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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 賞飯罰餓 4298 字 2個月前

掉,想是他逃入其中藏了起來。公子若是不介意,我等倒能幫忙將其擒拿。”

不料秋亦卻不冷不熱地開口拒絕:“那還真是不好意思。讓道長帶這麼些人在我莊內搜人,在下介意的很。”

“你!”

底下幾個小道士早就窩了一肚子火,上前便指著鼻子罵道:“你這廝還當真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師兄如此好言相待,你竟這般不領情!”

秋亦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誰說他好言相待,我就定要領他這個情了?此地乃我明月山莊,容不容你們進來,我說了算。

諸位,請罷!”

花台後不遠處的雕欄旁,昔時正拉了聽君伏在那兒探著頭偷聽,因見這小道士口出狂言,他不禁樂了:“這小子可死定了,秋亦此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他不知道,一會兒有得苦頭吃。”

聽君聽著這話奇怪,歪頭去問他。

——怎麼?三少爺還會功夫麼?

“那是自然。”說起這個來,他倒是一臉豔羨,“你彆瞧他這樣,我師叔門中最能打的就是他了。不過為人太懶了些,平時不愛動手罷了。”

那山莊門口的眾道士見他話不多說開口便下逐客令,想昨夜一夜露宿在外,又在此等待這麼長的時間,心中難免不平。交頭接耳了半日,人群裡就有人沉不住氣,拎著劍上前喝道:

“好你個大少爺,我們要替你抓賊人,你還惡語相向,我倒要看看,這山莊有何能耐,能攔得住我!”

他說完,氣焰囂張,大步流星就要往裡頭走。

秋亦本轉身要離開,因聽他大言不慚,耳邊又聞得腳步聲,略略將身形一偏,聚氣於掌,抬袖便朝他%e8%83%b8口拍去。

那人哪裡料得他會突然出手,硬生生吃了這一掌,口中鮮血一噴,就被他擊飛老遠。底下一乾人等瞧他已然動手,也紛紛叫嚷上前,劍鋒直指他麵門,秋亦卻是絲毫不顯紊亂,腳步一閃,微微一挫避開刀劍,繼而將手一扣擒了來人胳膊,左掌一推一送,手法飛快,登時就將其擊倒在地。

大門之前的空地上,隻見他數人亂鬥於此,刀光劍影交錯,地上煙塵皆被勁風卷起,揚揚灑灑,如霧如雲。

昔時靠著那欄杆津津有味地看著秋亦一招一式,時而還搖頭有模有樣得一番點評。聽君卻是一句話沒聽懂,那武功是好是壞,她自然分辨不清,隻瞧秋亦一人赤手空拳,周遭道士卻皆拿了利劍,怎麼看都有些吃虧,心裡也不免緊張擔憂起來。

從前父%e4%ba%b2乃是文官,雖會些拳腳功夫,可也從未在自己麵前舞刀弄槍,她是頭一遭這麼真真切切地看得人打鬥,也是頭一回見秋亦動手。

飛揚的塵土和眩目的劍光下,他身形飄逸,一掌一式靈敏有力,往日不喜言笑的眉宇中神情卻更加的專注認真,寬大的袖袍亦隨他手臂翻飛,在風中獵獵作響……

昔時和她說了半晌的話卻沒見她有所反應,正低頭時,瞧她望著那前麵癡癡發呆,他眉上一皺,改口道:“他……他這身手也馬馬虎虎了,往後要是得空,我比劃幾招給你瞧瞧。”

後者抬起頭來,對他搖頭笑了笑,沒有回應。

秋亦和那群道士打了不過半盞茶時間,已然摞倒十來人,他立於原地,把適才劈手奪來的劍扔到地上,冷眼一撇,看著剩下的幾人。

“還想打麼?”

眾道士心知不是他對手,加之也是理虧在先,遂相互對視了一眼,隻朝他一抱拳,扶了地上的傷者踉踉蹌蹌走出大門。

昔時看他麵無表情地走過來,忙笑著恭維道:“不愧是秋大少爺,這麼兩三下就把他們解決了。”

秋亦看了他一眼,冷聲道:“這群道士已撤走,你也該回常德了。”

“誒誒。”昔時攔住他,諂笑道,“彆啊,你看我,這傷還沒好呢……你就好人做到底,留我住幾日。”

“我說過我是好人麼?”他淡淡回了這句,也沒再搭理他,隻負手舉步,“我們走。”

聽君微微一怔,思索了好一陣才覺得他那最後一句是對自己說的,忙就小跑著跟上前去。

昔時拉也沒拉住,倚著雕欄滿心不爽。

*

年後不久,秋夫人便帶著秋老爺回莊了,聽說這次瞧的大夫還較為靠譜,開的藥方吃了幾副臉色就見好了。為得這個,秋夫人倒是格外高興,賞了底下不少的嬤嬤丫頭。

至於昔時,雖秋亦嘴上沒說讓他留下,可因他本人臉皮夠厚,硬在莊裡住下來,旁的仆從也不好得趕他出去,反而好吃好喝的每日供著,那日子過得不消說有多快活。

山莊裡去過年的丫頭仆役們陸陸續續也都回來了,每日忙忙碌碌些許人,園子裡驀地又熱鬨起來。

正巧今日那管事的姑姑找聽君要了給二小姐的繡品去,這東西正月前她便準備好了,遂沒細細檢查就交了上去,不料當天下午就出了事。

管事的王姑姑和秋夫人房裡的花開那是氣勢洶洶的就衝到秋亦院子裡,把正在修剪枝條的聽君拎到一邊兒,正顏厲色便就嗬斥道:

“你這東西,大正月裡的,平白給夫人添堵麼?這繡樣也敢草草拿上去,真是嫌命長是不是?”

聽君被她罵得一頭霧水,呆呆愣了半會兒,也想不出自己哪裡犯錯。

——姑姑,不知我是怎麼得罪夫人了?

“你還問?”花開念著上回吃的啞巴虧,早等著這個機會來好好修理她,便也罵道,“夫人叫你繡的那牡丹的枕套兒,好端端的,上頭竟帶了血!這大過年的,多不吉利,都說了正月裡不能動針線,你偏偏不聽,這倒好,夫人可氣得呢……”

聽君登時瞪大了眼,心道自己這般小心,從未讓刺著指頭的血落到那絲綢上,怎會見著血?待得認真一想,忽的腦中如鐘鳴般一震。

前些日子,昔時曾在自己房裡待過,似乎也碰過這籃子裡的繡樣,這血跡……大約是那個時候沾上的。

想到這裡,她心頭對昔時恨的直咬牙,又恨自己疏忽大意,沒有多看幾眼就奉上去了。

聽君隻得上前,對那管事的姑姑懇求道。

——此次是我太過粗心,不過……東西我是在正月前便繡好的,應當是旁人劃了口子不慎落在上頭的。求姑姑幫我去夫人麵前說些好話罷。

她急急比完手勢,又往懷中掏了一貫錢出來,王姑姑盯著那錢瞅了瞅,鼻中冷哼:“你不先認認自個兒的錯,倒把事兒賴‘旁人’身上去。我如何幫你說好話?夫人那會子可生氣得很呢,差點沒把我也一並料理了!你說我與你什麼仇什麼怨,為得你這事兒,我還要受牽連。”

花開瞧不懂她比劃的意思,故而在旁邊也不好意思接話。聽君此刻慌得手心發汗,也不曉得如何是好,隻把那錢塞到王姑姑手裡,還沒等她動作,王姑姑就把錢推開來。

“你甭求我,這事兒我可幫不了你!夫人發了話了,你自去管事兒處領銀子走人罷!”

聽君聽得她如此言,隻覺五雷轟頂,當即%e8%85%bf上發軟,她搖頭垂淚,心中糾緊,對著王姑姑就跪了下來。

“你跪我?跪我也沒用。”王姑姑哪裡管她怎麼求,甩了手就冷笑道,“你若是有能耐,求求你家主子倒還有希望,你不是成日裡媚得三少爺這般向著你麼?眼下又來求我作甚麼?”

聞她嘴裡這般輕薄之話,聽君愈發心頭難受,她咬著牙拚命忍淚,卻仍舊跪在地上低頭不起。

王姑姑見她這般,又是氣又是得意,正將還要說話,背後忽聽得有人淡淡開口:

“說的是,我也覺得她來求我比求你管用一些。”

第12章 【窈窕淑女】

王姑姑和花開聽得來者聲音,驟然嚇出一身冷汗,匆匆回頭,卻見得是秋亦站在背後,也不知他是幾時來的,王姑姑忙垂了首,恭敬道:

“三少爺。”

秋亦略一點頭,隻問她道:“是夫人說了要攆她的?”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不等王姑姑回答,花開就搶她一步一本正經道:“是夫人說的,這聽君弄臟了給二小姐準備的繡樣,夫人說‘太不吉利’,還是讓她出去得好。”

秋亦理都沒理她,仍舊問著那王姑姑:“夫人要攆我的人,也不知會我一聲?”

“這……”王姑姑思忖了一番,猶猶豫豫地解釋,“大約是夫人正在氣頭上,所以……未想到這一層。”

“哦……”他意味深長地頷了頷首,“既是在氣頭上,這話,恐也當不得真。”

聽他口氣清淡,王姑姑正在點頭,點著點著方覺得哪裡不對,望著他不明所以:“啊?”

秋亦隻看了她一眼:“你們兩個,大老遠跑到我院子來可還有彆的事?”

“沒、沒彆的什麼事。”王姑姑和花開對視了一眼,遂答道,“隻是前來給她傳個話兒。”

“沒彆的事,那你們還不走?”

“是是是……”王姑姑忙不迭應著,卻又瞄了瞄聽君,遲疑道,“可這丫頭的事……”

秋亦淡淡道:“要不要攆她,我自會向夫人問明白。用不著你來操心。”

因瞧他已如此說,王姑姑自不敢再插話,小聲附和了一句,便拉了花開默默退了下去。

眼見她二人走遠,秋亦這才走至聽君麵前,看她雙肩微抽,隱隱有啼泣之聲,不由皺著眉搖頭道:“人都走了,你還跪什麼?”

聽君仍是低著頭也不敢起來,隻將手一擺。

——此次奴婢犯了大錯,量來夫人不會原諒我的。

秋亦看她這般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你也說了她不會原諒你,那你就是在這裡跪上七天七夜也無用。”

“還不起來?”

聞得他言語裡略有不耐煩之意,聽君隻好緩緩站起身,卻依然垂首不敢抬頭。秋亦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你倒也是倒黴的很,我怎麼就沒見旁人遇上這些個事兒?偏偏你一天到晚,接二連三的。”

她心裡鬱結,心道自己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自打進了山莊來伺候他開始,仿佛所有晦氣都在這兩個月用光了似得。

“我看這莊子裡瞧你順眼的人也沒幾個了。”思及那日書房內金釵所說之話,秋亦不禁冷笑,“我救得了你一回兩回,終究救不了你一輩子。橫豎你也不是個省心的人,依我看,你出去倒比在這裡強,往後便自求多福罷。”

聽君咬了咬下%e5%94%87,想他也的確替自己解了多次圍,說到底怪是自己不爭氣,賴不得彆人什麼……

她靜靜點了頭,豆大的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想到出了山莊,便再無處可去,無家可歸,心裡登時糾緊難受。

秋亦本轉身要走,沒邁出幾步,卻聽她在身後一陣一陣抽咽,那聲音細細軟軟的,像是瓷器破碎一般,零零落落。

他停在原地,踟躕了半晌,微微偏頭,道:

“不過就是被攆出去,犯不著如此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