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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喪著臉道:“我身邊一千兩銀子也沒有,哪裡拿得出三百八十萬兩?”齊樂道:“也罷!沒有銀子,準你退貨。你快將你的父%e4%ba%b2、母%e4%ba%b2、奶奶、死去外婆,一起交還給我。少一根頭發也不行。”鄭克塽料想這樣胡纏下去,終究不是了局,眼望阿珂,隻盼她來說個情,可是她偏偏站得遠遠地,背轉了身,決意置身事外。他心中大急,瞧齊樂這般情勢,定是要砍去自己一手一足,不由得連連磕頭,說道:“齊香主,我……我害了陳軍師,的確是罪該萬死,隻求你寬宏大量,饒了小人一命。就算是我欠了你老人家三百八十萬兩銀子,我……我一定設法歸還。”

齊樂見折磨得他如此狼狽,憤恨稍泄,說道:“那麼你寫下一張欠據來。”鄭克塽大喜,忙道:“是,是。”轉身向衛士道:“拿紙筆來。”可是在這荒島之上,哪裡有什麼紙筆?那衛士倒也機靈,當即撕下自己長衫下擺,說道:“那邊死人很多,咱們蘸些血來寫便是。”說著便要去拖風際中的屍首。齊樂左手一伸,抓住了鄭克塽右腕,白光一閃,揮匕首割下了他右手食指的一節。鄭克塽大聲慘叫。齊樂道:“用你指上的血來寫。你這般誠意,我便少算一些,三百七十五萬兩好了,這讓利可大。”

鄭克塽痛得全身發抖,一時手足無措。齊樂道:“你慢慢寫罷,要是血乾了不夠用,我再割你第二根手指,這樣你就又能省下些銀兩。”鄭克塽忙道:“是,是!”哪裡還敢遲延,咬牙忍痛,將就斷了的食指在衣裾上寫道:“欠銀三百七十五萬兩正。鄭克塽押。”寫了這十三個字,痛得幾欲暈去。

齊樂冷笑道:“虧你堂堂的王府公子,平時練字不用功,寫一張欠據,幾個字歪歪斜斜,全是敗筆。”將衣裾接了過來,交給雙兒,道:“你收下了。瞧瞧銀碼沒短寫了罷?這人奸詐狡猾,彆少寫了幾兩。”雙兒笑道:“三百七十五萬兩銀子,倒沒少了。”說著將血書收入懷中。

齊樂哈哈大笑,對鄭克塽下頦一腳踢去,喝道:“滾罷!”鄭克塽一個跟頭,滾了出去。衛士搶上扶起,包了他手指傷口。兩名衛士分彆負起鄭克塽和馮錫範,上了一艘小艇,向海中劃去。齊樂笑聲不絕,忽然想起師傅慘死,忍不住又放聲大哭。

鄭克塽待小艇劃出數十丈,這才驚魂略定,道:“咱們去搶了大船開走,料得這群天殺的狗賊追趕不上。”可是駛近大船,卻見船隊上無舵,一應船具全無。馮錫範恨恨地道:“這批狗賊收起來了。”眼見大海茫茫,波浪洶湧,小艇中無糧無水,如何能夠遠航?鄭克塽道:“咱們回去再求求那小賊,向他借船,最多又寫三百萬兩欠據。”馮錫範道:“他們也隻有一艘船,怎麼借給咱們?我寧可葬身魚腹,也不願再去向這小賊哀求。”鄭克塽聽他說得斬截,不敢違拗,隻得歎了口氣,吩咐三名衛士將小艇往大海中劃去。

齊樂等望著鄭克塽的小艇劃向大海,發現大船航行不得,這才劃艇遠去,都是忍不住好笑。蘇荃見齊樂又哭又笑,總是難泯喪師之痛,要說些話引她分心,便道:“這鄭家二公子奸詐之極,明明是想搶咱們的大船。齊樂,你這三百多萬兩銀子,我瞧他是非賴不可。”齊樂道:“料想這家夥也是不會還的。”蘇荃笑道:“你做什麼都精明得很,可是剛才這家夥把你自己的老婆賣給你,一萬兩銀子就算清賬,你想也不想就答應,定是你愛阿珂妹子愛得糊塗了。那時候,他就是要你倒找一百萬兩銀子,我瞧你也會答應。”齊樂伸袖子抹了抹眼淚,笑了起來,說道:“你哪句話是聽我答應了,我就是想著可以慢慢再跟他算賬,被他,嗯,被他趁虛而入了。”齊樂胡亂用了個不恰當的成語,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方怡問道:“後來怎麼才想起原來是吃了大虧?”齊樂搔了搔頭,道:“殺了風際中之後,我心裡再沒什麼擔憂的事,忽然間腦子就清楚起來了。”

眾人迭%e8%84%b1奇險,直到此刻,所有強敵死的死,逃的逃,島上才得太平。人人都是感到心力交瘁。齊樂這時雙腳有如千斤之重,支持不住,便躺在沙灘上休息。雙兒給她按摩背上被風際中點過的%e7%a9%b4道。夕陽返照,水波搖晃,海麵上有如萬道金蛇競相竄躍,景色奇麗無方。眾女一個個坐了下來。過不多時,齊樂鼾聲先作,不久眾女先後都睡著了。

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後,方怡先行醒來,到齊樂舊日的中軍帳茅屋裡弄了飯菜,叫眾人來吃。大堂上燃了兩根鬆柴,照得通屋都明。八人團團圍坐,吃過飯後,方怡和雙兒將碗筷收拾下去。

齊樂從眾女臉上一個個瞧過去,此時倚紅偎翠,心中和平,笑道:“當年我給這小島取名為通吃島,原來早有先見之明,你們都要做我老婆。從今而後,我們住在這通吃島上壽與天齊,仙福永享。”

蘇荃道:“這八個字不吉利,以後再也彆說了。”齊樂立時省悟,知她不願意聽到任何與洪教主有關之事,忙道:“對,對!是我胡說八道。”蘇荃道:“再說了,我可沒答應做你老婆。”說著話鋒一轉,“不過呢,我挺欣賞你的,以後你要是能讓我愛上你的話,那也不是不能考慮的。”話畢哈哈大笑。齊樂愣道:“啊?人家阿珂有了咱們的齊小樂,都自願做我老婆了,你也有了齊小樂,為什麼還要我追你啊……啊呀……”原是阿珂在一旁紅了臉,捶打了她一下,蘇荃啐笑道:“呸,哪來的齊小樂?齊小樂是什麼?”建寧這是也氣衝衝的插話道:“就是!死小桂子!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你是女的還讓她們有了小寶寶!你到底是不是女的啊!你是不是騙我了?是不是!”沐劍屏與雙兒雖然都聽得紅了臉,卻也不免好奇,都看向齊樂,齊樂哭笑不得道:“噯噯,沒有沒有,都是假的,是騙人的……”為了滿足眾人的好奇心,齊樂隻好細細交待了諸多前因後果,建寧這才放過她,然後興奮道:“噯,你看,我也沒答應做你老婆,你也來追我吧!”齊樂立馬苦了臉,連連擺手道:“不不,公主,你看,我們一直都是純戰友關係!追你就不必了,我不能破壞咱們純真的友情啊!”“什麼?!”建寧聞言,柳眉倒豎,舉手就要去打她,這時一旁的蘇荃一雙妙目,向她掃了一眼,建寧似有感應似的,打了個寒顫,看過去,隻好放下了手,悻悻作罷。

蘇荃適時道:“施琅和鄭克塽回去之後,多半會帶了兵來報仇,咱們可不能在這島上長住。”眾人齊聲稱是。方怡道:“荃姐姐,你說咱們到哪裡去才是?”蘇荃眼望齊樂,笑道:“還是聽至尊寶的主意罷。”齊樂笑道:“你叫我至尊寶?”蘇荃笑道:“若不是至尊寶,怎能通吃?”齊樂哈哈大笑,道:“原來我名字中可沒有寶字,也能跟韋小寶一樣叫至尊寶。”建寧疑問:“韋小寶?那是誰?”齊樂被問得一愣,忽然想起遠在揚州的韋春芳,道:“是個於我大有恩惠的好朋友,不過不幸罹難了,留下個老母%e4%ba%b2,我本該替他儘孝……”

眾女從來沒聽過她提起自己的家人,均想她有此孝心,倒也難得,齊問:“那位夫人這時候在哪裡?”眼望眾女一齊瞧著自己,歎了口氣,說道:“她在揚州麗春院。”眾女一聽到“揚州麗春院”五字,除了建寧一人之外,其餘六人登時紅霞撲麵,有的轉過臉去,有的低下頭來。

建寧道:“啊,揚州麗春院,你答應過要帶我去玩的。”方怡微笑道:“她損你呢,彆聽她的。那是個最不正經的所在。”建寧道:“為什麼不正經?你去玩過嗎?為什麼你們個個神情這樣古怪?”方怡忍住了笑不答。建寧摟住了沐劍屏的肩頭,說道:“好妹子,你說給我聽。”沐劍屏漲紅了臉,說道:“那……那是一所妓院。”建寧兀自不解,問道:“那位夫人在妓院裡乾什麼?聽說那是男人玩的地方啊。”方怡笑道:“她從來就愛胡說八道,你隻要信了她半句,就夠你頭痛的了。”

那日在麗春院中,除了建寧之外,其餘六女此刻都在跟前。眼見六女神色忸怩,自是人人想起了那晚的情景,齊樂笑%e5%90%9f%e5%90%9f地道:“咱們就算永遠住在這通吃島上,那也不寂寞啊。荃姐姐、阿珂,你們肚子裡已有了我的孩兒,不知還有哪一個,肚子裡是有了孩兒的?”此言一出,方怡等四女的臉更加紅了。沐劍屏忙道:“我沒有,我沒有。”曾柔見齊樂的眼光望向自己,便白了他一眼,說道:“沒有!”齊樂道:“好雙兒,一定是咱們大功告成了。”雙兒一躍而起,躲入了屋角,說道:“不,不!”齊樂對方怡笑道:“怡姐姐,你呢?你到麗春院的時,肚皮裡塞了個枕頭,假裝大肚子,一定有先見之明。”方怡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啐道:“死太監,我們怎麼會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沐劍屏道:“是喲。師姐、曾姐姐、雙兒妹跟我四個,又沒跟你拜堂成%e4%ba%b2,怎麼會有孩子呢?齊姊姊你壞死了,你跟荃姐姐、阿珂姐姐幾時拜了天地,也不跟我說,又不請我喝喜酒。”眾人聽她說得天真,都是笑了起來。方怡一麵笑,一麵伸臂摟住了她腰,說道:“小師妹,那麼今兒晚上你就跟她拜天地做夫妻罷。”沐劍屏道:“不成的。這荒島上又沒花轎。我見做新娘子都要穿上紅衣裙,還要鳳冠霞帔,咱們可都沒有。”蘇荃笑道:“將就著一些,也不要緊的。明天去采些花兒,編個花冠,就算是鳳冠了。”

隻聽沐劍屏道:“就算在這裡拜天地,那也是方師姐先拜。”方怡道:“不,你是郡主娘娘,當然是你先拜。”沐劍屏道:“我們是亡國之人,還講什麼郡主不郡主。”方怡微笑道:“那麼雙兒妹子先跟她拜天地罷。你跟她的時候最久,一起出生入死的,患難之交,與眾不同。”雙兒紅著臉:“你再說,我要走了。”說著奔向門口,卻被方怡笑著抱住。蘇荃向齊樂笑道:“齊樂,你自己說罷。”齊樂輕笑道:“拜天地的事,慢慢再說。咱們明兒先葬了師傅。”眾女一聽,登時肅然,沒想到她說出這樣一句禮義兼備的話來。

這一晚荒島陋屋,春意融融。

次日八人直睡到日上三竿,這才起身。齊樂率領七女,掩埋陳近南的遺體,眼見黃土蓋住了師傅的身子,不知為何,隻覺得這一蓋,就跟自己原來的世界真正斷了關係,忍不住又放聲大哭。眾女一齊跪下,在墳前行禮。建寧因是大清公主,並未跪拜。

眾人拜畢站起,轉過身來。方怡突然叫道:“啊喲,船呢?船到哪裡去了?”眾人叫她叫得驚惶,齊向海中望去,隻見停泊著的那艘大船已不見了影蹤,無不大吃一驚,極目遠眺,惟見碧海無際,遠遠與藍天相接,海麵上數十隻白鳥上下飛翔。蘇荃奔上懸崖,向島周了望,東南西北都不見那船的蹤跡。方怡奔向山洞去查看收藏著的帆舵船具,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