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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寒囚狐 刻骨紅豆 4255 字 2個月前

他痛苦不堪,腦海裡都是同妃謐在一起的一閃而過的畫麵,他猜想,妃謐一定是出事了,連忙騎馬一天一夜趕到湘葭,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來到此地,好像有股力量在驅動著他。

果然,穀裡黑氣彌漫,斷定是凶煞之氣,一雙憤怒的紅眼在黑氣中漂浮,嘶吼聲震徹整個山穀,他有些昏意,巨大的響聲令他這個凡人感到不適,他猛地搖了搖腦袋,從馬上取下弓箭,箭盒裡隻有五支箭,雖說射中了,可疫獸的身體是一團黑霧,普通的箭隻是猶如穿過空氣罷了。

他爬下了穀,他感覺到,感覺到妃謐就在附近,受了重傷,可憐楚楚,可疫獸似乎發現了這個凡人,一股黑風把他卷下穀層,省事不少,他跌在妃姿一旁,妃姿正昏迷著,她身旁有一把泛光的箭,淩錦寒見到箭就搭上弓,全神貫注地射-了出去,正好射-中疫獸的眼睛,疫獸疼痛難忍,最後是掙紮幾番好久才倒下了,沒想到,他的弱點竟然是那微不足道的眼睛,這點連妃姿都沒想過,之後,疫獸的黑氣越來越濃,這是發怒的征兆,妃謐不知疫獸死而憤怒,盲目封印,她吃下紅流珠,墜落疫獸體內。恰好疫獸頻臨死亡,否則,妃謐真會神形俱滅。

“疼嗎?”妃謐問。

淩錦寒把妃謐放在地上,以手撐地,坐了起來,妃謐也坐著,“不疼,有你在,什麼都不疼。”

妃謐垂眸,按住淩錦寒的衣襟,最後失望地放下手,“罷了,是歌…”

“什麼罷了?你還在生我氣?你…”淩錦寒激動得把身子往妃謐身上傾,可背後的疼痛令他折返。

“誒!你彆亂動了,我看你是折了骨頭…我想告訴你的是…”妃謐搖搖頭,“恐怕我不能守約了。”

立誓易,守約難,她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有一顆深情不變的心。

妃謐看著消散的黑霧,預料妃姿他們會下穀,看到淩錦寒,這就麻煩了。

妃謐撿起淩錦寒掉落的冰影劍推給他,迫切道,“你快走…你再不走…師傅會生疑,我怕…她會殺了你。”

“我不走,我隻要你的解釋,妃謐,你敢說你不愛我?或許…你說出來,我就可能會放棄。”淩錦寒一字一頓道,僅是希望妃謐收回剛才的話。

“你何必執迷不悟。”形式緊迫,妃謐一甩手,儗徯劍現於手心,抵在他們二人身前,淩錦寒用劍鞘擋回。

“妃謐,多少困難我們都度過了,有雲,生死夫妻方可共渡患難,你我經曆過生死,什麼誤會越不過,還是…妖都無心,這般冷血無情。”

妃謐抬眼,對上他燦若星辰的眼眸,蘊藏的星雲朦朧不清,水中月乘風浮動。

冷血無心,那是之前的妃謐,而今,情深彼愛,這是愛上是歌的妃謐。

妃謐收回劍,抱住淩錦寒,“我希望你能等我一個花季的時間,我一定會再和你見麵,與你花前月下,聽你%e5%90%9f詩,醉臥君懷。”

她轉頭就消失在黑霧之後的嵐光中。

作者有話要說:

☆、未待良天

疫獸被滅,湘葭的疫情也得到緩解,翾禦將軍本該是忙得廢寢忘食,竟悠閒地躺在府裡,多少回不見得外出,推了又推皇帝的急召,越發懶散,每天除了擦劍舞劍,也沒多說幾句話。

愛得起,就等得起。

一個花季,或長或短,隻要是妃謐%e4%ba%b2口所言,他定忠守。

╭ ╯

天山雪嶺。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四人無不受傷,妃姿元氣大損,恐怕撐不了多久,為保仙身,她隻好沉睡千年,千年後方可恢複,而幾年以後,就是妃謐的成仙大劫,當初打算的多麼周密,現今都隻是空談。師兄妹把妃姿放入冰床,在冰洞外實施結界。

妃謐想偷跑,卻被玄淵一把抓住,“你在洞裡陪師傅,該出來時才允你出來。”

說的好聽了,就是看好師傅的身體,陪師傅,在冰洞裡修煉,說的變相了,就是“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待在裡麵。”

“師兄,你也傷的不輕,馥冰公主不也是為你受傷了嗎?你…”妃謐不斷找借口。

“閉嘴,你話怎麼這麼多,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之前你貪玩,我竟也任由你,現在,師傅已經不能幫你太多,萬年修煉,今朝成仙,成則占得仙位,敗則灰飛煙滅,這不僅是關係到玄雪之狐的榮光,還關係到你的性命安安危。”玄淵這是真的生氣了,眼下事態越發嚴重,妃謐若再沉迷紅塵世俗,就失了為仙的本質。

“呃,我錯了還不行嗎,師兄彆生氣了,我…這就去。”不止被後果嚇壞,也被玄淵的斥責屈服。

妃謐乖乖地把自己困在結界裡,玄淵走出幾裡,夜馥冰也跟著,默聲跟著。

玄淵再走了幾步,捂著%e8%83%b8口,一股腥味彌漫鼻喉間,噗地吐出了血,步伐趔趄,夜馥冰伸手一扶,玄淵驟然抽出手,夜馥冰滿眼悲愴,也放下了手。

“玄淵,我老實跟你說,據我經驗而談,妃謐根本無心成仙,隻是你師傅和你對她加注的期望,她不得不選擇成全你們,而現今出了這種變動,恐怕成仙的希望渺茫再渺茫,再者,她喜歡淩錦寒,足已讓她身敗名裂。”

玄淵沒有惱,“她肩負著保護天山雪嶺的光榮使命,他日還是玄雪之狐族的族長,所有希冀在她身上,所有任務都讓她扛,她從未真正成熟,隻顧著玩耍尋樂,可是,即便如此,她是師傅的唯一女徒弟,手把手教出來的好徒兒,玄雪之狐族的後人,這是她生來的命運。”玄淵輕笑一聲,淡淡的苦澀。

夜馥冰很慶幸他能跟自己說這麼多,可惜都是關於妃謐,你喜歡你的好師妹,不就是日久生情麼,她堅持不懈地跟在他身邊,終有一日,會厭煩妃謐的無理取鬨,終會回頭再望等候多時的夜馥冰。

玄淵愛妃謐,從前出於哥哥愛妹妹,一心地守護,打鬨玩樂,而今,不知什麼時候起,就起了跟她長相廝守的念想,對妃謐而言,他隻是一個師兄,保護師妹之責的師兄,這種純粹單純的情感,他怎忍心打破,到時候一拍兩散,可能會牽累更廣,玄淵愛妃謐,隻有玄淵自個知道那種愛得滋味,愛而不得,起於心頭,覆於心頭。

兩人逐漸走遠,夜馥冰一直光明正大地跟著她,名譽定會受損,可那是她的事,與他何乾,這天上,沒多少個人敢議論。

在冰洞裡,妃謐拖鞋腮幫子,跪坐在冰床旁,細細斟酌妃姿的容貌,實際上在發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碰到妃姿的手,妃姿有著靡顏膩理,令人寤寐思之,而其寐時,嘴角好似噙著笑意,平靜似月。

“師傅,徒兒受不了苦,寧可享受一時的樂趣,也不願挨一時的苦楚。”妃謐壯了壯膽,摸上妃姿的臉龐,“師傅,我愛上了一個凡人,很愛很愛他,當初…我以為我是那種拿的起就放的下的狐狸,因為那時我從未知道會有這樣一種東西讓我緊追不舍,不離不棄,好想…好想放棄師傅,放棄師兄,放棄我的家,一心一意和他在一起,隻想和他在一起,直到我死了,忘記了…”說著說著,哭腔越發明顯,最後無聲落淚,撒落妃姿的手上,妃姿沒有動,因為沉睡之時,翻天覆地也不知道,所以,妃謐才有勇氣同妃姿說起,可那是沉睡著的妃姿。

“對不起,師傅,我答應過是歌,我要陪他,直到白骨為沙。”妃謐下了冰階,在冰階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徒兒不孝,成仙之事,全憑天意,徒兒怠慢修煉,已經遲了,已經錯了,就讓它一錯再錯吧。”

額上磕出血痕,血流順著鼻梁流到口邊,與紅%e5%94%87溶在一體。

╭╯

那將軍府的玉牌匾在陽光下泛著熠熠細微的光芒,兩座石獅子凶神惡煞,嚇唬小鬼,門兩側有家丁守衛,門前空曠,石磚鋪成的地麵承受著太陽的炙烤。

幾縷清風拂過岸上楊柳垂條,柳絮漫天飛舞,不知不覺,已經進春這麼久了,拂過妃謐腮邊的青絲,額上覆著白紗遮住傷痕,她的靈氣才恢複了四層,她撫了撫額上的白紗,思忖良久,並沒有進將軍府的門,而是找老榕樹,暫且叫他木靈,木靈是一棵不知歲數的老榕樹,曾教訓過妃謐,也曾護著妃謐,這次再找他,就是想讓他掩住額上的傷痕。

“這點小事。”木靈並沒有因妃謐人緣身份高貴而敬畏什麼,依舊一副老長輩教訓小輩的沉穩模樣。

好不容易,妃謐幫他清理他身上的白蟻,他才肯爽快地答應了。

還是去了傷痕,省得他擔憂。▽思▽兔▽網▽

妃謐翻牆入室,躲過守衛,這並非一種樂趣,隻是她想要看見淩錦寒看見她的那種表情,心底很是享受和滿足。

淩錦寒在後室,後室該實在款待什麼人,最大可能就是陌仟逸,妃謐躲在不遠的大樹後,探出腦袋,聽到對話。

疏影婆娑,樹葉篩影,恬靜美好。

“好久沒見你了,每次召你,視而不見,忙完湘葭之事,就來看看你了。”那金冠錦服的男子,果真是陌仟逸,他摩挲著茶蓋,靜候茶涼。

“淩湮最近在房裡練寫字,至於練什麼字,隻有夫人知道。”淩錦寒抿了口茶,彎%e5%94%87笑著。

“你這是變著法子揭穿我來找淩湮,好你個淩錦寒,小心朕治你欺君之罪。”陌仟逸的語氣溫和,摻雜著調侃,完全沒有責怪之意。

“請皇上贖罪。”淩錦寒低眉。

“嗯,這還差不多。”

“若是皇上喜歡令妹,且把她娶了,再這般耗下去,恐怕不是辦法。”

“不可,宮裡上有縈宓,下有後宮佳麗,就算我能保護她,可也不能無時無刻地在她身邊。”陌仟逸輕歎口氣。

“我知道。”淩錦寒淡淡地應了聲。

之後轉移了話題。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個妃謐非同一般女子,朕還聽說,她…不是人,可有此事?”陌仟逸抬眉,試探問道。

“她隻是一個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就哭,偶爾撒撒嬌,同我鬥氣,喜歡捉弄人,稚氣未%e8%84%b1的小姑娘而已,不知皇上從何聽來她不是人?如此詆毀末將的夫人,該賜腰斬。”淩錦寒笑著笑著就冷了起來。

“嗬,你的夫人,你們從未拜堂,就算…你們有肌膚之%e4%ba%b2,可我家公主終究是要嫁給你。”

氣氛逐漸變得僵硬,有一股火藥味隨之產生。

“我不會娶公主,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陌仟逸按耐不住,緩緩起身,冷笑,“淩錦寒,朕把你看重,你就彆恃寵而驕,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朕,你若因妃謐不娶公主,我就殺了他,如果你寧死不屈,我就滿門抄斬。”

“好狠,不愧是帝皇之尊。”淩錦寒沒多大表情,依舊處事不驚地喝茶。

“罷了,皆是朕咎由自取,愛而不得,得而不舍,舍而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