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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角之宴 舍念念 4074 字 2個月前

底為什麼要受這樣的罪。

如此這麼兩天過去,有一天中午太陽很好,吃完中午飯玉玦突然跟寧馨說“你帶我去剪頭發吧。”

寧馨愕然,她把玉玦掉頭發的事情和穆梁丘說了,穆梁丘跟她說過玉玦的頭發從小就留的很好。

“頭發掉的太厲害了,我想剪短。”

於是寧馨就領著玉玦去剪頭發了,找了附近最好的一個理發店,請了最貴的理發師,寧馨頭一回刷了穆梁丘給她的卡,玉玦那麼漂亮的孩子,寧馨舍不得不好的理發師給她剪。

玉玦的臉蛋很小,頭發剪短之後整張臉就更加精致,“真漂亮。”寧馨說,玉玦羞赧的笑,然後寧馨拖著玉玦的手去找穆梁丘去了。

穆梁丘看見玉玦這個樣子還未來得及驚訝,玉玦就說“你送我出國好不好。”

穆梁丘大驚,細看玉玦。

“我很好,隻是想離開這裡,我會好好兒學東西的。”玉玦很平靜的說,眼睛也很清亮,不再隔著一層霧氣和人說話。

穆梁丘兩口子互相看,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孔澤瞿應該有孩子了,我知道你能送我出國。”

穆梁丘一口氣憋不上來,沉默了好長時間,“你想去哪裡?”

“我不知道哎,你幫我找吧。”

於是這天下午太陽很足的時候,穆梁丘寧馨玉玦三個人趴在小桌上,對著世界地圖找了好久。

☆、第23章 四年

三個人最終還是找到了玉玦要去的地方,歐洲最南端的國家,熱情,奔放,充滿了濃烈的多元文化。

玉玦有哮喘,寒冷的地方最好是不要去,這是穆梁丘考慮的,玉玦倒是沒有考慮到這個,她隻是害怕極了這種規律的平靜的冰冷的生活,倘若去一個和現在生活完全相反的地方,該是讓她能活的稍微好一點吧。

於是出去的地方就這麼定了,在等待所有手續辦下來的期間,玉玦還是住在穆梁丘家裡,這個地方是現在她覺得最溫暖的地方了,山上和山下的小區再是不能去了。

當穆梁丘跟孔澤瞿說了玉玦執意要出去的事情時,孔澤瞿第一反應是不行,沉默了很久之後又沒說其他的了。

玉玦出去,當然是不行的,隻是眼下他竟是找不出反對的理由。說她還那麼小,出去怎麼過活,衣食住行誰張羅?當首先湧上來的問題是這些的時候,孔澤瞿啞然,這曾經是他對玉玦最基本的要求,即便多麼小,自己不讓自己餓死而且體麵的活著是這些年對玉玦的要求。除了這個,再想起來的就是自己想要踏出國門一步都是受限製的,沒有他,誰帶她?

“她現在身體很不好,瘦的很厲害,在我家養幾天走的時候你再見吧。”穆梁丘這麼說。

孔澤瞿又無言,瘦的很厲害,他看見了,隻是現在他有任何一句多餘的話或者動作那之前這些天就是個笑話。

“該到她自己出去的時候了。”

孔澤瞿於是再沒有反對的理由。

穆梁丘很厲害玉玦知道,三四天之後她所有出行的東西就準備好了,甚至這人還將她安排進西班牙最好的公裡大學,玉玦迫不及待要走,這個地方再沒有留戀的東西了,若說還有,就是穆梁丘家的女人了。

玉玦抱著自己膝蓋看寧馨給她裝行李,所有的東西都是兩人這兩天自己買的,從穿的到用的都有,寧馨正絮絮叨叨的說著去了之後怎麼照顧自己,飯怎麼吃,和彆人怎麼交往之類的話,這類對話玉玦覺得陌生又新奇,於是就安靜聽著,寧馨說什麼她都點頭。

“明天要回去麼?”寧馨問,後天玉玦就要走。

玉玦想了想,本來是要回去的,隻是驀地又不想回去了,於是搖頭“去看看爺爺奶奶就行了。”

於是第二天,孔南生接了孔家二老下山,和玉玦在城裡吃了飯,這就算是玉玦和孔家一行人最後的告彆了。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北地到了秋天天總是特彆高,也藍的不像話,早上一早玉玦就起床了,等著寧馨做早飯的時候玉玦站在窗前,望著外麵出神,西山真的很大,站在這裡都能看見西山頂了。

小小的姑娘,剪了頭發顯得更小了,側臉的神情卻像是在這人世間走了幾遭的那樣。

“過來吃飯吧。”

玉玦回神,然後才發覺自己盯著西山頂很長時間了。

“回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等你再見到我的時候我就是超人啦。”玉玦抱了抱寧馨安靜的笑說。

穆梁丘兩口子連同孔南生今天來送玉玦的,旁的就沒有人了。旁邊有個年輕女孩兒也是要出國,邊兒上送行的人有十幾口子,老人小孩兒一大堆,玉玦掃了一眼,不羨慕,可是落寞,她長這麼大,有認同感的所有人,也不過四五個。

穆梁丘看一眼攥著自己衣服下擺的手,玉玦又不覺間攥了他的衣服,這孩子現在處在強烈的不安中。

“臭丫頭,悄沒聲兒的出什麼國?”幾個人都安靜的站著,驀地就有人揚聲從後麵來了。

玉玦回身,看見唐堯正瘸著一條%e8%85%bf向這邊兒跑來。

原來這麼些天沒看見唐堯是因為這人又受傷了,聽見這人的稱呼,玉玦揚起笑“你怎麼來了?”

“你說我怎麼來了?”唐堯怪著聲調反問,然後伸胳膊一把將玉玦擁過來。

“剪了頭發漂亮多了嘛。”唐堯說。

“好看吧?”

“好看。”

“好看的還是你。”玉玦跟以往一樣戲謔。

於是唐堯瞪著眼睛搡了玉玦一把,玉玦笑,唐堯真的很是讓人愛的。

幾個人站著說了會花兒,孔南生最後歎息著抱了抱玉玦,有些話想說又止住了,隻是叮囑了幾句過去之後好好照顧自己。

玉玦最後進去的時候主動抱了抱唐堯,圈著唐堯玉玦小聲說“對不起。”

唐堯更緊的圈了勸玉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於是兩個人笑,除卻了其他,兩個人都是自己孤單時候的伴兒。玉玦最後揮了揮手就進了安檢口,高瘦單薄,走的頭也沒回,那姿勢像是再也不回來。

“走吧。”穆梁丘喊孔澤瞿,人已經看不見了,現在站著乾什麼。

孔澤瞿轉身往出走,他看見的玉玦就是那個決然的背影。

孔澤瞿也是不知,玉玦看到的他亦是個冰冷的側臉。

四年後,西班牙馬德裡。

“你回來了。”聞思修一推開家門,裡麵清悅的聲音傳來,伴隨的還有“滋滋”的聲音,廚房裡正在做飯,正宗的大米飯和炒菜的香味。

客廳裡隻亮著小燈,裡麵圍著圍裙揮舞鍋鏟的女人背對了他,探身拿調味料的手修長纖白,俯身起身之間腰身玲瓏,這樣的女人正熟稔的炒菜裝盤,光是這種結合就讓人覺得現在炒菜的人定然是個妙人。

果然,轉得身來的女人短發濃黑清爽,肌膚細白,眼睛黑亮有神,嘴%e5%94%87也殷紅一點雜色都沒有,脖頸舒展優雅,翹起的下巴很像這裡的當地人,身姿高挑,站著很像是畫裡的東方美人,又帶了點西洋的深邃立體。

聞思修已經認識她四年了,可每看一次都會驚歎真是個美人,這會兒他自然在心裡驚歎,然後又慶幸,得虧當初是他撿到她的,在客廳站著看了半天,踱到廚房。

用手捏了個筍子放進嘴裡,聞思修像是漫不經心的說了個“今天比昨天又美了一點。”

女人哈哈大笑,然後將偷吃的人趕出了廚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屋裡裡的女人叫許玉玦,二十歲快二十一了,從中國來,在這裡住了四年,這屋裡的男人叫聞思修,從法國來,在這裡也住了四年。

這裡是個獨棟公寓,在馬德裡富人區。

“好了,吃飯吧。”將菜一一端出來,兩人就坐下開始吃了,“今天在學校你乾了些啥?”女人問。

“食不言。”聞思修說。

於是女人將桌上的三盤菜都轉移到桌子那邊,自己端著碗坐過去了。

“嗨,你不能這樣。”

“我就這樣。”

聞思修端著碗跟過去,然後開始講自己今天在學校乾了什麼,在路上乾了什麼,講到有趣處,女人哈哈大笑,神采飛揚。

這個女人真的是許玉玦,四年的光景,有些人覺得可能什麼都沒變,可有些人覺得每天都有巨大的變化。

四年前飛機到馬德裡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一下飛機就有人來接玉玦了,來的是西班牙大使館的人,這是孔澤瞿安排的。

接玉玦的人在人群中找到玉玦的時候,玉玦正是茫然的時候。一下飛機,這個城市撲麵而來的濃重感立時讓玉玦一震,但是那個時候當然她是感覺不到什麼曆史濃重感的,她隻是滿眼的慌張,這個殖民地時期興起的國家造成的城市過於複雜,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之後,觸眼的陌生叫玉玦慌張。

她不會西班牙語,雖然她學習過很多語言,可是就是不會西班牙語。

提著行李躊躇之間,猛的,許玉玦好像在人群中看見一個極像孔澤瞿的人了。

即便臨走的時候孔澤瞿一眼都可以不看,可是這會兒玉玦卻是瞬也不瞬的盯著那個像孔澤瞿的男人了,然後,那個男人竟然真的朝她走來,並且說“嗨,你叫許玉玦麼。”用的是法語。

玉玦瞬間清醒了,這個人的聲音不對,孔澤瞿的聲音是低沉的,這個人的聲音卻是稍稍揚高的,再一細看這人的臉,哪裡還有像孔澤瞿一分的地方,唯一像的就是這人也是個瘦高個兒。

陌生的男人知道她的名字,於是玉玦就很清醒了,安靜的點點頭。

“我的中文名叫思修,聞思修。”那人首先這麼說,夾生的中文混合著法語。

“我叫許玉玦。”即便這人好像知道她的名字,玉玦還是說了,用的是純正的中文。

不得不說,潛移默化真的是驚人的,孔澤瞿是個那麼老舊的人,思想和古人一樣,在有些東西跟前有鐵則,比如他認為沒有比漢字更博大精深的文化了,因而玉玦潛移默化之下也還是帶了些語言優越感。

☆、第24章 變

“你的中文真棒!”這不認識的男人說,邊說邊接過玉玦的行李。

玉玦沒有說話,垂了頭慢慢跟著這人走,本來想說她是中國人,中文說的當然棒,可是突然想起,自己可能也不算中國人,生她的是南洋的那個小國,她本來是中國的異鄉人,孔澤瞿也隻是異鄉裡熟悉的陌生人,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