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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年答應了。

齊樂走進侍衛房,來到綁縛劉一舟等三人的廳中。一晚不見,三人的精神又委頓了許多,雖然未再受拷打,但兩日兩晚未進飲食,便鐵打的漢子也頂不住了。廳中看守的七八名侍衛齊向齊樂請安,神態十分恭敬。

齊樂大聲道:“皇上有旨,這三個反賊大逆不道,立即斬首示眾。快去拿些酒肉飯菜來,讓他們吃得飽飽地,免得死了做餓鬼。”眾侍衛齊聲答應。

那虯髯漢子吳立身大聲道:“我們為平西王儘忠而死,流芳百世,勝於你們這些給韃子做奴才的畜生萬倍。一名侍衛提起鞭子,刷的一鞭打去,罵道:“吳三桂這反賊,叫他轉眼就滿門抄斬。”劉一舟神情激動,雙眼向天,口%e5%94%87輕輕顫動,不知在說些什麼。

眾侍衛拿了三大碗飯、三大碗酒進來。齊樂道:“這三個反賊聽得要殺頭,嚇得全身發抖,隻怕酒也喝不下,飯也吃不下啦。三位兄弟辛苦些,喂他們每人喝兩口酒,可不能多喝。這一大碗飯嘛,就喂他們吃了。要是喝得醉了,殺起頭來不知道脖子痛,可太便宜了他們,去到陰世,閻羅王見到三個酒鬼,大大生氣,每個酒鬼先打三百軍棍,那可又害苦了他們。”眾侍衛都笑了起來,喂三人喝酒吃飯。

吳立身大口喝酒,大口吃飯,神色自若,敖彪吃一口飯罵一句:“狗奴才!”劉一舟臉色慘白,食不下咽,吃不到小半碗,就搖頭不吃了。

齊樂道:“好啦,大夥兒出去。皇上叫我問他們幾句話,問了之後再殺頭。”張康年躬身道:“是!”領著眾侍衛出去,帶上了門。

齊樂聽得眾人腳步聲走遠,咳嗽一聲,側頭向吳立身等三人打量,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吳立身罵道:“狗太監,有什麼好笑?”齊樂笑道:“我自笑我的,關你什麼事?”劉一舟突然說道:“公公,我……我就是劉一舟!”齊樂一怔,心中便瞧不起這劉一舟。還未答話,吳立身和敖彪已同時喝了起來:“你胡說什麼?”劉一舟道:“公公,求求你救我一救,救……救我們一救。”吳立身喝道,“貪生怕死,算什麼英雄好漢,何必開口求人?”劉一舟道:“他……他昨日說小公爺和我師傅,托……托他來救……救我們的。”吳立身搖頭道:“他這等騙人的言語,也信得的?”

齊樂笑道:“‘搖頭獅子’吳老爺子,你就瞧在我麵上,少搖幾次頭罷。”吳立身一驚,道:“你……你……”齊樂笑道:“這一位青毛虎敖彪敖大哥,是你的得意弟子,是不是?名師必出高徒,佩服,佩服。”吳立身和敖彪臉上變色,驚疑不定。齊樂從懷中取出方怡所折的那個方勝,打了開來,放在劉一舟麵前,笑道:“你瞧這是誰寫的字?”

劉一舟一看,大喜過望,顫聲道:“這真是方師妹的筆跡。吳師叔,方師妹說這……這位公公是來救我們的,叫我一切都聽他的話。”吳立身道:“給我瞧瞧。”齊樂將那張紙拿到吳立身眼前,隻聽吳立身讀道:“‘劉師哥:桂公公是自己人,義薄雲天,乾冒奇險,前來相救,務須聽桂公公指示,求%e8%84%b1虎口。妹怡手啟。’嗯,這上麵畫了我們沐王府的記認花押,倒是不假。”齊樂道:“哪還有假的?”

劉一舟問道:“公公,我那方師妹在哪裡?”齊樂道:“她此刻躲在一個安穩的所在,我救了你們出去之後,再設法救她,和你相會。”劉一舟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公公的大恩大德,真不知何以為報。”他適才聽齊樂說,吃過酒飯後便提出去殺頭,他本來膽大,可是突然間麵臨生死關頭,恐懼之情再也難以克製,忍不住聲稱自己便是劉一舟,隻盼在千鈞一發之際留得性命,待見方怡的書信,得知活命有望,這一番歡喜當真難以形容。

吳立身卻臨危不懼,仍要查究清楚,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何以肯加援手?”齊樂道:“索性對你們說明白了。我的朋友都叫我癩痢頭小三子,你們彆奇怪,我從前是癩痢,現今不癩了。我有個好朋友,是天地會青木堂的香主,名叫齊樂。她說天地會中有個老頭兒,叫做八臂猿猴徐天川,為了爭執擁唐、擁桂什麼的,打死了你們沐王府的白寒鬆。沐家小公爺和白寒楓不肯乾休。但人死了活不轉來,沒有法子,那齊樂就來托我救你們三位出去,賠還給沐王府,以便顧全雙方義氣。”

跟天地會的糾葛,吳立身知道得很明白,當下更無懷疑,不住的搖頭,又點頭,說道:“這就是了。在下適才言語冒犯,多有得罪。”齊樂笑道:“好說,好說!隻不過如何逃出宮去,可得想個妙法。”劉一舟道:“桂公公想的法子,必是妙的,我們都聽從你的吩咐便了。”齊樂心道:“我也不知那假太後派出的幾個太監走狗什麼時候過來。若是中途忽然有些什麼變故,不正常進行劇情了,又該如何?”便在廳上走來走去,籌思計策。

思慮一陣,齊樂走到室外,向張康年道:“煩你再帶個訊,叫膳房送兩桌上等酒席來,是我相請眾位兄弟的。”張康年喜道:“公公又賞酒喝。隻要跟著公公,吃的喝的,一輩子不用愁短得了。”過不多時,張康年吩咐眾侍衛搬桌擺凳,說道桂公公賞酒。眾侍衛大喜,忙著張羅。

齊樂道:“把酒席擺在犯人廳裡,咱們樂咱們的,讓這三個傻刺客瞧得眼紅,饞涎滴滴流。”酒席設好,禦膳房的管事太監已率同小太監和蘇拉,挑了食盒前來,將菜肴酒壺放在桌上。齊樂笑道:“你們三個反賊,乾這大逆不道之事,死到臨頭,還在嘴硬,現下瞧著老爺們喝酒吃菜,倘若饞得熬不過,扮一聲狗叫,老爺就賞你一塊肉吃。”眾侍衛哈哈大笑。

吳立身罵道:“狗侍衛、臭太監,我們平西王爺指日就從雲南起兵,一路打到北京來,將你們這些侍衛、太監一古腦兒捉了,都丟到河裡喂王八。”齊樂右手伸手入懷裡,手掌裡抓了半把蒙汗藥,左手拿起酒壺,走到吳立身麵前,提高酒壺,笑道:“反賊,你想不想喝酒?”吳立身不明她的用意,大聲道:“喝也罷,不喝也罷!平西王大兵一到,你這小太監也是性命難逃。”齊樂冷笑道:“那也未必!”高高提起酒壺,仰起了頭,將酒從空中倒將下來,張嘴接住了,一口吞將下去,讚道:“好酒。”左手平放%e8%83%b8`前,用食指撥開壺蓋,將右掌中的蒙汗藥都撒入壺中,跟著撥上了壺蓋,左手提高酒壺,在半空中不住搖晃,笑道:“好反賊,死到臨頭,還在胡說八道。”她放蒙汗藥之時,身子遮住酒壺,除吳立身一人之外,誰也沒見,這一搖晃,將蒙汗藥與酒儘數混和。吳立身瞧在眼裡,登時領悟,暗暗歡喜,大聲道:“大丈夫死就死了,出言求饒,不是好漢。你這壺酒,痛痛快快的就讓老子喝了。”

齊樂笑道:“你想喝酒,偏不給你喝,哈哈!”轉身回到席上,給眾侍衛都滿滿斟了一杯酒。張康年等都一齊站起,說道:“不敢當,怎敢要公公斟酒?”齊樂道:“大家自己兄弟,何必客氣?”舉起杯來,說道:“請,請!”眾侍衛正要飲酒,門外忽然有人大聲道:“太後傳小桂子。小桂子在這兒麼?”

齊樂心中一喜,終於來了!金老爺子誠不我欺!大聲說道:“在這兒!”放下酒杯,迎了出去,見果然是四名太監。為首的一人挺%e8%83%b8凸肚,來勢頗為不善,那太監道:“皇太後有要緊事,命你即刻去慈寧宮。”齊樂道:“是,是。”又陪笑道,“公公貴姓,以前咱們怎地沒見過?我這邊是皇上交代的差事,我且跟他們說上一聲就來。稍等!”那太監哼了一聲,說道:“我叫董金魁,這就快去罷,太後等著呢。已到處找了你大半天啦!”

齊樂忽然一把拉住他手腕,道:“董公公,快來瞧一件有趣事兒。”拉著他向內走去。董金魁聽說是有趣事兒,便跟著走進內廳,眼見開著兩桌酒席,便大聲道:“好啊,你們可享福得很哪。小桂子,太後派你經管禦膳房,你卻假公濟私,拿了太後和皇上的銀子胡花。”齊樂笑道:“眾位侍衛兄弟擒賊有功,皇上命我犒賞三軍。來來來,董公公,還有這三位公公,大家坐下來喝一杯。”董金魁搖頭道:“我不喝!太後傳你,還不快去?”齊樂笑道:“眾位侍衛大人都是好朋友,你一杯也不跟人家喝,那可太瞧不起人了。”董金魁道:“我不喝酒。”齊樂向張康年使個眼色,道:“張大哥,這位董公公架子不小,不肯跟咱們喝酒。”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張康年拿起一杯酒來,送到董金魁手中,笑道:“董公公,大家湊個趣兒。”董金魁無奈,隻得乾了一杯。齊樂帶笑道:“這才夠朋友,那三位公公也喝一杯。”那三名太監從侍衛手中接過酒杯,也都喝了。齊樂道:“好!大夥兒都奉陪一杯。”在四隻空酒杯中又斟滿了酒。眾侍衛一齊舉杯喝了。齊樂舉杯時以左手袖子遮住了酒杯,酒杯一側,將一杯藥酒都倒入了袖子。她生恐一杯酒力不夠,又要替眾人斟酒。一名侍衛接過酒壺,道:“我來斟!”

董金魁皺眉道:“桂公公,咱們一聽太後宣召,誰都立刻拔腳飛奔而去,你這麼自顧自的喝酒,那可是大不敬哪!”齊樂笑道:“這中間有個緣故,來來來,大家喝了這一杯,我就說個明白。”張康年舉起杯來,道:“董公公請。”董金魁道:“我可沒功夫喝酒。”說著身子微微一晃。齊樂知他肚中蒙汗藥即將發作,突然彎腰,叫道:“啊喲,肚子痛。”眾侍衛都感一陣頭暈,有人便道:“怎麼?這酒不對!”齊樂大聲怒道:“董公公,你奉太後之命,賜毒酒給我們喝,是不是?為什麼你在酒裡下毒?”董金魁大驚,顫聲道:“哪……哪有此事?”齊樂道:“你好狠的手段,竟敢在酒裡下毒?眾位兄弟,大夥兒跟他拚了。”

眾侍衛頭暈腦脹,茫然失措,隻聽得砰砰兩聲響,兩名太監挨不住藥力,先行摔倒,跟著董金魁、張康年、眾侍衛和餘下一名太監先後摔倒,跌得桌翻椅倒,亂成一團。

齊樂大喜,先過去掩上了廳門,拔出匕首,在董金魁和三名太監%e8%83%b8口一人一劍。這四人雖也無辜,可一想到是幫那假太後來害自己,齊樂便也不覺得太過內疚。劉一舟“啊”的一聲,大為驚訝。齊樂再用匕首將吳立身、劉一舟、敖彪手足上綁縛的牛筋儘數割斷。

吳立身等三人武功均頗不弱,吳立身尤其了得,三人雖受拷打,但都是皮肉之傷,並未損到筋骨。劉一舟道:“桂公公,咱……咱們怎生逃出去?”齊樂道:“吳老爺子,敖師兄,你們兩位找兩個身材差不多的侍衛,跟他們換了衣衫。劉師兄,你沒胡子,可以假扮太監,跟這姓董的換了衣衫。”劉一舟道:“我也扮侍衛罷?”齊樂道:“不行!你假扮太監。”劉一舟不敢違拗,點了點頭。三人迅即改換了裝束。

齊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