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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是不能說的,一有泄漏,皇帝定要殺我的頭。不過教主既然問起,在屬下心中,教主和夫人比之皇帝高出百倍,他是萬歲,你是百萬歲,自然不能隱瞞。”洪教主聽齊樂諛詞潮湧,絲毫不以為嫌,撚須微笑,怡然自得,緩緩點頭。齊樂道:“啟稟教主和夫人得知:皇帝身邊,有兩個紅毛外國人,這兩人一個叫湯若望,一個叫南懷仁,封了欽天監監正的官。”洪教主道:“湯若望此人的名字,我倒也聽見過,聽說他懂得天文地理、陰陽曆數之學。”齊樂讚道:“教主不出門,能知天下事。這湯若望算來算去,算到北方有個羅刹國,要對大清不利。”

洪教主雙眉一軒,問道:“那便如何?”

齊樂見一提“羅刹國”三字,洪教主果然當即神情有異,心中大喜,說道:“小皇帝一聽之下,便小心眼兒發愁,就問湯若望計將安出,快快獻來。湯若望奏道:‘待臣回去夜觀天文,日算陰陽,仔細推算。’過得幾天,他向皇帝奏道:羅刹國的龍脈,是在遼東,有座叫做什麼呼**的山,有條叫做什麼阿媽兒的河。”洪安通久在遼東,於當地山川甚是熟悉,聽齊樂這麼說,向洪夫人笑道:“夫人,你聽這孩子說得豈不可笑?將呼瑪爾窩集山說成了呼**的山,把阿穆爾河又說成阿媽兒的河,哈哈,哈哈!”洪夫人也是咯咯嬌笑。

齊樂道:“是,是,教主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屬下佩服得緊。那紅毛外國人說了好幾遍,屬下總是記不住,小皇帝便用滿漢文字寫了下來,交了給我。可是屬下這呼什麼山,阿媽兒什麼河,總是記不住。”洪教主嗬嗬大笑,轉過頭來,向陸高軒橫了一眼,目光極是嚴厲。陸高軒和胖頭陀心中不住叫苦。

齊樂道:“那湯若望說道,須得趕造十門紅毛大炮,從海道運往遼東,對準了這些什麼山、什麼河連轟兩百炮,打壞了羅刹國的龍脈,今後二百年大清國就太平無事,叫做一炮保一年平安。小皇帝說道:“那麼連轟一千炮,豈不是保得千年平安?湯若望道:轟得太多,反而不靈,又說什麼天機不可泄漏,黃道黑道,嘰哩咕嚕說了半天,屬下半句也不懂,聽得好生氣悶。”

洪教主點頭道:“這湯若望編得有部《大清時憲曆》,確是隻有二百年。看來滿清的氣運,最多也不過二百年而已。”齊樂說謊一切細節不厭求詳,而且全部真實無誤。隻有在重要關頭卻胡說一番。恰好洪安通甚是淵博,知道湯若望這部《大清時憲曆》的內容,齊樂這番謊話,竟是全然合縫合榫。

洪夫人道:“這樣說來,是小皇帝派你去遼東開大炮麼?”齊樂假作驚異道:“咦,夫人你怎麼又知道了?”洪夫人笑道:“我瞧你這番話還是不儘不實。小皇帝派你去遼東,你怎麼又上神龍島來了?”齊樂道:“那外國人說道:羅刹人的龍脈,是條海龍,因此這十門大炮要從海上運去,對準了那條龍的龍口,算好了時辰,等它正要向海中取水之時,立即轟炮,這條龍身受重傷,那就動不了啦。若是從陸地上炮轟,這條龍吃得一炮,立刻就飛天騰走了。一炮隻保得一年平安,明年又要來轟過,實是麻煩之極。他說,我們的大炮從海上運去,還得遠兜圈子,免得驚動了龍脈。”

自來風水堪輿之說,“龍脈”原是十分注重的,但隻說地形似龍,並非真的有一條龍,什麼龍脈會驚動了逃走雲雲,全是齊樂的胡說八道。洪安通聽在耳裡,不由得有些將信將疑。齊樂鑒貌辨色,知他不大相信,忙道:“那外國鬼子是會說中國話的,他畫了好幾張圖畫給小皇帝看,用了幾把尺量來量去,這裡畫一個圈,那裡畫一條線,說明白為什麼這條龍脈會逃。屬下太笨,半點兒也不懂,小皇帝倒聽得津津有味。”洪安通點了點頭,心想外國人看風水,必定另有一套本事,自比中國風水更加厲害。

齊樂見他認可了此節,心中一寬,說道:“那一天小皇帝叫欽天監選了個黃道吉日,下聖旨派我去長白山祭天。有一個福建水師提督施琅,是從台彎投降過來的,說鄭成功也曾在他手下吃過敗仗,這人善於在船上開炮,小皇帝派他跟我同去。千萬叮囑,務須嚴守機密,如果泄漏了,這件大事可就壞了,說不定羅刹國會派海船阻攔。我們去到天津出海,遠兜圈子,要悄悄上遼東去。哪知昨天下午,在海裡見到了許多浮屍,其中有真有假,假的一具,就是這瘦頭陀了。我好心把他救了起來。他說乖乖不得了,神龍島上打得天翻地覆,洪教主派人殺了青龍使許雪亭。”

瘦頭陀大叫:“假的!我沒有說教主殺了青龍使!”洪夫人妙目向他瞪了一眼,說道:“瘦頭陀,在教主跟前,不得大呼小叫。”瘦頭陀道:“是。”齊樂道:“你說青龍使給人殺了,是不是?”瘦頭陀說:“是,是教主吩咐要我這般騙你的。”齊樂道:“教主叫你跟我開個玩笑,也是有的。可是你說教主為了報仇,殺了青龍使和赤龍使。教主大公無私,大仁大義,決不會對屬下記恨!”她說一句,瘦頭陀便叫一句“假的!”齊樂道:“你說教主為了報仇,殺了青龍使和赤龍使!”瘦陀頭道:“假的,我沒說。”齊樂道:“教主大公無私。”瘦頭陀道:“假的!”齊樂道:“大仁大義!”瘦頭陀叫道:“假的!”齊樂道:“決不會對屬下記恨報仇。”瘦頭陀道:“假的!”

陸高軒知道瘦頭陀暴躁老實,早已踏進了齊樂的圈套,他不住大叫“假的”,每多叫一句,教主的臉色便難看了一分。陸高軒隻怕瘦頭陀再叫下去,教主一發脾氣,那就不可收拾,於是扯了扯瘦頭陀的衣袖,說道:“聽他啟稟教主,彆打斷他話頭。”瘦頭陀道:“這小子滿口胡話,難道也由得他說個不休?”陸高軒道:“教主聰明智慧,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不用你著急,教主自然明白。”瘦頭陀道:“哼!隻怕未必……”這一出口,突然張大了嘴,更無聲息,滿臉惶恐之色。齊樂雙目瞪視著他,突然扮個鬼臉,旁人瞧不到,瘦頭陀卻看得清清楚楚,當時便欲發作,卻生怕激怒了教主,隻有強自忍住,神色尷尬。一時之間,船艙中寂靜無聲,隻聽得瘦頭陀呼呼喘氣。

過了好一會,洪教主問齊樂道:“他又說了些什麼?”齊樂道:“啟稟教主:他又說教主播弄是非,挑撥赤龍門去打青龍門……”瘦頭陀叫道:“我沒說。”洪教主向他怒目而視,喝道:“給我閉上了鳥嘴,你再怪叫一聲,我把你這矮冬瓜劈成了**的兩段。”瘦頭陀滿臉紫脹,陸高軒和胖頭陀也是駭然失色。眾人均知洪教主城府甚深,平日喜怒不形於色,極少如此出言粗魯,大發脾氣,這般喝罵瘦頭陀,定是憤怒已極。齊樂大喜,心想瘦頭陀既不能開口說話,自己不管如何瞎說,他總是難以反駁,便道:“請教主息怒。這瘦頭陀倒也沒說什麼侮辱教主的言語,隻是說教主為人小氣。上次大家謀反不成,給屬下一個小孩子壞了大事,人人心中氣憤,教主卻要乘機報仇。他說教主派了一個名叫何盛的去乾事,這人是無根道人的大弟子,弟子卻不知本教有沒有這個人。”洪夫人道:“何盛是有的,那又怎樣?”

齊樂心念一動,說道:“瘦頭陀說,這何盛見到夫人美貌,這幾年來跟夫人一直如何如何,怎樣怎樣,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弟子大怒,惱他背後對夫人不敬,命人打他的嘴巴。那時他還給牛皮索綁住了,反抗不得,打了十幾下,他才不敢說了。”洪夫人氣得臉色鐵青,恨恨的道:“怎地將我拉扯上了?”瘦頭陀道:“我……我沒有說。”齊樂道:“教主不許你開口,你就不要說話。我問你,你說過有個叫做何盛的人沒有?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瘦頭陀點了點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齊樂道:“是啊,你說何盛跟許雪亭爭風吃醋,爭著要討好夫人,於是這何盛就把許雪亭殺了,夫人很是喜歡,又說教主給蒙在鼓裡,什麼也不知道。你說青龍使給何盛殺了,房裡地下有一把刀,那把刀是何盛的,是不是?你說過沒有?”瘦頭陀點了點頭,道:“不過前麵……”齊樂道:“你既已說過,也就是了。”其實瘦頭陀說過的,隻是後半截,前半截卻是齊樂加上去的。瘦頭陀這一點頭,倒似整篇話都是他說的了。齊樂道:“你說青龍門、赤龍門、黃龍門、黑龍門,還有我的白龍門,大家打得一塌胡塗,教主已然失了權柄,毫無辦法鎮壓,是不是?”瘦頭陀點點頭。

齊樂道:“你說神龍島上眾人造反,教主和夫人給捉了起來,夫人給%e8%84%b1得**,在島上□□示眾。教主的胡子給人拔光了,給倒吊著掛在樹上,已有三天三夜沒喝水,沒吃飯。這些說話,你現今當然不肯認了,是不是?”對這句問話,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瘦頭陀滿臉通紅,皮膚中如要滲出血來。齊樂道:“現下你當然要賴,不肯承認說過這些話,是不是?”瘦頭陀怒道:“我沒說過。”齊樂道:“你說你跟教主動上了手,你踢了教主兩腳,打了教主三下耳光,不過教主武功比你高,你打不過,於是給教主綁起來投入大海,是不是?你說本教已鬨得天翻地覆,一塌糊塗。一大半人都已給教主綁了投入大海。餘下的你殺我,我殺你。教主和夫人已經糟糕之極,就算眼下還沒死,那也活不長久了,是不是?”瘦頭陀道:“我……我……我……”他給齊樂弄得頭暈腦脹,不知如何回答才是。他確是說過他打不過教主,給教主綁起來投入大海,也說過神龍島上五龍門自相殘殺,一塌胡塗,但跟齊樂的話卻又頗不相同。

齊樂道:“啟稟教主:屬下本要率領水師船隻,前赴遼東,去轟羅刹國的龍脈,不過船隻駛到這裡,屬下記掛著教主和夫人,還有那個方姑娘,屬下本想……本想娶她為妻的,也想瞧瞧她,最好能求得教主和夫人準我將她帶了去。於是吩咐海船緩緩駛近,就算遠遠向島上望上幾眼,也是好的。要是能見到教主和夫人一眼……”洪夫人微笑道:“還有那個方姑娘。”齊樂道:“是,這是屬下存了自私之心,沒有一心一意對教主和夫人儘忠,實在該死。”洪教主點了點頭,道:“你再說下去。”

齊樂道:“哪知道在海中救起了瘦頭陀,不知他存了什麼心眼,竟滿口咒詛教主和夫人。屬下也是糊塗得緊,一聽之下,登時慌了手腳,恨不得插翅飛上神龍島來,站在教主和夫人身畔,和眾叛徒一決死戰。屬下當時破口大罵,說道當日教主鄭重吩咐過的,過去的事不能再算倒帳,連提也不能再提,怎可懷恨在心,又來反叛教主?屬下記掛著教主和夫人的危險,心想教主給叛徒倒吊了起來,夫人給他們*了衣衫,那是一刻也挨不得的。我真糊塗該死,全沒想教主神通廣大,若是有人犯上作亂,教主伸出幾根手指,就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