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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無忌憚 林遇 4491 字 2個月前

氣,身子往後倒——

她終於在夢裡看清楚了那些整日糾纏她的人的臉龐。

其中一張明媚的笑臉在漫天的櫻花中隱現出來,他穿著白襯衣,領口的第二個扣子沒有扣,露出乾淨的鎖骨,手裡畫筆肆意揮舞——

沈灼曾去過武城兩次,第一次,她十五歲,休學在武城的一個姓葉的阿姨那裡調理身體。

三月底,武城櫻花季,沈灼受邀和葉阿姨一家去武大看櫻花,在那大片的粉色之下,認識了衛渠。

沈灼還記得大學的時候,綜合材料課上,一個老師對他們說:我們每個人的每一段經曆都是不同的顏色。他問同學們:你們想一下,還記得你們的初戀是什麼顏色麼?

有人舉手說是紅色的,熱情如火。有人說是綠色的,清新純淨。有人說是黑色的,往事不堪回首……問及沈灼,她說:是粉色的。惹來一片“唏咦”的笑鬨聲。

老師打趣她說:沈灼同學的初戀想來是美好的,大家應該祝福!

那時幾乎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的這個初戀是誰,也都知道這對令人豔羨的人兒多麼登對甜蜜,於是紛紛送去掌聲,代替祝福。

後來那話傳到衛渠耳中,他撈著沈灼的脖子,在她臉上狠狠%e4%ba%b2了一口,笑得放肆:“粉色的?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有小女生情結!我的女孩兒,你今天想吃什麼?”

沈灼握著他的胳膊,齜起牙說:“吃你!”

她假裝要去咬他,被他按下來,摟在懷裡,他的聲音拂在她耳邊,軟綿綿道:“好啊,反正總有一天,我要被你吃掉,吃得死死的……”

沈灼曾經覺得自己的人生一塌糊塗,至少童年和青春期是這樣的。

直到遇見衛渠。

他給了她新的希望,好的目標,還有從未體驗過的愛。卻也是他,把她從這種充滿誘惑力的溫軟中拖出來,無情丟棄。

一朝天堂,一朝地獄。她記得那些美麗的回憶,又怎麼能忘記那些肮臟的過去?

夢裡是沒有顏色的,衛渠從大片的櫻花樹下走出來,向她走來。

沈灼看著他,忍不住用手勾勒出他的眉眼,%e5%94%87線。他是個多麼好看的人,她就是喜歡美麗的事物,所以才會發瘋了一樣愛上他,可他手裡的畫筆突然變成閃出冷光的匕首,猛然刺向她——

“沈灼!”

沈灼一個激靈醒過來,臉前一個黑影,嚇得她猛地往後退。

黑影拽住她的胳膊,壓低了聲音:“你做噩夢了。”

沈灼努力揮去噩夢留下的模糊,才看清他的臉。

昏黃的燈光下,譚思古的五官棱角分明。

她大口喘著氣,%e8%83%b8口緩緩平靜。

譚思古看她神色緩和,稍稍鬆了手。

沈灼摸了摸額頭的冷汗,訕訕道:“對不起……我沒事了。”

他看著她,輕輕道:“你說夢話了。”

沈灼一驚:“我說什麼了?”

譚思古眸子的顏色很深,他把毯子給沈灼蓋上,搖頭說:“沒聽清楚。”

沈灼頓了一會兒,送出一口濁氣,不敢再看他。

而譚思古頎長的身體仍蹲在她腳下。

沈灼聽到窗外輕微的響聲,窗戶上染上一層水霧,外麵的天空已透清明。她蜷在沙發上睡了一晚,膝蓋發酸,帶著難忍的疼痛。她剛想試著抬%e8%85%bf動動,被譚思古的一隻手握住了腳腕。

他的手結實有力,掌心溫暖,另一隻手把毯子撩開,伸向她腰間。

沈灼一凜,擋住他:“你做什麼!”

譚思古盯著她,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要做什麼。聽話,把褲子%e8%84%b1了。”

沈灼坐了會兒,磨蹭著坐起來,把牛仔褲%e8%84%b1了,留下裡麵的打底褲。

譚思古看她乖順,這才滿意地站起來,坐到沙發上,把她的雙%e8%85%bf拉過來,放在自己%e8%85%bf上。

膝蓋被拉伸,沈灼痛得齜牙咧嘴。

譚思古看她一眼,手掌輕輕揉著她的小%e8%85%bf和膝蓋,不鹹不淡道:“知道自己的毛病還不去床上睡,想乾什麼?”

她知道自己理虧,於是不發一語,低頭承受他責備之下的溫暖。

陰雨天,她的膝蓋會疼,這是以前的一次意外留下的後遺症。譚思古知道。

沈灼覺得自己像個孩子,被他揉在掌心。而他就像個父%e4%ba%b2,嚴厲又溫柔。

沈灼以前很少能體會到父愛。父%e4%ba%b2在她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王嘉禾一個人撫養她和沈燁長大,到如今,她早已記不得父%e4%ba%b2的麵容,隻有些許童年記憶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冒出來,提醒她,那是個溫柔的男人。

所以,女孩子二十四歲該如何看待一個長她八歲的男人,她根本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沒有人教過她,她也不懂摸索。

直到遇到譚思古。

第4章 .冤家

“你在夢裡,夢到什麼了?”譚思古一邊幫她揉%e8%85%bf,一邊問。

沈灼咽了口氣,輕聲說:“也沒什麼,醒來就忘了。”

譚思古沒再追問,揉了很久,感覺她的雙%e8%85%bf已經變熱,肌肉變軟,他才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

“我叫早餐過來,你沒睡好就再回去床上睡一會兒,我先去公司一趟。”

“嗯。”沈灼抱著毛毯,試著站起來,關節還是有些疼。

等到服務生送來早餐,她和譚思古一起吃了點,譚思古收拾東西要走,把她趕到床上去,看她躺進去了才出門。

沈灼聽到房門“哢嗒”一聲輕響,闔上了,連同她心底的那個缺口也闔上了,她往被子裡縮了縮,甚至還能嗅到譚思古身體的味道,屬於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睡了回籠覺,醒來收到兩條短信,一條是譚思古發來的,告知她晚上有應酬,會晚一些回去。另一條是諸躍然,問她今天去不去畫廊。

她回了第二條短信之後,起床洗把臉,換好衣服就往畫廊去。

下了一晚的小雨,清晨的空氣格外潮濕陰冷。

沈灼到畫廊的時候,經過外麵的胡同,踩了一鞋子泥巴,她拿了畫廊備用的鞋子換上。

外間的畫已經都掛好,牆壁上貼了新的壁紙,地板也打掃乾淨了,沈灼看著,心情好很多。

諸躍然心知沈灼這人有時候很偏執,這大概是遺傳她媽媽。

她對畫作的質量要求高,每幅入館的畫她都要精挑細選,當然這也與她天生的卓越的鑒畫能力有關。每次畫展布置,沈灼都要%e4%ba%b2力%e4%ba%b2為,做到儘善儘美——除了半年前的那一次。她有時脾氣無常,畫廊展區每次更新,地板一定要乾淨整潔,毫無瑕疵,否則肯定要難受一天。

為此,諸躍然費神又費力。

這間畫廊是兩年前諸躍然和沈灼一起投資開辦的,那時候沈灼還是未畢業的大四學生,同是美院出身的前輩秦準為他妻子介紹了沈灼,不料兩人在對待藝術上的態度不謀而同,觀點一拍即合,於是,諸躍然當即選擇沈灼做了她的合作夥伴。

事實證明,這個比她小兩歲的姑娘,並沒有讓她失望。

諸躍然主要擔任畫廊買賣業務,負責聯係畫師和買家,進行合作溝通,沈灼要做的就是發揮自己的特長,發現畫師和那些畫身上的發光點。兩人也算分工合作。

除了她倆之外,畫廊還有另外三名員工,前台長相端正名叫雲喜的姑娘和兩個製框工人。

諸躍然和沈灼走進辦公室,沈灼在椅子上坐下來。

諸躍然不忘嘲弄她一番:“衣服都沒換,昨天去哪兒度蜜月了?”

沈灼隨口說了句:“酒店,睡了一晚上沙發。”

諸躍然身子輕輕倚在桌子上,想起沈灼昨天做孕檢的結果,不由問她:“怎麼睡沙發?你懷孕的事沒跟你家老譚說呀?”

沈灼搖頭說:“你能不能彆總叫他’老譚’,這讓我很容易想到老壇酸菜牛肉麵。”

諸躍然哈哈大笑,拍著她的肩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好麼?我們說的是,你告訴他你懷孕了沒!”見沈灼又是搖頭,諸躍然坐起來,“你乾嘛不說啊?沈灼,你不對勁兒,你這是什麼苗頭啊?”

沈灼拍開她的手:“哪有什麼苗頭。”

諸躍然繼續追問:“那你乾嘛不告訴他?”

“還沒來得及,他忙。”沈灼敷衍道。

正在這時,前台接待雲喜敲門進來說:“諸經理,一個小時前送出去的那批畫,買家說他到現在還沒看到,現在物流電話打過來了,您接一下吧。”

諸躍然的心思被扯走,蹙眉說:“怎麼會到現在還沒送到……喂?怎麼回事?”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對方不知說了些什麼,諸躍然臉色驟變,掛了電話,立刻拉沈灼往外走,“出事了!”

沈灼也緊張起來:“出事?出什麼事了?”

“路上出了車禍,那些畫有不同程度的受損,我們得去趟警察局。”

剛到南區警局,就看到外麵停著的卡車,後車門下方被撞開了,裡麵原本裝好的畫現在東倒西歪,散成一團。卡車後麵的一輛銀灰色的奧迪r8卻是更慘烈,整個前車蓋都掀了起來。

來的路上諸躍然已經安撫好買家,現在直奔警局內部查問情況。

開卡車的人說:“諸經理,這事故不關我們一點兒事!我們好好在路上走,後麵跟來輛跑車,就院子裡那輛!那司機喝多了,直接撞過來了!車門被撞開,畫一骨碌都滾出去了!”

諸躍然擰眉問:“人沒事吧?”

司機道:“我們都沒事,那個追尾的也啥事兒,就是這畫……諸經理,今天送不成了吧?”

諸躍然沉著處理:“我已經跟買主說了,今天送不成了。那個肇事司機呢?”

正說著,處理事故的警察走過來說:“這邊負責人來了麼?”

諸躍然上前,“我是。”

“好,跟我進來吧,看看能不能跟肇事者談談。”

那警官滿帶難色,似乎這件事不怎麼好處理。

沈灼本想跟著進去,被警官擋在外麵:“一個人進去就行了,其他人先等會兒吧。”

諸躍然愣了一下,對沈灼使了個眼色,走進去了。

沈灼倒也沒什麼意見,諸躍然處理這種事有一手,反而帶著她,多此一舉。

她在審訊室外麵坐著,麵朝辦公區,聽幾個警察閒話。

“小徐這次碰上個麻煩,他是不是說過那誰是他女神來著?%e4%ba%b2審自己女神,嘖嘖嘖,這酸爽!”

“該說他小子幸運吧!近距離和偶像交流,給勁兒!不過那姑娘長得真挺不錯的,怎麼想不開大白天喝那麼多呀?”

“誰知道?見天兒想不開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人,都是肉做的,就有這作死的你也攔不住!”

有個正在倒開水的警官看到沈灼乾坐著,問她:“姑娘,你要不要來杯熱水啊?”

人說著就已經把水接好了,沈灼忙接過來,感激不已:“謝謝你。”

身邊等候的司機突然說:“沈小姐,我就說怎麼覺得那個開車的姑娘麵熟呢,我才想起來,她好像是個明星!”

沈灼握著杯子,“明星?”

“對啊!叫什麼來著……叫……”

“啪嗒”一聲,審訊室的門被打開,打斷了沈灼和司機的對話。

諸躍然走出來,臉色比來時更難看。

“怎麼樣了?”沈灼問。

諸躍然二話沒說,直接拉著她走:“我們先走,我下午再過來處理!”

“現在處理不好?”

諸躍然似有事隱瞞,隻顧著拉沈灼走。

卻沒想到這時從審訊室跟出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