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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遠沒有直視曇宗,語氣倒是穩了下來:“沒有。”

曇宗一把拉住覺遠的衣袍,將他整個人都拉了下來:“哎,坐下坐下。”見覺遠踉蹌一下後很快調整好了姿勢,曇宗滿意摸了一把覺遠的腦袋,“小孩子那麼彆扭做什麼?”

“啪”一聲,覺遠打開自家師父的手,怒瞪道:“我哪裡彆扭!明明是師父你失憶了,連自己徒弟都不記得!”

曇宗眯著眼,拿著燃木戳覺遠的腰:“哎,覺遠皈依佛門前的事情,還有記憶麼?”

覺遠:“……不記得。”

曇宗表示滿意點了點頭:“也失憶了啊,我們不愧是師徒。”

覺遠用手移開燃木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強調:“我、當、時、三、歲。”

曇宗表示風好大,沒聽見,笑著繼續問:“那覺遠想知道以前的事情麼?”

覺遠點點頭又搖頭:“想知道,但不知道也沒有關係。”

曇宗:“嗯,我也想知道我失憶前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很難做好柏穀寺的寺主。這種時候如果覺遠你還是鬨彆扭,總不願意麵對我,我不就更難恢複記憶麼。”

覺遠下意識將手指放到嘴邊啃咬,鼓著還有點嬰兒肥的臉,活像一隻小倉鼠。他思考了許久,終於對上了曇宗的雙眼:“師父,我來幫你恢複記憶。”

曇宗一直緊繃的心終於緩了緩:“太好了,我們先來回憶一下剛才的武功。我第一招叫做普渡四方,你有記憶麼?”

終於坦誠一些的覺遠搖頭:“師父,這可能是你新想出來的招式,失憶對於師父來說,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曇宗跟著搖頭:“我覺得不是我新想出來的,我的本能告訴我不是。”

覺遠眉頭微皺:“可是寺裡也沒有這個招式。師父,你還記不記得彆的招式?”

曇宗摸了摸下巴,深沉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如驚醒一般擊掌:“不記得了。”

“……”覺遠默默起身,森森望了一眼自家師父,“師父,我覺得你不僅失憶了,還可能摔壞了腦子。”

曇宗伸手無辜試圖挽回:“徒兒,為師覺得,為師還能再搶救一下。不要放棄啊!”

覺遠頭也不回離開,隻留下一句話:“師父還是憑直覺自己練武比較好。明嵩師父那邊,我會跟他商量什麼時候開始帶師父學習佛理。”

曇宗沒有起身,提高聲音問道:“徒兒,你跟我一起學麼?”

可惜這一回,覺遠乾脆連話都沒有回,毫不猶豫就離開了。

曇宗鬆開盤著的雙%e8%85%bf,仰天倒地,臉上泛起一絲笑意。記憶缺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融入周圍的環境。雖然違和感如此強烈,但是周圍人散發出的善意,果然還是能安撫一下自己不安的內心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通俗版批注:皈依師:幫忙剃度的師父;依止師:教導的師父。

小劇場:

曇宗:(* ̄︶ ̄)y有個徒弟真呀麼個真好~

覺遠:▼_▼

曇宗:(* ̄︶ ̄)y小徒弟你不要死魚眼呀,你還年輕【咦!

覺遠:▼_▼此人多半有病。

曇宗:▼_▼……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貧僧決鬥了

這戰亂的年代,擁有大片土地的少林寺,將部分的土地讓給百姓耕種,隻收取一點佃租表示意思意思。遇到荒年,少林寺甚至會在柏穀寺舍粥。

理所當然,附近的百姓對少林寺的每一個和尚,都帶著一定的尊敬。而除去還是寺院附近的百姓,就連寺院裡的人,也沒有一個不以崇敬的眼神看明嵩。

明嵩是寺廟內醫術最為高超的和尚,身上總帶著一股濃重的藥草味,喜歡在臉上掛上微微的笑容,就像一尊會移動的活菩薩。

每一個人都會生老病死。病痛的苦難解救者明嵩,此刻雖然掛著笑容,卻很想將麵前的人給直接扔出房門。

曇宗的眼神暗搓搓飄向覺遠,卻慘遭自己和明嵩的小徒弟全然忽視。

掩麵痛哭。五更天後就被慘無人道拖來背書,心好累。小徒弟不睬我,心好累。

左顧右盼覺得沒人能來解救自己,他隻好默默舉手,哭喪著臉:“背不下來,聽不懂,連是哪幾個字都記不住。明嵩,你要不再講一遍?”

明嵩臉上常年溫和的笑容已經快要掛不住了:“當年到底是誰認為你的資質頗佳?三個時辰了,你竟然連一卷都沒有記下。”

曇宗輕咳一聲:“人老了,記憶不好了。你也該多體諒體諒。”

“……”體諒你徒弟還差不多,明嵩深深吐出一口氣,“我今日還要采藥,覺遠你……”

“我跟明嵩師父一起去采藥。”覺遠毫不猶豫拋棄了自家皈依師父。

掩麵痛哭,徒弟已經不肯好好愉快玩耍了。

明嵩看著曇宗一副“被拋棄生無可戀”的樣子,眼角抽了抽:“我會找惠瑒師兄。我看也就惠瑒師兄能夠好好教導你了。”

覺遠既然答應了幫曇宗恢複記憶,此刻帶著掛著死魚眼解釋道:“惠瑒師叔武功高強,因此也負擔了寺院內不少事情,就沒怎麼來看望師父。惠瑒師叔和師父當年拜了同一個師父,所以他應該比我們更熟悉師父。”

秒速恢複生氣的曇宗繼續舉手:“哦,對了,方丈說我還有其他徒弟,有哪些?”

覺遠:“道廣、僧滿、僧豐等等。師父你既然恢複的差不多了,就自己去夥房吃飯。你會遇到他們的。”

“……能教我一個如何在短時間內記住上百個和尚的技能麼?哦,還要臉能和名字對上。”回憶起初醒時候滿世界都是相同的羅漢袍和光頭,曇宗覺得自己魂魄快要出竅了。

明嵩笑笑:“可以,先把我剛才說的那些背下。背多了就能記很快。”

……嚶,魂魄正式出竅。

丟下曇宗,跟隨明嵩去采藥的覺遠忽然想起一件事:“惠瑒師叔來幫忙真的沒有問題麼?畢竟現在曇宗師父什麼記憶都沒有,對戒律也還沒做到深放心上。”

明嵩側頭微笑:“有什麼關係麼?少林寺本就廣收弟子,有一個特例和有兩個特例,並沒有多大差彆。”

覺遠又下意識將手指放到了嘴邊,試圖啃咬,卻被明嵩移開:“你這個習慣總該改一改。”

“反正都成習慣了,改不改都無所謂。”覺遠尷尬扭頭,卻將泛紅的耳朵暴露在了自家明嵩師父麵前。

明嵩笑意更甚,卻沒有再開口。話題也就此被轉移。

少林寺廣收弟子,卻並不會仔細甄選,頂多就是看看有沒有佛緣。佛心見佛,魔心見魔。少林寺總是以寬容的態度接納投奔者。

不過這些,現在的曇宗還並不清楚。等到他見到傳說中的惠瑒師兄的時候,他才驚覺,原來不是所有的和尚都一樣的。

和尚一天要做些什麼呢?無外乎打雜、習武還有學習佛法。背書原來竟是自己的軟肋!被扔回房內的曇宗四十五度幽幽望著窗外雲卷雲舒。聽說自己曾經文武雙全,現在怎麼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一定都是燃木的錯!

屋外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曇宗望向了自己寮房的門。

惠瑒很精神,直接推門而入:“喲,好久不見。我可是放下了一大堆的弟子來專門指導你,可憐的失憶小師弟。”

身體素質極好,嗅覺也極好的曇宗驚詫瞪大了雙眼,直視著忽然冒出的和尚:“……哎?!!!師兄?!!”

惠瑒挑眉:“你是想起我了,還是在吃驚?”

吃驚到已經不會正常說話的曇宗,斷斷續續表達:“寺主,呃,我是說方丈,對,他說,唔,喝酒是犯戒的!”

渾身充斥著酒味的惠瑒從腰間把酒袋拔下放到嘴邊,毫不在意喝了一大口:“喔,是犯戒了。你要喝麼?”▲思▲兔▲網▲

曇宗的視線隨著酒袋而移動,默默吞了口水:“為什麼犯戒了也能喝?”

晃了晃還剩下半袋酒的酒袋,惠瑒哼哼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管那麼多條條框框做什麼?”

“……來一發!”許久不曾聞肉香,許久不曾嘗酒味。瞬間被折服!

但是此刻惠瑒卻嘴角一勾,將酒袋放好,指著曇宗的燃木道:“和我打一場,贏了就隨你喝。”

……=口=哎?!

一盞茶的時間後,練武場,惠瑒和曇宗各拿著一根棍子站在兩邊。

午後的太陽並不刺眼,但還是把旁邊一排排和尚的腦袋照得鋥亮。

腦袋都反光了啊喂!為什麼要來圍觀啊喂!彆探頭了,隻有大小差彆的腦袋誰看都一樣!

一個胖和尚從中大喊:“師父加油!就算失憶了也要打趴師叔!”

鑒於人太多沒膽子逃跑的曇宗咽下快到嘴邊的“我投降”,立刻麵色肅然:“我會的。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新招式。”

“哇——!!”圍觀的和尚群發出一片喧嘩,隨即呼朋喚友,立刻招來了更多的和尚,人數瞬間成幾何倍數增長。

……為師後悔了……剛才哪個和尚叫的!為師一定會深深記住你的!

惠瑒可不管曇宗後不後悔,帶著玩味的笑容,他又喝了一口酒,將酒袋往邊上一扔,拿著棍子的身子忽然就如沒有了骨頭一般。

“嘩——!!”圍觀的和尚們又是一陣驚歎。不愧是少林寺最強武僧之間的對決!

沒骨頭惠瑒雖然整個人東倒西歪,力道上卻無絲毫的減弱,一晃一搖,就拿著棍子直接朝著曇宗劈了過去。

曇宗下意識抬手,用燃木擋住了惠瑒的攻勢,但隻是這一下,就讓他雙手發麻。

……師兄你是吃了大力菠菜麼師兄!

踉蹌後退兩步的曇宗腦子裡竄出不知什麼鬼東西,不過很快就被他拋到了腦後。因為惠瑒根本沒有給他思緒亂飛的時間,他一個轉身,將棍子如拔刀一般甩了出來,側麵襲向了曇宗。

直覺一擋!曇宗剛送了口氣,卻又被惠瑒像貓耍老鼠一招接著一招送到了練武場邊上。

周邊的和尚們已經緊張到無人發聲。

曇宗終於被逼迫到了無法再退,大腦也完全沉浸到武鬥之中。

守缺式放出,曇宗一個橫掃六合直接將畫了一個大圈,將惠瑒逼迫出了一段距離。

惠瑒的眼神在這一刻變了,但是他的節奏卻一點也沒有被曇宗給打亂。

曇宗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股股暖浪,他再次使出守缺式,而下一步,則是他練武時候第一次使用出的普渡四方。

無法靠近的惠瑒,此刻似乎醉得更厲害了,一舉手,一抬足,每一個動作都恰巧能擋住曇宗的攻勢。

圍觀群眾已經連吞咽口水的動作都不敢發出,就怕打擾到場中對打的兩人。

“啪——”、“啪——”棍子聲越來越急促,惠瑒此刻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