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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們跟我來,不論有誰跟你們說話,隻管扮啞巴,不可答話。”從懷中取出化屍藥粉,拉開董金魁的屍體,放在廳角,多戳了兩下,多彈了些藥粉,讓屍體消毀得加倍迅速,這才開了廳門,領著三人出去。一出侍衛房,反手帶上了房門,徑向禦膳房而去。

禦膳房在乾清宮之東,與侍衛房相距甚近,片刻間便到了。隻見錢老板早已恭恭敬敬的站著等候,手下幾名漢子抬來了兩口洗剝乾淨的大光豬。

齊樂臉色一沉,喝道:“老錢,你這也太不成話了!我吩咐你抬幾口好豬來,卻用這般又瘦又乾的老母豬來敷衍老子,你……你……他**,你這碗飯還想吃不吃哪?”她罵一句,錢老板惶惶恐恐的躬身應一聲:“是!”

禦膳房眾太監見錢老板所抬來的,實在是兩口肥壯大豬,但挑剔送來的貨物不妥,原是禦膳房管事太監撈油水的不二法門,任你送來的牛羊%e9%b8%a1鴨絕頂上等,在管事太監口中,也變成了連施舍叫化子也沒人要的臭爛貨。隻有送貨人銀子一包包的遞上來,臭賤之物才搖身一變,變成了可入皇帝、皇後之口的精品。眾太監聽齊樂這等說,心下雪亮,跟著連聲吆喝:“攆出去!這兩口發臭的爛豬,隻好丟在菜地裡當肥料。”齊樂愈加惱怒,手一揮,向吳立身等三人道:“兩位侍衛大哥,還有這位公公,你們三個押了這家夥出去,攆到宮門外,再也不許他們進來。”

錢老板不知齊樂是何用意,愁眉苦臉道:“公公原諒了這遭,小……小人回頭去換更大更肥的肉豬來,另有薄禮……薄禮孝敬眾位公公,這一次……這一次請公公多多包涵。”齊樂道:“我要肉豬,自會差人來叫你。快去,快去!”錢老板欠腰道:“是,是!”禦膳房眾太監相視而笑,均想:“你有禮物孝敬,桂公公自然不會轟走你了。”

吳立身、劉一舟、敖彪三人跟在錢老板身後,又推又拉,將他攆出廚房。齊樂跟在後麵,來到走廊之中,四顧無人,低聲說道:“錢老兄,這三位是沐王府的英雄,第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搖頭獅子’吳老爺子。”錢老本“啊”的一聲,喜道:“久仰,久仰。在下不回頭招呼,三位莫怪。”吳立身聽得他是齊樂的同伴,心中大喜,忙道:“身在險地,理當如此。”齊樂道:“錢老哥,你跟貴會齊香主說,癩痢頭小三子幫他辦成了。你領這三位好朋友去見沐小公爺和柳老爺子。這三位朋友一走,宮裡立時便會追拿刺客,你可再也不能進宮來了。”錢老板道:“是,是。敝會上下,都感謝公公的大德。”吳立身問道:“這位錢朋友是天地會的?”錢老板道:“正是!”

五人快步來到神武門。守衛宮門的侍衛見到齊樂,都恭恭敬敬問好:“桂公公好!”齊樂道:“大夥兒都好。”這些侍衛雖見吳立身等三人麵生,但見齊樂挽著吳立身的右臂,自是誰也不敢多問一句。

五人出得神武門,又走了數十步。齊樂道:“在下要回宮去了,後會有期,大家不必多禮。”吳立身道:“救命之恩,不敢望報。此後天地會如有驅策,吳某敖某師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齊樂道:“不敢當。”隻見劉一舟大步走在前麵,回頭相望,自是怪吳立身何不快走,此處離宮門不遠,尚未%e8%84%b1險。齊樂心中更是看他不起。

回神武門來,向守門的侍衛道:“那公公是皇太後的%e4%ba%b2信,說道奉了太後慈旨,命我%e4%ba%b2自送這幾人出宮。他**,可不知是什麼路道!”守衛的侍衛道:“好大的架子!怎能勞動桂公公的大駕?莫非是%e4%ba%b2王貝勒不成?”另一名侍衛道:“就算是%e4%ba%b2王貝勒,也不能要桂公公%e4%ba%b2自相送啊。”齊樂搖頭道:“太後的差使,可教人莫名其妙。我心裡可著實犯疑,隻是那太監拿了太後的%e4%ba%b2筆慈旨來,咱們做奴才的可不敢不辦,是不是?”幾名侍衛道:“是,是!那又有什麼法子?”

齊樂回到侍衛房中,見眾人昏迷在地,兀自未醒,當下掏了一盆冷水,潑在張康年頭上。張康年悠悠醒轉,微笑道:“桂公公,我怎地就這麼容易的醉了?”老大不好意思的坐起,見到廳上情景,大吃一驚,顫聲道:“怎……怎……那些刺客……已經走了?”齊樂道:“太後派了那姓董的太監來,使蒙汗藥迷倒了咱們,將三名刺客救去了。”

那蒙汗藥分明是張康年%e4%ba%b2自拿來交給齊樂的,聽她這麼說,心下全然不信,但藥力初退,腦子兀自糊裡糊塗的,不知如何置答。

齊樂道:“張大哥,多總管命你暗中放了刺客,是不是?”張康年點頭道:“多總管說,這是皇上的密旨,放了刺客,好追查主使的反賊頭兒是誰。”齊樂笑道:“是了。可是宮裡走%e8%84%b1了刺客,負責看守的人有沒有罪?”張康年一驚,道:“那……自然有罪,不過……不過這是多總管吩咐過的,我們做下屬的,不過奉命行事罷了。”齊樂道:“多總管有手令給你沒有?”張康年更加驚了,道:“沒……沒有。他%e4%ba%b2口說了,用……用不著什麼手令。多總管說道,這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辦事。”齊樂問道:“多總管拿了皇上%e4%ba%b2筆的聖旨給你看了?”張康年顫聲道:“沒……沒有。難道……難道多總管的話是假的?”全身發抖,牙齒上下相擊,格格做聲。

齊樂道:“假是不假。我就怕多總管不認帳,事到臨頭,往你身上一推,可有些不大妙。張大哥,皇上為什麼要放刺客出去?”張康年道:“多總管說,要從這三名刺客身上,引出背後主使的人來。”齊樂道:“事情倒確是這樣。隻不過宮中放走刺客,若不追究,連刺客也不會相信。這背後主使之人,就未必查得出。說不定皇上會殺幾個人,張揚一下,好讓刺客不起疑心。”這幾句話齊樂倒沒冤枉了皇帝,康熙確實命她殺幾名侍衛,以堅被釋的刺客之信。

張康年驚惶之下,雙膝跪倒,叫道:“公公救命!”說著連連磕頭。齊樂道:“張大哥何必多禮。”伸手扶起,笑道:“眼前有現成的朋友頂缸,咱們往這四名太監頭上一推,說他們下蒙汗藥迷倒了眾人,放走刺客,可不跟你沒乾係了?皇上聽說這四名太監是太後派來的,自然不會追究。皇上也不是真的要殺你,隻要有人頂缸,將放走刺客之事遮掩了過去,皇上多半還有賞賜給你呢。”張康年大喜,叫道:“妙計,妙計!多謝公公救命之恩。”齊樂說道:“咱們快救醒眾兄弟,咬定是這四名太監來放了刺客。”張康年應道:“是,是!”但想不知是否真能%e8%84%b1卻乾係,兀自心慌意亂,手足發軟,當下掏了冷水,將眾侍衛一一救醒。

眾人聽說是太監董金魁將自己迷倒,殺了三名太監,救了三名刺客,無不破口大罵。大家心中起疑:“太後為什麼要放走刺客?莫非這些刺客是太後招來的?”但既牽涉到太後,人人都隻在心中想想,誰也不敢宣之於口。這時董金魁的屍身衣服均已化儘,都道他已帶領刺客逃出宮了。

齊樂回到自己住處,走進內房。沐劍屏忙問:“齊姊姊,有什麼消息?”齊樂道:“齊姊姊沒消息,好哥哥倒有一些。”沐劍屏微笑道:“這消息我不著急,自有著急的人,來叫你好哥哥。”方怡臉上一陣暈紅,低聲道:“好妹妹!你年紀比我小,我叫你好妹妹,那可行了罷?”齊樂臉嫩,之前也沒說過自己年歲,是以方怡以為她比自己還小些。齊樂歎了口氣,說道:“好老婆變成了好妹妹,眼睛一霎,老母%e9%b8%a1變鴨。行了,救出去啦!”方怡猛地坐起,顫聲道:“你……你說我劉師哥已救出去了?”齊樂道:“大丈夫一言既出,什麼馬都難追。我答應你去救,自然救了。”方怡道:“怎……怎麼救的?”齊樂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下次你見你師哥,他自會說給你聽。”方怡籲了口長氣,抬頭望著屋頂,道:“謝天謝地,當真是菩薩保佑。”齊樂見到方怡這般歡喜到心坎裡去的神情,又想到劉一舟那些慫樣,心下就替她可惜,輕輕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沐劍屏道:“師姊,你謝天謝地謝菩薩,怎不謝謝你那個好妹妹?”方怡道:“好妹妹的大恩大德,不是說一聲‘謝謝’就能報答得了的。”齊樂說道:“那也不用怎麼報答不過你也彆叫我妹妹了,聽著彆扭,我可比你大。”聞言二人又吃了一驚,方怡道:“你,你不是想沾些便宜,說笑吧?”齊樂不情願地哼了一聲,道:“讓你喊老些算個什麼便宜!隻是在我那邊地方,二十來歲也不算得多大。何況我隻不過二十過一些而已。”方沐二人又似長了見識,盯著她看了半晌,原來她竟這般大了。但她既然說她家鄉那算不得大,那也許確是如此吧。

方怡道:“好……好姊姊,劉師哥說了些什麼話?”齊樂道:“也沒說什麼,他隻求我救他出去。”方怡“嗯”了一聲,又問:“他問到我們沒有?”齊樂側頭想了想,說道:“沒有。我跟他說,你是在一個安穩所在,不用擔心,不久我就會送你去和他相會。”方怡點頭道:“是!”突然之間,兩行眼淚從麵頰上流了下來。沐劍屏問道:“師姊,你怎麼哭了?”方怡喉頭哽咽,說道:“我……我心中歡喜。”齊樂一撇嘴,說道:“你歡喜,那你慢慢哭吧。我可有事出去了。”當下出得宮去,信步來到天橋一帶閒逛。 ∴思∴兔∴在∴線∴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唔……原本我是有些不太喜歡方怡這個角色的,但是改著改著,仔細看原文,又覺得她也不是那麼討厭,起碼這幾章裡麵不算太討厭……結果改成這樣,雖然跟我一開始設想的很有差距,但是個人覺得這樣的方怡也不錯啦,就看後麵要不要對她多改動些了

☆、放逐肯消亡國恨  歲時猶動楚人哀

北京天橋左近,都是賣雜貨、變把戲、江湖閒雜人等聚居的所在。齊樂還沒走近,隻見二十名差役蜂擁而來,兩名捕快帶頭,手拖鐵鏈,鎖拿著五個衣衫襤褸的小販,差役手中舉著七八個小麥杆紮成的草把,草把上插滿了冰糖葫蘆。這五個小販顯然都是賣冰糖葫蘆的。齊樂心中一動,閃在一旁,眼見眾差役鎖著五名小販而去,隻聽得人叢中有個老者歎道:“這年頭兒,連賣冰糖葫蘆也犯了天條啦。”齊樂正思索間,忽聽得咳嗽一聲,有個人挨進身來,弓腰曲背,滿頭白發,正是“八臂猿猴”徐天川。他向齊樂使個眼色,轉身便走。齊樂跟在他後麵。

來到僻靜處,徐天川道:“齊香主,天大的喜事。”齊樂微微一笑,道:“天大的喜事?是我師傅他老人家到了嗎?”徐天川瞪眼道:“齊……齊香主就是神!”齊樂眯眯一笑,道:“他何時到的?”徐天川道:“昨晚到的。總舵主吩咐,他在北京不能多耽,要我設法通知齊香主,請齊香主無論如何,即刻去和他老人家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