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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知的都說了出來。群雄一商議,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假扮吳三桂的%e4%ba%b2隨,又去將那蒙古使者罕貼摩捉了來。

齊樂在少林寺中曾見過葛爾丹,這人驕傲橫蠻,曾令部屬向她施發金鏢,若不是有寶衣護身,早已命喪鏢下,心想他的使者也決非好人,眼見那罕貼摩約莫五十歲年紀,頦下一部淡黃胡子,目光閃爍不定,顯然頗為狡獪。

齊樂道:“領他去瞧瞧楊大哥。”馬彥超答應了,推著他去鄰房。隻聽得罕貼摩一聲大叫,語音中充滿了恐懼,自是見到楊溢之的模樣後嚇得魂不附體。馬彥超帶了他回來,但見他臉上已無血色,身子不斷的發抖。齊樂道:“剛才那人你見到了?”罕貼摩點點頭。齊樂道:“我有話問那人,他回答是不儘不實,說了幾句謊話。我向來有個規矩,有誰跟我說一句謊,我割他一條%e8%85%bf,說兩句謊,割兩條%e8%85%bf,這人說了幾句謊啊?”馬彥超道:“說了七句。”齊樂搖頭道:“唉,這人說謊太多,隻好將他兩隻手,兩顆眼珠,一條%e8%88%8c頭,一古腦兒都報銷啦。”拔了匕首出來,俯身輕輕一劃,已將一條木凳%e8%85%bf兒割了下來,拿在手中玩弄,笑道:“我這把刀割人手%e8%85%bf,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你要不要試試?”

罕貼摩本是蒙古勇士,但見到楊溢之的慘狀,卻也嚇得魂飛魄散,結結巴巴的道:“大人……大人有什麼要問,小的……小的……不敢有半句隱……隱瞞。”齊樂道:“很好。平西%e4%ba%b2王要我問你,你跟王爺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有什麼虛言?”罕貼摩道:“大人明鑒,小的……小的怎敢瞞騙王爺?的的確確並無虛言。”齊樂搖頭道:“王爺可不相信,他說你們蒙古人狡獪得很,說過的話,常常不算數,最愛賴帳。”罕貼摩臉上出現又驕傲又憤怒之色,說道:“我們是成吉斯汗的子孫,向來說一是一,二是二……”齊樂點頭道:“不錯,說三是三,說四是四。”罕貼摩一怔,他漢話雖說得十分流利,但各種土話成語,卻所知有限,不知齊樂這兩句話乃是貧嘴取笑,隻道另有所指,一時無從答起。

齊樂臉一沉,問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罕貼摩道:“小的不知。”齊樂道:“你猜猜看。”罕貼摩見這安阜園建構宏麗,他自己是平西王府%e4%ba%b2隨帶來的,見齊樂年紀輕輕,但身穿一品武官服色,黃馬褂,頭帶紅寶石頂子,雙眼也雀翎,乃是朝中的顯貴大官,賜穿黃馬褂,更是特異的尊榮。這罕貼摩心思甚是靈活,尋思:“你小小年紀,做到這樣的大官,自是靠了你們的福蔭。昆明城中,除了平西%e4%ba%b2王之外,誰能有這般聲勢?平西王屬下的%e4%ba%b2隨又對你如此恭謹,是了,定是如此。”當下恭恭敬敬的道:“小的有眼無珠,原來大人是平西王的小公子。”他見過吳應熊,眼見齊樂的服色和吳應熊差不多,便猜到了這條路上去。齊樂一愕,隨即哈哈一笑,說道:“你果然聰明,難怪葛爾丹王子派你來乾這等大事。你們王子,跟我交情也是挺不錯的。”說了葛爾丹的相貌服飾,又道:“那時我和你家王子講論武功,他使的這幾下招式,當真了得。”於是便將葛爾丹在少林寺中所使的招式,比劃幾下。

罕貼摩大喜,當即請了個安,說道:“小王爺跟我家王子是至交好友,大家原是一家人。”齊樂道:“你家王子安好?他近來可和昌齊喇嘛在一起嗎?”罕貼摩道:“昌齊喇嘛刻下正在我們王府裡作客。”齊樂點頭道:“這就是了。”問道,“有一位愛穿藍色衫裙的漢人姑娘,名叫阿琪,也在你們王府嗎?”罕貼摩睜大了眼睛,滿臉又驚又喜之色,說道:“原來……原來小王爺連……這件事也知道了,果然……果然了……了不起。”齊樂笑道:“你家王子什麼也不瞞我,阿琪姑娘是你家王子的相好,她的師妹阿珂姑娘是我師……私下的想好!咱們還不算是一家人嗎?哈哈,哈哈!”齊樂知道有些不能亂說,便臨時改口,好在罕貼摩也聽不出來,隻與齊樂相對大笑,更無隔閡。

齊樂道:“父王派我來好好問你,到底你跟父王所說的那番話,是否當真誠心誠意,彆無其他陰謀?”罕貼摩道:“小王爺,你跟我家王子這等交情,怎麼還會起疑心?”齊樂道:“父王言道:一個人倘若說謊,第一次的跟第二次再說,總有一些兒不同。這件事情實在牽涉重大,一個不小心,大家全鬨得灰頭土臉,狼狽之至,因此要你從頭至尾再跟我說一遍,且看兩番言語之中,有什麼不接榫的地方。罕貼摩老兄,我不是信不過你家王子,不過跟你卻是初會,不明白你的為人,因此非得仔細盤問不可,得罪莫怪。”罕貼摩道:“那是應當的。這件事倘若泄漏了風聲,立時便有殺身之禍。平西王做事把細,在理之至。請小王子回稟王爺,咱們回家結盟之後,一起出兵,四分天下。中原江山,準定由王爺獨得,其餘三家決不眼紅,另生變卦。”齊樂笑%e5%90%9f%e5%90%9f的道:“這件事我跟你家王子商量過幾次。隻是事成之後,這天下如何分法、談來談去總是說不攏。這一次你家王子又怎麼說?”

罕貼摩道:“我家王子言道,他決不是有心要多占便宜,不過聯絡羅刹國出兵,卻是他殿下……”齊樂一聽到“羅刹國出兵”五字,心中一凜,隻聽罕貼摩續道,“……是他殿下費了千辛萬苦,才說成的。羅刹國火器厲害無比,槍炮轟了出來,清兵萬難抵擋。隻要羅刹國出兵,大事必成。平西王做了中國大皇帝,小王爺就是%e4%ba%b2王了。”齊樂心想:“戰鬥種族出動那可不得了,吳三桂賣國成性,又要去勾結俄羅斯了,可得趕緊讓康熙有個準備,想法子抵擋槍炮火器。”罕貼摩見她沉%e5%90%9f不語,臉有不愉之色,問道:“不知小王爺有什麼指教?”齊樂嗯了幾聲,滿腔憤慨的道:“我能有什麼指教?父王做了皇帝,將來我哥哥繼承皇位,我隻做個%e4%ba%b2王,又有什麼好了?”罕貼摩恍然大悟,走近她身邊,低聲道:“我家王子既和小王爺交好,小人回去跟王子說明小王爺這番意思,成了大事之後,我們蒙古和羅刹國,再加上西藏的活佛,三家力保小王爺,那麼……那麼……小王爺又何必擔心?”齊樂聞言,當下臉現喜容,說道:“倘若你們三家真的出力,我大權在手,自然重重報答,決計忘不了你老兄的好處。”隨手從身邊抽出四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交了給他,說道:“這個你先拿去零花。”

罕貼摩見她出手如此豪闊,大喜過望,當既拜謝,心中本來就有一分半分懷疑,此刻也消除得乾乾淨淨了,料定這位小王爺是要跟他哥哥吳應熊爭皇帝做,主子葛爾丹和自己正好從中上下其手,大占好處。

齊樂道:“你家王子預定幾時起事?”罕貼摩道:“這件大事王爺是主,其餘三家隻是呼應夾攻,自然一切全憑王爺的主意。”齊樂道:“父王要的的確確的知道,我們出兵之後,你們三家如何呼應?”罕貼摩道:“這一節請王爺不必擔心。王爺大軍一出雲貴,我們蒙古精兵就從西而東,羅刹國的哥薩克精騎自北而南,兩路夾攻北京,青海活佛的僧兵立刻攻掠川邊,而神龍教的奇兵……”齊樂“啊”的一聲,一拍大%e8%85%bf,說道:“神龍教的事,你……你們也知道了?洪教主他……他怎麼說?”罕貼摩見她神色有異,問道:“神龍教的事,王爺跟小王爺說過嗎?”齊樂哈哈一笑,說道:“怎麼沒說過?我跟洪教主、洪夫人談過兩次,教中的五龍使我也都見到了。我隻道你們王子不知這件事。”罕貼摩微微一笑,說道:“神龍教洪教主既受羅刹國大皇帝的敕封,羅刹國一出兵,神龍教自然非響應不可。將來中國所有沿海島嶼,包括台灣和海南島,那都是神龍教的轄地。再加上福建耿精忠、廣東尚可喜、廣西孔四貞,大家都會響應的。隻須王爺登高一呼,東南西北一齊動手,這滿清的天下還不是王爺的嗎?”齊樂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罕貼摩甚是精明,瞧出她另有心事,說道:“小王爺跟我家王子交情大非尋常,對小人又這等厚待,小人實在是粉身難報。小王爺有什麼為難之處,不妨明白指點。小人若有得能效勞之處,萬死不辭。”齊樂道:“我是在想,大家東分一塊,西分一塊,將來我如做成了皇帝,所管的土地七零八落,那可差勁之至了。”罕貼摩心想:“原來你擔心這個,倒也有理。”低聲道:“小王爺明鑒,待得大功告成之後,耿精忠、尚可喜、孔四貞他們一夥人,個個除掉就是。那時候要我們蒙古出兵相助,自然也義不容辭。”齊樂喜道:“多謝,多謝。這一句話,可得給我帶到你們王子耳中。你是葛爾丹王子的心腹%e4%ba%b2信,你答應過的話,就跟你王子殿下%e4%ba%b2口答應一般無異。”罕貼摩微感為難,但想那是將來之事,眼前不妨胡亂答應,二是一拍%e8%83%b8膛,說道:“小人定為小王爺儘心竭力,決不有負。”齊樂又再盤問良久,實在問不出什麼了,便道:“你在這裡休息,我去回報父王。”低聲道:“咱們的說話,你如泄露了半句。我哥哥非下毒手害死我不可,隻怕連父王也救我不得。”蒙古部族中兄弟爭位,自相殘殺之事,罕貼摩見得多了,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當即屈膝跪倒,指天立誓。

齊樂走出房來,吩咐風際中和徐天川嚴密看守罕貼摩,然後去看望楊溢之。推開房門,不禁吃了一驚,隻見楊溢之半截身子已滾在地下,忙搶上前去,見他圓睜雙眼,一動不動,已然死去,床上的被單上寫著幾個大血字,是‘吳三桂造反賣國’七字。齊樂哽咽道:“我大哥臨死時用斷臂寫的?”馬彥超黯然道:“正是。”齊樂命高彥超收起,日後呈給康熙作證。又召集天地會群雄,將罕貼摩的話說了。群雄無不憤慨,痛罵吳三桂做了一次大漢奸,又想做第二次。

玄貞道人咬牙切齒,突然解開衣襟,說道:“各位請看!”隻見他%e8%83%b8口有個海碗大的疤痕,皮皺骨凸,極是可怖,左肩上又有一道一尺多長的刀傷。眾人和他相交日久,均不知他曾負些重傷,一見之下,無不駭然。玄貞道人道:“這便是羅刹國鬼子的□□所傷。”齊樂道:“道長曾和羅刹國人交過手?”玄貞道人神色慘然,當下略述經過。原來他家祖傳做皮貨生意,在張家口開設皮貨行,是家百年老店。那年他伯父和父%e4%ba%b2帶同兄弟子侄,同往塞外收購銀狐,紫貂等貴重皮貨,途中遇上了羅刹人,覦覬他們的金銀貨物,出手搶劫。他家皮貨行本雇有三名鑣師隨同保護,但羅刹人火器厲害,開槍轟擊,三名鑣師登時殞命,父兄伯叔也均死於□□和刀馬之下,玄貞肩頭中刀,%e8%83%b8口被火藥炸傷,暈倒在血泊之中。羅刹人以為他已死,搶了金銀貨物便去。玄貞醒轉後在山林中掙紮了幾個月,這才傷愈。經此一場大禍,家業蕩然,皮貨行也即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