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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無忌憚 林遇 4459 字 2個月前

流之後,譚思古駐足在一副巨大的油畫肖像麵前。

沈灼看到那幅畫,微微一滯,呼吸有些急。

她問他:“譚先生喜歡這幅?不如買下吧。不貴,十萬。對你來說算不貴吧?”

譚思古笑說:“我是個商人,喜歡等價交換。”

沈灼撇撇嘴:“你的名字可不像是這麼俗氣的人。”這是她卑劣的營銷手段。

譚思古顯然不吃她這套,他輕輕道:“名字不能代表一切。”

沈灼不由追問說:“你難道不覺得一個人的青春是值十萬的麼?”

譚思古漫不經心道:“這幅畫就是你的青春?”

沈灼聳肩:“這話我可不敢說出口,會酸掉牙!這……等等,你怎麼知道這幅畫是我的?”

譚思古看著她,笑而不語。

他的笑清清淺淺,像夏日裡漂浮的柳絮,酥酥軟軟,又像冰涼的氣泡酒,亦甜亦酸。

她看得有些傻眼。

最後,譚思古買走了沈灼介紹的所有畫,唯獨留下她的“青春”,像是故意諷刺她的顧影自憐。

沈灼摸了摸鼻子想,那時的她,掘開腦洞也想不到她會和他結婚。

但就像人們常說的: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譚思古的助理前幾天闌尾炎住院了,他一個人回的北城,帶著一隻行李箱和一個公文包。

沈灼走過去把他的包接過來,“我以為飛機會晚點。”

譚思古微微低頭,額前柔軟的發貼在濃密的眉毛上,他的眼窩很深。

“天氣狀況不錯,飛機沒有晚點。車鑰匙帶了沒?”

“哦,帶了,在這兒。”沈灼把車鑰匙翻出來遞給他。

譚思古接過來,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他走的時候,北城的天氣還不算太冷。沈灼穿著亞麻長裙,鬆軟的高領毛衣送彆他。他回來時,機長說北城最低溫度2度,她穿著棕色棉大衣,脖子上圍著厚重的圍巾,襯得一張白皙的臉龐巴掌大,腳上還穿了一雙……臟兮兮的雪地靴。

沈灼注意到他在看她的腳,連忙往後退。

譚思古說:“你怎麼變矮了?”

沈灼刻意避開他的問題,乾巴巴道:“你現在回家麼?”

他說:“先不回,去看老爺子。”

沈灼跟在他身後,機場大門玻璃門很光亮,透出外麵的陽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沈灼就走在他的身影裡。

身體一半溫暖,一半涼。

這就是她的丈夫。

至近至遠東西,至%e4%ba%b2至疏夫妻。

沈灼曾經試圖去了解譚思古。後來她發現,即便真的很了解一個人,也不一定能愛上他。索性,她也就不打算讓自己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了。

譚思古把車子從機場停車樓裡開出來,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

沈灼把譚思古的包放回後座,輕輕說:“我前天去看了老爺子,精神還不錯。”

他點點頭:“難得你有孝心,值得嘉獎。”

沈灼挑眉,“那你給我帶禮物了沒?”

“嗯?”他臉上的從容突然有些動搖,隨即道,“對不起,我忘了。”

沈灼笑了,譚思古這才意識到這是她小小的報複,他把車子開上高速,想了想說:“過兩天補上。”

沈灼覺得兩個已經結婚的人,在一起生活,到頭來卻是無話可說,那真的太可怕了。

她想起來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其實話題還是很豐富的。

譚思古是個很會聊天的人,這大概和年齡還有良好的教養有關。

至於沈灼,她對自己沒有一個準確的評價,但從譚思古對待她的態度中,她還是能把自己定位在不是很令人討厭的類型。

如今的相顧無言,也許是因為他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實在疲乏,也許是因為他這一個月的離彆,造成了兩人之間時空的空白。

路上,沈灼無所事事,玩起圍巾上的毛絮,沒一會兒,就覺得眼皮沉。

譚思古看她昏昏欲睡,拿手掌蓋了下她的眼睛,說:“睡會兒吧。”

沈灼嗅到他掌心的味道,清新的薄荷香,仿佛有凝神淨腦的功效,讓她沉沉進入夢鄉。

等到她醒時,車子已經駛進城郊一家療養院的停車場裡。

她聽到窗外譚思古在跟人打招呼。

“剛下的飛機,老爺子在哪兒?”

“在院子裡跟人下棋呢,老爺子前兩天還在念叨你,這就回來了,快去吧!”

譚思古拐過去,把沈灼這邊的車門打開:“睡醒了?”

沈灼掙紮著起來,感受到外麵的冷,下意識縮了縮身子。

“嗯……”她聲音囔囔,支起%e8%85%bf下車,伸了個懶腰,才算真的醒了。

兩人往療養院裡走,在一個小花壇旁邊看到譚思古的爺爺譚耀城。

老人家如今已是耄耋之齡,幾年前因車禍高位截癱,%e8%83%b8骨以下都沒了感覺,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回來,堅持到現在,雖身體無法動彈,腦袋卻一點都不糊塗。

譚耀城看到譚思古和沈灼走來,樂嗬嗬地揮著手裡的金屬棒跟身邊的人說:“看看!我孫子和孫媳婦,一對伉儷,多養眼啊!”

陪他下棋的幾個黃發老人也跟著笑。

譚耀城讓沈灼走近了點,“沈丫頭每次來,我都覺得她又瘦了,所以我說你個臭小子,剛結婚就出差!一走一個月,不讓人省心!”

沈灼說:“老爺子您這眼神簡直絕了,我裹這麼嚴實您都能看出來我瘦了。哪兒瘦了,一點兒沒瘦,還胖了兩斤呢。”

譚耀城笑說:“胖了?還不夠,思古回來了,讓他多給你買點好吃的,吃胖胖的才好看!”

譚思古在沈灼背後,指著棋盤對譚耀城對麵的人說:“上馬,老陳,老爺子要吃你的車。”

老陳聞言立刻緊張起來。

譚耀城雙瞳一瞪,拿棒子要打他:“你個混帳東西懂不懂觀棋不語!老陳你給我放回去!”

老陳不依,一時間笑鬨聲四起。

玩鬨之後,譚耀城有些累了,沈灼推他回去,和他聊天。

譚思古卻是貴人事多,才清靜沒多會兒,電話就一個接著一個打來,沈灼注意到他眼睛已經開始泛紅,約莫著時差還沒倒過來。

接了幾個電話之後,譚思古拐回來對譚耀城說:“您在我走的這段時間把明年的新品發布會地點確定了?”

譚耀城雖長年臥床不起,但仍是公司的董事長,參與公司的管理。

老人家聲音沉沉說:“我看你遲遲拿不定主意,就幫你拿,昨天定的。思古,你在想啥呢?”

譚思古平靜地看了眼立在譚耀城身邊的沈灼,搖搖頭說:“沒事,我隻是想再考慮一下。”

譚耀城揮揮手:“這事兒就這樣吧。”

沈灼覺得這爺孫倆之間的氣氛挺奇怪,不由問:“新品發布會?在哪兒開?”

譚耀城說:“武城,沈丫頭應該聽過冉氏企業,就那兒。”

沈灼愣住。

她知道武城,也聽說過冉氏,還見過那裡4020電子書,漫天飛舞的櫻花和樹下英俊的少年。

第3章 .夢魘

晚飯沈灼和譚思古在療養院陪譚老爺子吃,沈灼打電話回家跟王嘉禾說了,王嘉禾問她晚上回來不,沈灼說不知道,看譚思古的安排吧。王嘉禾隱有不滿,但也不好說出來,最後叮囑她告知譚家人她肚子裡已經有譚家後人了。

沈灼悄悄掛了電話,才想起早上的檢查結果。

用餐時,譚耀城還在跟譚思古說,讓他們儘快要個孩子。

老爺子白發蒼蒼,滿目期許道:“思古年紀不小了,三十二歲的人,就是他能等,我這老爺子也等不了,看不到孫子到死都合不上眼。”

沈灼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天色將晚,譚思古告彆老人家,帶沈灼回去,先向沈灼道歉:“今天就不去你媽那兒了,先回去倒個時差。”

沈灼甚是理解,“沒事,我跟她說過了你不一定回去。”

其實,她也不太希望他今晚過去。

譚思古點點頭,“回家吧。”

回家……沈灼突然想到什麼,說:“去酒店吧,家裡……沒收拾。”

譚思古開著車,轉頭看她一眼,眉頭微蹙。

沈灼有些不好意思,輕咳道:“那天我回家之後,就沒回去了,這麼多天沒人在,房間需要打掃一下。”

譚思古從外套裡翻出一支煙叼在嘴裡,說:“叫鐘點工過去吧。”

沈灼忙應下,拿手機給鐘點工,卻又聽他說:“算了,先去酒店吧。”

沈灼握住電話,她想,譚思古大概正在腹誹,她這個做妻子的,可真不合格。

郊區的楓樹成排,茂密叢叢,在夜色中翩翩搖動身姿,白天的好天氣在一瞬間被陰風碾蓋。

事實上,譚思古現在無心糾結她是否是個合格的妻子,他現在精神疲憊,隻想找個軟乎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車子駛進市區後,譚思古帶沈灼走進一家豪華酒店,要了個大床房套間。

進門之後,他解下大衣給沈灼:“我先去洗澡。”

沈灼抱著他的衣服,先去臥室把床上的被子翻過來,枕頭挨個拍過來,確定都是乾淨的,她把衣服掛在衣架上,也%e8%84%b1下圍巾和外套。

譚思古從浴室出來時,她已經泡了一壺檸檬茶,看著他問:“要不要來一杯?”

譚思古麵帶困意擺擺手,“不了,我先睡了。”

他頭發還沒乾,就倒在床上。

沈灼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裡的空蕩蕩越來越難以抵擋,仿佛正在逐漸侵噬著她的身體。

譚思古沒多久就熟睡,沈灼走過去把他床頭的燈關掉,重新穿上外套,關上房門走出去,在酒店的走廊上遊蕩。這層的酒店服務生看到她主動詢問她,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沈灼想了想說:“你們這裡有可以消遣的地方麼?”

寂寞和無所適從是兩個常常係連在一起的詞,尤其是一個人獨處時,分外明顯。

沈灼需要解決一下這兩個詞對她造成的心理壓力。

服務生帶沈灼到酒店的小影院,裡麵正要播放一部愛情片,名叫。

沈灼進去之前覺得片名熟悉,坐下來看了會兒才發現,這個電影的女二號是冉琦。

她一個人占了一對情侶座椅,身後一對男女相偎在一起。

電影開始沒多久,女人的聲音就在後麵喋喋不停:“%e4%ba%b2愛的你看過這部劇麼?女二號是冉琦演的……冉琦是誰你不知道?我以為男人都認識她的……對對對就是她!她%e8%83%b8是不是很大?你看,我就知道是個男人都知道她的!你彆看她……我都說了你彆看她!她其實除了臉蛋好看點兒%e8%83%b8大點兒%e8%85%bf長點兒,還有什麼優點?她演得電影每部都創下了票房底線,標準的票房毒藥!你看她演得多假……這場哭戲得用多少眼藥水呀!哎哎她好做作啊,嬌嗔得我快要吐了!”

沈灼在前麵坐著,聽到這一番吐槽,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尖酸刻薄的小人,指著電影屏幕鄙夷道:“對啊!你看她多假,多做作!她有什麼好的?除了長得好之外,她哪裡比你好?”

沈灼低頭一笑,畫麵裡,冉琦正在歇力灑淚。

是啊,這人多做作,可就有那些不開眼的男人,願意赴湯蹈火地喜歡她……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電影播完,沈灼從裡麵出來,回去。

房間裡安靜得她隻能聽到窗外呼嘯的風。天要變了。

她%e8%84%b1下外套,扶著膝蓋坐在沙發上,重重吐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