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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四七二十八個大木魚,翻爛了三七二十一部四十二章經,今生才有這樣好福氣。”雙兒咯咯嬌笑,說道:“你總是有話說的。”

走到天明,離海邊已遠,回頭一望,雪地裡兩排清清楚楚的腳印,遠遠伸展出去。再向前望,平原似乎無窮無儘。雙兒指著右側,說道:“那邊好像有些樹林,咱們走進了林中,洪教主他們就不易找了。”齊樂道:“如果是樹林就好了,不過看起來不大像。”

兩人對準了那一團高起的雪丘,奮力快步走去,走了一個時辰,已經看得清楚,隻不過是大平原上高起的一座小丘,並非樹林。齊樂道:“到小丘後瞧瞧,或許有地方可以躲藏。”她走到這時,已氣喘籲籲,十分吃力。又走了半個時辰,來到小丘之後,隻見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如是白雪鋪成的大海,更無可以躲藏之處。齊樂又疲又餓,在雪地上躺倒,說道:“好雙兒,你如不給我抱抱,%e4%ba%b2我一下,給我補充些能量,我再也沒力氣走路了。”雙兒紅了臉,欲待答應,又覺此事十分不妥,正遲疑間,忽聽得身後忽喇一響。兩人回過頭來,見七八隻大鹿從小丘後麵轉了出來。齊樂喜道:“雖說殺生不好,可此時沒彆的辦法。你有沒法子捉隻鹿來,殺了烤鹿肉吃?”雙兒道:“我試試看。”突然飛身撲出,向幾頭大鹿衝去。哪知梅花鹿四%e8%85%bf極長,奔躍如飛,一轉身便奔出了數十丈,再也追趕不上。雙兒搖了搖頭,說道:“追不上的。”這些梅花鹿卻並不畏人,見雙兒止步,又回過頭來。齊樂道:“咱們躺在地下裝死,瞧鹿兒過不過來。”雙兒笑道:“好,我就試試看。”說著便橫身躺在雪地裡。齊樂道:“我已經死了,我的老婆好雙兒也已經死了。我們兩個都已經埋在墳裡,再也動不了啦。我的好雙兒生了八個兒子,九個女兒。他們都在墳前大哭,大叫我的爹啊,我的媽啊……”雙兒噗哧一笑,一張小臉羞得飛紅,說道:“齊姊姊你是女子,我……我上哪去生……”齊樂笑道:“嗯嗯,好!那就領養好了,八個兒子、九個女兒罷!”雙兒笑道:“不……”

幾頭梅花鹿慢慢走到兩人身邊,似乎十分好奇。動物之中,鹿的智慧甚低,遠不及犬馬狐狸,因此成語中有“蠢如鹿豕”的話。幾頭梅花鹿低下頭來,到齊樂和雙兒的臉上擦擦嗅嗅,叫了幾聲。齊樂叫道:“翻身上馬,狄青降龍!”彈身躍起,坐上了鹿背,舉手緊緊抓住鹿角。雙兒輕輕巧巧的也躍上了一頭梅花鹿之背。

群鹿受驚,撒蹄奔躍。雙兒叫道:“你用匕首殺鹿啊。”齊樂道:“不忙殺,騎鹿逃命,洪教主便追不上了,咱們正事要緊。”雙兒道:“是,對極。不過可彆失散了。”她擔心兩頭鹿一往東竄,一向西奔,那可糟糕。幸好梅花鹿性喜合群,八頭大鹿聚在一起奔跑,奔得一會,又有七八頭大鹿過來合在一起。梅花鹿身高%e8%85%bf長,奔跑起來不輸於駿馬,隻是騎在鹿背,顛簸極烈。群鹿向著西北一口氣衝出數裡,這才緩了下來,背上騎了人的兩頭鹿用力跳躍,想將二人拋下,但齊樂和雙兒緊緊抓住了鹿角,說什麼也拋不下來。齊樂叫道:“一下鹿背,再上去可就難了,咱們逃得越遠越好。這叫做大丈夫一言既出,活鹿難追。”這一日兩人雖然餓得頭暈眼花,仍是緊緊抱住鹿頸,抓住鹿角,任由鹿群在茫茫無際的雪原中奔馳。兩人知道鹿群多奔得一刻,便離洪教主等遠了一些,同時雪地中也沒了二人的足印。

傍晚時分,鹿群奔進了一座森林。齊樂道:“好啦,下來罷!”拔出匕首,一邊碎碎念著對不起,邊割斷了所騎雄鹿的喉頭。那頭鹿奔得幾步,摔倒在地。雙兒道:“一頭鹿夠吃的了。饒了我那頭鹿罷。”從鹿背上躍了下來。齊樂筋疲力儘,全身骨骼便如要儘數散開,躺在地下隻是喘氣,過了一會,爬在雄鹿頸邊,隻稍猶豫,嘴巴便對住了創口,咕嚕咕嚕的喝了十幾口熱血,然後叫道:“雙兒,你來喝。”大量鹿血入肚,精神為之一振,身上也慢慢感到了暖意。雙兒喝過鹿血,用匕首割了一條鹿%e8%85%bf,拾了些枯枝,生火燒烤,說道:“鹿啊鹿,你救了我們性命,我們反而將你殺來吃了,實在對不住得很。”

兩人吃過烤鹿%e8%85%bf,精力回複許多。齊樂道:“好雙兒,我跟你在這樹林中做一對獵人,再也不回北京去啦,好不好?”雙兒低下了頭,說道:“你到哪裡,我總是跟著服侍你。你回到北京做大官也好,在這裡做獵人也好,我總是你的小丫頭。”齊樂眼見火光照射在她臉上,紅撲撲地嬌豔可愛,笑道:“那麼咱們是不是大功告成了呢?”雙兒“啊”的一聲,一躍上了頭頂鬆樹,笑道:“沒有,沒有。”兩人蜷縮在火堆之旁,睡了一夜。次日醒來,雙兒又燒烤鹿肉,兩人飽餐一頓。齊樂的帽子昨日騎在鹿背上奔馳之時掉了,雙兒剝下鹿皮,給她做了一頂。

齊樂道:“昨日奔了一天,洪教主他們不容易尋到我們了,不過還是有些危險。最好騎了梅花鹿再向北奔得三四天。”雙兒笑道:“再要騎鹿,那也不難,這不是鹿群過來了嗎?”果然見到二十餘頭大鹿小鹿自東邊踏雪而來,伸高頭頸,嚼吃樹上的嫩葉。這森林中人跡罕至,群鹿見了二人竟毫不害怕。雙兒道:“鹿兒和善得很,最好彆多傷他們性命。昨天這頭大鹿,已夠我們吃得十幾天了。”在死鹿身上斬下幾大塊鹿肉,用鹿皮索兒綁了起來,與齊樂分彆負在背上,慢慢向群鹿走去。齊樂伸手撫摸一頭大鹿,那鹿轉過頭來,%e8%88%94舐她臉,毫無驚惶之意。齊樂叫道:“啊喲,這鹿兒跟我大功告成。”雙兒咯的一笑,說道:“你先騎上去罷。”兩人縱身上了鹿背,兩頭鹿才吃驚縱跳,向前疾奔。

群鹿始終在森林之中奔跑。兩人抓住鹿角,控製方向,隻須向北而行,便和洪教主越離越遠。齊樂這時已知騎鹿不難,騎了兩個多時辰,便和雙兒跳下地來,任由群鹿自去。如此接連十餘日在密林中騎鹿而行。有時遇不上鹿群,便緩緩步行,餓了便吃烤鹿肉。兩人身上原來的衣衫,早在林中給荊棘勾得破爛不堪,也幸得雙兒手巧,二人都換上了雙兒新做的鹿皮衣褲,連鞋子也是鹿皮做的。

這一日出了大樹林,忽聽得水聲轟隆,走了一會,便到了一條大江之畔,隻見江中水勢洶湧,流得甚急。兩人在密林中耽了十幾日,陡然見到這條大江,%e8%83%b8襟為之大爽。沿江向北走了幾個時辰,忽然見到三名身穿獸皮的漢子,手持鋤頭鐵叉,看模樣似是獵人。齊樂好久沒見生人,心中大喜,忙迎上去,問道:“三位大哥,你們上哪裡去?”

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道:“我們去牡丹江趕集,你們又去哪裡?”口音甚是怪異。齊樂道:“啊喲,牡丹江是向那邊去嗎?我們走錯了,跟著三位大哥去,那再好不過了。”當下和三人並排而行,有一搭沒一搭的與他們說話。原來三人是通古斯人,以打獵挖參為生,常到牡丹江趕集,跟漢人做生意,因此會說一些漢話。

到得牡丹江,卻是好大一個市集。齊樂身邊那大疊銀票一直帶著不失,邀那三個通古斯人去酒鋪喝酒。正飲之間,忽聽得鄰桌有人說道:“你這條棒槌兒,當然也是好得很了,上個月有人從呼瑪爾窩集山那邊下來……”齊樂和雙兒聽到“呼瑪爾窩集山”,心中都是一凜,對望了一眼,齊向說話之人瞧去,見是兩個老漢,正在把玩一條帶葉的新挖人參。齊樂取出一錠銀子,交給酒保,吩咐多取酒肉,再切一大盤熟牛肉,打兩斤白酒,送去鄰桌。兩名老參客大為奇怪,不知這小獵人何以如此好客,當下連聲道謝。

齊樂過去敬了幾杯酒,三言兩語之間,便打聽到了呼瑪爾窩集山的所在,原來此去向北,尚有兩三千裡,那兩個參客也從來沒去過。齊樂把雙兒叫過去,要她說了些地圖上其餘山川的名字。兩名老參客一一指點,方位遠近,果與地圖上所載絲毫無錯。

酒醉飯飽之後,與通古斯人及參客彆過,齊樂尋思:“那鹿鼎山原來離此地還有好幾千裡,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若果去幫羅刹公主打完黑槍後時間充裕,不妨就去將寶貝掘了來?”洪教主等人在南,倘若再往北兩三千裡,洪教主是無論如何找不到自己了,又想:“我跟雙兒在荒山野嶺裡等他十年八年,洪教主非死不可,難道他真的還能壽與天齊?”當下去皮鋪買了兩件上好的貂皮襖,和雙兒分彆穿了,貂皮襖外仍是罩上粗陋鹿皮衣,用煤灰塗黑了臉,就算追上了,也盼他認不出來。雇了一輛大車,一路向北。在大車之中,跟雙兒談談說說,偶爾“大功告成”,其樂融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坐了二十餘日大車,越是向北,越加寒冷,道上冰封雪積,大車已不能通行。兩人改乘馬匹,到得後來,連馬也不能走了,便在密林雪原中徒步而行。好在齊樂既是去□□槍,也是尋寶,又有避難之意,眼見窮山惡水,四野無人,心中越覺平安。雙兒記性甚好,依循地圖上所繪方位,慢慢向北尋去,遇到獵人參客,便打聽地名,與圖上所載印證。

地圖上有八個四色小圈,便是鹿鼎山的所在,地當兩條大江合流之處,這一日算來相距該已不遠。兩人在一座大鬆林中正攜手而行,突然間東北角上砰的一聲大響,卻是火器射擊之聲。齊樂驚道不好,忙拉著雙兒,躲入樹後長草叢中,接著聽得十餘人呼喝號叫,奔將過來,跟著又有馬蹄聲音。

齊樂所怕的隻是洪教主追來,這時聽聲音似與洪教主無關,稍覺放心,從草叢中向外望去,隻見十餘名通古斯獵人狂呼急奔。忽聽得砰砰之聲不絕,數名獵人摔倒在地,滾了幾滾,便即死去,身上滲出鮮血。齊樂握住雙兒的手,心想:“這是□□!”馬蹄聲響,七八人騎馬衝將過來,馬上所乘果然都是黃須碧眼的外國官兵,一個個身材魁梧,神情凶惡,有的拿著□□,有的提了彎刀亂砍,片刻之間,便將餘下的通古斯獵人儘數砍死。外國官兵哈哈大笑,跳下馬來,搜檢獵人身上的物事,取去了幾張貂皮、六七隻銀狐,嘰哩咕嚕的說了一陣,上馬而去。齊樂和雙兒耳聽得馬蹄聲遠去,才慢慢從草叢中出來,看眾獵人時,已沒一個活口。兩人麵麵相覷,從對方眼睛之中,都看到了恐懼之極的神色。

齊樂低聲道:“這些外國鬼子是強盜。”雙兒道:“比強盜還凶狠,搶了東西,還殺人。”接著又歎道,“這些獵人真可憐,他們家裡的父母妻子,這時候正在等他們回去呢。”齊樂唔了一聲,突然道:“這次事情辦完,我們便回京去。”雙兒問道:“鹿鼎山不去了?”齊樂道:“這次不去了,外國兵都到了這裡,吳三桂起兵造反,事關重大……小皇帝,他肯定也有很多話要跟我說……”

她這次本來也沒想去真的發掘,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