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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甚是不悅,又道,“咱們江湖上混,最講究的便是‘義氣’兩字,怎麼可以爭風吃醋,對好朋友動武?忘恩負義,那是連豬狗也不如!”說著呸的一聲,在地下吐了口唾沫。他越說越氣,又道,“昨晚你半夜裡這麼火爆霹靂的衝了出來,大夥兒就知道不對,一路上尋來,你將齊香主打得臉頰紅腫,又扭住他手臂,用劍尖指著他喉嚨,倘若一個失手,竟然傷了他性命,那怎麼辦?”劉一舟氣憤的道:“一命抵一命,我賠他一條性命便是。”吳立身怒道:“嘿,你倒說得輕鬆自在,你是什麼英雄好漢了?憑你一條命,抵得過人家天地會十大香主之一的齊香主?再說,你這條命是哪來的?還不是齊香主救的?你不感恩圖報,人家已經要瞧你不起,居然膽敢向齊香主動手?”

劉一舟給齊樂逼得發誓賭咒,當時命懸人手,不得不然,此刻身得自由,想到這些言語都已給方怡聽了去,實是羞憤難當,吳立身雖是師叔,但聽他嘮嘮叨叨的教訓個不休,不由得惱羞成怒,把心一橫,惡狠狠的道:“吳師叔,事情是做下來了,人家姓齊的可沒傷到一根寒毛。你老人家瞧著要怎麼辦,就怎麼辦罷!”吳立身跳了起來,指著他臉,叫道:“劉一舟,你對師叔也這般沒上沒下。你要跟我動手,是不是?”劉一舟道:“我又不是你的對手。”吳立身更加惱怒,厲聲道:“倘若你武功勝得過我,那就要動手了,是不是?你在清宮貪生怕死,一聽到殺頭,忙不迭的大聲求饒,趕著自報姓名。我顧著柳師哥的臉麵,這件事才絕口不提。哼,哼!你不是我弟子,算你運氣。”那顯然是說,你如是我弟子,早就一刀殺了。劉一舟聽他揭破自己在清宮中膽怯求饒的醜態,低下了頭,臉色蒼白,默不作聲。

齊樂見自己占足了上風,笑道:“好啦,好啦,吳老爺子,劉大哥跟我鬨著玩的,當不得真。我向你討個情,彆跟柳老爺子說。”吳立身道:“齊香主這麼吩咐,自當照辦。”轉頭向劉一舟道:“你瞧,人家齊香主畢竟是做大事的,度量何等寬大?”

齊樂向方怡和沐劍屏笑道:“你們怎麼也到這裡來啦?”方怡道:“你過來,我有句話跟你說。”齊樂聞言,笑嘻嘻地搖了搖頭,非但不走近,反而更退兩步。劉一舟見方怡當著眾人之前對齊樂如此%e4%ba%b2熱,手按刀柄,忍不住要拔刀上前拚命。可又見齊樂並不配合方怡,也不知是什麼情況,便又按捺下來。隻見方怡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麼?”齊樂笑眯眯道:“我可不要過去挨你的打。”方怡柳眉豎起,問道:“我卻為何要打你?”齊樂笑笑不說話,方怡見狀,便知齊樂心下已然明了,又知道了她方才肯定早知自己一行人在後,故意逼著劉一舟說了那些。就漲紅了臉,怒道:“你拿我當什麼人?你跟劉師哥說什麼了?背著人家,拿我這麼糟蹋輕賤?”齊樂道:“我可沒說什麼不好的話。”方怡道:“還說沒有呢,我一句句都聽見了。你……你……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又氣又急,流下淚來。

徐天川心想這是小兒女們胡鬨,算不得什麼大事,可彆又傷了天地會和沐王府的和氣,當下哈哈大笑,說道:“齊香主和劉師兄都吃了點小虧,就算是扯了個直。徐老頭可餓得狠了,咱們快找飯店,吃喝個痛快。”

突然間一陣東北風吹過,半空中飄下一陣黃豆般的雨點來。徐天川抬頭看天,道:“十月天時,平白無端的下這陣頭雨,可真作怪。”眼見一團團烏雲湧將過來,又道,“這雨隻怕不小,咱們得找個地方躲雨。”七人沿著大道,向西行去。方怡,沐劍屏傷勢未愈,行走不快。那雨越下越大,偏生一路上連一間家舍,一座涼亭也無,過不多時,七人都已全身濕透。

七人又行了一會,聽得水聲,來到一條河邊,見溯河而上半裡處有座小屋。七人大喜,加快了腳步,行到近處,見那小屋是座東歪西倒的破廟,但總是個避雨處,雖然破敗,卻也聊勝於無。廟門早已爛了,到得廟中,觸鼻儘是黴氣。

方怡行了這一會,%e8%83%b8口傷處早已十分疼痛,不由得眉頭緊蹙,咬住了牙關。徐天川拆了些破桌破椅,生起火來,讓各人烤乾衣衫。但見天上黑雲越聚越濃,雨下得越發大了。徐天川從包裹中取出乾糧麵餅,分給眾人。劉一舟將辮根塞在帽子之中,勉強拖著一條辮子。齊樂笑%e5%90%9f%e5%90%9f地對他左瞧右瞧。

沐劍屏笑道:“剛才你在劉師哥的薄餅之中,做了什麼手腳?”齊樂瞪眼道:“沒有啊,我會做什麼手腳?”沐劍屏道:“哼,還不認呢?怎地劉師哥又會中蒙汗藥暈倒?”齊樂道:“他中了蒙汗藥麼?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我瞧不會罷,他這不是好端端的坐著烤火?”沐劍屏呸了一聲,佯嗔道:“就會假癡假呆,不跟你說了。”

方怡在一旁坐著,也是滿心疑惑。先前劉一舟抓住齊樂等情狀,他們隻遠遠望見,看不真切,後來劉齊二人並排坐在樹下說話,他們已躡手躡腳的走近,躲在樹林裡,眼見一張張薄餅都是劉一舟從包裹裡取出,他又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齊樂,防她逃走,怎麼一轉眼間,就會昏迷暈倒?

齊樂笑道:“說不定是劉師兄有羊癲瘋,突然發作,人事不知。”劉一舟大怒,霍地站起,指著她喝道:“你……你這小……”

方怡瞪了齊樂一眼,道:“你過來。”齊樂道:“你不打我,我才過去。”方怡道:“你不可再說損劉師哥的話,姑……姑且你也算是讀過書的人,也不修些口德。”齊樂伸了伸%e8%88%8c頭,便不說話了。劉一舟見方怡兩次幫著自己,心下甚是受用,尋思:“這小鬼又陰又壞,方師妹畢竟還是對我好。”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七人圍著一團火坐地下,破廟中到處漏水,極少乾地。突然齊樂頭頂漏水,水點一滴滴落向她肩頭。她向左讓了讓,但左邊也在漏水。方怡道:“你過來,這邊不漏水。”頓了頓,又道,“不用怕,我不打你。”齊樂一笑,坐到她身側。

方怡湊嘴到沐劍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沐劍屏咭的一笑,點點頭,湊嘴到齊樂耳邊,低聲便要說話,齊樂卻搶先打斷她,道:“你先彆說,讓我猜猜,是不是你方師姊說,她跟我是自己人,才打我管我,叫我彆得罪了劉師哥,還問我懂不懂她的意思?”沐劍屏被齊樂說得呆住,呆呆地道:“怎麼這個你也猜得出來?”齊樂笑笑不答話,在她耳邊故意道:“甚麼自己人?我可不懂。”沐劍屏將話傳了過去,又把剛才齊樂猜對的事跟方怡說了,方怡聽完白了她一眼,向沐劍屏道:“你跟她說,她就是喜歡作怪。”沐劍屏又將話傳過。齊樂聽完也自對方怡笑笑,卻在沐劍屏耳邊道:“方姑娘跟我是自己人,那麼你呢?”沐劍屏紅暈上臉,呸的一聲,伸手打她。齊樂笑著側身避過,隻見沐劍屏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火光照映之下,說不儘的嬌美。

劉一舟所坐處和她三人相距頗遠,伸長了脖子,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甚麼“劉師哥”,甚麼“自己人”,此外再也聽不到了。瞧她三人嘻嘻哈哈,神態%e4%ba%b2密,顯是將自己當做了外人,忍不住又是妒恨交作。

方怡又在沐劍屏耳邊低聲道:“你問她,到底使了什麼法兒,才將劉師哥迷倒。”齊樂見方怡一臉好奇之色,終於悄悄對沐劍屏說了:“我甩餅玩兒之時,左手已抓了一把蒙汗藥,回頭去翻薄餅,餅上自然塗了藥粉。我吃的那張餅,隻用右手拿,左手全然不碰。這可懂了嗎?”沐劍屏道:“原來如此。”傳話之後,方怡又問:“你哪裡來的蒙汗藥?”齊樂道:“宮裡侍衛給的,救你劉師哥,用的就是這些藥粉。”這時大雨傾盆,在屋頂上打得嘩啦啦急響,齊樂的嘴%e5%94%87直碰到沐劍屏耳朵,所說的話才能聽到。

劉一舟心下焦躁,霍地站起身來,背脊重重在柱子上一靠,突然喀喇喇幾聲響,頭頂掉下幾片瓦來。這座破廟早已朽爛,給大雨一浸,北風一吹,已然支撐不住,跟著一根根椽子和瓦片磚泥紛紛跌落。徐天川叫道:“不好,這廟要倒,大家快出去。”

七人奔出廟去,沒走得幾步,便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廟頂塌了一大片,跟著又有半堵牆倒了下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便在此時,隻聽得馬蹄聲響,十餘乘馬自東南方疾馳而來,片刻間奔到近處,黑暗中影影綽綽,馬上都騎得有人。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啊喲,這裡本來有座小廟,可以躲雨,偏偏又倒了。”另一人大聲問道:“喂,老鄉,你們在這裡乾甚麼?”徐天川道:“我們在廟裡躲雨,這廟臨時塌了下來,險些兒都給壓死了。”馬上一人罵道:“他**,落這樣大雨,老天爺可不是瘋了。”另一人道:“趙老三,除了這小廟,附近一間屋都沒有?有沒有山洞什麼的?”那蒼老聲音道:“有……有是有的,不過也同沒有差不多。”一名漢子罵道:“你**的,到底有是沒有?”那老頭道:“這裡向西北,山坳中有一座鬼屋,是有惡鬼的,誰也不敢去,那不是跟沒有差不多?”鬼屋?聽到這齊樂的心不由跳了一下,難道是莊家大屋?那這些人不就是……?!

馬上眾人大聲笑罵起來:“老子才不怕鬼屋哩。有惡鬼最好,揪了出來當點心。”又有人喝道:“快領路!又不是洗澡,在這大雨裡泡著,你道滋味好得很麼?”趙老三道:“各位爺們,老兒沒嫌命長,可不敢去了。我勸各位也彆去罷。這裡向北,再行三十裡,便有市鎮。”馬上眾人都道:“這般大雨,哪裡再挨得三十來裡?快彆羅嗦,咱們這許多人,還怕什麼鬼?”趙老三道:“好罷,大夥兒向西北,拐個彎兒,沿山路進坳,就隻一條路,不會錯的……”眾人不等他說完,已縱馬向西北方馳去。趙老三騎的是頭驢子。微一遲疑,拉過驢頭,回頭向東南方來路而去。

徐天川道:“吳二哥,齊香主,咱們怎麼辦?”吳立身道:“我看……”隨即想起,該當由齊樂出主意才是,跟著道:“請齊香主吩咐,該當如何?”齊樂也不知到底當不當去莊家,可這雨確實澆人,方沐二人也有傷在身,沐劍屏更是不住發顫,便不再多想,道:“平生未作虧心,半夜敲門也不驚。怕什麼妖魔鬼怪?在雨中再淋得半個時辰,人人都非生病不可。”

七人依著趙老三所說,向西北走進了山坳,黑暗中卻尋不到道路,但見樹林中白茫茫的,有一條小瀑布衝下來。眾人沿著瀑布走上坡去,聽得左首樹木中有馬嘶之聲,知道那十幾個乘馬漢子便在那邊。徐天川心想:“這批人不知是什麼來頭。”但想自己和吳立身聯手,尋常武師便有幾十人也不放在心上,當下踏水尋路,高一腳低一腳的向林中走去。

一到林中,更加黑了,隻聽得前麵敲門,果然有屋。齊樂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