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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寒囚狐 刻骨紅豆 4267 字 2個月前

哥哥你不是不知道,待在那兒一個星期,足以改變人心,你且聽我講完,若是淩湮想要撮合你和公主,如此,你們的兵權就可以集中起來,唯她所用,所以,無論是公主還是淩娘娘,一定不會放過妃謐。”妃謐將成為她們利益的共同絆腳石。

淩錦寒的心驟然一緊,淩瓷雖然善耍點心計,那是因為她聰明,更是因為她心細如針,更重要的便是經常不會害他,淩瓷曾說,除了她的未來夫君外,他淩錦寒就是她的依靠。

淩錦寒不知如何應答,唯有把疑惑講出,“你…不是喜歡妃謐麼?”

淩瓷並未先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把自己大膽的猜測說出來給他聽,“哥哥還記得那日我的慶生宴麼?那幾個紈絝子弟每一句針對妃謐是妖,這事沒有多少人知道,或許…如果妃謐有點智商,也會懷疑到我頭上。”她故意頓了頓,抬眼,“是淩湮。”

淩錦寒沒有說話。

淩瓷又回答剛才的問題,“誠然她是一隻妖怪,始初,我處處針對她,是因為我擔憂她會害你,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她是狐妖,會害得我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淩瓷吸了口氣,忍住畏懼的顫唞,“可後來,我發現,她很像從前的淩湮,不過多了一份敢愛敢恨和頑劣罷了。”

“她很愛你。”

淩瓷懷著沉重的心情說出四字,前車之鑒,恐怕這四字從她口中說出來,會貽笑大方。

淩錦寒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不知看出了什麼異樣,本沒什麼異樣,皆是出自真心。

淩瓷現出手腕上的疤痕,最後的囑咐。

“當初我不懂事。”因為她過分擔心妃謐會傷害淩錦寒。

“我也沒想過在這花一般的年紀香消玉損。”因為她還沒遇見自己的心上人。

“那日我是氣昏了頭,聽信一個叫筱筱的女子的唆使,我也不知她是如何進我的房間,那時我沒有多想,頭腦裡隻有憤怒,她讓我以命要挾哥哥放棄妃謐,她保證說不會讓我有事,我就…”釀成了大禍。

“傻妹妹…”所有情緒最後化成一聲殷切心疼的叫喚。

雖然淩瓷先前字句針對淩湮,這使他很憤怒,可淩瓷的初心,就是為了她的哥哥,為了自己。

淩瓷所言,必有她的道理,淩錦寒也不是沒有察覺到,公主上將軍府的次數差不多可以踏破門檻了。

……

芙蓉露下落,楊柳月中疏。

最後沒有去成遊山玩水,隻因淩錦寒吐了一灘血。

所有禦醫都照顧著皇帝,抽不來一兩個,照顧淩錦寒的都是民間大夫,外加一個妃謐,妃謐給淩錦寒把了脈,情況有些不樂觀,淩錦寒的心脈突然萎縮得很厲害,她的靈術根本沒有辦法緩解,遑論是醫治。

“怎麼辦…”明明早就知道他不能活過二十八歲,可剛捧在手裡愛惜,眨眼卻要失去,情何以堪?

妃謐用儘一切辦法,情況也沒有改變半分,淩錦寒昏在床上,睡夢中也在掙紮著心臟被壓抑的痛苦。

“如果水神在就好了…”妃謐無精打采地歎了口氣。

休息了一個多月,淩錦寒的身體才緩了些,妃謐懂得了照顧人,雖然很累,不過看著他經自己的手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心頭又是彆一番歡悅。

淩瓷沒幫上什麼忙,她想,哥哥身旁有了妃謐,有些事,著實不再需要她了。

可妃謐就是看她不順眼,淩瓷也不稀罕能讓妃謐順眼,臉上還是一慣的嬌縱。

那日,皇城來了一場大雪,阻斷了多數山路,那場大雪應了臘梅的妖媚之芳,騷人也不禁歎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俗了人。 ”

不管是山野還是庭院內的梅枝,枝椏間竄出一朵兩朵小白花,紅-星點蕊,在一片雪地中隨風飄揚,照顧了雪色。也有臘梅似火,緋色綻開在白地裡,搖搖墜墜,好像不小心潑撒朱砂入宣紙兀自被清風挑-弄。

在大雪稍融後,妃謐收到淩瓷的邀請函,紙上寫著興邀嫂於十裡無名亭。

字字端正如其人,不過妃謐順手一扔,原本她是十分不願前去,說不定是一場陰謀。

可淩錦寒睡下了,而妃謐在雪天就精神飽滿,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為了不打擾淩錦寒,自己蹲門口去了。

後來著實按捺不住好奇和疑惑,竟真的赴約。

妃謐精神煥發地蹦跳到所謂的無名亭,下雪後山路不好走,可對於妃謐來說如履平地。

淩瓷披了一件兔絨灰領棉襖,手裡還拿著一個暖手金爐,正襟危坐著,她背靠石椅,微微偏頭,發呆看著亭外雪景,地上還展開一把油紙傘。

妃謐應了淩錦寒的要求,把衣服穿得厚了些,毛絨的領子和袖尾,平添一分清純可人。

“淩瓷,怎麼,又要尋死麼?這裡沒什麼人,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撒手不管。”妃謐首先調侃。

淩瓷隨了平日的性子輕哼了一聲,“如果哥哥找不到我…他一定會很擔心的,呃…所以你一定不會置我於不顧。”

妃謐的成仙大劫將臨,靈術行使得十分小心翼翼,上次為救醒淩錦寒,已經浪費不少儲久的真氣。妃謐的聲音逐漸軟了下來,不討喜道,“你究竟要耍什麼花樣。”

淩瓷笑逐顏開,不但沒有緩解妃謐此刻寒毛卓豎的警惕,還加緊了,淩瓷撐著頭,“妃謐,從前是我的不對,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記晚輩的仇。”

妃謐還站在亭外,亭前的雪覆蓋住底幾層階梯,雪地上出現了一排又一排有規律無順序的腳印。

“你的意思是要我原諒你之前所為的無理取鬨?哼,好笑,你彆以為我不知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不會是想一筆勾銷了從前的恩怨,再築新仇。”不知是妃謐太天真還是把淩瓷看得太簡單,妃謐才說出這段話。

妃謐拍了拍肩膀上落下的雪碎,又抬眼望了望亭前一棵老樹,雪就是從老樹承載的枝椏落下的。

“不跟你玩了,我還有事。”妃謐轉身就說離開,淩瓷不小心踢了腳下的油紙傘,走下亭,伸手按住妃謐的肩膀,妃謐回身下意識點了她的%e7%a9%b4,

淩瓷就隻能乾瞪眼,妃謐撇嘴看著她如今這副模樣,看得她捂肚大笑,妃謐裝模作樣地擺正她%e8%83%b8`前的一縷青絲,撫了撫鬢上雪,拱手告辭。

今日上午下了那場小雪,下午就不會再下了,淩瓷穿得挺暖和,在此地待個半小時算是給她點教訓,妃謐還心善地給她弄了個小結界,防得了小妖野獸,畢竟荒山野嶺,一個女孩子傻站在這裡委實不妥,雖然說是她點的%e7%a9%b4,是她要教訓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

☆、抱恨黃泉

當晚的天氣攜著一絲絲冷風襲向家家戶戶,門窗縫隙間被冷風躥進,在悲鳴嗚咽聲中安寢誠然是件十分艱難的事,可妃謐做到了,睡得安穩而且也沒蹬被子,這讓在燭火下看書的淩錦寒鬆了口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淩錦寒垂著眼,雖然疲累卻也睡不著,無心翻了幾頁書,沒把內容記在心上,一直抬眼看著妃謐熟睡的模樣。

在晃神間,眼角有暗影來回移動,始初以為是樹影飄搖,又猛地想起房門並無種植任何植物,淩錦寒放下書,慢悠悠地給妃謐加了條被子,穿過珠簾,打開了門,果然不出他所料。

是淩瓷的貼身婢女,她急急慌慌地跑到將軍門前,卻不敢擅自敲門,唯有著急不安地徘徊門前。

“有事?”淩錦寒問。

外邊天冷,侍女縮著身子,牙齒在%e5%94%87間打顫,“將…將軍福安,奴婢有事稟告,大小姐今日上午出了門,沒把奴婢帶了去,眼下天已經黑了,而且外頭天氣這麼壞,二小姐卻還沒回府,奴婢好擔心…實屬無奈,才叨擾將軍。”

“瓷兒沒回府?!”淩錦寒一時心急,沒把聲音壓住,反而提高了音量,他轉眼望了望屋內,默了一會,他低聲道,“她出府前可有說過她要去哪?”

侍女瑟瑟發抖中努力回想,啊了一聲,就說想起來了,“大小姐同奴婢提起,她說她要去無名亭見她的妖嫂,化乾戈為玉帛。”

“無名亭?!我聽過,不過沒去過。”淩錦寒眯起眼,又問,“妖嫂?!瓷兒就是這樣稱呼夫人的?”

侍女在寒風中手腳有些麻木,又悸又畏,撲通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大喊饒命,“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是…大小姐的原話,奴婢…素日並非如此稱呼夫人的。”

淩錦寒擺擺手,讓她下去,獨自披了件披風冒著寒風凜凜前往無名亭,他知道大致位置,下人隨手塞了個提燈給他,前往無名亭的路不那麼好走,走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才穿過那片林子抵達。

火光在燈籠裡搖搖晃晃,幾次險些熄滅,淩錦寒一腳踩下空曠的土地,一腳陷了下去,土地上還有一層厚厚的積雪,淩錦寒儘量把腳提高,並無人在無名亭中,他又喊了幾聲,無人應答。他顧著無名亭,走上前幾步登上亭內,途中,有什麼東西勾住他的衣裳,淩錦寒並無太大在意,隻知道亭內無人。

又下了亭,又被什麼東西輕勾住衣裳,他把提燈靠近那個東西,發現是把油紙傘,繞過油紙傘,又照到一個雪人,狂風大作,雪人似乎不太完整,露出不屬於雪人的顏色。

淩錦寒心生疑惑,拍了拍雪人,雪人身上雪大部分被吹走,還有部分被拍落雪地,現出了一個人的模樣,淩錦寒瞪大眼睛看了看它的模樣,%e8%88%8c頭仿若打結,驚詫道,“瓷…瓷兒…”

……

公主駕臨將軍府,這一趟來得巧,恰好風雪交加,這晚直接住下。

沒人去打攪妃謐睡覺,將軍又外出有事,公主一個人待著煩悶,自己同自己下著棋子。

好不容易等到淩錦寒回來,他渾身雪漬,臉上有摔傷的痕跡,懷裡抱著一個人,不知是情緒所致還是天氣原因,他顫唞地很厲害,他喘著氣,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屋內有碳火,十分暖和,似乎被這暖和緩過神來,他歇斯底裡道,“來人,備熱水!喚大夫!”

陌縈宓正撐頭打瞌睡,聽到這聲吼,不耐煩地醒過來,看到淩錦寒,紅%e5%94%87一彎,站起身來,滿眼的柔情。縈宓公主有一張粉雕玉啄的小臉,潔白的肌膚,鬢發戴著鳳雀冠,紅繡牡丹豔豔,檸黃水袖,紅紗迤邐,腰係錦金瓊玉流蘇。

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準備著,淩錦寒把淩瓷帶入房間,公主也好奇湊熱鬨,聽到淩瓷的婢女痛哭流涕,“將軍!將軍!你要為大小姐做主啊!奴婢…奴婢剛才探過大小姐的鼻息…大小姐已經…已經沒了…”

淩錦寒不為所動,握住淩瓷的手,真的很冰涼,與死人無彆,妃謐的手也沒有這麼冷,在他的暖和下,妃謐逐漸了凡人變成了體溫,可他很少暖和她的%e4%ba%b2妹妹淩瓷的手,最後…她的手變得如死人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