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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金嵎來了之後,陸荊就表現地相當奇怪。一整天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亂動了,隻趴在桌上偷偷地注視著金嵎,邊看著,邊在一邊傻笑。

下學時,他又拉住金嵎的手,悄悄把金嵎拉到他的座位上,拿出自己的小彈弓塞進金嵎懷裡,十分慷慨地說:“送給你。”

金嵎皺起漂亮的眉頭,秉承無功不受祿的原則,把彈弓退了回去,站起身,挺著小腰杆走了。

陸荊熱戀貼了個冷%e5%b1%81%e8%82%a1,也知道不好意思,灰溜溜跑出去追金嵎。

韓靖曇站在門口望著兩人,兩個小孩子一路拉拉扯扯,一直到街角才消失。不知為何,他的心裡竟生出了幾分感慨,一直怔怔地站在原地。許久,他才回過頭來,眼睛驀地就落在了一雙漆黑的眼睛裡。

“大哥!”看到來人,剛剛的那種悵然竟莫名其妙消減了不少。

韓靖滄一如既往包容地笑。

兩人像往常一樣,一起收拾了書館,把後院該澆水的花澆上水,關好書館的窗戶,又閒逛著去橋上給小原兒買了一斤柿餅,便結伴回家。

“雪蓬,那個學生是誰?”韓靖滄邊走邊問,他指的是金嵎。

"金醫生的侄子。"韓靖曇說:"今天剛來。"

"金醫生……"韓靖滄低喃,眼皮微微垂著,遮去了大半個眼睛。

"說起金醫生,我倒覺得他可以稱得上古今風骨第一。"韓靖曇毫不掩飾地讚美,"真不知道他是怎麼修煉的那一段風骨。"

韓靖滄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束賄是金醫生%e4%ba%b2自送去的,一封五兩銀子,還有兩雙鞋襪,並幾幅名人字畫。

韓靖曇收了,忍不住留下金先生小坐。

金先生也不推辭,兩人坐了,韓靖曇%e4%ba%b2自泡茶,臉上帶著少見的笑意。

兩人閒聊一會兒,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彼此開始稱兄道弟。

金醫生大韓靖曇一歲,自稱兄長,韓靖曇小一歲,便是弟弟。

韓靖曇展開那幾幅畫,看了上麵標的名字,有些吃驚:"金大哥是在哪裡得來的這字畫?這個叫薛特行的,據說是皇上身邊的畫師。"

金醫生眼神一黯,淡淡地說:"一個朋友送的。"

"朋友?"韓靖曇仔細地看著畫卷:"金大哥的這位朋友,定非等閒之輩。"

金醫生仍然淡淡的:"說他做什麼?許久不見了。你喜歡的話,我還收藏了幾幅,是晏樸的。"

晏樸,也是如雷貫耳的一個名字,薛特行的老師。

一個鄉村醫生,家裡有薛特行和晏樸的真跡,不得不令韓靖曇吃驚。

金醫生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輕笑道:"不瞞你說,晏樸是我表舅,那些畫是他年輕時畫的,沒有後來的老辣。"

怪不得,韓靖曇心想,原來還有這個背景。

"當初我去北京城,窮困潦倒,還想過要賣那幾幅畫,多虧……"金醫生突然停了下來,喝了口茶,抬起眼睛"你這茶叫什麼名字?倒是怪香的。"

"就叫綠晦,安徽產的,大哥去年帶回來,也就隻有我喝。"韓靖曇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什麼好茶。"

"名茶也未必好喝。"金醫生笑:"就像有人聞著榴蓮的味道極香甜,有人卻受不了榴蓮的味道一樣,我就愛這個綠晦,覺得比毛尖要好。"

兩人便又開始說起了天下的名茶,韓靖曇覺得金醫生每一句話都深得他的心意,不知不覺天色已晚,韓靖曇又留下金醫生吃飯。

吃完飯,韓靖曇仍不想放他走:"金大哥不如留一夜,明日再走。"

金醫生卻笑道:“不留了,改日我再來拜訪。”

“這麼晚了,金大哥還要回城?”韓靖曇蹙著眉:“外麵已經黑了,路上難走,遇到危險怎麼辦?還是在舍下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不遲。”

金醫生笑道:“你多慮了,這麼晚了自然不回城,隻不過去家兄那裡。”

“同樣是做兄弟的,在小弟這裡不是一樣?”韓靖曇有些焦急。

這個金醫生無論樣貌品行還是言談舉止都令他十分傾慕,兩人剛交上朋友,推心置腹地說了會兒話,他就要走,韓靖曇自然不舍。

金醫生卻是說一不二的個性,他決定要走,十個韓靖曇也拉不住他。

韓靖曇命韓新點了燈籠,送金醫生回家。他自己%e4%ba%b2自送到門口,依依不舍地和金醫生道了彆。

送走金醫生,心中難免失落,睡前躺在炕上,韓靖曇忍不住說:“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金醫生比梅荷清更與我相知。”

韓靖滄側身把他攬進懷裡:“你才和他認識多久,就這樣想?”

“這個不在認識時間的長短,有些人認識了一輩子,終究也是不鹹不淡地相處。”

韓靖滄一頓,笑道:“好了,彆胡思亂想了,睡覺。”

韓靖曇聽話地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處,果然很快就睡著了。

春日的夜晚有一種醉人的香氣,韓靖滄睜開眼,把懷裡的人輕輕放好,自己窸窸窣窣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爺。”韓忠急匆匆趕來,對著麵前的人恭敬地說。

韓靖滄緩緩轉過頭,晦暗的月光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沉默了許久,他才慢慢開口:“你快馬加鞭,去京城打探一個人。”

“誰?”

“金盛雪。”

韓靖曇打著哈欠出來,對著滿樹的桃花舒展了一下四肢。

“春日美景,果然不可虛度啊。”他情不自禁地感慨。

韓新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爺,你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

“什麼?”韓靖曇微微一笑。

韓新馬上打了個哆嗦:“沒變,一點也沒變。”

韓靖曇滿意地點點頭,吃過早飯,照例去書館。

不想竟在街上碰到了李展。李展拎著隻半新的籃子,裡麵滿滿的一籃子杏。李展見到韓靖曇,喜出望外:“韓先生,正要去家裡找你,沒想到竟在這裡碰到了。”

韓靖曇感到吃驚:“找我有什麼事?”

“當然是感謝你對犬子的救命之恩!”李展有些激動:“韓先生說的沒錯,現在腦袋果然不尖了,正慢慢變得跟其他的小孩一樣呢。”

韓靖曇也不由得感到欣慰:“再過些日子,孩子應該就全好了。”

李展把手上的籃子遞給韓靖曇:“這是昨天在城裡集上買的鮮杏,最早下來的一批,小戶人家,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韓先生不嫌棄就收下吧。”

韓靖曇知道他也不容易,沒有要收下的意思,李展是個實誠人,急了:“韓先生不收,是看不起這一籃子杏嗎?先生想要什麼,我明日再去買來送給先生。”

韓靖曇實在推辭不過,隻好收下。

他提著一籃子杏去了書館,一群小孩子眼巴巴望著,探頭探腦地扒著籃子想看看裡麵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大概要分兩部來寫了,上部差不多快完成了,也就還有兩章的樣子。但是作為一個獨立的東西來看的話,偶感覺還是可以滴。

下部要看時間安排,哎,現在課業繁重,事也多。下個月老師就要從海峽另一端回來,給安排的書偶還一點也沒看。四本書啊啊啊啊

再過一段時間,俺的導師也要從大洋彼岸飛回來了,俺就徹底結束放養生活了……

俺真的很珍惜現在的日子,可惜馬上就像小鳥一樣不回來了……嗚嗚嗚

☆、第四十章

韓靖曇把籃子放在地上,叫小孩子們一起吃。

大家吃了一會兒杏,韓靖曇開始上課。

學生們年紀不同,學的東西也不太一樣,韓靖曇挨個輔導一遍,留了作業,自己拿起詩集來看。

這陣子他在作詩上下了點苦工,寫詩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前幾天梅荷清還給他帶來了一本文集,是去年進士前二十名在考場上做的文章,剛刊印出來,他也是托人花大價錢買的。

韓靖曇為了迎合需要,有時也作作八股文,大概是他在這上麵還頗有天賦,看了幾本文集,也作得像模像樣。

梅荷清看了他的文章,說他行文上雖有些不恰當的地方,但立意精準,論證嚴密,比起原來的文章竟增了許多靈氣。

漸漸臨近中午,學生的家裡都遣了人來送飯,韓新也準時來了,不過這次不是他一個人,後麵還跟著個小尾巴。

小尾巴韓原後麵也跟著個小尾巴。◥思◥兔◥在◥線◥閱◥讀◥

一人一獸首先躥進書館,韓原打開手上的紙包,竟然是城東燒餅鋪裡最有名的芝麻餅。

"爹,我也可以給你送飯了。"韓原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燒餅,要把一摞餅穿出個孔似的。

韓靖曇豈能看不懂他的心思?估計是他半路碰到韓新,知道韓靖曇的飯裡有燒餅,才跟來的。

"大爺回家了嗎?"韓靖曇問韓新。今天韓靖滄沒來鋪裡,說要去城裡收貨,起了個大早去的。

韓新笑:"這才多大功夫,大爺來回這一趟,要一天。"

韓靖曇點點頭,又對韓原道:"還沒吃飯?"

韓原咽咽口水。

韓靖曇招呼他一起吃,五個燒餅,那小子竟然吃了兩個半。

因為他吃到第三個的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吃太多了,就掰了半個下來。

吃飽之後,韓原就帶著那隻艾虎巡視書館。聽到學生們叫他師弟,他心裡還美滋滋的。

沈韻問道:"師弟,你這隻艾虎是在哪裡買的?"

韓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陸靈修問他:"師弟你現在讀了什麼書?"

韓原笑眯眯的:"我爹讀什麼,我就讀什麼。"其實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韓靖曇教他讀的是什麼而已。

沈韻不禁感慨:"沒想到師弟小小年紀,竟然讀這麼多書。"

韓原一臉認真:"可是爹說我什麼也不會。"

學生們一陣唏噓。隻有韓原自己還雲裡霧裡不知道怎麼回事。

幾乎所有人都跟他打了遍招呼,韓原走到唯一對他不太熱情的人麵前。

"你叫什麼呀?"他看到一張生臉:"我怎麼沒見過你?"

金嵎抬眼看著他,"師弟有什麼事嗎?"

韓原這才看清麵前人的臉,驚道:"你是不是新來的啊?"他指了指其他人:"你比他們都好看。"

金嵎嘴角一抽:"……"

"我爹是不是最喜歡你啦?因為他說過,最喜歡長得好看的。"

"……"

"你在寫字嗎?我認識那個字,是‘木’"韓原踮起腳尖。

"……"

為了不讓他太過丟人,韓靖曇把他招到身邊:"你跟韓新先回家。"

哪知小家夥卻用力搖頭:"我現在不想回去,家裡沒有人。"

"去你師父家。"

"師父在和彆人商量怎麼抓飛賊。"韓原垂下臉:"你又不讓我去抓。"

和著他現在是無人管地帶?

"