畏懼這些衙役,倒像是等著看什麼稀罕事一般。

那幾名衙役一路叫嚷著過去了,沒多久,便聽鑼鼓喧天,一陣嗩呐喇叭聲熱熱鬨鬨地從那邊街角轉了出來,圍觀者中早有孩童喜孜孜地叫道:“來啦,來啦!”來者極是排場,遠遠地便見一長串車馬並許多年輕男女走了過來,好似一團團紅雲透著股喜氣。

街旁那些百姓更是爭先恐後般翹首去看,不多時那些車馬便到了麵前,當先的是一匹高頭大馬,那馬兒頗為神駿,隻是騎在背上的那位卻有些對不起它,原來竟是個胖嘟嘟的年輕男子,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小眼淡眉,模樣頗為慈善,咧著嘴滿麵喜氣,隻是腮邊腹上好些贅肉,不隻將喜氣擠到了臉中央委委屈屈皺成一團,更將一身新郎官的紅衣撐得緊繃繃似是隨時都要裂出一道大口子來。

後麵還跟著一頂花轎,轎身裹著一層鮮亮紅綢,前麵的綢簾上還以金線繡著鴛鴦戲蓮的精致圖樣,轎頂四個角上均掛著五色流蘇,各墜著一長串金鈴鐺,隨風搖擺中叮鈴脆響不斷。轎夫們亦是穿著得十分喜慶,還都是模樣清秀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那花轎雖是人抬卻十分平穩,似乎生怕顛到了轎中人,反倒更顯出那人的嬌貴。

玄震這時已知曉,原來不是什麼節慶,而是趕上了城中顯赫之人娶%e4%ba%b2。身旁幾個老婆子已嘀嘀咕咕地議論起來:“這柳縣令年紀輕輕,又是讀書人,想不到那麼多門當戶對的姑娘看不上,偏偏娶了阮家的老小姐。”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另一人正伸長脖子欣羨不已地瞧著麵前掠過的一抬抬嫁妝,頗有些嫉妒地道:“可不是麼。誰叫這阮家財大勢大,還是咱們壽陽城的首富呢!”

“嘿,我聽說啊,阮家那位老姑娘當年也不是沒人要,求%e4%ba%b2的人上了門,人家自己瞧不上,都給拒了!”先前那個老婆子咂巴著嘴絮叨著,“尋常人家的女兒十五六歲都做娘了,她卻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愣是熬到二十才出閣。這回還是阮家老爺看這位新上任的柳縣令對眼,硬是把女兒許給了人家!”

“也隻有這等富家小姐才熬得起。”另一人嘖嘖歎道,“咱們壽陽城雖不大,模樣、家世配得上阮小姐的男子也不少,我活了這麼把年紀,還是頭一次見著眼界如此高的姑娘!”

花轎平平穩穩徑直朝前方一棟高門大戶去了,後麵那些百姓知道還有熱鬨可瞧,亦或是首富家的老姑娘能嫁出去實在稀奇,%e8%85%bf腳快的早已追了上去。玄震擠在人群中身不由己,一步一步地竟也被推向那邊去。

到了跟前才看清楚,朱門上一塊鑲著金邊的匾額,額上大大兩個字“柳府”,顯然便是那位柳縣令的宅邸。高高幾級台階之上,正門角門全開,門前那位胖新郎已經立定,似是太過喜悅竟多走了幾步,忘了本該在階下等著自己的那位嬌妻才是。

花轎到了階前被穩穩放下,四個抬轎的小廝垂手避到一旁。那胖乎乎的新郎官又忙不迭地從台階上跑了下來,似是十分迫不及待,隻是才跑到轎前,還顧不得迎新娘子,先扯著闊嘴喘個不住。

還是隨在轎旁的丫鬟機靈,趕忙輕推了那位新郎官一把,順手撩起了簾子。這位柳縣令這才挺直了身板抖著肚子上的肉伸手入轎,隻見一隻纖纖玉手從轎內出來,輕輕落在柳縣令肥厚的手掌上,更顯得指如蔥管,膚似凝脂。接著便見一道纖細秀麗的身影自轎內走出,雖麵容被蓋頭遮了無法看到,但隻憑那隻柔嫩的手和那曼妙的身姿,便可看出這位阮小姐定是位難得的大家閨秀。

這時圍在府門前的百姓之中,忽然鑽出幾個小孩子來,站在最前麵拍手齊聲笑道:“騎大馬,迎花轎,來年再生個胖寶寶!”這本是童言無忌,可偏偏十分應景,便是玄震在一旁聽了這話都不由得莞爾一笑,目光在胖新郎那堆肥肉上多打量幾眼,更何況那些湊熱鬨的百姓,當即都是哈哈大笑。

那新娘被新郎官扶著正走上台階,聽了這話腳下竟是一顫,險些歪倒,那位胖新郎倒還算體貼,忙在旁將她小心護住。隻是那塊同樣繡著鴛鴦戲蓮圖樣的蓋頭卻是微微一晃,露出了下麵半張麵孔來,玄震目光似電,早已瞥見那尖尖下頜,玉臉朱%e5%94%87,隻是這驚鴻一瞥,卻讓他不禁有些恍惚,還未及思索,忽地一陣劇痛自腦中傳來,如同一隻大錘重重地擊打在他的頭顱之上。

“沈哥哥!”

一個極清脆的聲音似是從何處飄入耳中,似熟非熟,好像曾經多次聽到過,卻又無法想出那聲音主人的模樣麵容。玄震一手扶著額頭無力地四下張望,觸目所及皆是喜氣洋洋的陌生麵孔,沒有人朝自己瞅上一眼,方才那個聲音更是無影無蹤。

到底是誰?沈哥哥又是誰?為什麼這聲音如此熟悉,可它的主人自己卻一絲半點也想不起來?為什麼這聲叫喊似乎曾多次聽到過,可一旦細細思索頭顱中隻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