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對你好的老師啊!
與方才的客套相比,陳祚這一次行禮絕對是發自內心的恭敬與感謝。
陸離仍舊淡然接受。待陳祚行完禮。他才笑著說道:“你我師生一場,我自是要悉心教導你。走吧。咱們先去學堂轉轉,然後上課!”
“是,先生!”陳祚點頭稱是,跟在陸離身後半步遠的地方,恭恭敬敬的進了書院的大門。
“嘖,咱們二爺就是厲害啊!”書院門房的管事李大郎敬畏的望著陸離一行人的背影,悄悄抹了把汗,喃喃說道。
“可不是,那可是皇長孫啊,真正的龍子龍孫,咱們二爺卻還能淡定從容,真真好定力、好膽識啊。”一旁的小廝一邊關門,一邊敬佩的說道。
“是啊,二爺最厲害的是,明明這般僭越,卻還能得到皇長孫的真心敬愛,嘖嘖,二爺果然是天生做山長的材料呢。”另一個小廝忙附和的說著。
“對呀對呀,我聽說……”
幾個小廝嘰嘰咕咕的說著,李大郎聽了一會兒,覺得他們越說越不像話,趕忙製止,“行了行了,咱們還是少說些閒話吧。今兒個有貴客,門口須得看好了,若是出了什麼紕漏,二爺怪罪下來,咱們統統都要挨罰。”
“是!”
幾個小廝趕忙應聲,關上大門,然後又派出四個人在外頭巡視。其實他們暗地裡都在埋怨李大郎小題大做,書院建在山上,四處皆是連綿的山脈,偏僻得緊,除了他們書院的人,外頭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又豈會有人前來鬨事?
然而事實證明,李大郎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就在皇長孫下了馬車,跟著陸離進了書院後,書院斜對麵的林木間便有人影攢動。
……
“先生,這、這是稼圃?”陳祚跟著陸離在書院裡轉了一圈,將書院的幾處重要的地方都瀏覽了個遍,最後陸離將他引導一處單獨的院落,院落門楣上掛著兩個字‘稼圃’。
陳祚明白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也聽聞九華書院裡有單獨的地方用以種植糧食作物。可、可問題是,他們接下來不是要去學堂上課嗎?
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莫不是先生要讓他在莊稼地裡上課?
陸離笑了笑,道:“沒錯,這裡便是咱們書院的稼圃。大郎,你來的正是時候,咱們書院種的麥子收割完畢,現在正在補種大豆。大豆可是好東西啊,能榨油,能研磨豆漿,還能做成豆腐,是咱們書院膳堂必不可少的糧食作物……”
陸離一邊說著,一邊領著陳祚進了稼圃。
進了門,迎麵出現的便是一片土地,足足有兩畝大小,如今地裡已經收割完畢,又重新深耕了一番,顯得有些空曠。
陳祚猜到了陸離領他來的目的,不過他還是不相信的確認了一番,“先生,您、您是想讓我和學生們一起種、種大豆?”
陸離笑道:“農乃天下之本,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位居高位之人,都應該懂得農耕之道。我九華書院的校規中便有一條,每個月書院的學生們都要參加集體勞動,其中耕種便是最要緊的一項活動。大郎既入了書院,便是書院的學生,理當遵循書院的規定。”
說著,陸離掃了陳祚一眼。又道:“且唯有知道稼穡之艱辛,才能體會黎民之不易,唯有切實立足土地。才能根基深厚,大郎,這是為師給你上的第二堂課,希望你能用心體會。”
陳祚站在田埂邊,默默的思索著。沒錯,農耕確實是天下的根本。每年皇祖父和皇祖母都要%e4%ba%b2事耕桑。可、可那兩位也隻是做個樣子啊,並不是真的挽著袖子下地乾粗活。
陳祚下意識的想拒絕,可對上陸離清亮的雙眸時。他又忍住了。陸離門外的那番言行,讓陳祚很是感激,也明白陸先生是真心為他好。
身處皇宮,陳祚見慣了爾虞我詐,除了至%e4%ba%b2至愛之人,很少有人會冒著得罪他的危險提點他。單衝這一點,陳祚就敢確信陸離是個真君子、好先生。
可、可種地……陳祚默默伸出一雙白皙柔嫩的手。除了右手食指、中指因握筆而略有薄繭外,其它手指都白嫩的如同水豆腐。這樣一雙富貴手,如今卻要下地做粗活?!
就在陳祚左右為難之際,外頭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不多會兒,三十來個少年穿著統一的服侍走了進來,領頭的是兩個身著襴衫的夫子。
兩個夫子見了陸離。趕忙拱手行禮。“見過山長。”
身後的三十多個學生也齊齊躬身行禮,“見過山長!”
陸離頷首回禮。眼瞧他們拿眼睛瞥陳祚,便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學生,陳家大郎,你們喚他大郎便是。”
兩個夫子麵麵相覷,他們是讀書人,可也不是死讀書的呆子。頭前兒就聽到瘋傳,說是聖人命皇長孫拜師陸山長。皇長孫姓陳諱名祚,在東宮的皇孫中排行老大,可不就是‘陳家大郎’嗎。
莫非這位少年便是皇長孫?
兩個夫子哆嗦著嘴%e5%94%87,擠出一抹緊張的笑容,“大、大郎安好!”
陸離給陳祚介紹道:“這兩位是書院的夫子,這是許夫子,這是梁夫子。”
陳祚溫文有禮的抱拳行禮,“許夫子好,梁夫子好!”
兩個夫子慌得趕忙避開,連連擺手,“大郎折煞老夫了,無須多禮,無須多禮!”
陸離見他們已經慌得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便道:“許夫子,梁夫子,你們上課吧,不必管我們。”
兩個夫子如蒙大赦,匆匆抱拳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麵對學生,分派任務。
陸離則領著陳祚來到田邊的青石台階上,靜靜的看著一群學生們被分作十來個小組,三人一組,每個小組取了豆苗,領了鋤頭等農具,然後往各自分管的責任田走去。
“這些苗兒都是提前培育好的,現在學生要做的就是將苗兒種到地裡。”陸離輕聲講解著。
陳祚恍然,原來種大豆不是直接把豆子撒進土裡,而是要先育苗啊。
“栽種豆苗的時候也要注意株距,不能種得太密,也不能太稀,”陸離緩緩說著。
陳祚一邊聽一邊默默的記下,待陸離說得告一段落時,他不由得歎了一句:“先生,您知道得真多。”
陸離笑了笑,完了挽袖子,道:“隻要%e4%ba%b2身去做過了,也就知道了。行,你且再看一會兒,我也下去試一試。”
說罷,直接將陳祚留在一邊,陸離朝分派豆苗的許夫子走去,領了苗和農具,選了個空地,竟真的做了起來。
還彆說,陸離的動作還挺標準,如果拋開他俊秀不凡的外表和一身貴而不顯的衣衫,他還真有幾分農夫的架勢。
陳祚瞧了一會兒,心中有了決斷,也挽起了袖子,學著陸離的模樣,去領了豆苗,然後來到陸離旁邊的空地上,悶頭栽種起來。
跟隨陳祚的內侍和護衛們則目瞪口呆的站在田邊,傻傻的看著他們高貴的皇長孫下地乾粗活。
……
“陸離,陸小二,你給我出來!”
九華書院的大門外,站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婦人,她身著淺藍色的衣衫,頭上梳著婦人的發髻,鬢邊簪著赤金首飾,耳朵上掛著紅寶石的墜子,雪白腕子上帶著一支赤金掐絲龍鳳鐲。雙手疊放在身前,靜靜的看著前方幾步遠處、正賣力捶門的壯碩婆子。
而在她身側還跟著個三十來歲的婦人,那婦人模樣尋常。人很白淨,身上收拾得利利索索,懷裡抱著個一歲左右的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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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媽媽,繼續喊,大聲點兒!”平常吵架罵人的時候嗓子倒大,這會子有正事兒了。卻跟個貓兒似的。年輕婦人拿帕子按了按鼻子上的汗珠兒。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是,小姐!”敲門的婆子咽了咽吐沫,有些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心說話:你說的輕巧,還大點兒聲,再大聲老娘的嗓子都要扯破了。
不過,對方是她的主子,主子有令,即便那命令不怎麼合理,她也要嚴格執行。
隻是她都敲了好半晌的門了。裡麵的人竟似死了一般,連個回音都沒有,她的手敲得都疼了。
婆子一邊嘀咕,一邊四處踅摸,忽然看到不遠處的牆根散落著一些石塊,她心念一閃。有了主意。三兩步跑到近前,撿起兩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又走了回來。
年輕婦人原本還想訓斥婆子幾句,但見她拿起石塊來敲門,動靜比用手拍的大多了,心下滿意,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隻靜靜的等著。
“開門啊,陸離,開門,我們大小姐找你來算賬了,你龜縮在裡麵算個什麼樣子!”
“陸原上,陸探花,你給我開門啊!”
“咚、咚、咚!”
石塊重重的砸在門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其中又夾雜著婆子聲嘶力竭的叫罵聲,一向安靜的九華書院大門邊,此時喧鬨得不成樣子。
而原本在門後看守的幾個小廝,如今卻沒了蹤影,隻剩下一張長條桌子和上麵擺著的幾本厚厚冊子。
“二奶奶,二奶奶,門房李管事求見。”暖羅快步走進書房,低聲回稟道。
謝向晚還在默寫腦中的典籍,聽到這話,不禁放下筆,“李管事?可是外頭有什麼事?”
暖羅臉色有些不太好,壓低了聲音說道:“李管事說書院門外來了三個婦人,她們在門口大喊大叫,直說讓二爺出去。”
三個婦人?
謝向晚蹙了蹙眉頭,問道:“什麼婦人?她們尋二爺有什麼事?”
暖羅吞了吞口水,“李管事說、說,其中一個是、是——”
謝向晚有些不耐煩了,“是誰!”
暖羅見狀,趕忙道:“李管事說他瞧著其中一個有些像二爺前頭的那位奶奶。”
“許氏?”謝向晚訝然,話說這位姑奶奶不是被許家人嫁到西北去了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暖羅點點頭,臉上帶著幾分猶豫。
謝向晚見了,歎了口氣,道:“還有什麼,一並都說了吧。”
暖羅咬了咬牙,道:“李管事還說,許氏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兩個婆子,還、還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